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你的絕版
梁肆從陳勵深的房間里探出頭來,扒著門框假笑:「沒事阿姨,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陳勵深一愣,一張俊臉氣得慘白,他將手插在頭髮里,狠狠地揉了揉,看著她固執的背影,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卻是一點轍也沒有。
噔噔蹬,某人鞋都顧不上穿,飛快的整理好凌亂的衣衫,捂緊還在發燙的臉頰一溜煙似地逃出了卧室……
梁肆一邊換拖鞋一邊在心裏暗諷:嘖嘖,天天看書做功課還把酒店管理成這樣,也夠可以的。
「董事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大學學的就是管理,更懂得客人服務無小事,永遠不對客人說NO的原則。」
客房主管說完又覺得董事長看似很欣賞這個女孩,便順著他的意思補上一句:「小梁自入職以來工作特別努力,是這個月我們酒店收到表揚信最多的員工,據別的員工講,小梁經常在晚上下班之後主動加班,將酒店公共區域都清掃一遍。」
陳勵深不疾不徐的答道:「在快捷附近,有家去年新開的精品酒店,對方出高價聘走了我們的人,月薪的薪資是我們的一倍。」
走到自行車棚,陳勵深閉上眼睛,回過身來,極其極其不耐煩的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看著她,無力的說:「又怎麼了??」
兩個警察跟著他出了醫院的門,梁肆就再也沒見過這個自稱是孩子父親的男人。
此時此刻在梁肆眼裡,陳勵深和一頭剛交配完的種馬沒什麼區別,於是抓緊一切機會奚落他。
身體貼合的一瞬,他身上的溫度透過衣服的布料滲過來。橙花的味道淡淡的在鼻間傳遞著。
陳勵深的臉漸漸沉下來。
1……2……3……4……秒針在陳勵深的凝望下小心謹慎的走。
裴葉琪把小白推到他面前的時候,有點洋洋得意,她說陳勵深,驚喜吧?這車可貴了呢!
「你說酒店裡人多不洗碗,鴨多不生蛋,一山容不下二虎,艄公多了打爛船?這怎麼說?」陳升指著她的筆記本笑著說。
陳勵深狡辯的功力實在拙劣:「我不習慣,可以么?」
她說罷,不由分說的走向他的車子……
梁肆舒舒服服大大咧咧的躺回去,用腳沖他揮了揮。
「唔——」
陳勵深一擰眉:「梁肆,你當你是誰?」
她看見他將手伸進去,指尖飛舞,迅速的將幾個白藍紅綠線頭拔下來,然後扣上電閘蓋。
門口沒了動靜,想來陳勵深再一次被她氣走了!
梁肆粗喘著,呼吸漸漸冷卻,有誰能夠抗拒這樣的男子,聲音低沉魅惑的耳語呢?
「東喬印象。」
陳勵深微微垂下頭:「是。」
「好啊,你上來。」
陳勵深理都沒理她。
走廊的盡頭,陳勵深從裴葉琪的房間里走出來,白色的外套上浸染的巴掌的污漬格外明顯。
陳升的怒氣消了消,可能是覺得自己方才誤會了陳勵深,便說到:「沒聽說過這家酒店啊……」
「梁肆,不要以為這些日子,我媽讓著你,哄著你,你就得寸進尺,我陳勵深可憐你你就是可以在我家吃飯的客人,我陳勵深不……」
梁肆的耳朵上包著紗布,紗布上滲著斑斑血跡,她的嘴巴不說話,黑洞洞的眼睛卻一直鎖定在陳勵深身上。
陳勵深曾對梁肆說過無數次的警告。
這個懷疑的眼神讓梁肆此刻也有些瞭然。陳升那麼厲害的人物,又怎麼會樂得聽她一個剛畢業的小學生的意見?無疑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一些酒店基層真實的情況罷了。
這個男人大概50多歲,戴著金絲邊眼鏡,頭髮黑白摻半,精明中透著和藹,儘管走路的時候身子有些顫顫巍巍,但他高高的個子和不俗的穿著,仍舊不難讓人看出他年輕時的俊朗。
可她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已經在心底問過自己無數遍,終歸沒有得到過答案。
梁肆皺皺眉,回過頭來仰望著面前的男人。他正客氣的對自己笑著,眼中充滿了感激。
他的叫剛踏上腳踏板,一個身影就擋在了車前。
「你這麼緊張,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高崎楠到了輪崗時間,發簡訊問她要不要下班,梁肆回復說不用了,我在五星級酒店的廁所里待一會兒,這兒的馬桶實在是在高級,舒服。
梁肆張開雙臂擋在那裡,死死的盯著陳勵深,三個人的怪異對峙,惹得路過的同學圍觀。
陳勵深無辜的看著她,從眼睛到鼻子,視線最終在她的唇上打轉,戲謔道:「怎麼?才放假一天就想投入戰鬥了?」
「小姑娘,真是謝謝你。」他慈祥的笑著。
「你放屁!」
「這麼大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A大的校園寬敞平坦,陳勵深望著前方的路,有些躍躍欲試。
梁肆上了樓,一推門,發現自己房間的門怎麼開都紋絲不動。
換了鞋,保姆沖好了冰鎮果汁遞過來,陳勵深面無表情的問:「梁小姐在忙什麼?」
陳勵深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輕笑了一下。
可是這門鎖得死死的,根本進不去。
也說不上這大熱天的兩人搶一床被是要做什麼,梁肆不甘示弱的又把被子給拽了回來!
早晨,保姆特意做了梁肆愛吃的菜,可她沒吃兩口就急匆匆的去趕公交車了。陳勵深也只喝了杯牛奶被司機接走,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卻彷彿是在平行空間。
陳升,陳勵深的爸爸。
就像是那晚一般冰冷的,毫無憐憫的眼神,陳勵深騎坐在車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受傷的她。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被利用。
梁肆仰頭看看他,心想,線插的這麼亂,你能看懂?
拎著蛋糕的高崎楠用力的鞠了一躬。
我警告你,別在我媽面前裝賢惠。
「小肆,你要怎麼才肯放過他?」裴葉琪就快要急哭了。
而他特意叫陳勵深來,不能說他完全信任自己唯一的兒子。
「你剛才說,我們的管理模式落後,那你覺得如何才是新型的酒店管理模式?」
裴葉琪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追在她屁股后勸:「小肆,何苦呢,你的耳朵……陳勵深也不想這樣!」
漆黑的別墅外,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Aaron在一旁轉悠著,抬腿在樹下撒尿。
兩人打鬧的動靜連樓下的狗都聽到了。Aaron並沒像其他狗狗一樣亂叫,只是習以為常的站起來,去牆邊喝了個水,又重新趴回窩裡繼續睡,一副心累的樣子。
陳勵深並不顧及她激烈的反應,只是自顧自的掀開被子,將腿放進去。
「嘶……!」陳勵深倒抽一口氣:「你他媽咬我!」
身後是陳勵深愈發氣惱的眼眸,和莫名其妙說不出來的憤怒。
「總經理好!!」
在深港大酒店,流傳著一種說法,那就是,酒店的廁所比消毒間都乾淨。
陳勵深尷尬極了,臉上泛起可疑的怯紅,以手抵拳輕咳一聲,另一隻手插|進西褲里,飛速的掩藏起窘迫的眼神。
「那我的門是它自己鎖的?」怪我咯?
梁肆微微喘著,咬著牙撐起身子站起來,像是被激怒的小獸,依舊死死的盯著他。
她翻了個身,用食指輕輕的摩搓著唇,那個深長的,不被冠以任何意義的吻仍舊記憶猶新。
梁肆淡淡的瞄了眼陳勵深腹下三寸的重要部位,用一種嫌棄加鄙夷的陰陽怪氣語調嘲諷道:「行,當然行,只不過真是看不出來呀,您還真是……夠快呢……」
梁肆緩緩回過身,只見陳勵深正一隻腿搭在床上,另一隻腿也跟著躺了上來……
梁肆喜歡陳勵深,像個笑話,像個謊言,就是不切實際。
是陳勵深。
梁肆氣鼓鼓的在陳勵深面前站定,想要發作,卻怕驚擾了陳母休息,只能居高臨下的站在那裡,企圖用凜冽的眼神對面前泰然自若的男人予以強烈的譴責!
客房主管點點頭:「是,董事長。」
高崎楠深不見底的眼眸暗了幾分,放輕腳步,慢慢靠近,一聲突兀又洪亮的問候打破了這寧靜和諧的氣氛——
58秒……連一分鐘都沒堅持得住……
「鬼,過來幫忙!」她拋下命令,轉身走出了別墅。
「坐穩了。」陳勵深蹬上腳踏板,車子就飛快的沖了出去。
陳勵深深吸一口氣,一時語塞,死死的瞪著她,而梁肆自然也不甘示弱,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揚起下頜別過頭去。
這是梁肆第一次和男生看煙火,看的時間有點長,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陳勵深很讓她害怕。
梁肆打了個寒戰,本能的將身子向後挪了挪,閉上眼,無力的搖搖頭。
裴葉琪見梁肆的犟勁兒又上來了,有點懊惱的說:「小肆!你又要幹嘛啦!」
陳勵深伸手擺了擺手,打斷他:「不用……我只是……嗯……我在……」
陳勵深走過來,臉上是陌生的冰冷和淡漠。目光中竟帶著一抹疏離。
那還是在五年前,冰雪路面讓醫和_圖_書院附近的交通堵得水泄不通,那一串串晝夜不歇的鳴笛聲,讓躺在病床上的梁肆煩躁不堪。
「陳勵深!你……!」
「可不撞鬼了么……」她小聲嘟囔著,心跳都快頂到了嗓子眼。
「去斷電閘,謝謝。」
陳勵深一手給她照著手電筒,沒回答,正極認真的看著電閘上的各種顏色的線和插頭。
梁肆終究還是沒有進去搗亂。
高崎楠也沒回她,梁肆當做開玩笑,便收起了手機。
梁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小時候我爸讓我練字帖,我全都畫小人了……」
「庄姐呢?麗華呢?」
可是陳勵深,我真的好想看看,你到底想要給我一個,怎樣的結局……
梁肆披上衣服跑下樓,由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她差點踩空。叫了幾遍保姆,卻沒人應答。
在心裏和自己打個賭,猜猜她大概能忍多少秒。
陳勵深一把攥住她的腳踝丟到一邊去,她的另一隻腳又踹了上來,就這樣,兩人像鬧瘋了的小孩子般,在床上撕扭起來……
不準。
梁肆長這麼大,最不怕的就是陳勵深的威脅!加快了腳步上樓,在他還未追上之前便一腳踹開他的房門,徑直朝他的床上走去!
他坐起來,隨手打開檯燈,疲倦的靠在床上,垂下頭,揉揉眉心,若有所思。
洗手間里的人跑出來:「陳勵深?你怎麼在這兒?」
她想起來了,這個五官令她如此熟悉的男人,她見過。
「我要你載我。」梁肆固執的打斷他,下頜微微上揚了一度。
陳勵深目色一緊,像是不認得她一般,細細打量著:「你是設計好的?」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人!
另一個嚴肅些的警察說:「我們手裡的案子也有很多,這都來了幾次了,一句話都不說?小姑娘,你說說,你看沒看見兇犯的樣子?」
梁肆像是身子底下著了火一樣竄坐起來,警惕的望著床的另一邊,無奈剛剛關燈,陳勵深的窗帘又是強遮光,她什麼都看不清,只能微微的尋到陳勵深坐在床上的依稀輪廓。
由於監督的鬆懈,和員工意識的懈怠,大酒店的PA工作極其不認真。有一次,梁肆看見這些大媽大嬸用刷馬桶的刷子刷客人的洗手盆,儘管大酒店的公共洗手間十分奢華乾淨,可這清潔過程讓人著實噁心。更過分的是,還有一次,她看見PA用客人用過的毛巾清洗杯子……
那時蒼白而倔強的表情,至今想想,梁肆都為自己汗顏。
梁肆很認真的點點頭,看了眼陳勵深,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她收回目光:「董事長,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在酒店做了十幾年的老員工老領導紛紛離職,導致整個酒店管理層的大換血,高層之間分工不明確,管理模式也很落後,一出問題,互相推諉轉嫁……我曾見過副總因為不喜歡餐飲部的門牌而要求整個部門重新換的事。」
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她反應了一下后,立刻想要尖叫罵人!
她知道陳勵深是成心的,可她不知哪來的倔強,就是不鬆手也不求饒!
可是那有什麼用呢?之後她還是會被趕出來,他們還是會在裏面,做著一般情侶都會做的事。
可是不這樣的做的話,也沒別的辦法了。
正在這時,梁肆背著書包走過來,就站在旁邊看著兩人。
陳勵深聽到「公豬」兩個字,身上的燥熱瞬間冷卻,認命一般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梁肆忽然停下,像是乾澀生鏽的機器,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她,那種眼神本不該讓一個花季的女孩子去承受。
裴葉琪愣在原地,就這樣看著耳朵上還掛著紗布的她,默默的走進了喧鬧的水房。
「警察同志,我是孩子父親,我姓陳,二位方便移步寒舍敘談么?」
他的嘴角隨即勾起一抹得逞的玩味的笑……
「老員工要求漲工資,鬧罷工,工資差調的離譜,人事部門溝通過挽留過,最後他們還是走了。
消毒間一如既往的髒亂,客人用的床罩杯子被隨意的丟在地上,簡直下不去腳。
梁肆變得不愛說話,她不再梳高高的馬尾,不再和裴葉琪說一句話,只是老愛跟著陳勵深。
裴澀琪帶著哭腔說:「可是……可是他也是受害者啊……」
梁肆還是跟著他,背著沉甸甸的書包。
到了下班時間,梁肆還像往常一樣去各個樓層的洗手間轉了一圈,幫著偷懶的PA大媽們收拾收拾爛攤子。奇怪的是,今天的公共區域就像是鍍了一層鑽石一般,整潔得發亮。
梁肆瞄了眼他衣服上的污漬,酸溜溜的冷哼一聲:「怎麼?總統套房還沒洗手間么?」
梁肆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僵直的身子瞬間松垮下來。
陳母微微低下頭,心有餘悸說啜泣道:「感謝主,警察同志,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和孩子的爸爸,收到那隻……那隻血淋淋的耳朵的時候,我整個心都要撕裂開了,我哪顧得上報警?我們只是想,無論用多少錢,都要保住我兒子的命啊!」
「小姑娘,你最好配合我們一下,這樣我們才能早點抓住犯人對不對?」其中一個比較和藹點的警察問道。
梁肆沉了沉,鬆開手,說了句「好」,就先他一步上了樓。
再回來時,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下樓的腳步就更加快了!
花房的那間房為了方便澆水,是從不鎖門的,鑰匙也只有陳勵深一個人有,那麼能夠把她的房間反鎖的,也只有陳勵深一人。
陳勵深這才認真的看向那輛車,抬眼望著她:「真的?」
哼哼!占、領、高、地!
客廳里很靜,Aaron趴在陳勵深的腳邊睡覺,他閑散的倚靠在沙發上,將書又翻了一頁,不經意的抬眼瞥在她身上,恰好與梁肆四目相對,陳勵深迅速的收回目光,繼續看書。
陳勵深,就今天吧,我給自己放一天假。
「我爸爸的醫藥費又沒了,醫院給我打電話了,你去交錢。」
既然不能成為彼此的喜樂,那就打個死結吧。不能簡單就做個絕版,令他不敢嘗也不能舍。是禁錮,是罰懲,也是彼此的救贖。
高崎楠清澈的嗓音是剛走出校園的大男生特有純凈:「總經理怎麼靠在牆上,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幫您……」
陳升不知看到了哪裡,竟然大笑起來。
陳勵深聽到她回來的動靜,頭也不轉,只是淡淡的用眼睛掃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翻書。
「裴女神的套房更舒服,不送。」
梁肆這陣子工作十分努力,客房部的表揚信半數都被她給佔了。而她恰好又是少說話多幹活的那類人,所以主管很賞識她,打算試用期一過馬上就把她推薦上二線管理層。
梁肆一時氣得肺脹!
等到出了綜合樓,同學都散去,陳勵深才回頭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
湊合,陳勵深暗暗想,女神倒是算不上,一白遮百丑倒還湊合。
沒人性的冷血傢伙,就是把你給慣壞了,跟自己老子都是一張撲克臉。
那個時候,裴葉琪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A大,陳母與A大的校長是舊相識,砸了一些錢,把因受傷而落榜的梁肆也送了進去。
老爺子點了點頭。
好吧,梁肆很不爭氣的承認,未經世事的她,很不習慣這樣的接觸。
陳勵深抬眼,淡淡的掃了她一下,一副我就知道的不屑模樣。
這時陳勵深才發現,他靠近的低語,是她的左耳。
梁肆仔細回憶,不對,她從來都沒有鎖過房間啊!
陳勵深這才放心,收回手,將手電筒塞回她手裡,轉身就走。
「我要上去睡了,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刷馬桶呢。」
「陳勵深,這個是不是往上拉一下就沒事兒了?」
「小肆,你要怎樣才肯放過他?」
梁肆知道,此時此刻她應該狠狠地推開他,再送一巴掌的,可是放肆乖張如她,卻忽然沒了能耐。
不是只有女人還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體。他不悅的皺皺眉。
「陳勵深你小人!」
頭疼,他用拇指和中指捏上英挺的鼻樑,閉上眼睛,輕輕的揉,陷入了思索。
「梁肆,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他的聲音喑啞而魅惑,夾帶著幾許從未透露過的,生生剝下孤傲后的赤赤渴求。
「陳勵深。」
陳勵深揪住自己的衣服,眉頭不悅的皺起來。身上的T恤領子本就大,被她這樣一拉扯,袒露出一大片胸膛。
比如說語氣軟一點,像別人家的女孩子一樣撒個嬌賣賣萌,再不濟可以心平氣和的用商量的語氣來和他交流,總行吧?
高崎楠走過來,拉了拉她的手,很自然的將她的手攥進掌心,責怪道:「你看,你這個脾氣,怎麼跟總經理說話呢?」
那男人一看梁肆戴上手套走過來,知道她的意圖,連忙不好意思的說:「姑娘,不用這樣……」
起初,梁肆有些猶豫,因為高崎楠只因她一句想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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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真去買。而當一個男生把一個女生的玩笑當真的時候,那麼也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他想追她,第二種,是他想利用她。一直背靠著牆壁的陳勵深忍不住再一次探進頭去看她。
幹活雖累,卻蠻清洗腦子,她整理完被罩已經是滿頭大汗,身體里的一股勁頭卻越來越旺盛,梁肆找出一條幹凈的毛巾,戴上手套,握著清潔劑走向洗手間。
「我要你載我。」梁肆面無表情的說道。
方才實在沒有興緻去哄裴大小姐,只好假意手滑弄翻紅酒杯,隨便找個理由脫了身。可惜了一件義大利名貴外套,怕是再也不能穿了。
梁肆氣得肺都炸了!
他……他要做什麼?
卸下所有的背負和幽怨,做一天與你無關的人。
陳勵深深吸一口氣:「梁肆,你就不能裝得可憐點?」
被子里立刻被兩個人填滿,他的腿摩擦過她的腿,儘管隔著褲子,可就像是帶著火一樣,讓梁肆極其不自在。
「此督導非彼督導,我的意思是,你監督集團旗下的酒店工作的開展,定期想我彙報。」
陳母大概是被兩人的爭吵聲弄醒,披著外套從房間里出來,衝著陳勵深的門口半夢半醒的勸了一句:
梁肆還要說什麼,卻被高崎楠打斷:「好了好了,今天你過生日,我們去江邊,今晚有煙火表演,我帶你去看!」
手裡拎著剩下的蛋糕,穿著拖鞋往樓上走,客廳很大,梁肆用異常輕快地腳步從他身旁經過,視之為空氣。
四下無人的車道上,陳勵深開始劇烈的搖晃車把,車身晃動得很嚴重,梁肆害怕極了,死死的抓著那根本不頂用的車座邊緣。
上陳勵深的床,梁肆可以去申請專利了。
「好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嘁,在自家門口搞兄妹戀?長沒長心?啊?想當年我上高中那會兒,不知道比裴葉琪女神多少倍,那時候她還是個小黑妞呢,數不清有多少小男生拜倒在我的烏黑長發之下……」梁肆一邊擦鏡子一邊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吹牛:「雖然現在頭髮剪了,沒有烏黑長發,可也是……」
陳勵深絲毫沒有察覺,此刻的自己,有多麼像是一個功課不好,怎麼解都解不開題目的小學生。
「鑰匙。」
大有一種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悲壯啊……
陳勵深的代步車是裴葉琪送他的生日禮物,一輛白色品牌自行車,梁肆一直叫它小白。
果然,不一會兒功夫,陳勵深只聽得二樓傳來一陣急促下樓的腳步聲。
梁肆狠狠地捶上自己的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躺下,閉上眼。
以前梁肆不覺得自己純情,但自從被他親了一下之後,就覺得每一次跟他有肌膚接觸,都會臉紅心跳好半天,最要命的是,她竟然在潛意識裡是嚮往這種感覺的……
梁肆也說不上哪根筋不對,他命令她做的事,她偏不。
「你再咬我試試?!」某人咬牙切齒的嚇唬道。
梁肆第一次體會,原來幹活的時候罵罵人還是蠻爽的。
「鑰匙給我!」
那天晚上,裴葉琪帶著外傷葯來梁肆的寢室看她,梁肆依舊不和她講話。
連裴葉琪都看出來不妙了:「勵深……你別……」
梁肆越來越怕,儘管耳邊風聲刮響,她卻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心髒的不安。
陳勵深飛速的打掉她的手,梁肆被他的動作弄得緊張起來,驟然縮回手,再也不敢碰了。
這樣一來,她豈不是真是成了陳勵深活脫脫的靶子,成了他必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
「算你們用人有眼光。剛剛我的手機掉進了馬桶里,小姑娘服務態度非常好,二話沒說戴上手套就幫我撈了出來,我們酒店就需要這樣的年輕人。有責任心,服務意識強!」
陳勵深收到了她驚愕的眼神和沉默的態度,滿意的微微昂起下頜,俯視著她,蔑視的掃了一眼,轉身離開了。
高崎楠就在這個時候,走到梁肆身旁,揚了揚手裡的蛋糕,溫柔的說道:「你不是說,想吃蛋糕么?大便形狀的我沒找到,不過我找到了你最愛的海賊王圖案。」
我警告你,你再跟著我我就……
梁肆冷靜一想,自己何苦跟陳勵深置氣呢,都說給自己放假一天了,怎麼就不能過上一天與他無冤無仇的日子?
梁肆早就想罵的一句話終究沒忍住,咬牙切齒道:
梁肆說:「我小時候,總是愛玩電閘,後來我爸告訴我說電閘不能隨便碰,一碰就會被電成薯條。是真的嗎?」
「姑娘,姑娘?」一個聲音從男衛生間傳來,梁肆回頭一看,有個老者正在喚自己。
哼哼,想逼她走,鎖了門?哪有那麼容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賴皮的不怕耍狠的!
陳升擋開他的手,說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自己上個廁所還用人伺候?」
嘭!
陳母前一秒關上房門,下一秒,梁肆就將陳勵深的房門用力的關上,企圖把陳勵深所在門外!陳勵深眼疾手快!迅速的頂上去,手臂和身子用力一撞,就把險些合上的門重新推開了!
這個老男人即使在病態,微笑起來也還剩幾分魅力,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梁肆喊著喊著,布上血絲的眼睛忽然蓄滿淚水,一不小心,便落下兩行滾滾的熱淚,嚇得裴葉琪長著嘴巴愣住了。
陳勵深站定,不耐煩的低頭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上一頭還要多的女孩子,她的右臉上,又多了一塊淤青。
陳勵深忍無可忍!一個翻身壓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陳勵深無語,好吧,怪他太天真。
梁肆一愣,驚愕住:「那不就是古代的御史台,當代的中紀委?」
陳勵深的唇擦過她的臉,轉到她的耳邊去,灼熱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耳垂上,熱癢難耐。
陳勵深一怔,心跳漏了一拍。
待所有人都走後,梁肆靠在洗手台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梁肆假裝輕鬆的說:「意見書我一定會寫。」
「撞鬼一樣,去哪兒?」頭頂傳來他因不悅而失溫的聲音。
男人天生對駕駛工具都有駕馭的慾望。
陳勵深最討厭聽不懂話的人,剛要發作,卻忽然想到梁肆之前曾玩笑過。
梁肆剛要繞過他往出走,卻被陳勵深攔臂擋在胸前:「停電了,回去睡覺。」
梁肆真的是耗盡了此生所學來賣弄,最後才把董事長說得不講話了。
裴葉琪一見陳勵深有點生氣了,怕他真的一衝動從梁肆身上軋過去就壞了,於是趕緊走上前去搖搖他的胳膊,哄到:「你別生氣啊,她不是想對你怎麼樣,你知道的,小肆她自從……之後她就沒過去那個坎兒,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讓她鬧吧啊……」
「你緊張什麼?」黑暗中,陳勵深故作探究的將俊臉湊近她,兩雙在暗夜中泛著微光的眸子前所未有的靠近,呼吸相交。
誰信呢!
梁肆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陳勵深身上的低氣壓彷彿已經輻射到了她這裏,儘管他對於父親的提問,回答得遊刃有餘。
話音剛落,梁肆聽到頭頂的人乾笑了一聲。
卧室里伸手不見五指,黑暗抽去了她一切的安全感,讓她開始考慮,或許自己應該乖乖去樓下睡沙發。
陳升笑著,無奈的搖搖頭,似乎陷入了回憶,看了眼陳勵深:「我兒子小時候也是那樣,記得有一次我還打了他。是吧?勵深?」
陳勵深斜倚在門口,十分嚴肅的望著床上那個毫不知矜持為何物的女人,心如止水:「梁肆,我已經不想對你發火了,你給我下來。」
她此刻是多麼的想罵上一句「陳勵深你小人」,可轉念一想自己今天生日,就將胸中的怨氣生生的咽回了肚子。
梁肆,你不累么?你要怎樣才肯放過他……
「你看吧,」她坐起來縷縷頭髮,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像個大姐姐一般教導著:「你也笑了。你還知道你問的問題可笑啊?我喜歡你?別逗了,除非你不喜歡我喜歡你,那我說不定還會試試,否則跟你陳勵深兩情相悅這種事兒,我還真沒興趣。」
回到陳家,別墅的燈還亮著,梁肆想來大概是陳母還在看書,便划門卡開了樓下的門。
梁肆見狀,氣鼓鼓的走上去,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開始用抹布擦拭。
她轉身,雙手拄著洗手台,看著鏡中的自己,心裏暗暗發笑。
「把電閘全部斷掉。」他沉聲命令。
梁肆從床上坐起來,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短髮,微微偏頭望著他:「難道你還指望我說『陳勵深你可不可以把鑰匙給我』這種撒嬌的話么?」
搗個亂,壞了他們的好事?
陳勵深忽然走過來,蹲在她的床邊,很輕很輕的在她耳邊問:
梁肆從來沒有過理虧的時候,可此刻,就是說不出的心如鹿撞,一想到自己正在和陳勵深坐在一個床上,臉頰發燙得厲害。
那時
和-圖-書
的陳勵深是個學生,總是穿著一身乾淨清爽的運動裝,騎著自行車往來於A大和家裡。陳勵深從不在宿舍住,就算是晚上6點有公共課,也會回家陪媽媽。因為陳母的膽子特別小,經常半夜會突然驚醒,噩夢成疾。梁肆想著,下了樓。
那一刻,她深知自己贏了。
陳勵深洗完了手,又打了一遍泡沫,照樣弄髒了大理石檯面。
「梁肆……」他忽然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頜,薄唇慢慢的靠近她的臉頰……
轉念一下,電閘在外面,她就又調頭回去拿手電筒。
董事長聽了她的一番長篇大論,點了點頭:「這樣吧,小梁,以後你別做管培生了,我設立一個酒店督導的職位,你來做。」
陳母說著又開始發抖,陳勵深走過來將她攬在懷裡,輕輕的拍著。
梁肆剛剛擦拭趕緊的洗手台,就這樣被陳勵深三下兩下的弄髒了。
陰狠的冰霜凝固了他嘴角的笑容。
梁肆從他胳膊底下鑽出去:「睡什麼覺。」
第二天,梁肆早早的就等在了陳勵深的教室外,他拿著書往出走,身旁跟著幾個要好的同學,故意忽略她的存在。梁肆就這麼背著書包,不聲不響的,默默的跟在後頭。
恍然對上當年的那張臉,梁肆這才驚覺,他竟然衰老了這麼多。
「爸。」他冷冷的叫了一聲,走過來,眼神無意中停留在她帶著橡膠手套的手上。
陳勵深停住了腳步,站在洗手間的門口,靠在牆上,微微探進眼睛往裡看,只見她正乾著根本不屬於自己指責範圍之內的活計,將洗手台擦得鋥亮,好似自家屋子一般乾淨。
高崎楠沒有像一般男生一樣要求送梁肆回家,貌似不太紳士,卻讓梁肆暗自鬆了一口氣。
「陳勵深啊陳勵深,老娘今天過生日,就給自己放一天假,你去泡妞吧,你去一夜春宵吧,老娘不在乎,呵,監獄還有放風日呢,放你一天假又能怎麼樣。」
梁肆的脖子很細,陳勵深手掌寬大,自然不敢用力,只是嚇唬她做做樣子罷了,兩人一上一下,斗得面紅耳赤粗喘連連!
梁肆走到一樓吧台邊上的小房間,準備抬手敲保姆的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過頭,眯起眼狐疑的看向陳勵深。
梁肆訝然:這你都知道?
就這樣,新一輪搶被子大戰開始了,一來二去,女生總是最容易翻臉的那個,梁肆凌亂著頭髮,小臉折騰得漲紅,索性伸出腳丫去踹他!
「陳勵深你個敗家子兒,」梁肆一邊揮舞著抹布擦去洗手台的污漬,一邊鄙夷的嘟囔:「好好的一個酒店,被你禍害成這樣,領導不像領導,員工不像員工,上行下效。」
「董事長,您怎麼自己出來了,這萬一磕著碰著……」副總姚大軍作勢過來扶。
「把鑰匙給我!」
梁肆笑了笑,把手伸進坐便器里:「沒事兒的。」
她回答得太過用力,幾乎用爆破音的形式瞬間擊碎了一室曖昧。
大酒店的公共洗手間寬敞明亮,洗手台均是純大理石修砌而成,每一處裝飾都極盡奢華,這家建於90年代的老牌五星大酒店,始建之初名噪一時,是裴葉琪的外祖父一手創建,後來陳勵深的父親陳升接管酒店,使深港的效益達到了頂峰,而近年來陳升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便將酒店的經營全權交給了自己唯一的兒子陳勵深。
「對。」陳勵深始終沒抬眼,梁肆卻能看得出他低眸下的暗涌。
他的驟然靠近,讓梁肆的脖頸瞬間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陳勵深也收斂了一下臉上的戾氣,柔聲說:「媽,沒什麼,您快睡吧。」
「出去。」
梁肆想了想,只能拿書本上的知識填湊:「精細化管理和個性化服務。」
真他媽邪門啊?他就像是蜘蛛織了一張帶有巨大黏性的網,而她是撲騰著翅膀在附近轉悠,挑釁蜘蛛的小飛蟲……
不錯,車身輕盈,配件高檔。
梁肆愣了一下,像是正在作案的小偷被人逮了個正著……
自從那一晚后,梁肆和陳勵深之間著實消停了幾天。這讓家裡的保姆感到不安。
梁肆那肯放過機會,連忙旺上加柴:「董事長,我是剛剛畢業的新人,說句實話,我真的很愛我們的酒店,並且心中有很多關於酒店的想法和建議,只是人微言輕,只能自己想想。」
隔著一道牆的梁肆和陳勵深皆是打了個激靈,身子挺得僵直!
她將散發著味道的手套從手上摘下來一隻,門口又重新走回來一個人。
「我不可憐。」她黑黢黢的大眼睛緊緊的攫住他的視線,昂起頭:「你去交錢。」
他一邊用手帕擦著手,一邊往洗手間走,距離洗手間還差幾步的距離,忽然聽到有人正念叨著他的名字。
梁肆立刻心中瞭然,抱起胳膊站在吧台前,面色冷然的望著沙發上若無其事的男人。
可是等等……
保姆察顏觀色,感覺勢頭不妙,趕緊退了下去。剛欲轉身,卻被陳勵深叫住了。
陳勵深重新靠回沙發上,手搭在扶手上,抬起手腕看看手錶上的秒針。
她的新髮型看起來很適合她,幹練利落,猶如她從不拖泥帶水的倔強性格,最重要的是,可以遮蓋住耳朵又不會影響工作形象。
陳勵深偏不信邪,大力一扯,梁肆哪裡有他力氣大,被子便被扯到了陳勵深這頭。
陳升點了點頭:「抱歉,我不是在笑你的策劃,而是覺得你的修辭很有特點。」
他就知道她和她沒法和平共處!
她笑自己後知後覺,她的這塊心病哪是才長的,很久以來就已落下了病根。
「我……誰緊張?」
「我要吃蒜香排骨。」
陳升似乎有些動氣,說了兩句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因為她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時間太長,有些疲倦。
好想笑出來,他用手握成拳,堵在唇邊,壓抑的不笑出聲來。
她從小到大根本不敢碰過和電有關的東西,以前家裡的電閘跳了都是老爸來修的。老爸怕梁肆淘氣,自小就給她灌輸「不能亂玩電閘碰一下就死」的錯誤概念,導致梁肆到現在連碰都不敢碰。
劇烈的疼痛自手肘和膝蓋處擴散,梁肆被摔得七葷八素。
這要是往常,梁肆肯定會走上去嘲笑他兩句,好讓晚上睡覺沒有遺憾。可是一想到自己今天給自己放了個假,就懶得理他了。
她聽到身後做坐的人,將書翻了一頁,又翻了一頁,再翻了一頁。
陳勵深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像是在看新聞。
裴葉琪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梁肆只能聽見耳邊呼呼的風聲。他的車子穿過了三食堂,四食堂,穿過了體育館,飛快的駛向體育場的無人區。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梁肆走到洗手台前,這兒摸摸那兒摸摸,感嘆不已。
「都走了。」
高崎楠:當然。
陳升越聽臉色越沉,微微側頭對陳勵深說:「快捷的老員工都走了?」
「我……」
一個人,推著一車的臟被套,進了消毒間。
過了一會兒,高崎楠的簡訊又發了過來: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沒錯,他們之間,早晚會有一個了結。
陳勵深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她這樣一面。不像平時的陰陽怪氣,也沒那麼倔強。
她真的是不小心才看到,屏幕上被設為屏保的,陳勵深的照片。
梁肆追上去,與他並排走。
陳勵深,除非你不喜歡我喜歡你,那我說不定還會試試。
梁肆抓著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右腳探下去,確定下面再沒台階了,她便趁著窗外泄進來的淡淡月光,快步往別墅外走。
第二次她從車上摔下來,她躺在地上,他坐在車上,兩個人都粗重的喘息著,四目相交中,彷彿糾纏了一千年的怨念。
陳升立刻說道:「年輕人有想法好啊!就怕你沒想法,你們這些管理培訓生都是我們酒店未來的決策者領導者,你們有想法一定要提出來,勵深,你說對不對?」
陳勵深見攔不住她,也只好任她去,卻不想她走了幾步又返回來,拉起了他的手。
陳升投以賞識的目光:「你是大學生?」
終於,途經一個減速帶的時候,陳勵深雙臂一用力,前車輪便被高高的抬了起來!梁肆泛紅的手指再也抓不住,巨大的慣性將她甩了出去!
「啊!」她輕輕地叫了一聲,身子撞進了一個溫暖而寬大的懷中。
怎麼回事?難道她上班之前把房間鎖上了?
他總是說,梁肆,我警告你,不許上我的床。
「A大?」陳升看向陳勵深:「不就是你的學校?」
陳勵深就沒見過這麼……這麼執拗難纏的人……!
陳勵深驚訝的微微張著嘴,口中威脅的話還未出鞘就被她削斷了。
他是抱著玩味的心態問出的這句,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十分期待她的回答,因為今晚裴葉琪講的那番話,的確在某種程度上,m.hetubook.com.com著實顛覆了他的認知,令他驚覺。
梁肆知道,她闖進了他的禁地。
梁肆被他的肌肉硌得手臂發麻,連忙推開他站穩身體。
陳勵深一邊心虛的解釋一邊趁機打量著她的新髮型:「我來洗手間,有什麼問題么?」
真是誤打誤撞,她一開始真的沒有認出那個人就是陳勵深的父親。
她猜,他一定會說,這裏沒你什麼事了,去幹活吧之類的話。
「你放開我!」她的雙腿拚命地亂蹬,其實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掩蓋那強烈的羞燥感。
「那是好學校啊,你們怎麼讓重點大學的學生做客房服務員?」
梁肆不經意的掠過陳勵深愈發深沉的眼,自信的答道:「是的董事長,我剛剛從A大畢業。」
入夜,梁肆忍無可忍的緊緊閉上眼,雙手捂住耳朵,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病房裡幾乎所有的病人都睡了,只有她,像是腦子裡被灌滿了水銀,生不如死。
於是,她在他詫異的目光中,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他的尾座……
前戲加上打樁,不到半個小時,平日里看起來壯壯的陳勵深也不過如此嘛!梁肆酸酸的暗想。
老者有些為難的說:「你這裡有什麼工具嗎?我的手機……掉進了馬桶。」
「那陳勵深,你是不是,也……」梁肆稍顯謙虛了一下:「有一點點喜歡我呢?」
怎麼會這樣啊!知道對於她這種寫幾個字都掉頭髮的人來說沒保存是有多麼悲劇嗎!
可是這一句,他的話卻像是一把冰冷的劍,真真實實的抵在了她的喉間。
陳母坐在一旁,商量著說:「警察同志,孩子受到的驚嚇不小,我們能不能過一陣子再錄口供?」
梁肆想了想:「這麼模糊的職權崗位我怕我掌握不好……」
「嗯……好,你好。」從不跟員工打招呼的陳勵深抽了抽嘴角,站在高崎楠面前,心裏有十萬分不爽,也只能勉強回應著。
下一秒,一支卡通手電筒被放到了他的手掌上。
保姆想了想:「剛才吃飯的時候聽她講,在寫什麼意見書。」
梁肆見他是故意的,攥緊抹布與他理論:「陳勵深,從來沒見過有人洗手洗兩次的!」
別人發過來的球,打回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陳勵深輕輕的甩開裴葉琪的手,將兩隻胳膊住在車把上,俯身支撐在上面,眯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耳朵上還纏著紗布的小姑娘。
姚大軍和客房部主管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誰也沒說話,陳勵深就是在這個沉默的空當走進來的。
「那……你給我鑰匙,我馬上就下床……」
偷偷瞄了一眼工作間里的PA,有的在聽收音機,有的在看報紙,沒一個人幹活,梁肆沉下心來,望著滿地凌亂的被罩,擼擼袖子,開始整理。
當然無可厚非的排除第二種,梁肆只能私以為第一。
「你說什麼?」陳勵深將雙腳放在地面上,騎坐在車上,鬆開車把,挑挑眉,覺得可笑。
陳勵深沉了沉,面色陰涼的看著保姆,口中的話卻儼然客氣了幾分:
梁肆眨眨眼,傻掉:「這……這……這就好了?」
陳勵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大手一推,便將梁肆擋著的路清開,他越過她的身子走進洗手間,開始洗手。
梁肆見他端坐著不出聲,只探究般的望著她,便繼續說道:
陳母責備的瞪了眼陳勵深,轉身回了房間。
梁肆抬頭對上陳勵深冰冷的眼,見他正張嘴要說什麼。
「勵深,你騎兩圈試試看嘛!」
陳勵深的耐心已經到極限了,那段時間,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掉這個「麻煩」,要不是母親喜歡她,他才不會和她沾上絲毫的干係。
梁肆看了看眼前的那道牆,陳勵深的頭也向後揚了揚,靠在牆上,他們之間,僅僅隔了一道牆,卻又哪只一道牆。
「……是。」
陳升聽著,點點頭,梁肆又接著說:「我聽說深港快捷的老員工也都走了,我在想,酒店行業重要的是什麼?服務。那麼說來,員工的素養比酒店的設施都重要。換了新員工等於換了新鮮血液,可能會帶來新的朝氣,但也可能血型反而危險,老員工對酒店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家一樣熟悉,這個月入住率少,生意慘淡,老員工們一起努力加加班,多賣幾間房,業績就上去了,但新員工不會,我一天上班八小時,管你賣多少間房,到了下班點,迫不及待的拉著男朋友去看電影了。酒店營業一天就拿一天的薪水,新員工不會那麼快建立起歸屬感。」
那時候的她,就是這麼一副令人無語的鬼樣子,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陳勵深身邊,也不說話,只是站著,像個陰魂不散的影子。
她當真就恨他恨得如此……認真負責么?看出他故意要搞垮酒店,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微弱如螻蟻,也要跟他對著干?
一個女孩子,三句兩句不對付就上手,像什麼樣子!
陳勵深越過她往樓上走,梁肆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T恤。
梁肆想了想,說了句「您等等」,就跑到了工作間里拿出一副膠皮手套。
忽然發現她和陳勵深之間,未嘗不像是一場比賽。
梁肆站在酒店的走廊里,望著那扇厚重的門,像一塊木雕。
大一時,裴葉琪對她說。
她還真是沉得住氣呢,說給自己「放一天假」,居然真的就脫胎換骨收斂了脾氣……
客房部經理說:「董事長真是勤儉,下來視察也不奢靡浪費,堅持住標單,可標單的衛浴前兩天同意裝修,廁所都用不了,要不我們給您換一間豪單吧?這樣也方便。」
酒店的客房裡只有陳勵深、董事長和梁肆三個人。董事長陳升拿著她昨晚咬著手電筒寫了一晚上意見書,第一句話是:「這字……」
「董事長,您能嚴肅點么?」梁肆很認真的端坐著,對於自己思來想去一晚上的勞動成果被人當做笑話看,有些懊惱。
「怎麼個無法阻止?」陳升懷疑的看著他。
「謝謝董事長。」她眼中泛起欣喜。
陳升驚詫的愣了愣:「還有這樣的事……是哪家酒店?」
過了大概有幾秒的凝滯,陳勵深忽然笑了,淡淡的,戲謔的笑了。
為什麼感覺身後,床的一側陷了下去……?!
梁肆也一時間不知該拿那支手機怎麼辦好,陳升說:「這個姑娘你們客房部的?」
所以進去了又能怎麼樣?搗亂了又能怎麼樣?裴葉琪現在回了國,難道她能每分每秒都盯著么?
一個故意挑逗,一個呼吸窘迫。
呵,想「放假」?
她說罷立刻走到馬桶邊,向內張望,果然,坐便器里卡著一隻手機。
拿開污穢物,梁肆將客人的手機拿出來,卻發現手機還亮著。
「陳勵深,我明白,你們男的發起春來是女的都成,可你也不看看是誰呀,公豬發|情敢對著屠夫么?」
梁肆的身子一僵,渾身的肌肉都緊縮起來。
陳勵深懊惱的扯了扯被子,梁肆卻本能的攥住手裡的被角!
「好,我去,我去。」他無可奈何的應付著點頭,繼續往前走。
陳勵深攤攤手,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樣子。
「先生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梁肆立刻微笑著走過去,扶住老者。
「梁肆,」陳勵深回過身來不耐煩的看著她:「你鬆手,誰給你慣的毛病?」
梁肆心裏很亂,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付他。那天晚上那個吻后,儘管她以玩笑的方式結束了那一場「錯誤」,可是心裏就像是長了一塊心病一樣。
兩個人一高一矮站在電閘前,像是兩個小偷。
剛一進門,就看見陳勵深身著一件V領的白色T恤,鎖骨袒露,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捧著一本酒店管理字樣的書,看得入神。
「壞了。」
梁肆眼見著頂不住,只能跑向陳勵深的大床,耍賴似的將自己的身體用力一拋,丟在了他的床上!
她說——
梁肆撇撇嘴:「當我還是小孩么?」
陳勵深走到車子前,長腿一跨,騎上去,掂了掂前車輪。
陳升冷哼一聲:「說不上你們這領導都是怎麼當的,衛浴趕在旺季翻修,早幹什麼來著!」
梁肆忽然雙手張開,立在距他前車輪只有兩公分的地方,直勾勾的看著他。
裴葉琪詫異的失聲道:「小肆……」
「不會吧?」梁肆頭皮一緊,胡亂的敲了敲鍵盤!
某人的氣場明顯弱了一大半,就連說話都帶著絲絲顫音,這讓陳勵深的心情忽然很好。
「好!」
陳勵深坐在樓下,將書輕輕合上,懶懶的抻抻胳膊,表情說不出的愜意悠然。
正在這時,集團副總、客房部的主管紛紛走進來,見到陳升,全都鬆了一口氣。
三個人皆以極其詭異的表情僵持著。
她沒有一次害怕過,一次都沒有。
梁肆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半夜十二點了,保姆和陳媽媽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基本8點左右就睡了,現在去找保姆拿鑰匙,似乎有些打擾。
https://m.hetubook.com.com梁肆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揩去淚水,在鼻子里冷哼了一聲。
警察兩個俱都嘆了口氣,起身,其中一個人為難的說:「事發的時候你們不報案,直接把錢給了兇犯,現在孩子們都沒見到兇犯的樣子,提供的線索我們也追蹤不到,這對案情很不利呀!」
梁肆,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麼裴葉琪說的,她喜歡他,又該如何解讀?
梁肆不確定的問。
陳勵深忍無可忍的死死閉上眼,換了換氣,再睜開:「你能不能……你能不能以後跟我交流的時候換一種方式?」
那一年,梁肆大一,陳勵深大三。
客房主管道:「只是輪崗見習而已董事長,我們酒店的管理培訓生都要現在各個崗位輪崗,熟悉一線工作流程的。」
陳勵深貪戀的放開她的唇,心裏也是不小的驚訝,他從沒想過,從來沒有一刻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會忍不住親梁肆。那股衝動他不可控制,可怕而又強大。
陳勵深打死不承認自己做過如此幼稚的事:「我沒有。」
陳勵深想都沒想:「不記得了。」
誰知道下一秒,梁肆二話沒說就走過去,跨上他的車騎坐上來!
淡淡的一句話,沒有請求,沒有態度,只有理所當然的命令。
陳勵深沒有否認,慢慢湊近她,貼著她的耳朵:「梁肆,我警告你——」
梁肆閉上眼睛,心滿意足的將鞋子踹到一邊去,蹬掉襪子,舒服的悶哼一聲鑽進陳勵深的被子里,享受著這奢華柔軟的床。
梁肆感到后脖頸一陣發涼,一道殺人寒光從某處射來,讓她心虛得不敢對視。
「你們兩個又怎麼了?大晚上的,鬧什麼?」
梁肆剛剛打上「首問責任制」幾個字樣,台式電腦「嗡」了一聲后,屏幕殘忍的滅了……
梁肆失笑,隨手發了句「那還不趕緊的備著蛋糕伺候著?我要大便形狀的!」
「啊?」保姆不解:「是整棟別墅么?我冰箱里還凍著……」
陳升眼中的欣賞立刻變成了驚訝:「這……不容易呀!」
「沒有。」
陳勵深又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傲慢的俯視著她:「現在你不是見到了?」
「那……」
第二天,她的病床邊圍了好多人。有兩個穿制服的警察,有陳勵深的媽媽,還有,陳勵深。
陳勵深生怕把她把母親吵醒,頭腦一熱,左手掰住她的手舉過頭頂,低頭狠狠地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老爺子的意思是讓她做他的耳目。
看來,這生日煙火應該看得很開心呢。
晚上十點,陳勵深的車子停在別墅樓下,抬頭看看二樓東北角的卧室,那裡的燈還在亮著。
第三次她被甩下來的時候,陳勵深手臂一揚,一把將車子踹出去好遠!嘴裏罵了一聲「媽的」!
陳升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收了收笑,低下頭去看她的手寫意見書。
梁肆失聲笑了:「設計什麼?陳勵深,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那麼會演。」
「一樓沙發上。」
或許,或許那樣,他會對她好一點。
他從來只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成為一種向上的動力,可梁肆卻讓他明白,原來恨一個人,也是一種動力。
完了,玩大了……
陳升穩了穩,又問她,不過此刻已經沒有了對待小孩一樣的玩笑之意。
梁肆下頜一抬:「你慣的!鑰匙給我!」
心臟砰砰的跳,她萬萬沒想到陳勵深竟會和她躺在一個床上!
他沒讓她下床啊,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說不定,我真的會,在長長久久以來,那用時光自縛的繭中,尋到能夠透上一口氣的,出路。
「啊?」
雙眼合十之際,只聽見門口的開關「啪」的一聲,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梁肆想,陳勵深這傢伙還算蠻識趣,居然把燈都替她關上了。
而陳勵深坐在那裡,很久都沒有入睡。
於是她又重新上了樓去,企圖以隱忍的方式找到能夠睡覺的方法。
陳勵深方才捉弄她的興緻瞬間全無,嫌惡的用手擦了擦臉上的唾沫星子,一下子躲她好遠,真是大煞風景!
高崎楠拎著蛋糕從電梯里出來,一拐彎,便看到總經理高大的身子微微靠著走廊的牆壁,低著頭,像是在側耳傾聽著什麼,嘴角若有似無的笑著,像是著了魔。
不知為何,陳勵深在黑暗中的聲音,竟比平時要性感一些:「我什麼我,這是我的床。」
梁肆哪裡敢抱著他的腰呢?只能死死的抓著車座。身後是裴葉琪擔心的聲音:「小肆!坐穩了!陳勵深你別騎得那麼快呀!」
梁肆趁他開口之前,忽然腦子一熱,搶先開了口。
「我他媽就咬你!誰讓你壓我頭髮了!」梁肆怒吼!
從他進裴葉琪的房間,到現在,也就十幾分鐘吧。
這一晚,無疑是個失眠夜,隔著一堵牆,他和她都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難以入眠。
老者有些看看便池中的污穢物,更加不好意思了:「你幫我拿個工具什麼的,我自己來,這部手機里有很多重要的東西。」
梁肆並沒有重複一遍,只是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想到這兒,梁肆將抹布收起來,嫌棄的推開陳勵深,越過他去,彎腰撿起清潔劑瓶子,轉身,頭也不回的和高崎楠離開了。
梁肆搖搖頭。
好在高崎楠是個讓人接觸起來十分舒坦的人,交流之中沒有絲毫曖昧,他酷愛歷史,所以一邊看著煙火一邊聽他講四大發明……還真是別樣的正派感覺。
這時,一個儒雅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他走進來的時候,梁肆看見,陳勵深的臉上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裴葉琪瞄了眼梁肆,趕緊點點頭:「真的真的!騙人是小狗!你騎上試試看!」
「不給。」
梁肆望著天花板,打了個哈欠,已經是午夜了,這個時候她早就入夢了。
他說完,感覺她的身子僵硬的一顫,不說話了。
有點像挑釁,有點像挑逗。
按下洗手液的瓶子,陳勵深將泡沫打得異常多,手上的動作因為過於用力,而將泡沫與水花甩得到處都是!
「這樣吧,」陳升說:「明天你寫一份意見書,關於你輪崗所見,交到我這兒來,我明天在酒店多住一天。」
爸爸還在縣城的醫院,聽說病情是穩定了,但仍然昏睡著,梁肆擔心得不得了,一顆心似是著了火,卻無奈自己也要留院輸液,無法回去探望。
梁肆不知道為什麼高崎楠突然對自己這麼溫柔,只是他的溫柔實在讓人太長面兒了。她接過他的蛋糕,很認真的看著高崎楠的眼睛,說了聲「謝謝,我很喜歡」。
陳勵深的車子剎住閘,前輪在地上摩擦出一條剎車線,他的鞋子他用鞋子用力的踏在地上迫使車子停了下來!
「怎麼放過他?你讓他把我受驚的爸爸從醫院里弄出來給我做一盒蒜香排骨送到我面前來告訴我他沒事的,他後半輩子不會在床上度過!你讓他來啊!你讓他把我爸從病床上弄起來啊!」
裴葉琪見梁肆過來,趕緊說:「勵深,這個不是你爸爸給我的錢,也不是我媽媽給我的錢,是我自己去咖啡店打工攢下的哦!」
梁肆露出遺憾的表情,安慰道:「您別急,我幫您看看。」
編個手機掉在她房間的理由就能進去了吧?
梁肆愣了愣,追上去:「喂!咱家蠟燭,蠟燭在哪兒?」
人家哪裡能被她的小眼神嚇到,悠悠然的站起來,活生生的高了她一大截,在氣勢上和個頭上,輕而易舉的將她譴責的眼光變成了仰視。
陳勵深啊,你以後別對保姆這麼凶,現在是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又不是奴隸制,小心哪天我想不開,聯合保姆給你下毒,專下那種不死卻殘的慢性葯……
「你不下來是吧?」
說一句「陳勵深你可不可以把鑰匙給我」有這麼難么!
梁肆撇撇嘴,看不上陳勵深。
他的語調陰柔,卻讓人不寒而慄:「如果你不想提前看到你的結局,明天,最好不要亂說話。」
「小肆,求求你了,都是我不好,咱們和好吧?你別這樣不說話了好不好?」
她仰臉看著她,陳勵深垂目望去,嚴肅認真的點點頭。
她剪頭髮了?沒注意。
梁肆低頭看看自己被高崎楠攥在手心的手,心裏前所未有的寧靜安詳。
很抱歉,這件事,我真的無法阻止。」陳勵深說。
梁肆手裡還握著他的手機,此時的笑容再沒有方才那麼專業和親切,她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能將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客人了。
她的心迅速的重新裹上一層保護殼,狠狠地推開他。
「你想不想吃水果?」
她說罷,伸手就要把電閘推上去,其實真的很簡單的,這個小東西推上去,應該就可以了。
梁肆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形容詞形容自己,嘆了口氣,將抹布放到水裡,用力的擰乾,安靜了一小會兒,不再叨逼叨。
陳勵深快步追上去,感覺不妙,警告道:「你休想!」
陳勵深表面上笑笑,卻沒有打算要收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