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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伸出手，又捏出了一個規格稍微有限，或者能夠被認知到限界的宇宙圖像。

「那流浪地球的毀滅，那個叫程心的女人也……」

而弗洛拉最後一次地墜入了黑暗。因為當她醒來時，她成為了她自己。

弗洛拉和阿爾特修一起經歷了這場戰爭，她終於知曉到底何為真神之力。她終於知曉了那所謂『曼戈特倫德』的本質。因為在戰爭的另一側，她通過阿爾特修的視野看到了她。

既然找不到，那麼就自己造一個。而當阿爾特修如此思考的時候，弗洛拉的思緒正好偏轉到那已然衰亡的舊人類之上——於是就這樣，阿爾特修注意到了那些凡人。那些已經被時代所淘汰，只能夠在山洞地底苟延殘喘的凡人。

「那麼，你會親手殺死【程心】。而作為交換……」她伸出手，在弗洛拉的額頭上輕輕一點。「作為舊世界的最後一個人，活下去。」

被阿平憎恨的程心，即便她不曾降臨，地球也會在內戰和異星的侵攻下毀滅。而當程心，當艾綺德拉登聖的瞬間，整個地球除卻阿平以外的所有凡人都被複生而且挪移，並在新的世界中獲得了嶄新而且安穩的命運。

「你改變想法了嗎？阿爾特修。」洛葉安靜地看著她。

然而阿爾特修所期待的未來卻並未到來。龍破降臨。外來之神伴隨著戰爭的開啟，而當戰爭陷入均勢之後，那群阿平對此全然不知，羅輯對其恨之入骨的異界之神，卻也就此降臨到了這方世界。

祂不知道，而她大概也是不知道的。而在這片迷茫之中，她和祂一起漫步于廣闊而且滿目瘡痍的荒野之中。

「以你的主觀認知而言，還有三天——最多三天。」

「道爭結束，不再有資糧供給。這個虛假的宇宙中的一切都將凋零。而除卻你以外的一切人，一切物都是這個虛假宇宙中的一部分。它們會和這個宇宙一起毀滅——除了你。」

她的頭髮重新變回了亞麻色，她的眼眸重新從淡藍轉為淺綠。一隻銀色的小蛇在她的指尖盤旋，而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會遭遇那一切從者和幾乎所有人的無端厭惡。

洛葉收回了伸出的手。

弗洛拉做了一個夢，一個連鎖的，複雜的夢。

所以，阿爾特修平靜死去。和她弗洛拉一起墜入死淵。

這一睡，便是永暗。因為在睡夢的虛無之中，她，也僅有她一人，應該是最後一次看到了那個女人。

被羅輯憎恨的異界諸神，他們的所做所為只是在艾綺德拉登聖之前保住，並延續了地球的文明，沒有任何人因他們而死，而羅輯對他們的憎恨毫無意義。

女子不答，只是安靜地看著『她』，以及『她』內部的弗洛拉。

「嗯，永別了。」弗洛拉朝她深深一躬。「感謝你的指引，也感謝你贈與我的三次重來的生命。洛葉。」

「對，但你不可能在三天之內成為聖賢，你甚至成不了超越種，成不了真神。你只能夠將時間和命運白白地浪費在這。」

於是死亡如影隨形——

「有一部分關聯，平先生。」

那過往的記憶她重新體會了一遍，六個特異點的旅途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逝。而到了最後，她來到了美索不達米亞。她見證了那道天淵的開闢和席捲天堂的戰爭，她統合了美索不達米亞大地上的所有力量並嘗試聯繫其它的大陸，而在工作與工作之間，她給自己安排了五分鐘的短暫睡眠。

她成為了一個嬰兒，一個被命名為弗洛拉的嬰兒。她看著這個嬰兒以完全符合她記憶的方式成長，發育，學習魔術，加入迦勒底亞。

「作為終世唯一的活人，活下去。」

祂渴望一個敵人，一個能夠讓祂品嘗戰鬥，甚至於敗北喜悅的敵人。而在那群異界神沒有出現的時間點上，祂註定什麼都找不到。

弗洛拉看到『自己』跳了起來。張牙舞爪地想要抓住那個女人的領口然後又被無形的力量給停滯于空。她在這裏沒有動手的權力，然而『她』的喉中卻依和圖書舊發出震怒的咆哮。

「這個宇宙雖然幾度改變，但本質還是【流浪地球】。而如今天道不存，人道傾頹，劇本模因的運作便是唯一的生路。你那位同事，藤丸立香誤打誤撞……不，她的努力奠定了這一線生機的基礎。而我……我的同事之一，那個叫鄭吒的男人，他在烏爾揮拳的那一刻給你們開闢出了一條道路。」

一個無法理解的願望經由雙唇所吐出。弗洛拉不知道誰是【程心】，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她抱有這種程度的深仇大恨。她想要改口，但卻又什麼都做不到，而在她的緘默之中，她看到眼前的女性點了點頭。

她伸出手，將地球點成繁榮的形態並在其周邊安置了三輪月亮。

——這裏的知識很有價值。

「對，我說到做到。羅輯的後續，新世界最強的神靈阿爾特修。我說到做到。」那個女人點了點頭，然後向祂詢問。「那麼，你有什麼願望嗎？」

那個穿著一身簡潔西裝，戴著平光眼鏡，容貌和身材一樣貧瘠的女人。

「不行啊……那麼我想要打敗你們，我想要獲得打敗你們的力量。最強的，無敵的，我要打敗你們，帶著這份仇恨打敗你們！」

她看到了阿爾特修最後所看到的一切。然後她終於知道了一個比一切陰謀計算都要可怕的宇宙真相。

那個男性的身上背負著大氣運，而所謂的氣運，其本質不過為高位者的關注。他因阿爾特修的注視而成為故事的主角。也因成為故事的主角而被阿爾特修所期待。或許在某一日，他真的能夠讓阿爾特修品嘗敗果，因為這本就是阿爾特修所期待的未來。

她的耳中聽到了喧鬧的聲音，那是迦勒底亞潛行艦抵達第七特異點。而藤丸立香和奧爾加瑪麗等人回合時的歡呼慶賀。而她的眼眸中關注到了第四特異點的上方，而她隨即看到了那座被結晶之劍釘入天空的時間神殿。

阿爾特修決定製作一個新種族作為自己的眷屬，而她也是一樣。而當阿爾特修困惑于造物的方向之時。那被曼戈特倫德所交付的，關於戰爭天使的製作訊息便下意識地浮現於她的腦海。

而下一刻，她的視界再一次墜入了深淵。

——力量解放：100%

「三次都是你，而我覺得這或許可以被稱作緣分。那麼，就算為了這一份緣分也好，我可以帶你從這裏離開。」洛葉的手停在她的面前，目光誠摯。「你可以帶上你的從者，那唯一信任著你，需要著你也被你需要的巴——她只是一個幻影，一個AI，而這種程度的權柄我還有能力將其執行。」

「我的目標曾經變轉了三次。在流浪地球選中阿平，是因為和艾綺德拉之間的交易。在三體中選中羅輯，是因為我需要對儀式進行控制。而在事像圖景中選中阿爾特修，是因為我需要對艾麗斯，對我的本體保持影響——對，她選中你是必然，因為我選中了你。而在她對你干涉的時候，我其實也在通過你干涉她——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於是，天翼種誕生了。而到底是天翼種以戰爭天使為原型，還是戰爭天使是天翼種的後續改進型號……這種無聊的事情沒有深究的必要。

她隨波逐流，從地面然後到了天上——這裏的地球似乎是被人類改造成了一艘宇宙規格的方舟。而在方舟之外，有著三枚環繞的月亮。

——『你，有什麼願望嗎？』那個女人問道。

她的形體逐漸黯淡，周遭的一切也就此崩散。

洛葉沒有等待弗洛拉回答便說出了正確的解答。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在逃，但手和腳的動作卻莫名地簡潔而且輕盈——她看到自己有條不紊地穿過那些管線密布的狹長管道，穿上那厚重但卻不怎麼影響行動的防護服。然後，搭上了前往地表的電梯。

她獲得了很多，很多很多。而當她從知識的海洋中醒覺過來的時候，她發現作為學者的自己從地球升遷到了和圖書月球，然後又從月球的某座實驗室中竊取了一件珍貴的寶物——學者發現了一個真相，而這個真相讓學者和她都感覺手腳冰涼！

「我可以帶你離開，帶你脫離這個幻夢，帶你抵達另一個真實不虛的月世界。而你可以在那裡完成你的理想。否則——」

「阿爾特修。」

這裡是狩聖儀式所化的虛假宇宙，而狩聖儀式的根基是那被稱作SERRS的異體。而在一條蛇的巢穴之中，本來就不應該容得下另一條蛇。

「初次見面，弗洛拉。」

「一切都要結束了，狩聖儀式即將指向終末。這片宇域的一切都將化作無價值，時間會腐朽，歷史會抵達虛無。而距離那個終將抵達的時間點——」她的手邊出現一座手錶的投影，而上面的指針距離零點還有三格。

這個世界，是假的！

「這是最初的劇本，而在那之後，我們復活了全世界死去的人。我們重建了地球文明，流浪地球變更成了巡遊之星。但主題卻是一個被稱作【三體】的劇情。」

「嫦娥創造出了一個，或者說八個新的宇宙。而艾綺德拉的道不容許她在有能力賦予這些宇宙以自由的情況下袖手旁觀。」她伸出手，將那片星海盡數驅散。「所以艾綺德拉妥協了，因為嫦娥的決策，也因為某些……隱秘的緣由。她從永眠中復甦，動用真聖的權能賦予了這新生的宇宙以自由。而當她動用權能的那一刻，道爭便開始了。」

「對」——那個女子微微頷首，然後下一刻，那件被『她』從灰月中竊取的秘寶，那條銀色的，宛若小蛇一般的，被稱作SREES的對象便出現在她的指尖。「新生之死，新的你會取代舊的你，新的你有著無限的資質並且生來就是【最強】。你會遇到他們，你會和他們敵對，而最終能否勝利，依舊取決於你。」

「我不是阿爾特修。我也不是羅輯，不是阿平。」弗洛拉的回答毫不猶豫：「我是弗洛拉也只是弗洛拉，我生來的願望便是要有所成就。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這一切都是你們做得是不是！這一切都只是虛假的是不是！人類的努力，人類的掙扎，三體文明，巡遊之星……一切全都是假的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

似乎有著繁雜的記憶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了某個社會學家，某個開創了奇怪理念的青年博士，出現在她眼前的一切都顯得無與倫比的迷幻而且充斥著不真實，而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具生活在傀儡山莊里的木偶。

弗洛拉眨了眨眼睛，看著洛葉伸出的手。

她將宇宙放大，做出地球和七個特異點。

而現在的她有著和最終一戰之前的阿爾特修相近的積累與經驗。

「你的猜測很有道理，羅輯博士，你看到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真實。」

而她向弗洛拉稍稍點頭致意。

有些奇怪，和先前的那兩場夢不同。這一次的弗洛拉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那名為阿爾特修的神祇心中所蔓延著的心緒。而她稱這種心緒為——

而在死淵的深處，弗洛拉和阿爾特修又一次地見到了那位身著簡潔西裝的平庸少女。

下墜，下墜，墜落到不知何處的境界。而後——有一個女性的形體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而阿爾特修……祂想要戰爭，他獲得了戰爭。祂想要失敗，祂獲得了失敗。而就連那些死去的天翼種和其餘種族也都在未來獲得了轉生，在不屬於這狩聖儀式的另一處天域中獲得了不受干涉的新的命運。

「那麼，如此便是永別了。此世的最後一位凡人弗洛拉啊。我的本體即將醒來，天堂之戰即將落幕，想要獲得完整的地球，這便是最後的機會了。」

——茫然。

「……看來你還是說到做到的傢伙啊。喂，我可以許願，許願你們這一群異界人全部去死嗎？」

於是弗洛拉墜入了更深黑暗，而從黑暗的最深處，她睜開了眼眸。

「知道你是這片宇宙中唯一一個活m•hｅｔｕbｏoｋ•ｃom.coｍ著的人的傢伙不少，因為你解開了基因鎖並展現出了其力量。但知曉你的前世，知曉這一切變化始末的，只有我一個。」

「洛葉……」弗洛拉稍稍沉吟，「那麼，我出現在這裏，我看見了你……我死了嗎？」

這是她的遺憾，還是阿爾特修的遺憾？

「那麼就讓我自己動手，讓它變得有意義吧。」阿爾特修點了點頭。「我自己去做，我自己去完成。我來讓這沒有價值的一切具備價值，我要——有所成就。」

願望？我能夠有什麼願望？——弗洛拉的腦海中一片混亂，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她的雙唇之中卻擅自地吐出了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話語。

「我無法完成這種主觀的願望。」女人淡淡地回答。

「而現在，道爭已經結束了。」她構造出了一條聯結著這座宇宙的細長紐帶。她隨手將其截斷，而宇宙的黯淡隨即到來。

「其具體的內容我就不說了，你雖然不承認自己是阿平，但阿平是你的前世你也看到了你前世所知的一切。總之，地球註定毀滅。而他們……我們這群異界神的降臨則是單純地想要將地球移動到最近的三星系統之中。」

她覺得自己身邊似乎有很多人，但她最終又只看到一個孤獨的自己。當電梯的大門開啟后她快步走出，映入眼眸之中的卻是一片淺藍的大地。

她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不，或許它們從一開始就在這裏了。不過這無關緊要，因為無論是阿爾特修還是已經不復存在的羅輯都碰觸到了它們的願望。那規模宏大的戰爭，那能品嘗敗果的戰爭，那能夠和異界諸神決一高下的戰爭——已然到來。

祂選中了他們，嘗試著將他們培養成足以讓自己品嘗戰敗之果的對象。透過那跨越時間線的雙眸他甚至已經挑選到了一個本應在很久以後才會誕生的目標——一個少年，一個人類族群的首領，一個名字叫『利庫』的男性。

因為祂是最強，祂和她都是最強。然而在最強的寶座頂端，祂所收穫的卻只有單純的孤獨與空虛。

——『你，有什麼願望嗎？』那個女人問道。

「這樣嗎……」弗洛拉感到『自己』向後退了半步，然而在下一刻，『她』的內心中浮現出一抹明悟。『她』張了張嘴，從喉間發出一聲低語。「新生之死……么？」

洛葉淡淡地說道，將那株事像樹點成數片相互隔斷的星海。

——艾麗斯·瑪格特羅伊德。異界諸神中最為強大的那幾個之一。而從那世界還是流浪地球的遙遠過去開始，一切重大的事件之後都有著她的身影。

她墜入了黑暗，從黑暗跌下更深的黑暗。黑暗之中是一片純粹的虛無，宛若死河，宛若深淵，而她只能夠感覺到自己在不斷地下墜。

那個女人點點頭，伸出手指觸碰祂的眉心。

「羅輯殺死了程心，艾綺德拉自此完成了她的劇本登聖。而洪荒的月神嫦娥藉著我同伴之一與艾綺德拉的約定降臨。而在這一階段中嫦娥想盡辦法讓艾綺德拉同意開啟道爭。為此她不惜讓自身道解，以自身為資糧孕育出諸多世界，也就是那一株事像樹。」

弗洛拉的眉腳輕輕一顫。

「為什麼會不願意？」阿爾特修慨然一笑。「我生來便是最強，那麼品嘗一下從弱小攀登至天的經歷也未嘗不可。而且——」祂握了握並不存在的拳頭。「我相信我能夠做到，正如同上一個我能夠做到一般，下一個我，也一定能夠完成我的理想。」

「即使你有所成就，那也是下一個你了。你會淪為凡物，你會忘卻一切，而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將下一個你放在一個合適的，最有可能完成你的願望的位置上——你願意接受這種安排嗎？」

她對這裏的知識，尤其是構築這座方舟的知識起了興趣。於是她便自發地收集起眼中所能夠關注到的一切——不，並不是主動，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在這裏就像是在虛擬實景里看電影一樣。她改變不了這個學士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行動路線，但當這位學士觀看書籍時，她能夠從中窺測到許多珍貴的記錄。

她伸出手，而下一刻整個宇宙的俯視圖景便顯現在她弗洛拉的視野之中。那是一片漫無邊際的浩瀚星河，而星河的邊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歸於虛無！

「首先，這個世界是一個完整的宇宙。而在這宇宙之中，這處於銀河系第三旋臂的偏遠角落，執行著一個被稱作【流浪地球】的劇本。」

她夢見自己行走在一座空蕩的機械迷城之中，身周的一切除了寂靜就是寒冷。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寞感充斥身心，而這讓她感到喘不過氣，讓她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從這座城市之中迅速逃離。

而當弗洛拉又一次睜開雙眸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片恍若煉獄一般的戰場上。腳下遍布殘骸，天空中墜落碎末繁星，而在那一瞬間，她意識到了自己正是從這宏偉的戰場中誕生而出，以及自己的身內，滿溢著力量。

「那麼我選擇留下來。」弗洛拉認真地回答：「如果連一線機會都沒有，那麼你肯定會果斷地直接將我帶走而不解釋任何事。但你既然來問了我，來告知了我的一切，那麼這就代表肯定還有一線機會。因為你是洛葉，因為你說到做到，因為你的理念就是不變——你的承諾，不會改變。」

——那一團光點便是地球上除卻羅輯，除卻羅輯的前世阿平以外所有人的靈魂。它們被艾綺德拉送往了新的世界開啟了新的生活。而在事像樹中，新的靈魂開始孕育。

「有兩個技術上的問題，第一，你的精神和意志都沒有超越凡人的水平。我想要將你的力量提升到相應的程度只能夠讓【下一個你】去做這件事。第二，能否將記憶和自我從死淵中帶離取決於你自己，而不是我的力量。」

下一刻，銀色的小蛇吞噬了弗洛拉。而她又一次地墜入了黑暗。

自己是最強的。因為最強，所以最強。而自己的名字是——

「許久不見，」弗洛拉朝她稍稍還禮。「我該怎麼稱呼你，交易者？」

而後，她見證了阿爾特修的敗亡。以及在敗亡的那一剎那，祂所升華而出的超越視界。

她終於知曉了這最大的秘密，然而在她知曉的同時，她的內心卻沒有對艾麗斯升起任何憎恨以及敵意——她只是稍微有些遺憾，而遺憾的則是被選定為主角，選定為阿爾特修破壁者的利庫並未在這最後一戰中大放異彩。

她依舊坐在她的神殿之中，五分鐘的睡眠也將將結束——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而這一次，她並不困難地發現『曼戈特倫德』早就切斷了她們之間的契約——艾麗斯在意識到洛葉的手腳時便斬斷了這段緣。而寄存在她身上的神力，實際上已經是無主之物。

於是她墜入了黑暗，被黑暗更暗的黑暗。然後在黑暗的最底層，那個女人又一次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你沒死。」洛葉否定。「我只是覺得你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知曉這一切，因為一切都將結束。這個宇宙的終末時分即將到來。」

「一切都是假的，我們雖強，但卻不是聖賢，不會道解也沒有資格道解。自然無法製作出真正意義上的活物。包括那位等同於真神一般的覺者在內，這裏所有的人和神實際上都只是儀式製作出的偽物，所以它們的戰鬥力才會相對……較弱。而我們的同伴們在動手時也因此而不會猶疑。」

洛葉朝她伸出手。

原來一切都毫無意義，原來一切價值都由他人賦予。

——那個女人，那個毫無存在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就被她殺死的女人。正是『前一個她』即便死去也念念不忘地要將她拖入地獄的【程心】！

「你很聰明，也很愚蠢——對，的確還有一線生機。」

下一刻，弗洛拉回到了現實。

「作為舊世最後的人，新世最強的神，活下去。」

「嫦娥道解，加上我在她的默許下殺死了她手下幾乎所有的軍團，並讓所有的靈魂在事像樹轉生。而也正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如此，這顆事像樹上才能夠孕育出持有心靈之光的生命。他們算是有資格成為『真人』的人。而這正是這樣，嫦娥才能夠打動艾綺德拉，讓她開啟道爭。」

「那麼我還有三天時間……哈，三天的時間拯救世界。我還真是選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生目標。」

「你說到做到了。」阿爾特修看向那個女人……祂已死去，力量和境界都已然蕩然無存。現在殘留著的，只是意志所化的光。

——氧的熔點是零下二百一十八度，在這個形態下，固態的氧呈現淺藍的色彩。

電梯，向上的電梯——原來這座城市是在地底。她稍稍呼出一口氣，視線便伴隨著這具鐵棺的上升而自然垂落，透過腳下的透明隔離窗，那于黑暗中一動不動的機械迷城在她眼中宛若一具死去的屍體。

「她死了嗎？」

輝光收束，化作有著八根枝條的大樹，而在大樹之外，一團掠動的光點投向遙遠他方。

自己從何而來？到何而去？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何意義？

——這也是地球的一部分。

「沿著天淵前進吧，他用的是屬於自己的力量而非這個宇宙的資糧。所以哪怕宇宙泯滅，那道天淵也將存在一段時間。而至於你們能走多遠，能走多久，就看你們自己了。」

「這樣么……我答應了。那麼，代價是什麼？」

「我……想要殺死那個將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想要親手殺死【程心】！」

那是一個面貌很普通的女性，不漂亮，但也不惹人生厭。她穿著一身得體的學生版女士西裝，戴著一副沒有度數的平光眼鏡。她向她伸出手，將她的意志從這不斷墜落的深淵之淵中帶回清醒。

「洛葉。」洛葉淡淡回答。「或者你也可以繼續稱我為交易者。」

她不知道，她也覺得沒有必要知道。因為她心中已經有了預感，而這份預感將昭示她所想要知曉，以及她應該知曉的一切。

她看到了艾綺德拉，她知曉了艾綺德拉和程心之間的關聯以及她登聖時所行的偉業。她看到了這群異界之神的來歷，看到了它們的所作所為，甚至看到了在未來將會創生而出的月世界！

從地球的表側升起了一抹輝光，而下一刻，這一抹輝光覆蓋了整篇星穹。宙空中隨即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口。而從裂口之中，有另一抹光與諸多星點自內中墜落。

「不是聖賢，沒有資格干涉聖賢之間的戰爭。我的同伴布了一個局，用道爭逸散的些許殘渣製作了這麼一個單純填充了資糧的宇宙。你，阿爾特修正是目睹到了這一切的發生所以才接受了我的交易。然而即便如此，也無法更改這個宇宙中只有你一個活人的事實。」

「知道這件事的人……異界神，有多少？」

她們看到了很多，看到了衰落凡人的遺迹，看到了海棲和獸人種最後的輝光。看到了崛起的森精和地精的璀璨新生文化。以及那些龍精，那些泰坦，那些古老神祇的統治以及它們治下的大地。

「那你的路會非常艱難。」洛葉伸出手，那群星的光輝便就此黯去。而後，一座枯萎的太陽系和懸停在土木雙星之間的霜凍地球便取代了先前的圖景。「你知道這個世界，從一開始是怎樣的嗎？」

「願望……啊，我的確有一個願望。」阿爾特修很平淡地回答了她的提問。「我想要這一切，變得有意義。」

「我要有所成就，我要讓這空無的一切具備價值。交易者啊，告訴我完成這份願望的價碼吧。」

「她正在死，且作為『程心』的那一部分已經經由你之手徹底毀滅。」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起源於那群異界神的工程構造！

「否則我就要超越這個宇宙本身的毀滅，達成不可能完成之事才能夠救下這個註定凋亡的世界？」

學者抱著那件寶物，那條如同蛇一般的秘寶。她獲得了力量，她想要從月球上逃脫離開。而當異界神的追殺，尤其是那個她似乎在哪裡見過的程姓男人逼近的時候。她發現一個女人擋在了她逃生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