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秒，兩秒，五秒……

強一點是強，強出很多也是強。然而若是強大形成了質變，那麼接下來的戰鬥就會非常艱難。

天使是純能量體，壽命暫且不論，但能夠推動這個覆蓋人類史的滅世輪迴計劃，想必它們已經活過了漫長的年月。而在這漫長的歲月之中，力量體系的傳承必然會誕生。

她身側的訊息光屏驟然碎裂。瞬間暴漲的訊息量直接摧毀掉了她的監視手段。但這對她來說卻並非一無所獲，因為就在光幕破碎的剎那，她在那散亂的訊息之海中觸碰到了一道純凈的視線。

「不接觸敵人，永遠不知道對方到底會有多強。而且無論如何，被我破壞了計劃之後，它們所具備的威脅性只會比五日之後要低。」

無非也就是地下基地或者海底基地之類的玩意，能夠躲避太陽風暴的第一次衝擊，讓一部分人可以在地表被烤成焦炭后仍舊能夠存活。這可以作為備選的避難所，但最好別做多大指望。

「能夠觀測就能夠解析，能夠解析就能夠接觸。不過以現在的條件……也只能夠行進到接觸這一步了。」她淡淡地說道，思維迅速地轉動著。

【我不想讓外人進入大圖書館……不，資深者們或許可以，但新人不行。不能夠讓他們走進我和帕琪歷經漫長歲月所攜手構築而成的法術陣地。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但我知道這是必要的決斷。】

也就是說，現在就是大戰之前的最後安寧了。

電信號沿著短波網路傳播，籍由郊外的信號基站迅速地投送到了凱斯勒父子所在的鄉間別墅。然後，在天體學教授的手中的話筒里驟然爆發！

愛麗絲撥響了手中的電話。

她只是張開口，展開自己紅潤的雙唇。然後……

「它在等我過去。」

她並不擔心自己所說的話會被天使們聽見，因為她已經在自己身周建立起了不間斷釋放特定電磁波的和*圖*書防護光環。只要天使們的能量體膽敢靠近她身周百米之內，她便會察覺到它們的行蹤。而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她在這個世界里再也不需要擔憂死神的侵襲。

【我要不要幫他們一把呢？如果有了靠譜的避難所，新人們也能夠很好的活下來吧。畢竟，把新人塞到大圖書館裏面固然是一種應對方式。但是呢……我的內心卻一直在阻止我這麼做呢。】

是軌道空降。

「只能夠指望它們在這個地球上的成員都是『戰士』，而沒有具備『學者』身份的強者了。說實話，這種將希望寄託于敵方兵力配置的想法還真是糟糕透了。」愛麗絲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希望遇到『戰士』，因為戰士向來只懂得使用武器，而不懂改造武器。就像原始人用石斧頭，古代人用鐵斧頭，現代人用單分子處理過的合金斧頭，外界人用附加了裂解力場的動力斧頭一樣。反正都是斧頭，都是得砍到人才能夠起到效果的近戰兵器。破壞力或許會產生變化，但應對方式卻是一模一樣的。

一道通天徹地，恍如從大地中豎起燈塔的光。

它們是能量，那麼自然也會去鑽研如何利用能量。很顯然，它們在這方面的天賦必然大於僅有血肉之軀的人類修行者。而它們所研發出來的力量體系……自然也很有可能會比資訊魔法要強。

天使們從一開始就只關注了那個男孩，將他保護得嚴嚴實實的。而那位父親在完全不在它們的考慮範圍之內，如無意外，當末日到來的時候，男孩也會被天使們強行和父親分開從此永遠分別。所以，早上八點多的時候，愛麗絲在咖啡館里時給這位中年男人打上定位標記的這一行為自然也未被它們所干涉。

她突然聽見了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的聲音。是一個男人，語氣中包含不安和疲憊，彷彿一隻守門的老獸一般，緊緊地保護著和圖書自己的幼崽而奮力張牙舞爪——這是約翰·凱斯勒的電話。他在和自己的孩子會和之後便一直處於惶恐不安的狀態。接觸了露辛達的預知繪圖后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堅信科學的天體學教授。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著某些他所未曾接觸過的事物，不了解的事物，致命的東事物。而這些事物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已經纏上了他僅有的子嗣。

——「強烈譴責某些大國的自私行為，某些秘密應當是屬於世界的……」（韓語）

然而學者卻不同，面對這種可以隨時將手裡的斧子變成鎚子，變成弓箭，變成鐳射槍磁軌炮的傢伙，文明一旦拉開了差距，那麼戰力差便是天壤之別。因為對方必然有著應對各種不同狀況的行動方案，層次低上一等的文明便會被輕易地找出缺陷漏洞，然後被輕易地擊倒。

【但我也看到了它。】

愛麗絲輕輕地咬了咬下唇，她心念一動，農場小屋中的電視機便悄然打開。來源於世界各地的新聞播報在她的視野中一閃而過，來自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語言在她的耳邊連續響起。

——「極端組織仍在中東區域交火，大量傷亡……」（阿拉伯語）

從大圖書館所投放的兵力已經進入了密度較高的大氣層，並與空氣劇烈摩擦而燃起了火焰。她知曉自己的軍團距離抵達作戰地點的時間已經不會多於一分鐘，換而言之，就是現在必須得要行動起來了。

【它看到我了。】

愛麗絲慢吞吞地吸進了一口氣，心緒變得平靜下來。所有的胡思亂想都在一瞬間盡數消失，她抬起頭，視線透過封閉的屋頂看向天空——在那及高空的地方，她隱約可以看到一片天空正如同燃燒一般化作了赤紅的顏色。

一聲尖叫。

鈴聲一陣陣地響起，一次再一次，一次又一次，對方始終沒有接聽電話，但愛麗絲卻絲毫沒有不耐煩。她繼續注m.hetubook.com.com視著天空，看著那一片火燒雲逐漸變大，拓張，遮蔽了眼中的小半片天空。

愛麗絲是資訊文明體系中的學者，很清楚學者所能夠發揮出的破壞力遠遠大於單純的戰士。而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她的內心才越發苦惱。

「但已經沒有什麼好準備的了。」

時間回溯到數分鐘之前，在波士頓的市郊的一處獨立農場的大屋內，愛麗絲正靜靜地端詳著手中的白色能量球體。

——「北美的持續降雨已經得到緩解，大型颶風『海德拉』已經削弱，目前正在統計傷亡……」（美式英語）

她已經通過衛星網路和占卜儀式尋找到了那個叫做加勒·凱斯勒的男孩所在的方位。天使們保護著他，用種種意外讓他和他那當天體學教授的父親會和，然後再引導他們回到自己的家裡，躲在封閉的房間內企圖防止愛麗絲的探測。然而很可惜，這是完全的無用之功。

——「富士山區地質變化頻繁，新一輪地質運動疑似爆發……」（日文）

「啊——————————」

「天使，純能量生物。」愛麗絲將五指收攏，攥緊了那個微小的白色球體。她能夠感覺得到這一球體在自己的掌心因為不均勻外力干涉而變形成為奇怪的模樣，同時她也能夠察覺出球體之中蘊藏著的光和熱，知曉只要將它們完全釋放，產生的爆炸衝擊便足以將自己所在的這座農場夷為平地。

死神最大的優勢——隱蔽性，對她來說已經不復存在了。她也終於不需要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而不宣諸于口了。雖說她平日里話本來就不算很多，但自己不想說話和被外力干涉著閉嘴是兩碼事。當然，這不重要，她現在所有的心力都集中在對天使戰鬥力的預估，而隨著解析程度的加深，她的心中卻也越發憂慮。

她在剛剛才將尋求支援的信息發送給天穹之上的大圖書館。而又因為需要給作和圖書戰單位裝配特定電磁武器的緣故，援軍的到來需要消耗一定時間。

這便是天使的能量殘留，原本是無形無貌之物，但最終在愛麗絲的檢測分析之後拆解出了其運轉性質。在用特定頻率的電磁波進行照射之後它終於顯露出了形狀和質量，化作了一枚能夠實際存在於世界上的實體光。

就彷彿有一座山巒當頭砸下來一樣，整片大地都震顫起來了。那漫天的流星將目標所在的方位砸成了一片粉末。劇烈的爆炸，震蕩，火焰蔓延，飛濺起來的塵埃在空中迅速糾纏成雲，然後在熱氣流的升騰下化作蘑菇狀的巨雲沖向天空。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向外急劇拓張，撕裂山巒，粉碎樹林，在撲向愛麗絲的所在時已經化作了可怖的風。然而愛麗絲完全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些雜物之上，她只是隨手一揮，朝著自己疾速襲來的衝擊波便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而在縫隙的末端，她看見了光。

敵我雙方的對比實在是太困難了。

「這還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也是，就算是被天使所干涉，世界政府想必也不會在五日之後坐以待斃。他們肯定會布置一些手段，成不成效另外說，但至少，他們不會等死。」愛麗絲低聲說道，她從這些新聞中能夠輕易地察覺出許多線索，看出世界政府作出的諸多布置。

——「聯合國密切關注北美自然災害，並呼籲各國……」（英語）

就如同數百年前的美洲土著人根本沒有火藥武器的概念，所以被槍炮輕易地打成滅族一樣。他們的肉搏戰鬥力比起跨海而來的西方人只強不弱，然而文明的差距卻成為了它們敗北的主因。

——「對於美國國內近日發生的數起特大災害，我國政府對此表示十分遺憾……」（俄羅斯語）

十五，二十，三十……

她挑了挑眉，身子一晃，一眨眼便脫離了自己所在的農場小屋。而與此同時，天空中的火燒雲已經降低和*圖*書到了一個足夠接近地面的水平。她甚至能夠看到火雲中所包裹著的那一枚枚水滴形空降艙，看著艙底的噴射器迸發出火焰。

——「針對國內近日多起幼童失蹤案件，當局決定……」（義大利語）

「你，你是誰？你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

他用顫抖的嗓音問道：

然而愛麗絲沒有回答他。

「它們會有怎樣的本事呢？」

然而毫無意義。

【是和我主動刪除的那些記憶有關么？】

——「全球變暖仍在加劇，泰晤士河沿岸水位下降，魚類大量死亡……」（倫敦腔英語）

大圖書館已經給了她回復，空降部隊已經出發，但跨越一千公里的高度從軌道降下依舊需要不少的時間。但這時間卻也不會很長，也就說，現在便是最後的準備時刻了。

——「據專家分析，目前國內出現的各種類靈異案例實際屬於磁場變動引發的特異自然現象，請廣大市民注意出行……」（中文）

因為天使們要動手殺他們……並不困難。

而下一刻，愛麗絲便通過光學檢測看到了一縷光，一縷純白的，璀璨的光。光向外綻放，恍若一雙巨大的羽翼。

『啊———————————』

她垂下眼帘，伸出手，拿起身邊桌子上的電話話筒。

這就像是愛麗絲從來不在乎這個世界的國家戰力一樣，因為她所居住的幻想鄉世界里的文明相對於這個世界早早就完成了質變。各種各樣的武器，理論，知識，對於這個世界，這個時代來說都產生了壓倒性的代差——她可以像是帶著裝備一個穿越回中世紀的化學專家用合成毒素滅掉一個大洲一樣用資訊魔法輕易地將地表文明玩弄于鼓掌之中。但她並不確定，那些天使們能不能夠做到相同的事。

父子兩在聽到那一聲尖嘯時便乾脆利落地昏了過去。然而經過變轉的訊號波在極短的剎那驟然迸發。只是眨眼間的一瞬，便覆蓋了整座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