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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卵擊石是一個愚蠢的選擇，所以芥並不打算去做多餘的事。而等到兄妹倆帶著她走遍了這座巨大複合機構，她對著片區域有了十足的了解之後，她便和他們在一間以前應該是校長室的地方開展了後續的話題。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僅憑動作便帶來了些許的壓迫感。

力量——力量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數分鐘后，芥離開了房間。她來時心事重重，去時愁雲慘淡。很顯然她在房間里的談判會議中完全不佔上風。最後只能夠灰溜溜地從談判桌前逃離。

「或許，但西琳知道輕重，我相信她能夠處理好這件事。以及……」少年嘗試著想要聳肩，但最終還是放棄，他嘆了口氣，聲音變得有些沮喪。

「我和舍妹都是魔術師，間桐家，遠赴東洋的馬奇里——在迦勒底的檔案庫中，想來應該會有我們的名字。」少年的嘴角含笑，很輕易地便讀出了芥雛子的言外之意。於是他輕輕拍了下輪椅的扶手，身後的少女便推著他，慢慢地開向敞開著的學園大門。

【如果出現在這裏的是立香，那麼一句軟話比什麼都管用……不，他甚至什麼話都不用說，立香就會帶著他前往迦勒底。因為立香就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海帶頭少年微微頜首。「但是沒有必要。在找到另一位聖人之前，我們和迦勒底之間的關係沒有必要太過親近。這種若即若離的立場對我們而言其實相當有利。若是局勢有變，改換門庭也容易得很。更何況……」

「……哥哥你的意思是說，影響了西琳姐姐決策的那位聖人，實際上更有可能是洪荒的那位？」少女微微睜大了眼睛。「那西琳姐姐豈不是……」

【但是我和立香不同，說服立香需要用綿軟的態度。但想要說服我卻只需要講出利弊就夠了……畢竟我是蓋亞的精靈，人類的存亡與否本就與我無關。我只需要知道是蓋亞母親將我wｗw.hｅt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領到了這裏，同時這裡能夠找到解決外面那些問題的助力。那麼，將整個塞拉菲克斯打包帶走，豈不正好是最符合我立場的提案了么？】

她如此想道，然後斟酌著張開了口……

「她不會有事的。」少年肯定地搖頭。「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場，順勢而為，但卻又沒有將『勢』用到極致。畢竟你看——」他彈了彈手指。

芥用力地揉了揉腦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所謂道爭，爭的是道而不是力，不是情。我們最後是否能夠獲取收益取決於我們在這座舞台上面究竟做了些什麼，而不是我們和代言者之間的感情有多好。而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我們還沒能夠發掘出這兩位聖人的道路本質，那麼想要選擇陣營自然便是千難萬難。」

她感到憂慮，因為她不知道當這些人與迦勒底合流後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話雖這麼說，但西琳姐姐的道蝕現象至今都還沒有殺死一個人吧。她布局在南極的道蝕現象始終處於可以和森洲隊隊長保持僵持均勢的規模。而除卻南極以外，我們這裏便是最後的人類聚居點了呢……這種裝模作樣的保護立場，真的不會讓她陣營偏移嗎？」

——她真的做了一件很不符合她人設的事。

因為兄妹兩人所擁有的力量，芥很理智地放棄了追索他們秘密的打算並且絕對不會對這座複合機構的決策權指手畫腳。同時，她決定對充斥在這座複合機構內部的某種狂熱氣氛也完全的視而不見——她在看見那些塞拉菲克斯的員工時，便知曉他們已經成為了這兄妹倆的狂熱信徒。這座曾經屬於迦勒底的巨大複合機構，如今已然完全歸屬這兄妹兩人所有。

這是一座陣地，魔術師的陣地。而這陣地的強度極高，構築極雜，單純以防護能力來計算，它的強度甚至還要在迦勒底的外部結界之上ｈttｐs://m•ｈｅtｕｂoｏｋ•cｏm.cｏｍ。

「——看吧，她保護歷史中的人類。但卻依舊將現實倖存的人類視作攻擊目標。如此一來她便隨時可以改換門庭，而不是從一開始就被不知道是否正確的道所框死。」

沒辦法了，雖然當前的局勢對她極其不利，但終歸還是要垂死掙扎一番的。哪怕結果估計是改不了了。但就這麼直接認輸，可不符合她的風格。

在之後的半小時里，芥和靈體化的蘭陵王在間桐慎二的帶領下走遍了整座塞拉菲克斯-穗群原學園複合結構體。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被嚇了一大跳，因為她在這座複合結構體內部看到了接近一千名倖存的學生以及近百名塞拉菲克斯工作人員。她也大致明白了這一片區域會變轉成如今模樣的事件始末。

「我猜，你們迦勒底現在正處於一個危機關頭，所以才會將你這種重要戰力派遣到野外這種亂七八糟的環境中，試圖偵查敵人，或者尋找盟友。你盡可否認，但我接下來依舊會控制塞拉菲克斯朝南極前進。你可以選擇成為聯繫兩段的紐帶，也可以袖手旁觀，讓我和你們的那位小姑娘所長來處理這個問題。」

「這是舍妹，櫻。」那海帶頭的青年朝芥介紹，然後視線投向安靜地站在芥雛子身後的蘭陵王。「聽說迦勒底一直在研究『英靈召喚』，想必這位先生應當就是傳說中的迦勒底從者了？」

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也有可能會是誘餌。」

……

他向前，而芥雛子和蘭陵王對視一眼后便緊緊跟上。身後，晦暗的混沌無聲地蠕動著，然後又在觸碰到學園的外牆之前便戛然而止。

混沌之中重新訂立起了規則。然而下一刻，那鏡面一般的平原上便再度出現了諸多畸變扭曲。自遙遠之地的星光垂落下來，而大地如同膿瘡一般片片凸起然後孕化出無數畸形扭曲的怪異惡獸。

她還能說什麼呢？自己才剛說了一https://m.hetubook.com.com句話，對方就把自己這邊的情況給猜了個底掉。而更關鍵的是，對方知道用怎樣的話語才能夠說服自己這樣的活物。

【就算我吸了血，使用聖杯，很有可能也打不贏。】——芥心想道。

【啊啊啊啊可惡！要是弗洛拉還在該多好，她肯定能夠很好地處理當下這種問題！】

他為什麼能這麼強？無人知曉。但一切與力量相關的秘密都會被牢牢守護，妄加窺探很有可能便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迦勒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芥雛子認真說道，她努力地虛張著聲勢，試圖在這場結局十有八九註定了的討論中為迦勒底獲取一些利益。

「芥雛子。」芥朝那個自稱為『間桐慎二』的少年點了點頭，她這才注意到原來還有一位少女在間桐慎二的背後推動著輪椅——那是一位發梢泛紫，身材絕佳的文靜女性，當芥的視線投到她身上時，她便朝芥微笑著點了點頭。

「是哥哥你太心急了。」他身後的少女柔聲說道，一雙纖細白皙的手順著輪椅的握把上行，然後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你本來可以選擇用溫和的語氣，柔軟的態度，以及迫在眉睫的事實來感化她，讓她主動提出合作的請求，而不是採用這種幾乎將自己放在他們對立面的方式。畢竟她來到這裏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尋求合作呢。」

「對。」芥點了點頭。「這是saber。」

「西琳姐姐那裡或許會有收穫也說不定呢？」

「讓我們直接開門見山吧。」自稱間桐慎二的學生會長坐在長桌的一側，他的十根手指搭在一起，視線盯著芥脖子以上的地方，他的嘴角含笑，語氣輕柔，但卻充斥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我對你們的迦勒底本部很感興趣，接下來我會控制塞拉菲克斯朝南極移動。而這是一樁對雙方都有利的提案——

這是道蝕現象，那正逐漸脫離太陽系的遙遠戰場依舊將地球視作打擊的m•hｅtｕbook.ｃｏｍ.ｃｏｍ目標。

這應該算是一種威懾，也算是一種試探。芥知道自己的城府不怎麼樣，即便板著一張死人臉或許也泄露了許多重要信息——或許沒有，但是她也放棄了在這裏動用武力的選項。

芥啞口無言。

但想要做到這種事，對魔術師的要求很高。具體要多高芥不太好下定論，但是她覺得應該要比計時塔的君主們高出一籌才具備生還的可能性。而在芥的判斷中，控制著眼前這座複合機構的間桐兄妹，其魔術水平絕對是超乎想象的絕頂。

他打了個手勢，房間內外那早層早早就豎起的空間壁便又加厚了些許。

既然現實的崩壞只是結果，只是附加現象而不是被魔術王嚴盯死守的主要目標，那麼一些強大的魔術師自然也就能夠在燒卻的那一剎那做出一些合適的應對。或者依託工坊製造出結界，或者臨時改寫自己的生命形態，總之，只要能夠在混沌中重新定義出秩序，那麼他們便可以繼續留存。

「一個蠢女孩。」『間桐慎二』輕笑著，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走廊末端。「不必要的感情讓她變得軟弱，她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和我們在這裏浪費時間的必要。」

——具體的原理很複雜，芥雛子無法很好地表述出來，但根據迦勒底的說法來看應該是歷史崩塌所引發的現實否定。就像是城堡的磚石被突然抽調，則再華麗的建築也註定會坍塌毀滅一般。魔術王燒掉的只是歷史，現實的毀滅則是歷史被抽離后所引發的自然現象。

「如果你不相信，那麼在塞拉菲克斯裏面你應該能夠查詢到相應的訊息，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別再外面待上太久，黑暗中的怪物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東西。」

——塞拉菲克斯的資源不多了，但卻能夠提供足夠的防護。而我知道你們迦勒底掌握著靈子轉移的技術，即便缺乏資源也可以通過前往特異點採集的方式進行補充。但你們對外面那堆東西沒有辦法。」

m.hetubook.com.com「櫻空啊，你……能不能把手從我的肩膀上放開？」

而下一刻，一隻盤踞在塞拉菲克斯外側，體長上萬米的畸變污染崩壞獸便無聲無息地崩裂成灰。如同蛛網一般的空間裂隙從它體內爆發並爬向遠離塞拉菲克斯的上百公里扇形空間區域，一陣可怕的風暴旋即捲起，然後有著等同一個中原行省的黑暗陸地被抹平成了鏡面一般的平地。

「那你出現在這裏又是為了什麼？外出閑逛？採風？」坐在她對面的談判者毫不客氣地指出了她言辭中的漏洞。然後又提出了更多的情報作為左證。「據我所知，迦勒底本部處於南極，你們不可能獲得額外的人口補充。而且我看得出來，你是故意去招惹的那些黑暗中的怪異東西，再加上你身邊有著『從者』這種迦勒底專屬戰力。你們迦勒底的真實情況不言自明。」

她沒有說出蘭陵王的名字，然後立刻轉換話題問道：「你是魔術師？」

首先，人理燒卻並不是一個一瞬間就完成的過程——它有一段狹窄的，為期大約一百秒的持續時間。而當燒卻開始的時候，火焰便會從周遭的一切物質結構中迸發出來並將萬物都化作升騰的光帶——

……

「未必。」少年微微搖頭。「她作為與唯心的那一位相交甚密的存在，即便不會被直接道蝕，也註定會受到那位的影響。換而言之，她在廣義上和唯心那位呈現某種附屬關係，而這也就意味著她有可能會成為那位的破綻。」

她知道這不是瞎想，至少，那些自己連面都不敢見的混沌怪物他們兄妹倆都有本事將其驅逐。而當前這座覆蓋了穗群原學園以及塞拉菲克斯的巨大防護結界，其實也是出自兄妹兩人之手——他們在人理燒卻發生時保下了學院，然後在發現學院內沒有足夠的食物補給時便控制著學院移動並搜索資源或者倖存者，這一過程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很快，缺乏防護，但卻資源充足的塞拉菲克斯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