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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心下微微嘆了口氣。

而在他垂下眼帘的那一瞬間，他分明便清晰地『看到』神殿的外側掠過了一陣微風！

「曼戈特倫德或許並非邪神，但祂降臨用的那具載體卻未必。吉爾伽美什王，你的選擇恐怕並不能夠確保一定能夠帶來好的結果。」

肩膀上的焰形鳥『咕咕』地叫了一聲，也不知道在表達些什麼。而新降下的女神微微歪了歪腦袋，心中在賣弄欲滿足的同時又有著些許的失落。

「……容我告退。」

「性別？」——恢復到了正常的平淡詢問聲。

「哈哈，不妨事。」默林擺了擺手。「我是夢魔，夢一般的事物，就算是被連接了根源的直死魔眼斬了也是有苟延殘喘的辦法的……那麼言歸正傳。我在第六特異點親自見過了那位弗洛拉小姐。我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來觀察她，又用了整整三天的相處來了解她，並在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好吧，那麼接下來說正事吧。」恢復了行動力的伊斯塔從整潔的長桌上躍下，並在弗洛拉對面的位置上坐好。

王微微揚起下頜，等待著宮廷魔術師的進一步說明。

適才的閑聊已經浪費了他太多的時間，而接下來他還有許多重要的事務需要解決。

「對，這是自然。而這也是如你我一般冠位的候選者或者正處於冠位之上的英靈們能夠對這人理燒卻之事像淡然視之的原因。因為無論是人類惡還是人類愛，終歸不過是圍繞著『人類』這一存在打轉的事物。『人類』才是主角且也必然是主角，因此無論過程如何驚險，旅途如何坎坷，只要『人類』尚有留存便註定了最後的結果。愛與惡會相互轉換，即便是獸也會成為供『人』驅使的從者。故事從一開始的第一筆起便已然決定了結局，區別只在於主角的人選罷了。」

「在她的世界觀中，『人類』這一概念並不是必要的。她現在看似站在人類這一側的立場上，但那只是因為她選擇了『修復人和*圖*書理』這一道路罷了。而若是她在完工之時改變念頭，將自身的下一個目標定為『毀滅人類』，那麼她的行動也一樣不會有絲毫遲滯。」

一陣冰寒，冷徹，宛若從冥界吹來的無形的風！

「……」

「哼，這樣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默林，你姑且保住了本王眼中的評價。但在此之外，你依舊要為你的言語負責。」王伸出手，一枚石板從他的身側浮起並飛向宮廷魔法師。「有一件任務交給你——你現在就出發，前往北部防線之外的密林去尋找『天命的泥版』吧。」

他眉頭皺了皺，語氣稍轉。「罷了，本王沒有那許多友人。她既已經承接神力，也不可能為本王臣僕。但在此之外，她卻是配得上本王同盟的位置。」

他語氣平淡，但大廳中的氣氛卻是悄無聲息地沉重了些許。

「……你這傢伙什麼意思？」

「你想要成為新的一方嗎？」

「你的言語中存有著太多的偏見，默林。本王不會以你的主觀看法來作為行動決策時的參考依據。而且——」黃金之王稍稍一頓。「當變數出現時不想著將其作為機會把握，而是直接軟弱地將變數排除——這種懦弱的行為可不是本王所認可的人類所為。」

「話題回到最初，你打算選擇哪一邊加入。抑或者……」

「好啦好啦，告訴你就是了吧、我的名字是伊斯塔，伊什塔爾啦！」

——所以，無論是善神也好，惡神也罷，它們對人類的態度從始到終都只是表現形式不同的『愛』。而也正是因為這等緣由，當人決定拋棄神時，即便是強大無匹的神代也終將落幕。而神即便想要毀滅世界，最終也必然會有人類留存。」

「姓名？」——平淡的詢問聲。

施法者的名字是默林，不列顛神話傳說中的那個默林。按理來說它在這個時代中本不應存在因為它還不曾降生，但烏魯克王的召喚儀式卻讓它從因果鏈條中鑽了空子，從而以從hｔtps://wwｗ•hｅｔubook•ｃom•coｍ者之軀顯現於此。

「那位的封印一切正常，吉爾伽美什王。」默林手中的黑木杖輕輕觸碰著大殿中的光潔地面。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且綿軟。「第四位降臨的神只是朝那邊掃了一眼，除此以外幾乎什麼都沒做。托祂的福，提亞馬特神只是在睡夢中抬了抬眼皮，距離完全蘇醒的時日還要早得很。」

「姓名？」——詢問中混雜著能量波動。

「原來如此。」弗洛拉收回自己纏繞著雷光的手指，在她面前，某在剛剛已然於她的評定中降格成為『無害生物』的女神正躺在長桌上哼哼唧唧的一臉舒服的模樣——在這之前的五分鐘里弗洛拉很好地運用了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按摩指法來給這傢伙上了一次全身服務。而如今看來……效果還算不錯。

「我聽說您向第四柱神派遣了使者？甚至還期望締結盟約？」

「吉爾伽美什王，你應當知曉提亞馬特神的本質是什麼，也應當知曉迦勒底之旅的終點是什麼。」默林設問，然後自答：「是獸，而獸實際上便是人類惡，是對人類有害之物。而在此之上，所有的人類惡，也可被視作歪曲或者變質的人類愛。」

「為什麼要襲擊我？」——這次的毆打伴隨著電流的噼啪聲。

「姓名？」——能量波動中隱約傳來毆打的聲響。

「果斷，簡練，意志堅定，雖說天運不足，法蘭西與羅馬兩地還有些畏手畏腳。但從俄刻阿諾斯開始，本王便已然承認她作為人理拯救者的身份。」黃金之王吐字清晰，語氣中毫不掩飾對某人的讚賞。「若其為敵，那本王當親自動手斬下其首級。若其為友……」

「她不在乎人類，不在乎善，也不在乎惡。雖然她自身也是人，至少看上去像是一個人。但她眼中，只有她想要達成的目標。」

「哼，別以為你贏了就能夠對我指手畫腳！」

「默林，欺瞞君王可是大不敬。即便你身負重任，但若是沒wwｗ•ｈｅtｕｂｏoｋ.com.ｃoｍ有足夠合理的理由來證明你的言論，本王對你的評價可是會下降的哦。」

「為什麼？當然是來看你打算站在哪一方的啦！你難道不知道這片大陸上有著數字女神降世，而且結成同盟來瓜分整個世界了嗎。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又冒出一個新的來我當然要來查探……」

「這是為王者的應有之義——曼戈特倫德神並非邪神，祂雖然在此之前從未響應過信徒的祈禱但卻也沒有降下過任何災禍。在降臨之時更是保下了一座城邦。既然如此，那便是客人。既然是客人，便需招待。」

……

「為什麼要襲擊我？」——依舊平淡的詢問聲。

「本王知道。」赤眸的君王劍眉微挑。「但這種顯而易見的事並不需要你特意趕回來一趟，說吧，你還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打輸了當然就得停手啦。又和你沒有深仇大恨，又沒有和你開啟神戰。而且你好歹保住了一個城邦的住民……戰鬥歸戰鬥，戰鬥結束后突然就感覺你不討厭了。所以現在當然就停手啦！」

與此同時，烏魯克，王座之前。當一日內的瑣事被處理過大半，詣見者紛紛退下從而給君王帶來片刻閑暇之時。于金色的台階之下，粉紫色的魔法陣伴隨著悄然散開的淺色花瓣無聲顯現。在微亮光輝的閃爍之中，一個身披長袍的白色人影隨即成型。

「為什麼……？我剛剛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嗚！把你的手拿開，拿開！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我原本也是想和你好好用語言交流的呀，但是遠遠的一看到你，就感覺你好像非常欠揍。所以下意識地就……」

「天命的泥版？哦……」默林的眉毛稍稍一挑，隨即瞭然。「原來如此，三女神同盟壞毀在即，再讓那位少女一個人在荒原密林間徘徊的確有些有些不妥。那麼……」

「這是自然。」

「所以你就決定在第六特異點送她一程？在她成為某種不存在弱點的『大災』之前，讓她先一步為人類流乾淨ｗｗw.ｈetuｂｏｏｋ.ｃom.ｃｏm最後一滴血？」君王的唇角露出了玩昧的笑容，然後——

「……默林，你說了些不該說的東西啊。小心腦袋在出門時從脖子上掉下了。」

「她看著像是人，無論是容貌，身形，動作都很像。但她的本質卻更像是某種凌駕，或者有異於『人類』的另一種事物。而這樣的她一旦獲得了力量且依舊保有著人格。那麼她將有潛質成為不屬於人類惡也不屬於人類愛的某種大災——她有那個資格徹底的將人類文明的一切盡數毀滅。」

比如說，當下這件。

「獸是如此，神靈也是如此。在此之前的一切神靈，其知性與智慧都是因人類的出現而存在。若是沒有人類，神便只是一個又一個的空虛對象。是無知無覺的星球觸手或者宙空中的概念化身。畢竟神靈是因為人類的存在才變得完整。因為它們從人身上獲得了思考的方式和能力——

這本來是她學來用以融入集體的技藝，然而在迦勒底中卻從來都沒有用到過。第一次靈子轉移之前她用不著，而在第一次靈子轉移之後……無人需要。

「為什麼要襲擊我？」——聲音中再度掀起些許危險的感覺。

曼戈特倫德，伊斯塔，兩位藉助凡人軀殼降臨的女神有著和凡人一般無二的交流方式。而其表現為……

「嗚……下半身麻掉了。如果你不是和我同格的女神，我肯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頓。」黑髮的金星女神掙扎著從桌子上面爬起。伸了個懶腰，面容中有著清晰表露出來的暢快|感——在先前于城外的最終對話中她選擇休戰。於是便在弗洛拉的邀請之下前來神殿做客。而既然是客人，那麼就必然有招待。而作為招待的禮物，弗洛拉沒有隨手捏出一堆山珍海味而是決定給這傢伙來上一次全身按摩。

烏魯克王召喚了七位從者，而默林則佔據了Caster的職介。它在平時對外公布的身份是宮廷魔術師。而在被召喚以來直到現在大多數時候它都是隱秘的行動，去處理一些……和*圖*書不怎麼方便讓很多人知曉的秘事。

「我都說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啦，馬上就告訴你理由！或許是神職衝突啦，你看我是農業的女神而你是雷火的女神。先天相性就不搭啦……其它，其它的原因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應該你自己更清楚吧，或許你長了一張群嘲臉也說不定……咕！」

王垂下眼帘，不再言語。

「喂，你有完沒完……神靈哪來的性別。現在的我是女神，女神啦！」

同一時間，于伊曼尼提克的新神殿內。當兩位女神降臨於此並開始交談之時，凡人的神官和巫女們便在第一時間內恭敬地離開。他們封閉了指定區域的聽覺和視覺，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凡人們所應當重視的事項中去，偶爾有隻言片語從神殿深處飄出，這些至少不算是蠢笨的傢伙便也很果斷地將其視作雜音遺忘。

「理由嗎？那自然是有的。」默林不慌不忙地說道。「而這理由便是我親自見過她，了解過她，而吉爾伽美什王你所看到的卻只是事像的記錄。對於一些深層次的信息或許還缺乏一些小小認知。」

「哈哈，畢竟我現在是從者嘛。」宮廷魔法師笑了笑，被駁斥了也不氣惱。「我雖然擁有人類的感情，但那感情終歸是從夢中汲取而來的偽物。現在的我與其說是半人半夢魔倒不如說是半從者半夢魔。而從者與凡人，總歸是不同的。」

它接過石板，手中的杖輕輕碰觸地面，而下一刻，它的形體便如同來時一般悄然潰散。化作無數的櫻色花瓣飄灑在空中並且無聲解離。

……順便問些東西。

「哦？」赤色眼眸化作蛇形，聲調稍稍上揚些許。「本王的千里眼雖已無用，但記憶仍舊留存。迦勒底一行的旅途本王略有所察。一行四人，芥雛子不說也罷。瑪修·基列萊特純粹有餘，成長不足。藤丸立香天運滿溢，但才能有限。而弗洛拉在旅途中的表現卻讓本王深感眼前一亮。」

「為什麼打輸后又停手了？」——又又恢復平靜的言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