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站 死神天啟·上
第六十六節 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啊,你當然沒有,畢竟你要死了嘛。這可是臨死之前想要為他人出一份力的神聖獻身,哪有我說的那麼齷齪是吧。但是……」少女的臉上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然而語氣卻突然變得惡毒而又低沉。「你怎麼確定你的記憶,就真的是你自己的記憶呢?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啊。你這個……信封!」
齊藤一默然。
「我在沒有奪取身體控制權之前一直在觀察你。你很矛盾,一方面表露出了對整個輪迴世界的厭倦,一方面卻又格外珍惜團隊中的夥伴……啊,這個我可以理解,畢竟遇見了那麼多的未來,對大體相似的輪迴自然會厭倦。而且在那麼多次的輪迴之中你卻也對其他人有了足夠清晰的認知——你了解包括我在內其餘所有人的過去,心性,以及信念。你知道誰是可靠的,誰是可以信任的。或許在你的腦袋裡面還有著能夠最完美的應對每一個人的攻略計劃書,讓你能夠像是一個養成遊戲的玩家一樣將每個人都雕塑成你想要的模樣。」
對於一個還未跨出大氣層,仍被重力束縛著的文明來說,四階是什麼?
刺客少女低下頭,嘆了口氣。
「但是……這個世界上,可是沒有免費的餡餅呢。得到多少就要失去多少,這份力量既然來得如此輕而易舉,那麼這背後就必然有著緣由。」她握起拳頭,輕輕地降落在已經被壓成光滑鏡面的地面上。「我在之前便隱約有了答案,而當我獲得了這份火焰,並在這個世界認知到四階究竟有多強之後。我才終於確認了一個事實。」
「很簡單,因為你知道的東西在某方面太多了,而在某些方面又太少了。而且你的情緒與意志也有著些許的不協調,但你卻沒有注意到這件事。」趙櫻空回答道。
「我們之所以能夠這麼輕易地抵達四階,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四階。我的妹妹蕊空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故意失控,並藉著這個機會和*圖*書挑動內戰清洗了所有的空計劃成員。她在臨死之前曾經說過她的內心深處隱藏著一個黑色的惡魔……我一直以為那是四階的心魔所衍化出來的邪惡形象。然而當我知道四階究竟有多強,究竟有多難死之後,我才明白那就是那個人——那個在二十年前出現在地球上,從上一場輪迴中倖存下來的無名刺客!」
「我……沒有這麼想過。」齊藤一的目光有些躲閃,但又立刻變得堅定。「沒有!」
它不會缺乏時間,因為它可以修改甚至取消掉端粒結構,極端的強化治愈能力甚至乾脆就製造出複數個身軀,讓自己永遠都不會衰老。
「這便是我不能退讓的理由。現在,你可以試著說服我了。如果你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便可以直接說出來。若是能夠幫我處理掉這筆舊賬,那我現在直接自我湮滅然後把身體讓給另一個我也無所謂。若是不能,就讓開。反正就算我將身體還給另一側,若是不解決掉那個傢伙。另一個我也遲早得面對她。」
「回到先前的話題吧。我否定你先前的答案,因為『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虎之間會爭權奪利。而是因為資源有限,一座山就只能夠供養得起一隻老虎。這個道理放在四階上也是一樣,一個普通的,文明還未踏出大氣層的星球,無論如何都容不下一個四階……你先前該不會是以為我在說中州隊的事情吧,爭權奪利?」她的眉梢揚了揚。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說道:「鄭吒……在以後會成為能夠獨擋一面的強者。他會度過心魔,成為四階中段甚至超越高段的准聖。再加上還有另外一個擁有最強智慧的楚軒……他們能夠幫你。」
「我,以及我死去的兄弟姐妹們。全部都是那個無名刺客用以復活,甚至更進一步的祭品啊!」
虛數之海泛起波瀾。能量的擾動直接將二人的形體推回現實世界——那被火和圖書焰所覆蓋的齊藤一在眨眼間便凋零成灰。然而在這個軀殼消逝的瞬間,另一個完好無損的齊藤一卻從趙櫻空的身後出現——無形之子所化的替身罷了,這種東西齊藤一要多少有多少。
以兩人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大約一千三百立方公里的球形空間在這一刻從世界中被剝離了出來。失控的暴烈能量,錯亂的空間結構,以及世界與世界的夾縫之間所生成的虛空亂流——數管齊下,這枚半徑接近十公里的空間球體在頃刻間便被壓成了一個數納米厚的薄餅。而緊隨其後,世界用於填補這個被術法所挖出來的真空空洞所生成的物質風暴便充斥了兩人作為戰場的這一片虛空。
四周的空間因此而扭曲。那個小瓶就彷彿和天地融為一體了一般以接近亞光速的速率朝著四周拓展。地上的熔岩池,空氣中的余火,甚至包括了整個五大湖區的一小部分都被這急劇拓張的小瓶給容入其中,然後——銀瓶乍破!
趙櫻空的面色驟然一冷。
「哼。」她卻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再多做糾纏,而是繼續說道。「小廟容不得大佛,淺水養不了蛟龍……這是很淺顯的道理。因為資源不夠,環境也不容許。然而這區區一顆一萬億立方公里的渺小星球上卻在同一個時代里出了至少三個四階。我,我妹妹蕊空,我哥哥綴空……如果再加上臨死前突破的籬空便是四個……一個對基因工程的認知程度還處於注射血清這種低端層次的家族,居然憑藉著一具四階的屍體製作出了四個四階,哪怕只是不完整的四階……」
——他必須得知道趙櫻空醒過來的理由才能夠做出下一步的應對。
「空口無憑。而且將這種事情寄託于不確定的未來是愚蠢的。我承認那個叫鄭吒的男人很有潛力,另一個我很中意他。甚至還有些微妙的情愫……若不是他和詹嵐做得那場戲太過逼真,或許我想要奪回身體的主https://www.hetubook•com.com控權還有些阻礙。但是,他現在還不行。」趙櫻空遺憾地搖了搖頭。「而且,從你剛剛說出的這些話中,我想我大概也能夠確認一些事情了。你能夠看到的未來,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多是吧。」
他的手中握著一個不規則的幾何體,像是一個瓶子,但卻又尋覓不到底和口的區域。有著幾近於一次小型星墜的能量自虛數之海中被單方面的吸納到了這個瓶子一般的幾何體之中,然而那幾何體卻只是顫動著,稍稍顯露出一點點不穩定的現象,彷彿這才只是將將滿盈一般。
「……他們也配!?」
——狄拉克之海既是能量之海。物質的世界漂浮於其上,因此說是異界也毫不為過。然而即便是穿越世界之間的間隔,對於已經抵達第四階的趙櫻空來說也不會比『跨過從客廳到卧室的門』要困難上多少。
「地球是個和平的星球,烈度最大的戰爭也不過就是些許武裝分子和雇傭軍在中東和非洲的小小衝突。趙家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刺客世家,我們這被造出來的一代人自然就更別提有什麼氣運。我們甚至沒有經歷過太過嚴酷的修鍊,因為我們根本就不需要集中心神苦修便可以輕易的解鎖。」
她看到了齊藤一,所以她在看到的瞬間便來到了齊藤一的身前。于手心燃燒著的火焰被她像是贈送禮物一樣輕輕向前推出,而這烈焰隨後便充盈了齊藤一的懷抱。
「……」齊藤一一言不發。
它甚至還可以變更自己的皮膚表層結構,讓自己能夠隨意地汲取宇宙中的能量射線,從而讓自己能夠自如地跨越虛空。在星辰大海中自在地漂流著。
「因為趙綴空?」齊藤一重新戴上了黑框眼鏡,暫時停止了戰鬥的姿態。在剛剛的交鋒之中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贏得勝利。而既然用力量不能夠決勝,那麼剩下的方式便只有口舌之爭——這意味著局勢已經朝著對和圖書趙櫻空有利的方向轉變。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就此認輸。
「因為兩隻老虎之間會爭權奪利,從而互相攻殺?」他淡淡地回答道,朝著趙櫻空隨手扔下了那個幾何的小瓶。
「啊,的確不是。」趙櫻空瞟了自己的對手一眼,語氣中有著些許的不滿。「雖說你也是個倒霉的傢伙,但亂窺探他人的隱私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喲。不過……嘛,算了。」
「你……什麼意思?」齊藤一皺起眉頭,問道。
它是近乎無限的,它的力量會隨著知識和閱歷而近乎沒有止境地上升。若是願意徹底捨棄身為凡物時的形態,它甚至讓自己的體積無限度地增殖下去直到靈魂極限。而在抵達極限之前,吞食一顆小型的星球對它來說便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
「據我所知,你和你那位兄長的關係雖然相當複雜。但我想他不會是你必須得佔有這具軀殼的原因。」
「以時間干涉空間,從而製造出失控的克萊因瓶以模擬出降維打擊嗎?厲害,差一點就能夠把我幹掉了。差一點點,一點點。」趙櫻空輕輕拍著手,她正輕巧地立足於虛空之上,踏在距離中心爆點十公里零一米的位置。一邊讚歎一邊看著同樣從不遠處顯現出形體的齊藤一。「真可惜這不是真正的降維,幾個納米的厚度也是厚度,而很不巧,我對於空間結構的運用略有心得。」
少女輕笑著,看著齊藤一的雙眼中卻飽含無奈。「那可是至少四階初級極限的強者啊,不是我這種缺陷品,而是獲得了完全力量的真正強者。你對上她可撐不了幾秒,更何況……你這幅身體,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它或許會敗,但卻難以死,因為它的每個體細胞都具備極強的活性。就算身體的絕大部分質量都在戰鬥中損失,但只要還有一個細胞存活下來,那它便遲早可以迎來複活。
「傀儡戲玩得很開心是吧?齊藤一。」她猛地貼近到齊藤一面前,而這一次,她憑著m.hetubook.com.com氣勢便讓齊藤一向後退卻了小半步。
它不會缺乏能量,因為它完全可以修改自己的細胞,讓自己的每一個細胞核都轉變為常溫的微型冷聚變爐。
「所以我必須得活下去,用這具身體活下去。」她很快地從激蕩的心緒中冷靜下來。然後看向齊藤一。「我遲早會抵達第四階的中段,而那個時候就是我死的時候,也是我面對她,面對那個無名刺客的時候。我和她……有一筆很大的賬目要算。」
它是神,是魔,是足以在浩瀚星空之中也能夠獨霸一片星域,並將其統治到時間盡頭的至強者。一顆蛐蛐的渺小星球對它來說根本就毫無意義,將其破壞或許需要花一點時間。但也只是花『一點』時間。
它力大無窮,因為它可以輕易修改肌肉纖維的結構,填充質量,灌輸能量,製造動力爐,讓自己一拳打出一億噸的出力。
解開第四階基因鎖的人,他們可以隨意操控自己的基因,從而讓自己的身體表現出不同的性狀——單從文字描述上來看似乎並不是很強。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齊藤一,你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山不容二虎』這種事嗎?」說話的瞬間,趙櫻空眼中的瞳仁在基因的疾速變轉中迅速地轉變了七八種形狀。由圓形變成菱形,由菱形變成星形,由星形變成重重疊疊的環狀。她的視覺因此而切換了七八次,而等到穩定下來的時候,她的視線便能夠洞穿虛空,注視那隱藏於虛無之中的迪拉克之海。
「在主神空間醒來之後,我才從另一個我的記憶中知道原來想要解開基因鎖只有那麼幾種方式。一是在危難之間徘徊,用生死之間的大恐怖直接破階。二是用大氣運直接灌注,成為世界的主角,藉著世界賦予的氣運解鎖。而第三就是水磨工夫,凝聚精神,用千年萬載的光陰一點點的掌握自己的身心從而慢慢開鎖。然而對我,對我的兄弟姐妹們來說,這三樣一樣都不佔!」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