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站 上古龍破
第三十六節 妖精的時代
——聲紋解析完成,一共收集到三百二十六個鳥類樣本,一百四十五個哺乳類樣本,所有樣本均不含任何特殊類訊息,不具備相互組合構成完整結構的可能性。且所有聲紋皆不具備任何雜音,判斷所有樣本均未患有任何疾病。
【那麼……】
艾麗斯眨了眨眼睛,心與身體在頃刻間回返到了最為巔峰的完滿狀態。內心中的諸多思緒伴隨著心智的正常化而得以重現。然後她回過頭,掃了身後的小惡魔一眼。
甚至在她的判定中,就連原定為最終對手的戰爭之主的威脅度都在此時下降到了比它低一檔的程度。因為艾麗斯十分清楚,只要自己的謀划完成,擊敗戰神不說十拿九穩也有八分把握。然而相同的手段卻絕對會對那個名叫亞里沙的存在全然無效。
——這裡是妖精鄉,是一個看上去和平而且安定的地方。
畢竟這可不是簡單的計算機編程,在變數參數如此巨大的情況下,想要創作出這樣一個宛若理想鄉一般的封閉世界可比按著普通的星球環境照搬一個要難上許多許多倍。要達成這樣的偉業,則無可計量的知識與造物經驗則是必須的前置條件。而擁有這樣經驗的存在,其必然經歷眾多考驗磨難。
「來吧,來吧,女王正在等候。」
艾麗斯眨了眨眼睛,朝拍動著翅膀的小妖精點了點頭后踏上了水晶南瓜馬車。而剩餘的妖精們則打打鬧鬧地擠成一團爭奪著駕駛馬車的位置。伴隨著雲霧所化駿馬的嘶鳴,精緻的馬車踏空前行。
水晶車外的壯麗景觀不住變化,先是茂密的樹林,然後樹林逐漸稀疏,化作廣袤的平原以及一望無際的花海。小巧而又天真的妖精種們在這裏過著與世無爭的悠然生活,花兒歌唱,樹木招展,飛鳥和蝴蝶在花叢之間自在蹁躚。而沿著水晶南瓜馬車的路徑一直延伸到大地的末端,則是一座就連童話也未必能夠描述出來和_圖_書的綺麗宮殿。
——對妖精種初步解析已經完成,其生體表側不存在任何規格大於三十納米的瑕疵。沒有檢測到經歷流動。其身後翅翼為半物質半能量結構,具體情況不明,推測為某種良好能量導體完全充能所導致。在不進行深度前提下,根據以上結論推測其為神造物。但由於情報中並不存在妖精種神靈的訊息,故判定其為妖精種女王,即——安寧之亞里沙所完工之成果。
【奇妙的精神狀態……在我沒有表露出任何慾望的前提下依舊讓我邁動了腳步啊。】
艾麗斯將腦海中那對著腳下扔一發啟示錄,留下一劑生化法術病毒或者致死模因的衝突性方案摒棄。將解剖破悉這裏的活體生命,從而籍此評斷對方學術領域方向和造詣深度的想法祛除。將對這個生物圈中『分解者』的去向以及能量運作痕迹的疑惑暫且壓制。而將以上的念頭盡數處理完畢之後,她便將活動模式切換到了『友好交流,學術協作』的和平規格之中。
她向前踏出了第三步,從風中察覺出了小巧生物揮動翅膀的聲音。那是體型大約在二十至三十厘米不等的人形構造,身後有著半能量化的透明翼層。它們的數量一共有六,不具備性別特徵,身上穿著自然生長而成且依舊具備活性的衣裝。而速度和距離這裏的位置則分別是二分之一音速與三公里上下。
【這裡是對方的主場,能量儲備可以視作無限。同時對方既然能夠隨意改變草地的基因表達讓它們變轉成為花卉。那麼激活超基因工程將所有具備遺傳結構的個體轉變為生物兵器也並不困難——不是那種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黑魔法使用者。對方完全可以視作擁有了規格覆蓋了這整個妖精鄉的解開基因鎖第四階強化。】
她向前走出一小步,乾淨的長靴在柔軟的草地上踩出一個小腳印。
然後,在振翅聲hetubook•com.com臨近之前,睜開了眼。
【帕拉賽爾蘇斯。】
——對花卉盛開現象之記錄以及解析完成。本質為某種植入細胞器,通過調整草葉基因表達並快速促進細胞分裂從而使其盛開為鮮花。判定為超基因工程,且對方對基因圖譜的解析以及再利用程度已經抵達百分之百。理想四初。
——土地的分子式解析完成。同樣是有機質和腐殖質間具備完美比率的純凈黑土地。腳印被踩下的時候每一處的受力都完全均勻。這意味著土壤之中存在任何不屬於土地成分的異常構造。沒有未分解的生命體屍骸,沒有大小不一的砂礫或者石塊。就連土下的水網也是以黃金比例分佈著向外展開。若是挖出土方,想必它一定是精製蛋糕一般的完美層狀。
【啊……居然是預想之外的強敵么?】
彷佛是一個信號一般,當艾麗斯踏出第一步的時候,整片森林都變得喧鬧了起來。有黃鸝和鴿子的婉轉鳴叫,有小鹿和白兔的輕盈蹄聲。微涼的風在密林間穿行著,空氣隨著聲音的震蕩而有節奏的流動。同時又有熹微的光從林間葉片的間隙中落下,伴隨著風和葉子的搖晃而釋放出些許溫暖的氣息。
看似仙境樂土,但內中所蘊含著的大恐怖卻無法逃離艾麗斯的洞察。哪怕不實際去解剖,去深度分析,她也能夠輕易地看出那綿延的花海隨時都可以化作密集的粒子炮整列。那在涼風中搖曳的林木隨時能夠異化成為龐大的枯木巨人。甚至於整片土地都有可能在頃刻間活化,變轉為具備完全四階特徵的偉大生命。
壓制自身的一部分心智並不是什麼安全的實驗。若有戰爭突然襲來,那麼這樣的舉動很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作為一個生性謹慎的學者,艾麗斯自然會在啟動這種危險的實驗之前先一步做好應急的防護以及喚醒措施。除卻她安置在心靈內部的www.hetubook•com•com一些條件觸發術式之外,身後的小惡魔也是一道用以防備意外的屏障。
【程序出故障了嗎……不是,所有的計算邏輯都在正常運作。那麼難道是……】
【同時,倘若這些妖精都是對方的造物。那麼考慮到妖精種的種族排位,以及女王亞里沙基本從來不出手的事實。那麼這些妖精種的集團作戰能力應當在具備A級強化的三階左右……或許比不上天子的天使軍團。但靈巧性恐怕略有勝出。】
【頗為有趣,伊甸園也莫過於此。】
女巫的心念轉動,在身後的小惡魔疑惑地做出歪頭動作之前便先一步移回了視線。她將不分青紅皂白起手先洗一波地板的衝動給努力壓下,轉而將自己的感知投放到周圍的空間結構之中。
艾麗斯思考著,對於那位未嘗謀面並且很快就要相見的妖精女王的評價一再提升。同為『學者』,她很清楚一個不受出身世界的眼界限制,並且擁有漫長的時間醞釀籌備的學者類超凡生命究竟能夠強大到什麼程度。
——沒有生體代謝物的逸散分子結構。這意味著不存在承擔食物鏈中分解者位置的微生物,或者微生物的工作效率抵達了近乎絕對的理想狀態。而在艾麗斯的視線掠過了幾條樹榦上的毛毛蟲,並捕捉到了蝴蝶翅膀拍動的聲響后,前者的猜想即被排除。
它拍動著小翅膀,發出宛若歌唱一般輕盈空靈的聲音。伴隨著它那能夠讓凡世任何美聲家羞愧致死的澄凈聲線。從它們過來的方向兩側的林木便向著兩側展開,讓陽光和水霧映照出的彩虹映照出一條寬闊而且悠遠的道路。一輛宛若童話中故事一般的水晶南瓜馬車從土地中升騰而出并行駛到她面前。而當車門開啟的剎那,柔軟的草地在一瞬間長滿了鮮花,雲霧所構成的駿馬輕嘶著揚動前蹄。
【不能夠繼續下去了。】
——對水晶南瓜馬車初步解析已完成,其和-圖-書水晶結構僅為表象,實質為複合材料調整光譜以製作成的類玻璃鋼效果。內置諸多機械運作單元,以光線扭曲的方式製作出水晶般透光景觀。推測為偏機械類科技樹。具備納米蟲類技術偏向。
——光譜解析完成,為不含任何有害及過量輻射的純凈光。輻射類別以及結構比例分析完成,不具備咒縛可能性。
——那是妖精,從形象來看應該是出典于中世紀晚期鍊金學著作中的魔法生物。而在流傳於諸多世界之中的泛人類史中,編撰了這一詞條的學者是……
【目前已經知道的情報,對方對機械科學以及生物科學的造詣都相當深刻。涉及到能量流轉的魔導技術也堪稱一流。】
艾麗斯閉上了眼,思緒中巨量的訊息情報交相流轉。排除掉一些不必要的個人情感之後,她基本可以確定這裏的主人是一位無論在學識還是經驗抑或者戰鬥力上都不會比自己弱下多少,甚至還有所超出的強者。並且這位強者正在向她釋放善意。
【情緒實驗中止,『支配欲』壓制解除。】
【只能夠寄希望于能夠找到和對方並不衝突的利益之路了么……】
映入眼帘之中的是一片蔥蔥鬱郁的茂密樹林。空氣靜謐而且清新——分子式解析后是單純的水,氧氣,氮氣,二氧化碳按照理想比例所混合而成的純凈空氣又摻入了樹體分泌物而做出的成果。樹體分泌物的結構和榕,松,柏,槐,杉,以及相關衍生樹種的細胞結構大體相似。可以排除致幻以及複合毒氣的可能。
【罷了,先忽略掉這些可能性過於微小的事項分支吧。我的肢體形骸並未因此受到任何傷損,就因為這種事便懷疑跟隨多年的忠心助手……這都已經不能夠再歸類于掌控欲的問題,而是應該直接說是心理變態了。】
自然環境如此,那些妖精種們就更別說了。雖然就目前而言還無法判斷出它們的具體實力,但就前往宮廷的旅途和-圖-書上,艾麗斯所見的妖精數量便已經抵達千萬之多!
【至少也是和我同一水平的『學者』……或許在造物領域上還要強出我一些。嘖,『安寧的亞里沙』,從字面上根本就解析不出太多的情報。神話中完全沒有名字近似的神,和妖精扯上關係的就更別說了……安寧,安寧的意思會和亡者或者夢境領域相關么?如果是後者的話……】
然而就在剛剛,當天象變化,以及妖精種的門戶洞開之時。身為保險一環的小惡魔都沒有做出任何應對。
【看來,製作這座『妖精鄉』的傢伙,是和我處於同一類別的『學者』呢。安寧的亞里沙,名字是這個么……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興趣啊。】
【數量和質量,加起來已經是碾壓其它已知種族的水平了啊……可惡,龍破不是只有幾十年么?怎麼這就弄出了至少也是幾千年才能夠鼓搗出來的陣仗?要說這傢伙不了解神髓,不知道星杯爭奪戰的真相我決計不信!可一位妖精種女王苟到這種程度究竟是為了哪般?】
「歡迎,歡迎,遠方的客人呀。」
更多的信息隨著艾麗斯踏出的第二步而湧入她的腦海之中。她基本可以判定這所謂的妖精鄉根本就是一個宛若神之箱庭一般的理想培育室。其目的究竟是為了實驗還是經營族群暫且未知,但光憑現下所觀測到的諸多場景來看便可知曉對方的造物學必然有著相當程度的造詣。
一群拍動著小翅膀的Sylphs懸停在她的面前,精緻而小巧的身體輕飄飄地在原地打著幅度微小的轉兒。它們看上去好奇心相當旺盛,畏懼與膽怯的情緒則是完全沒有。當它們中的大部分朝著艾麗斯的身上東張西望,彼此間竊竊私語的時候,位於最前列的妖精朝著艾麗斯輕輕地行了個提裙禮。
艾麗斯心想著,思考著。
【但神秘學中的理想伊甸園,和符合物理規律的現實伊甸園可是兩回事。】
直到宮殿已然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