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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為民推著院門叫喚史鐵生的名字，進到院里，先看到了拿著鍋鏟的程西米。

「在書房呢！」程西米從廚房探頭說了一句。

林為民說了幾次，讓史鐵生把門檻拆掉，史鐵生都沒幹。他自己要動手，史鐵生還攔著。

林為民致電路遙，得知了讀者們的呼聲，路遙無比欣喜。

史鐵生道：「看電影去！」

程西米聞言笑了起來。

作家也得吃飯啊！

程早春提點道：「老邊下周就退了。」

《平凡的世界》蘊藏了他多年的心血，病中仍堅持創作，現在作品越來越受歡迎，他自然高興萬分。

「好。」

互損了幾句，林為民才離開程早春的辦公室。

《當代》在國文社的地位本來就高，兩人又是老資歷，掛個副總編，名正言順。

林為民感嘆了一句，卻沒發現程早春鄙夷的眼光。

「這丫頭幹什麼去？」

「聽說了，補償上次停職的事嘛！應該的。人家寫個小說，上綱上線，隔著部門呢，還要搞一下，什麼作風啊！」

這部小說剛剛在第二期上刊發，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要出單行本，主要是因為《平凡的世界》在電台的廣播效果太好。

殺人誅心這套操作林為民太熟悉了，一句話就把程早春的火氣給撩撥起來了。

林為民在國文社向來人緣好，《當代》也被他帶的有聲有色，最關鍵的是人家副業也乾的好，小說得了那麼多獎，影響力巨大，無論是榮譽還是財富，早跟大家不在一個層次了。

余華在電話中的語氣很是興奮，像個完成了作業等待老師誇獎的小學生。

「嗯。」

電視劇里的幾個主演因此名聲大噪，飾演劉慧芳的張凱麗hｔtps://ｗwｗ.ｈetuｂｏｏｋ•ｃｏｍ.com更是在短短一個月時間之內成了全中國男人挑媳婦、婆婆挑兒媳婦的標準，完美的詮釋了賢妻良母的形象。

但凡是聽廣播的人，很少有沒聽過《平凡的世界》這部小說的。

人就是這樣，面對比你強一點的人，你可能會嫉妒。

淡淡的嘲諷瞬間澆滅了余華的好心情，您老會不會聊天？

路遙在電話里感謝林為民，「今年的物價漲的厲害，你們這筆稿費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林為民說完便掛斷了電話，讓余華很受傷。

「小說郵出來了沒？」

數日後，任命公告出現在國文社院里的布告欄，同事們圍著布告欄議論紛紛。

這樣的人當領導，大家沒有理由不歡迎。

「你什麼時候結婚啊？過年去丈母娘家裡，沒催你們？」史鐵生問道。

但議論歸議論，放在國文社的大環境里，卻極少有人說什麼酸話。

這回突然之間告訴他，讓他來當這個副總編，林為民一時沒鬧明白這好事是怎麼來的。

「據說是領導走之前專門交代的。」

他剛回到辦公室，電話鈴聲便響了。

《平凡的世界》第三部出版，首印二十萬冊，路遙獲得了一萬三千塊的稿費，其中包括了基礎稿酬和印數稿酬。

「處對象了？」

可面對比你強出一大截的人，你就只剩下弱者對強者的嘆服。

程西米被他的話給逗樂了，「為民，你這話也太損了。」

1月份的時候，余華已經從國立文學院的作家班畢業，回到了之江，被調入了JX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做協會刊物《煙雨樓》的編輯。

年末，路遙在病中ｍ•h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m將第三部修改完畢，電台那邊來不及等小說發表，拿著清樣便錄製了節目，第三部發表在《當代》的時候，電台中的節目已經播講了一半。

電視劇一經播出，便受到了廣大電視觀眾們的熱烈歡迎，舉國皆哀劉慧芳，舉國皆罵王滬生，萬眾皆嘆宋大成，結局在林為民的指點下與原版不同，好評更甚。

3月初，上海商品調價的新聞向全國擴散，揭開了1988年價格闖關和搶購潮的序幕，處在時代浪潮中的人們無不被這樣的變化影響著。

當初老懞當《當代》編輯部主任的時候，掛著副總編輯的名，老覃當主任的時候，還掛著副總編輯的名。

林為民反問道：「這話西米同志肯定不同意。」

程早春自忖太了解這孫猴子了。

「這也是我寫作的動力之一！」余華堅持道。

「我要大字型大小！」余華討價還價道。

二十八歲的副總編輯，國文社只有在特殊年代才出過，但那些人大多不學無術，就是鑽了空子，風波一過，立馬現了原形滾蛋了。

「林老師，林老師，我小說寫完了！」

「行了，知道了，等消息吧！」

《渴望》五十集的劇集長度在如今國內是非常稀有的，央視播出的上一部這種長度的電視劇還是《女醫傳》。

「這速度，竄火箭也沒這麼快的！」

這一天，林為民成了國文社同事們關注的焦點，編輯部的同事們起鬨張羅請客吃飯。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玩意你就拆了唄！」林為民埋怨道。

「領導這事辦的，講究啊！」

史鐵生住在林為民這房子里，哪裡都好，就是屋子多、門檻多，史父為此特hｔｔｐs://www.ｈｅtubｏｏk•coｍ.coｍ地備了好些個用木板釘制的三角形木箱，每個屋門口都有一個。

隨著節目播講的深入人心，小說出版的呼聲越來越高，國文社決定順應民意，以最快的效率發行第三部的單行本。

「做飯的時候見不著你人影，吃飯的時候你倒是積極。」

又是余華，催問他收到稿子了沒有。

「都說好了，等慧敏拍完電影的，今年末或者明年初吧，看情況。」

林為民進了書房，史鐵生剛搖著輪椅停到門口，門口有門檻，他出不去。

林為民調侃道：「叔兒，您這就是角色濾鏡了。這演員我見過，就是個碎嘴子。」

之前他升任編輯部主任的時候，程早春專門找他談過話。

「你急個屁！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想想下一部作品寫什麼。」

佟鍾貴點了點頭，記下了林老師的教訓。

除了這些，還有一點就是林為民的作品銷量對國文社的效益影響巨大，大家變相的跟著受益。

「只要你別花的大手大腳，這錢足夠你們一家人生活好幾年的。」林為民叮囑道。

「領導差你這一頓飯？你這是拉攏腐化領導幹部！」程早春諷刺道。

林為民感嘆道：「一晃過的可真快啊，這丫頭都處對象了。」

陞官了就是領導講究，沒陞官指不定心裏怎麼罵呢！

「回頭想著他的小說到了給我拿過來。」林為民又叮囑道。

林為民升了副總編輯，立刻成了國文社職工們熱議的焦點話題。

3月份的《當代》第三期剛上市沒幾天，國文社跟《當代》編輯部打招呼，想要出版《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的單行本。

小說寫完了，連句誇獎都沒有。

「留著也不礙事，擋m.ｈeｔｕｂook•cｏｍ•ｃｏｍ耗子。」史鐵生回了一句。

史父看著電視劇，感嘆著張凱麗演的好，生活中一定也是個賢妻良母。

「聽說那邊也沒落到好，兩邊各打五十大板。」

又過了兩天，社裡開會，林為民莫名其妙多了個副總編輯的頭銜。

林為民復職回來剛請過客，立馬嚴詞拒絕了這幫人的無理要求。

林為民罵道：「小說都沒寫呢，就做起了白日夢！」

論畫餅，林老師是專業的。

……

電視劇落幕，林為民告辭而去。

上個月《平凡的世界》第三部播講結束，全國各地的電台又開啟了新一輪的播講，給眾多的電台聽眾進行了一次飽和式的播講。

「下一部作品我都快構思好了，完全是從您身上得到的靈感和養分。」

「二十八歲的副總編兼編輯部主任，嘿嘿，我們國文社獨一份兒！」

「不行，我得請領導吃頓飯！」林為民道。

「郵過去了，郵過去了！」余華趕忙道。

他最怕的就是路遙身體康復，故態萌發。

林為民朝佟鍾貴道：「瞧見沒有，三年，就寫了一部長篇？別人小說改編的電影都得獎一年多了。就這樣的人，你能給他好態度嗎？必須要鞭策他們！」

「鐵生！鐵生！」

到了林為民這，考慮到他資歷尚淺，主任升了，就不給掛這個副總編的名字了，談話的時候林為民也很理解。

《當代》編輯部的投稿量也因此又迎來了一波上漲，畢竟稿費給的高，同樣是作品發表，發在《當代》就是能多賺錢，誰不幹？

央視一套的《渴望》已經播放到了尾聲，馬上就要迎來大結局。

余華一口答應，樂呵呵的掛斷了電話。

但有時候還是不方便，門檻的高度太高，哪怕和-圖-書是變成了斜坡，搖輪椅搖不過去，也得有人推著走才行。

未來如果小說加印、再版，他還會獲得不少印數稿酬。

林為民恍然，沒想到這回是邊署臨走補償了一把，副總編這個職務又回到了林為民的頭上，他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待遇。

吃完晚飯，林為民、史鐵生夫妻還有史父在客廳里看電視。

「嘿嘿，餘孽作風唄！」

林為民聽余華這麼一說，來了興趣，督促道：「那就趕緊寫，寫的好，我讓你享受一把頭條待遇。」

從去年9月開始，《平凡的世界》第一、二部陸續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長篇連播》節目中播出，收穫了強烈的讀者反響。

時間又過了幾天，林為民傍晚下了班跑到了什剎海小院，剛開年，陶慧敏便去了外地拍攝外景戲，剩他一個孤家寡人。

「寫完了？嗯，還行，我還以為得等到莫言也畢業呢！」

眾人正吃著飯，史嵐最先吃完了飯，推著自行車往外走。

「那就好好寫，寫的好，一切皆有可能！」

林為民挖苦了她一句，引來了一雙白眼。

房子是林為民的，史鐵生是借住，他當然是不想破壞，林為民打算找哪天他不在家的時候把門檻給拆了。

給路遙打完電話，林為民又接到了余華的電話。

兩人剛聊了沒一會兒，程西米喊吃飯，林為民推著史鐵生去廚房吃飯，一直沒見人影的史嵐突然冒了出來。

林為民不服，「誰拿一頓飯腐化幹部？你也太不拿領導當幹部了，果然是人走茶涼！」

程早春找他談話的時候，林為民一頭霧水。

史鐵生笑道：「你們倆這戀愛談的時間可夠長的了。」

她和史鐵生前後通信了快十年時間，好不容易才在去年喜結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