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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依照慣例的問候。

而在男人驚疑不定的眼神里，導演接了一個電話，然後讓某工作人員開麵包車去接其他演員。

穿著工裝的男生說，他的臉頰上殘留著干體力活后留下的汗漬，嘴唇四周有一些短短的胡茬。

昨晚尹澤成功在太陽落山前，把小狗崽從田坎里逮回來，交給老婆婆，這份熱心也換來了美味的本土菜。

身為演藝人士，還是太青澀，離光還有一段距離，任重而道遠啊。

「你們拍的什麼電影啊？」老爺爺搖著扇子問。

其實就是昨天開車過來，問路的老爺爺。

「……？」

「那倒沒有。」

盎然的綠意襯著他那紅潤的肌膚，與面容上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很快，很快啊。麵包車就回來了。劇組的人員見到車子后，也開始各自上崗，行動了起來。男人也終於見到了其他演員。

劇組的午飯非常簡單，炊事阿姨在村公所買了菜肉，借了廚房，做了一大鍋，每個人排著隊舀。想不到畢業多年，還能有幸再見傳聞中的飯勺三抖之絕技，太令人懷念了。

「……謝謝。」

「一塊過去吧。其他演員午後就到，我們也早做準備。」森正一說。

「哈哈，好像的確是這樣。」老爺爺也很有玩心的接話，「那等上午的事忙完后，我就去看看能不能要點鏡頭吧。」

那小說散文似的質感過於強烈。

短暫的沉默。

導演聯想起昨晚某人去找狗的事迹，這位年輕演員的性格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了。

「Cut——」守在機器前的森正一喊著。

尹澤沒有和兩位漂亮女演員太多交流，一是開工在即，要趕著換裝，二是只要想到在拍戲，內心深藏的英雄之理想就在燃燒，容不得他念。

「喔，很成熟的心態嘛。不過確實如此。有猛烈悲痛的戲，也會有平淡如水的戲，和生活一樣。」那人說，「你的台詞功底很好啊，一點卡頓都沒有，音調起伏都很適合。」

尹澤從車裡出來，走到旁邊待機。他的戲份著實是很輕鬆，除了幾場交互外，其餘都是在女主角屋裡蹭吃蹭喝。

「沒什麼，遇見幾位熱心村民，我反正沒什麼事，就幫他們鋤了點草。然後就送了我一些水果，鄉里人太實誠了。」尹澤展示手裡的大塑料袋。

「呃，一個都市女性回鄉下老家，自力更生，乾乾活，做做菜的。」尹澤說。

「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松岡未優是那種傳統的日系少女。透明感、清新感、鄰家感、甜美。

……

「當然，我原來也是這麼打算的。所以還在那邊找了工作。和圖書」

裝著活魚的小型貨車行駛在村子里的小道上。

「小夥子這麼標緻，一看就是上銀幕的料啊。」老爺爺誇讚。

「這就是你的核心？而不是像紀錄片一樣探討農耕生活。難怪要啟用俊男靚女做演員，要套上一層美麗的濾鏡。」同行若有所思的點頭。

「唔。不過他出道作就是大熱門電影，本身又那麼多才多藝，最重要是年輕。會甘心在影視道路的第二步上，只做這麼個小小配角，露這麼點鏡頭嗎？」同行疑惑。

「按照對方的要求來就好了。」

「夠了夠了，這個還沒啃完呢。」森正一咔哧咔哧的吃著。

「是不是覺得很輕鬆？」那個先前跟在導演旁邊，也吃了個蘋果的男人說，「是不是在想這樣就算過了么。」

「過了。」森正一確認后敲定。

「畢竟我是職業的。」尹澤謙虛頷首。以職業聲優的角度而言，不用語氣誇張，不用獨特聲線，只是像聊天一樣說出來，是十分輕鬆簡單的。

可能明天後天，會分別集中拍攝屋內的戲，然後是室外的。

兩個女演員慢了一拍，但還是好好的雙手接過水果，道謝。

「導演之前還在找願意露面的村民呢。可演戲這麼專業的事，我們哪裡會啊？」老爺爺又說。

……

電影拍攝當然不可能按照劇情時間線走，哪有那時間，當然是依照環境、時間、檔期等各個因素，分成一類一類的集中拍，後期剪輯的時候，視情況再補拍。

「哈哈，這你就想多了吧。別人可敬業了，誰也不打擾，自己一個人開車來片場，這隻是其一。他主動跟我袒露心思，願意全力配合，言語之間，只有想協助完成影片的熱忱之心，根本沒有謀利。」森正一感慨，「初來乍到，就主動幫劇組幹活，搬設備，守在炊具旁邊照顧火候，真是傳統意義的端正影視人啊……而且牌技也不錯，才幫我代打幾把，就贏了副導演三包煙。」

森正一導演正在打磨腳本，他四處走動，尋找鏡頭的靈感。

「嗯，橋井小姐和松岡小姐今天到，稍會我得派車去接一下，不然從市內到這裏還挺費勁。」

「這又有什麼不合適的？」老爺爺爽快的說。

尹澤搖搖頭。他當然不會去懷疑導演，就像他交的圖被甲方確認驗收后，不會再懷疑甲方一樣。身為N站二創區的一員，他不會小瞧剪輯的威力。普通的綜藝，節目組稍微前言不搭后語一點，都能製造出衝突效果，何況是電影。

「是演了浪人劍心的那位吧？」同行顯然也看過那部熱門影片，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位藝人的演技可是挺不錯的，如果此前真的是素人，那確實是天賦異稟了。」

「辛苦了。」森正一向一條過的男演員點點頭示意。

男人在散著迷霧的綿延青山裡，背著手手走過被大樹遮蓋的蜿蜒小路，展望一望無際的綠色禾苗。

就像現在，剛剛碰面的男演員和女演員，就要立馬變成一對老家的老相識。

「呃，他是現役聲優，而且是業內很有人氣的那種。」森正一說，「畢竟我是跟他經紀人商談的，而經紀人和本人都登記在聲優事務所旗下。」

青空下列車，往返無聲，忽覺夏長，而昨日煙塵，漫過白牆。小城如荒，收到你寄來信片一張，手寫詩氤氳迷香……

難道我與鄉村小農姑的相遇，屬於是節外生枝？？

脆爽的鹹菜，溫熱的肉粥，再搭配環繞的鳥鳴，以及那窩在腳邊來自老土狗渴望的凝視，鄉村的早晨才算是圓滿。

太妙的構圖與視角，兩個導演都暫停交談，出於職業本能的審視而去。

一個晚上就打成一片？

「悠太，你為什麼又回到了小森呢。」副駕駛的女生說，「我還以為你絕對會拿上學作為離開這裏的借口。」

「哈哈，我介紹一下，這是飾演悠太的瀧澤悟。」導演居中，朝左右說，「這位是飾演女主角市子的橋井愛。這位是飾演吉子的松岡未優。」

「這位大哥也整一個。」尹澤雖然不認識導演旁邊的人，昨晚打牌時也完全沒有這位的記憶，但絲毫不影響熱情。

遠在天邊的經紀人打了個噴嚏，他疑惑的抓抓頭髮，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小事。

「這樣啊。但無論多麼簡單，鏡頭能一條過，都值得鼓勵。」

「哦，是的。他昨天就到了，還是自己開車來的……明明給我打個電話就好，真是不願給別人添麻煩啊。」森正一點點頭。

「？」

「您一個人住嗎？」

「在小森，和那邊說的話都不一樣。我並不是指方言。負責任地將自己實際做過的事和內心感受表達出來，能做到這種簡單的事的人，我是很尊重的。而什麼也沒做過，卻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只是將別人做成的事從右邊移到左邊，聽這些淺薄囂張的傢伙說著空洞的話，我很討厭。

「導演，整一個？」尹澤掏出塑料袋裡的大蘋果。

「我要強調一點，是他當年先追的我。」老婆婆鄭重的說。

「小夥子，我身為過來人要教教你啊。這女人啊無論多大年紀，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會害羞的。」老爺爺嚴肅的說。

「那麼hetubook.com.com，他在哪裡呢？」同行不由得也想見識見識。

那人停頓了一會，才後知後覺的說。

「不是還有一個男演員嗎？」同行問。

「聲優？」同行一愣，「我倒是有耳聞，聲優多棲發展的浪潮。但現在的聲優，競爭已經都這麼激烈了？他在浪人劍心裏的動作，可沒有找替身吧？」

「十年前的時候，這邊的夏天還是挺涼爽的，但現在隨著溫度一起上升的，還有空調的銷量。」老婆婆坐在門前說。之前迷路的幼崽正貼著媽媽，用自帶委屈氣質的狗狗眼望著這個世界。

「啊，那行。您們忙，我先回帳篷那。」尹澤瞭然。

是那種吧？

路過的鄉野，稻穗驛動芬芳，列樹抽嫩葉，溪聲汩汩鳴。

因而更多的畫面內容，是關於女主角做菜的。

「這，這合適嗎？」尹澤說。

「還有我丈夫。」

小貨車很快又轉了回來。

用膳過後，大家都習慣性的休息一小陣子。

尹澤走在路上，冷不丁的被對面兩個男性同胞幽幽注視，腳步不禁遲疑了。

「每一顆米粒，都在每一個雨天吮吸露水，都在每一個燦爛的日子里沐浴陽光，然後才長成一粒成熟的稻穀，再變成白白胖胖的大米。它等著你品嘗，等著你的讚揚。可是你往往一邊跟人談笑一邊隨口吞下它，甚至不經咀嚼。也許是因為無聊，要伴著大尺度綜藝欄目才能吃下去，又或者是忙著趕時間，要—邊吃飯—邊回復簡訊郵件。我們既有的生活方式，未免不是捨本逐末。」

「好好好。」老爺爺擺手表示遵從。

整個山間被蟬鳴吵得不得安生，有關人的動靜卻寡淡得讓人生出寂寞。

「？」

「我們煮了稀飯，不介意的話喝一些吧，早上還是不能空腹啊。」老婆婆說。

「為什麼想要拍這種故事感幾乎為零的電影？」旁邊來探班的同行問。

同行稍稍側目。

森正一環抱著手，慢慢的說。

「而且又很善良，昨天傍晚還幫我找小狗子。我眼睛不太好，這天黑下去了，想在田地里尋回來，還真不容易。」老婆婆和藹的說，「對了，你吃早飯了沒啊？」

「我幫你拎吧，反正我也要沿路回去。」尹澤見狀，昂頭一口把肉粥喝乾凈，把碗筷放好，主動扛過鋤頭。

「你們啥時候開機啊，我能去旁觀一下嗎？」老爺爺興緻勃勃，「難得有你們這樣有趣的年輕人來村裡……」

能做演員的，容貌都不會差到哪去。兩位女演員又都正值青春年華，站在一起確實賞心悅目。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吧。我叫沖田修二，也算是導演和_圖_書。」

濕熱的環境，彷彿攥一把空氣都能捏出水，這種潮濕伴隨著岩手縣的每個四季。劇組的員工們熱得不行，早早就起來活動了。尹澤能夠自由掌控睡眠的深淺長短，不存在沒休息好的情況，但比起悶著聽相聲，他更寧願出來走走。

昨晚是在劇組搭的帳篷里睡了一覺。這附近也不可能有旅店，要找也得驅車去附近的村公所和小鎮，車程也得有好幾十分鐘，步行就更別提了，所以導演已經跟村民協商租幾間屋子，尚且在打掃清理中。

有這樣優秀？

「你到哪去了？」還是森正一主動開口。

「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橋井愛則有一種模特氣質。

「多多指教。兩位吃蘋果嗎？」而男人只是再次打開塑料袋。

「人員基本都到了吧？」

說是巧合吧，但村裡本來人就不多，倒也挺正常。

「也不一定，事實證明不會演戲也是能當大腕的。」尹澤若有其事的說，旋即補充，「我也才只演過一部戲而已。」

同行本就是來探班的，不急著那麼早就離開，所以點點頭。

「意思能傳遞到就行了，務農不可能是輕鬆安逸的。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像這種電影，如果演員不好看，那可就糟糕了。」森正一笑了幾聲，「小眾也是有小眾的受眾嘛。」

「看看景，找找機位。」森正一簡單的說。

話音剛落，就見對面田坎的老婦人和老爺子在往這邊招手。男人自然也搖手回應。那模樣，就好像已經是在這住了七八年的鄰居般熟悉自然。

「那就麻煩了。」尹澤露出陽光開朗的笑容。

「沒有。」正在一邊專心逗狗的尹澤神色為之一振。

男生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又很快鬆開，他的視線朝窗外的綠野投去。半是敘述，半是自問自答的說。

「這倒是不清楚，他起得很早，好像是去附近看風景了。不過沒關係，反正一會也要準備開機，到時候會回來的。」森正一聳聳肩。

其實完全不辛苦。

土雞就是比飼料雞好味呀~而且帶著柴火的香韻。

「既然導演先前有尋找村民出鏡的意願，那應該是可以的。」尹澤說。

「業界這麼大，出現幾個奇才，也完全可以理解的……」森正一也不知道更詳細，也只能這樣說。

……

「噢，謝謝。」森正一接過，用衣袖擦了擦，就啃了一口，香甜可口。

「哼，就他，算了吧，整天只會發牢騷，也就是都這歲數了，離不開了，對付著過過日子而已。」老婆婆輕哼。

「這麼大歲數還沒有正經，趕緊拿上你的鋤頭去下田。」老婆婆皺眉。

「老先生和*圖*書精氣神這麼足，一看就是當年咱村裡首屈一指的大帥哥呀。」尹澤邊喝稀飯邊舉起大拇指。

古道熱腸的類型，明明形象是花|花|公|子，果然人不可貌相。

同樣的背景與主體物，普通人照相，和攝影師照相，著眼點、成圖肯定也不一樣。何況是導演。

「你這麼感興趣，就去應聘路人役嘛，正好這裏就有一位劇組人員在。」老婆婆打趣著老伴說，「參演后，你也算是明星了，拍完了還能給孫女炫耀。」

只是開著車，說台詞而已。

老司機的車技就是這樣穩當，後面的水桶，那水就沒灑出來過，頗有藤源豆腐店的風采。

「能俘獲您這樣的人物，咱老奶奶以前也肯定是大美人了。」尹澤又說。

有時候開頭和大結局就是挨著的，剛剛還第一次見面，下一場就你儂我儂，含淚生死離別，這場笑，下場就要哭。所以演員還是個技術活，要什麼情緒，得立即湧上來。

劇組人員於是忙碌著鼓搗下一場。

「你有多久沒有靜下來，好好地吃過一頓飯了？」

夜晚星空燦爛，還有小小的螢火蟲飛舞。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男人。一手插著褲兜，一手提著塑料袋，不曾刻意打理的頭髮隨意的落在額前與鬢旁，他的嘴裏還叼著一根小草，眺著遠邊的山雲。清癯、瀟洒，還帶一點頹廢。

值得一提的是，這兩位不管是誰，在影視業的作品數量都遠超某人。橋井愛是08年出道，松岡未優是07年，所以即便論資歷，某人也是最淺的。可以說是歲數最大，段位最低。

「你們這是在？」尹澤順口問。

這裏年輕人流失嚴重，村中都只剩一些老人了，每逢開會討論耕種，聚在一起的也都是頭髮花白的老面孔。曾經的小學校也被廢除，不禁讓人感到惋惜。

「我不想過那種被別人殺了，卻還在吐槽殺人方式的人生。」

「是啊是啊，挺不容易的。」老爺爺連點頭。

「也好，再整一個不？」尹澤又準備掏水果。

兩個人繼續走在田野邊，時而比劃著，討論鏡頭和構圖。

借房屋住宿這事兒，說不定應該讓這人去談。森正一遇到這種路數，不由得直接陷入沉思。

「那是，以前我還在舞廳里當過駐唱呢，小碎步優雅的很。」老爺爺摩挲著下巴，眼裡泛起回憶的神采。

「正所謂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尹澤感慨，「世上講述愛情的繪本實在太多，我見到兩位的白首不渝，才知道古往今來的經典沒有騙人。」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主要是某人實在不知道可以有車來接。

這聽起來，人格魅力奇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