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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一亮。

「所以。」西琳打了個響指。「我們得幫助主角，讓她不再被外物外事所困惑，從而真正地將精力放回到主線環節之中。完成自己的使命才可。」

「我不能說。」西琳在他把話說完之前便給他先行堵住。她彈了彈手指，原先忌憚著不敢使用的時空異力便運作起來。在頃刻之間，她便將這一處從由鄭吒所引導的，從晨星城外側一直偏移到這城外郊區的古建築廢墟處的戰場給迅速還原到還沒有被艾麗斯和鄭吒兩人交戰的餘波所波及時的狀態。而在她這麼做的時候，她的視線一直都緊緊地注視著天空。

【我明白了！這個世界是她的資糧，也是她的劫難。而她需要我做的，便是幫助她，在她無法做出正確應對的現在將劇本推到終結！】

她沒給鄭吒插嘴的機會。

「一些開放世界類遊戲的劇本文案設定實在是太過優秀，優秀到遊戲中被玩家所控制的主角往往會忽略掉主線的劇情，沉迷於撿垃圾，打牌，釣魚等支線環節中。反倒是將危在旦夕的世界危機給拋諸腦後——這其實沒什麼不好的，玩家總是會被這些支線內容拖長遊戲時間。而無論是玩家本身還是遊戲商都對此樂見其成。」

她沒有停下腳步，她也沒有退縮分毫。在這凝重到簡直可以降雨的低沉氣壓之下兩人就這麼在不到兩米寬的窄路上擦肩而過。誰都沒有多看誰一眼。

鄭吒不由得試探著問道：「瑪格特羅伊德她，是不是在……」

哪怕是鄭吒，到這一刻也清晰地感知到了『艾麗斯』這一個體身上所產生的異樣。眼前的少女在他的視野之中彷佛褪去了身為人的形體，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概念，一個空殼，甚至是一個界面。

她背對著鄭吒，歪過頭，問道：「這是委託嗎？」

城市恢復到了交戰之前的狀況，凡人們腦海中那些災難的記憶也被完全洗去。如同從一開始便沒有發生過一般。而立於瞭望台頂端的西琳則將視m•hｅtuｂｏｏk.ｃoｍ.coｍ線下垂，注視著那靠腳走而不是直接躍遷或者飛過來以至於慢了一步的龍裔少女。

「這是委託嗎？」艾麗斯淡淡地問道。

她注視著艾麗斯，而艾麗斯的眼眸中並沒有絲毫異常的情緒顯現。

「呼……我還以為你們剛剛會打起來。你知道嗎？剛剛你們兩個之間的氣勢簡直就是嚇人！嚇到我了！」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在先前交戰中留下的創傷已經恢復完全。就連破損的衣服也已然在術法的干涉下完全修復。然而即便如此，距離他只有數步之遙的西琳也能夠清晰地聽到他胸腔中那過於響亮的心跳。

「……我大概明白了。」他沉吟著，斟酌著組織著自己的判斷。「這個世界，是瑪格特羅伊德的主場，我的到來是必然，在加上她剛剛的那種奇怪的表現以及你所說的真正的敵人……」

「瑟拉娜的委託已經結束，她現在已經回返到了她的家族之中。委託本身既然已經不復存在，那麼你們也不再是我完成委託的阻礙。若是你依舊期望戰鬥，我可以將這視作新的委託而和你奉陪到底。所以——」

第二步，空間結構趨於不穩定，廢墟之中的砂石碎塊開始顫慄，細小的灰塵在未知力場的干涉下構築成磁場線一般的紋路。

「你知道嗎？」

「第三……」她豎起第三根手指，然後又搖了搖頭。「不，沒有第三了。我覺得說了這麼多你應該已經對當前的狀況已經有了十足的了解。好歹你也是和她相處了那麼久的同伴，總該有那麼一些默契。」

第三步——

「明白了。」艾麗斯點了點頭，下一刻她便如同次元躍遷一般從石柱頂端出現到了石柱下端。她轉過身，朝向已經遠離了交戰區的晨星城方位。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那邊離去。

「瑪格特羅伊德……」鄭吒手臂的筋肉繃緊，然後又放鬆，最終化作一口無奈的氣悠悠吐露。「算是吧，我很想擊敗你一次啊。https://www.hetubook.com.com公平一戰，正面對決——雖說對一位施法者說這種話頗為無恥。但我真的很想成功一次……一次就好。如果你還是瑪格特羅伊德的話。」

——她沒有打算再打下去了。

不，比這還要更加純粹。倘若在這裏的是其它人也就算了。但若是艾麗斯，艾麗斯·瑪格特羅伊德則決計不止如此！她必然有著更加重要的身份。甚至或許連終端都不是，而是某種更加深入，更加底層的事物！

「這是委託嗎？」她詢問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薄而漠然。

「瑪格特羅伊德！難道你必須要有『委託』才會做事嗎！？你就不能夠出於自身的主觀能力做出判斷？」

艾麗斯的腳步在十米外停了下來。

【……她要晉陞！要在這裏匯聚心靈之光成為四階中！而她之前所做的應該就是在應對自己的心魔……淦！之前和我戰鬥的瑪格特羅伊德應該就是她排除了自身所有外在慾念的原初自我！是真靈，是生命印記。而最純粹的她正被困頓在這儀式的一環之中，但是她卻早有安排，安排了我降臨於此並且還篤定我不需要外掛思考裝置也能夠幫她破除阻礙——】

他獲得了一個預想之中，並且令他哭笑難明的回答——

第一步，空氣中凝聚著不安定的氣氛，有著無形的力量朝著這裏彙集。

「原來沒有委託嗎？那便算了。」歪過頭的艾麗斯小姐重新將腦袋慢慢轉了回去，然後繼續朝著晨星城的方向離開。

空間結構猛地崩壞，伴隨著白色的細線與結晶體的向外延展，一個在場兩人都十分熟悉的身影就這麼憑空躍遷而來！

【我現在應該是在瑪格特羅伊德的一個儀式裏面，這個儀式是她用以對抗戰爭之主的重要環節……明白了，她的儀式應該是出了一個漏子。不，應該沒有，發展到這種情況應該是她所預估好的階段之一。但是她在這一階段卻註定會陷入僵局，必須依靠外力才能夠朝著m.hetubook.com.com下一個環節推進！】

「委託？不，這不是……」鄭吒搖了搖頭，雖然西琳在走之前說得有些不清不楚，但他還是本能般地做出了保守的行事方略。「我沒有委託給你，瑪格特羅伊德。我也不想給你委託。」

「但若是放到了真實世界，這種太過吸引人的支線卻成為了麻煩事。世界危在旦夕，勇者沒有時間去幫老婆婆清掃田野中的老鼠——若是正常的勇者肯定不會被這種事所困擾。但如果世界變成了真實，勇者卻還是被一位無情玩家所控制著的遊戲角色。那麼一切就都很麻煩。」

她豎起一根手指。「首先我可以告訴你，你來這裏並不是一場意外。你一開始就註定會到這裏來，有沒有我來幫忙其實無關緊要。之前的推論有誤，科羅羅斯和艾綺德拉都不是敵人——當然也未必是盟友。未必是會和你們並肩作戰的盟友。而你們……或者說我們，在迪斯博得上真正的敵人還是只有一個，也就是那位戰爭之主，戰神阿爾特修。」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鄭吒突然長長地鬆了口氣。

「對於你來說，擊敗我是一件重要的事嗎？」艾麗斯的形體出現在一座斷折的石柱上，她就像是一個透化的影子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虛轉實。她的手中依舊按著那柄黯淡微紅的烏木之刃，然而刃尖卻垂落指向地面，沒有再度揚起的意思。

「等等！你不繼續打下去嗎？」鄭吒大聲問道。

「果然如此，只要是和她有關的事情就不會受到干涉，原來是自救機制么……」西琳笑了笑，朝還想要繼續追問的鄭吒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她看向艾麗斯離去的方向，在示意鄭吒跟上的同時也邁開雙腳。

西琳這才搖了搖頭，篤定地說道：「不會的，現在的她不會去做沒有條件引導的事。除非我們主動朝她動手，否則她不會向我們發起攻擊——她不會因為我完成了她要做的委託而向我動手——她會阻止，但不會遷怒，也不會記仇www•ｈｅｔubook•cｏｍ•coｍ。因為現在的她根本不具備支撐這一行為的情緒。」

這樣的想法從鄭吒的腦海中悄然浮現，然後便如同生下了根一般再難拔除。

「從這座城市開始。」

「具體的細節我不能夠在這裏用語言或者念頭表達出來。橫生枝節雖說不是沒有補救的機會，但那會很麻煩，很耗時間。這種事只能夠靠你自己想著明白，不過對你來說，想不明白其實也沒有多大妨礙。」

她繼續向前，跟隨著艾麗斯離開的路線走向晨星城。那在不久前因為交戰的餘波而被火海以及地裂所覆蓋的城市現如今已經是一片混亂。尖叫與哭喊的聲音即便是隔著幾里路遠也能夠清晰地在兩人耳中回蕩，而她帶著鄭吒繼續向前。

『嗡——』西琳的形體伴隨著時空的破裂而顯現。她出現的位置就在艾麗斯面前的最多五步遠！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兩人的目光于空中徑直碰撞，然後無論是西琳還是艾麗斯都繼續向前！

出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完全理性的，正在玩角色扮演遊戲的一個人物埠！只要沒有受到攻擊便不會主動去戰鬥，只要任務列表上沒有條目便不會去做出行動，她就像是一個由AI託管的沙盒類遊戲主角一樣，沒有目標，便不會做出任何選擇。

「不是！」鄭吒在心中的不安感浮現之前連忙回答，然後他立刻又在艾麗斯繼續離開之前接續了之後的提問。「可你剛剛還為了那隻吸血鬼而和我交戰。為什麼現在就這麼直截了當的放棄了？」

下一刻，一個他萬分熟悉的聲音就在他耳邊不到五米的地方響了起來！

然而他立刻又發現艾麗斯的身上沒有戰意，也沒有殺機。那雙淡藍色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他，宛若純粹的水晶映照著純粹的光彩。

——看樣子某人在剛剛吃了不小苦頭，不過這傢伙皮糙肉厚，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天穹之上，群星閃爍。

「好。」西琳打了個響指，「想明白就好，不需要說出來。說到底她這個儀式也和*圖*書還沒有完成，暴露太多的訊息依舊有可能招致一些不確定因素。」

【——她是笛卡爾劇場最深處的，那個聆聽著，接受著一切外在訊息，併為此歡呼鼓掌的，瘋痴愚傻的唯一觀眾！】

然而也只是閃爍。

鄭吒差點就直接跳起來了。

沒有衝突，沒有敵視，沒有交鋒，沒有戰鬥——兩個明明在數分鐘前還算是互為大敵的女人就這樣漠視了對方的存在而徑直離開——艾麗斯的身形逐漸地消逝在道路的盡頭。西琳則慢條斯理地走到了鄭吒的身側。

「那種事情，當然是有的咯。」西琳微笑著點了點頭，下一刻兩人便在時空的變轉中直接出現在了晨星城的一座瞭望塔頂端。不再被約束的時空干涉隨即展開，被破壞的牆壁隨即複原，被交戰殃及的無辜者被修復身體然後直接返生——這個世界的死神在西琳動手施為的時候竟是主動的放棄了死者靈魂的所有權，而理論上支配著時空的聖靈也對西琳的越權行為視而不見！

鄭吒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知道了，接下來的首要目標是讓瑪格特羅伊德完成她的儀式……我該怎麼做？瑪格特羅伊德應該是認為我只要出現在這就肯定能夠幫她結束當下的流程。但你應該有更加便捷的策略吧，西琳。」

「接下來是我能夠告訴你的第二件事，你現在打不過那位艾麗斯小姐是很正常的。至少在這裏，在現在很正常。不要說當下這種你和她同為三階極限的狀態，就算她降格降到凡俗之軀，你也依舊打不過她。若問為什麼，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就是這裡是她的主場。雖然她並不能夠主動的調動起她的全部力量。」

「是這個樣子的么……」鄭吒皺了皺眉。他再次開啟第三階基因鎖然後模擬了艾麗斯的思維模式，然後又一次的在腦海中收穫了一片虛空。要麼模擬失敗，要麼這一片空無就是模擬成功之後的結果，而現在的他更加傾向於第二條推論為正確。

對，一個埠！

而鄭吒的眉頭卻也在思考中逐漸舒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