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站 上古龍破
第九十七節 決戰(六)
獸人種與海棲種之間的戰爭是否是起源於日與月的交戰?——無人得知。但對於那個時代的凡人而言。站在己方盟友這一邊的月之主無疑是友善的或者最起碼是漠視的。而號令著獸人種們的日之主則可憎可恨,值得凡人將詛咒施加到它頭上直到時間盡頭。
「這隻不過是因為你對輪迴者這一生物的了解不夠充足罷了。」蕭宏律微笑著說道,他豎起手指,之間所夾著的那枚卡牌表側呈現出一片被火炎燃燒的原野模樣。「輪迴者的第一要務是活下去,所以哪怕我挑起了計劃外的戰爭,我也會在開戰的那一瞬間便用出所有我能夠想得到的手段而不是被顏面或者自尊等沒什麼用處的東西給束縛住。所以,即便我佔據優勢,我也不會像是個拳擊選手一樣受制於言語。」
帆樓不言,不語,只是將精力投送到愈發激烈的戰局之中。
因為凡人軟弱如斯,弱小如斯。哪怕是有再堅毅的自強之心,在無以抗衡的天災到來時也毫無意義。
說是困頓,其實也不盡然。即便現在能夠走出護盾範圍,在場的凡人大概也沒有幾個敢在這種神戰的間隙中走出這唯一的庇護所。哪怕距離相隔了千里,哪怕交戰的雙方都不曾將凡人視作目標。然而當一道有形有質的光能輻射從戰場中央激射而出,在頃刻之間便將人群所在高原附近的一座山嶺如同切黃油一般切成兩塊之後,即便是最魯莽的人也學會了如何保持理智。
她挑了挑眉。
然而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很遙遠很遙遠的過去。伴隨著月之主和日之主的信仰相繼沒落,海棲種離去以及諸神以及精靈迴廊的降臨。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凡人在遠古的年代中曾經有過一段光輝歲月,甚至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自己的先祖曾經有過海棲種這樣一個盟友。唯一剩下的,只有萬千歲月以www.hetubook.com.com來和天敵獸人種之間結下來的血仇,以及那在仇恨中蔓延著的,對日之主那揮之不去的憎恨。
而它們在結界崩塌的那一刻便為那唯一的獲勝者送上了五色的致命龍息。
但是啊……但是。人活著並不是單純地為了憎恨。在憎恨之餘,凡人中依舊有著智者會在艱難求存的晦暗歲月之中努力思考。
「你廢話太多了。」帆樓淡淡地說道,整片交戰區的大致結構已然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眼前。阻擋在她身前的防護術式片片破裂,而她的雙眸燦若晨星!「聲音會留下痕迹,痕迹會引出破綻。這一點是我向你所說的那位艾麗斯小姐學會的。而我,找到你了。」
她失卻了對那些火炎的感應,就如同那些本應該被打了標籤的能量從一開始就不屬於她一樣。原本隨著這一蓬櫻火而搶奪來的臨時陣地蕩然無存——她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這片空域中充斥著從四極八方湧來的僅針對她一人的顯著敵意。
『轟——』先前她所在的空域被炮擊數組給轟擊成熾熱的等離子團。而再度現身的她卻發現蕭宏律已然不再處於先前所在的那個方位——她驟然發現自己先前所釋放出的那一片用以廣域破壞的櫻色火炎正在向著某個方位收縮消失,而她便在那個彙集點上看到了蕭宏律支配著卡牌的手!
當外側的隔斷空間坍塌的那一刻,在這片被隔開的戰場之外。另一個完好無損的蕭宏律正安靜地懸浮在這片半徑三十公里的角斗場外。而在的他手上,一枚繪有他自身形象的卡牌正在悄無聲息地凋零成灰。
下一刻!
生活得有些艱難,但卻並非活不下去。而凡人的智慧和技術也足以讓那個時代的凡人在神與神之間的戰場中倖存。
它們分別是居住在大地上,佔據絕大多數陸地和丘陵,以強大m.hetubook.com.com的體魄和氣血維持陸地統治地位的獸人種。盤踞在海洋深處,通過冥想和天生的控水器官來獲得力量,能夠駕馭海浪,引動潮汐的海棲種。而最後剩下的,則是居住在海與陸的邊界,不怎麼祭拜神,也沒有強大體魄,但卻能夠用智慧和巧手製作出種種機械,並巧妙地使用出各種外交手段周旋于兩個強大種族之間的凡人。
緋色的火焰從獸人種的王庭中燃燒起來,燒灼大地,焚卻天空,讓平原乾枯然後支離破碎,讓晶體化的大地變轉為光滑的鏡面然後遍布裂紋。曾為這世界上唯一真神的帆樓哪怕失卻權柄,失卻力量,失卻氣運,失卻心靈之光的完整性也依舊強大。而當她寄託于這具血脈化身之上,將所有的力量完全開放的那一刻,迸發的緋炎從月宮處往下觀看便如同在神之棋盤上盛開了一朵小花。
月宮,月宮的戰局會發展成怎樣並不在蕭宏律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只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以及現在能夠做什麼——他身後的卡牌招展開來,其中的一枚徑直消失,一枚化作一重堅固的對高熱結界抵禦在他了他的身前,剩下的所有卡牌卻又朝著各個方位無聲展開,而緊隨其後大範圍的空間侵蝕便吞噬了他與帆樓這兩個算不得人但卻也算不得神的生命所在的這方地界!
「這意味著在某位至高存在的判斷之中,你算不上人,算不上神,算不上活物。你只是一件物品。甚至不曾——」
「以及,我可憐你,古老的日之主。」蕭宏律斂去面上的情緒色彩。在一次又一次的傳送中說出了接續不斷的語句。「你知道嗎?在剛剛,我本來應該是能夠聽到『向劇情角色透露主神相關信息,扣除XX點獎勵點數』這樣的聲音的。我本來以為我能夠聽到但卻什麼都沒有聽到,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而蕭宏律的聲音和圖書卻依舊響了起來。
戰鬥結束了。
帆樓調整了一下姿態,重新擺出了戰鬥態勢。在她的眼眸中萬象盡數解離成為無數交織著的色塊和線段。這些線段相互糾纏,相互契合,一齊構築成為了將這半徑三十公里土地給阻斷開來的空間斷層。而她沒費多少工夫就從這些線段的接合處找尋到了大約一百個位置不一的節點。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霸主的三分之一,或者三位霸主中的一員吧。如果神話沒有謬誤的話,在那個遙遠的時代,佔據著整片世界的族群一共有,且也只有三個。
凡人中最後的智者仰望著天空,注視著極遠處那在天穹之上交戰的古蛇與巨人——戰鬥在十分鐘前開始,而在戰鬥開始的那一瞬間,整座凡人據點內的一切活物都被那個自稱為趙櫻空的女人伸手一揮,就這麼徑直地挪移到大約一千公里之外的某處高原之上。
一輪交鋒之後,又是另外一輪。蕭宏律彷佛像是水中的影子一樣不斷地用實體或者虛體在各個空間節點處來回跳躍。而帆樓則在一次又一次地突襲和斬破之中來回循環。整體的戰局暫且處於僵持,勝利的天平不住搖擺。
太陽,黯淡了下來。
「抱歉,我的首要目標是不能夠讓你從這裏逃脫。所以我只好先將這處戰場和外側隔離開來。」蕭宏律略帶禮貌地淡淡說道,那具宛若幻影的形體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的脖頸看向因為擊空而出現在他身後大約一百米處的帆樓。他慣用的那柄靈能令牌這才不緊不慢地浮現在他手上,而以他為中心,半徑三十公里的整片空間都已然被徹底隔斷,如同一個半位面一般獨立存在著!
有一重無形的護盾遮擋在凡人們的頭頂,那或許也是出自那位看起來像是個女人的活物所做出的手筆。而也正是因為這個緣由,聚居點內的上萬人口也被困頓在這片高原頂端,只能夠靜靜和圖書地等待著戰鬥分出勝負。
凡人憎恨獸人,比憎恨其它十三種族加起來都要更加憎恨獸人。因為它們之間是吃與被吃的關係,也因為它們之間有著千年萬載的血恨糾纏。
「利用了我急迫地想要從這一片獨立空間脫離的意願,先前的幻象軀殼和空間節點都是誘餌么?看來你和那個紀元前的來客果然處於同一陣營,哪怕正面戰鬥都有六成勝算,卻還是要耍弄陰謀手段。」
對,凡人不敬神,因為凡人並不需要神。凡人沒有強大的體魄和施法的才能,但卻以聰慧的大腦而自傲——在那個太古的年代存在著神且只有兩位,而它們彼此交戰。其中一位是日與火焰之主,是獸人的主宰者。而另一位則是月與雷霆之主,是海棲種的崇拜對象。
對,戰鬥結束了。
身前的空間結構破裂,不再浪費言語的帆樓徑直穿過了那不穩定的空間結構斬向他的頸間。然而蕭宏律就這麼不躲也不避,任由那一抹緋色刀光切過他的軀殼——然而它切過了他,就如同切斷了一截幻影!
【而若是這樣的機會當真出現了,那凡人是否要放下驕傲,向神獻上祈禱?】
「小看施法者是不好的喔,帆樓姐姐。」蕭宏律淡淡地說道,而在他的腳下,有著五首的五色巨龍正無聲地咆哮著。
那真是一個好時代,沒有神,沒有精靈迴廊,自然也就沒有如今這強大到常人無可想象的天災力量——獸人種固然強壯而且野蠻,但擁有著海棲種這和凡人不存在利益衝突的盟友之後凡人卻終歸是能夠在那時候守護住建立在海濱的家園城塞。
『轟——』無盡的光輝吞噬了她的視界,而在她的感知之中,這片被封存著的天地正在向著內側急劇坍塌!
【若是在那古早的歲月結束之時,凡人便擁有了護佑本族的神靈……那麼這是否意味著凡人至少也能夠成為十五種族中的一員。而不像是現在一和_圖_書樣宛若草芥一般,只能夠寄希望于自己的族群不會毀於天災呢?】
下一刻,燃燒著火炎的刀鋒就這麼貫入了蕭宏律的胸口!
「利庫,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忽然間,似乎有著這樣的聲音在最後的智者耳邊響了起來。
……
蕭宏律的言語伴隨著一抹突兀地在他臉頰側邊迸出的血沫戛然而止!他的形體在不同的坐標點間連續傳送,然而這一次他每一次都被敵對者找到了他的真身!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諸神還未現世,精靈迴廊還在孕育之中的時候,凡人曾經是世界上的霸主。
獸人的王庭依舊在火焰中熊熊燃燒,王都底下的土地依舊在極致的高溫下在晶體化與直接分解等兩個狀態間來回循環。櫻色的火炎充斥了這片天宇但卻也只有這片天宇,因為在三十公里之外,一切物質或者時空結構都已然不復存在。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些節點的數量和先前蕭宏律身後所浮現出的卡牌數量大體相當。而下一刻她一個瞬身便抵達了其中一個節點的方位所在,燃火長刀斬落,刀刃的末端卻被一重堅固的護罩所抵禦!
護罩轉瞬既破,但下一刻她卻從護罩的另一個方位感知到了能量的高度彙集。身形微動,坐標挪移,轉瞬間便有一道通天徹地的熾烈光柱擊中了她現在所在的那處節點附近——她清晰地觀測到了那枚節點完全沒有因為炮擊的命中而趨於不穩定反而是從炮擊的落點處汲取了大量的能量。而下一刻那龐大的能量便分散投入色塊和線條所構成的不知名網路之中,一層鎖定了她各個方位的炮擊數組隨即生成。
空間驟然扭曲,而下一刻帆樓已然突破到蕭宏律的面前。櫻火長刀疾速斬落而且這一次擊中了令牌的實體。緊隨其後又有各種各樣的術法咒術從虛空中向她連鎖轟擊——她隨手斬開,然後蕭宏律的形體再度化作幻象並且從另一個節點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