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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葉的手指在城塞上敲了敲。

「到？我們早就到了。」洛葉微笑著搖了搖頭。「多元宇宙中並不存在常規的遠近概念，事實上我們在落地時手邊的第一扇門就是弗洛拉所在的世界。而即便是現在，你身邊最近的那扇門也依舊是弗洛拉所在的世界。」

艾麗斯的雙腳踏上了地面，而出現在在她眼前的卻是一座螺旋上升的無限高塔。高塔的每一層都有著無數門戶，而它們全都大門緊閉，不透露一點微光！

這裡是……死淵的最表層！

「真可惜。」洛葉搖了搖頭。「它們就和所有新生的超越種一樣，在踏足死淵時自動將死淵認知為它們所能夠想象得到的最可怕的絕地併為此做好了接受考驗的準備——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跨越了無數阻礙終於走到這一步的知性體總是充斥著挑戰未知的鬥志和進取心。卻沒想到這份進取和鬥志反而成了催命符。」

「現在，你知道輪迴者的身份有多貴重，然後死淵回返者又意味著怎樣的機緣嗎？」她輕笑著說道。「輪迴者全都可以算作是半個超越種，甚至在主神的庇護下這最大磨難也將宛若跨越小石一般輕易踏過。而若是在這基礎上還能夠持有死淵回返的經歷……」

「……就和弗洛拉一樣？」

她們繼續向前，一路上又見到了許多座神態不一的亡骸石雕。有些是人形，有些是獸類或者蟲類。而更多的則呈現諸多奇形怪狀的模樣——她們甚至看到了一座像是無數張面孔拼砌在一起的石質城塞，而它在這無限高塔的迴廊上佔據了相當大的一塊空間。

「信息差。」艾麗斯輕聲說道。

——這和以前不一樣！

她不太清楚應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並且她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在這個話題上過度深入。而雖說她現在其實很想回到個人空間內和帕秋莉分享這些收穫並在後者的懷裡好好地撒撒嬌。但在那之前……

「呼，你應該知道為什ｈeｔuｂook•ｃom.com麼我能夠確定複製體的你肯定能夠成為超越種了吧。而不只是你，那兩位帕秋莉也有著相近的潛質。當然她們能否將這份潛質化作實際的力量則是另一回事，但我覺得無論是你還是複製體的你，應該都不會任由她孤軍奮戰？」

「時間在這裡是沒有意義的，弗洛拉的事其實並不算急。在那之前……」

艾麗斯張了張口——她發現自己重新獲取了呼吸和行動的能力。手指擺動了一下，空氣接觸的感覺是如此清晰。

「很簡單，我剛剛說過了，多元宇宙所呈現出來的外相取決於觀測者的認知。那麼你只需要將你的認知進行些許的調整就行。」洛葉伸出手，拂過眼前的虛空並讓一圈圈無色的漣漪以她的指尖為軸心向外綻放。「你說不出話也動不了，是因為你將多元宇宙認知為一片放大的星空。你將單體宇宙視作星辰，將死淵的表側視作太空。而作為一個沒有超常力量的凡物，在太空之中自然是無法言語也無法行動的。」

她牽著艾麗斯的手，示意後者和自己繼續向前。

那座雕像，徹底的崩解，消失了。

「如果我不是輪迴者……」她下意識地問道。

艾麗斯偏過頭，看向自己身側的門。而她記得自己在先前的旅途中至少越過了兩千扇規格不一的門。

她伸出手，觸碰身側的另一扇門。

而下一刻，艾麗斯眼前的浩瀚繁星便隨著洛葉五指間所掠動的那一片無色漣漪而急劇變轉。那就好像是一重厚重的幕布被剝離了一樣，星空和黑暗都在扭曲的光影中迅速褪去，而空氣和重力接踵而來！

「你以前只在內側活動，而在那裡比較容易受你所在單體宇宙的物理規則影響。但這裡是表側，表側和內側不一樣。當然和深層更不一樣。」

她歪過頭，看向艾麗斯。

「規則的不兼容罷了，死淵之內否定一切強化。哪怕是基因鎖和執念https://www.hetubook.com.com靈魂這裏也會受到嚴重的壓制。想要在死淵內活動，聖賢或准聖級別的生命層次是必要的前提。」洛葉耐心地解答著。

【這是……】——艾麗斯發現自己沒法發聲了，不對，這其實因為是介質被剝離所以失卻了聲音傳播的渠道！而在所有強化全數被否定的情況下她甚至沒有辦法通過能量震蕩來表達出自己的思想！

「就像是它，一位統一了一個單體宇宙的神王。名字……我姑且還不知道。而這位神王在跨越那無限分之一的概率之後渡過了紀元大劫，從而自真神的層次中離脫。然而，它在成為超越種后。它卻並沒有先在自己的源世界逗留幾個紀元來好好摸索自己的力量，而是急不可耐地在下一個紀元開啟之前便直接離開了它的源世界。於是——」

不，那並不是星光，不是星球，不是星體——那只是一個又一個單純的光源。而周遭的黑暗也並非存有虛空的構造！

「不過這種情況不會出現在你身上，因為輪迴者具備主神庇護，輪迴者那遍及多元的足跡也是很好的備份和錨點——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給你提供一個真神擊殺超越種的思路。在你踏出那一步前，如果你想要坑死哪個土著超越種，那麼這樣的手段便是一個不錯的獲勝方式——雖說有我在，你大概也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就是了。」

「它們以為宇宙之外充斥著虛空風暴和否定一切宇宙規則的概念丟失——所以它們在離開宇宙的那一刻便遭遇了它們。並十分『驚喜』地發現自身所持有的科學最終結晶在離開了源世界后便失卻了一切功效。」

「……先來試試手，如何？」

「那是一個超越種文明，它們的宇宙中不支持過於活躍的能量運用。所以它們將機械科學研發到了極致。它們甚至製作出了具備真神大部份威能的機工神祇並將其牢牢操控。而到了紀元大劫臨近的和圖書時候，它們將文明中的所有個體全都改造成了機工神祇並融合為一。」

「而你現在所要做的，便是在這死淵之中獲得自如行動的能力。」

「越是上進，下場越慘。而那些不夠上進的甚至走不到這一步。且即便是那些謹慎的，在新紀元留下痕迹的傢伙，它們哪怕在源世界內得以重生，它們在死淵中的遭遇記憶卻也沒辦法……很難帶回。而這就意味著它們只能夠一次又一次地進行嘗試。」

「它們……遭遇了什麼？」艾麗斯問道。

「比弗洛拉要嚴重得多。」洛葉抬起自己的手指，而下一刻，那一座戰神雕像便化作了不斷崩解成為虛無的砂。「因為即便是現在，它的名字也不曾在我的腦海中迴響。」

「真遺憾，我還想救它一命試試看呢。」洛葉搖了搖頭。

洛葉聳了聳肩。

「死淵的本質是多元之血，是單體宇宙之間的間隔和介質。而當你處於最表側的時候，多元宇宙所呈現出的形態實際上取決於你的認知。」洛葉的聲音在艾麗斯的耳邊響起。「你似乎把多元宇宙理解為一個放大的單體宇宙了。這倒也算不上是錯誤的認知，只不過稍微有些片面就是了。」

「畢竟她是星知之天，記錄一些遺失在死淵中的知識有益於她的升華。以及……」

「理所應當，畢竟我選中了你。」洛葉微微頜首。「畢竟你和她存在著本質上的差異，你是起源，你是正體，你是成品而她在所有領域上都次你一等。不過更重要的是，主神或許和神綺有約，但卻還管不到母親身上。所以，自然也就不可能出現複製體洛葉。」

當艾麗斯眼眸中的視界恢復穩定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處於繁星之間。密密麻麻的星輝光點點綴在幽暗虛空之中。

艾麗斯眨了眨眼睛。

【那我要怎麼辦呢？】——她在心中提出疑問。

艾麗斯默然。

洛葉扶著艾麗斯，和後者一起輕輕落到無限高塔中間的某道不知名的樓hetubook.com.com層上。

「如果你不是輪迴者也不是我妹妹，那你在剛剛就徹底死去了。」洛葉回答道：「因為你認為多元宇宙是一片放大的太空。而凡人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下走入太空的結果就是直接在失壓和失溫的雙重打擊下直接完蛋——而死淵，是沒有辦法攜帶道具進入的。」

「——它的認知殺死了它。因為它的源世界是空間泡集群，位面星辰的結構。所以它將多元宇宙認知為宛若晶壁系外膜一般的虛無屏障。於是，在跨出這第一步的時候，它便如同它源世界內那些踏足於『晶壁系外膜』的凡人一般化作了死去的石像。」

「……複製體的我現在肯定很嫉妒。」艾麗斯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卻是完全沒有否定洛葉的話。「非常嫉妒，就像是當年我能夠從源世界帶走帕琪，而她只能夠拿著啟示錄原典和人偶軍團離開一樣。」

「嗯，情報是很重要的。比力量，經驗，直覺，乃至於氣運都要重要。」洛葉點點頭，帶著她繼續前行。「不是超越種，沒有資格接觸——甚至認知不到死淵。而哪怕是成為了超越種，在沒有做好合適的準備時踏入死淵，其唯一的結果便也是在死淵中永遠留下。」

「這樣的倒霉鬼其實挺多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數量繁多。就比如說——」她伸出手指向身邊一處門戶邊緣上的雕塑——那是一座威武的戰神雕像，其高舉長矛，鬚髮虯張，滿溢而出的戰意似乎想要斬開面前的無形屏障——她的手指下移，觸碰著雕像的表層。

而然洛葉依舊能夠知曉她的所知所想。並輕快地給出了解答。

「我只是單純地想要告訴你一些多元宇宙中的情報罷了，剛剛那些殘骸中的訊息我已經將它們盡數記錄在案。雖說我直到現在也沒能夠想起它們之中哪怕一個的名字，但相應的知識或許可以作為一份你送給帕秋莉的不錯禮物？」

「我和你不同，死淵是我的故鄉，所以我可以自如和圖書地在死淵之中穿梭來往，但即便如此，我在死淵之內也無法施展出什麼力量——不過這並不重要，畢竟死淵並不是用來交戰爭鬥的地方。至少對你，對我們來說還不是。」

「你瞧，我將死淵認知為高塔，將諸多單體宇宙認知為塔中的門戶。那麼多元宇宙在我的認知中便是一個封閉的建築物。重力和空氣這種東西雖然沒有規定一定要有，但卻又不少可操作的空間。而在此基礎上，即便是凡人也能夠在這宇宙的間隙中生存。」

「對於超越種來說，修正自身的認知是接觸多元宇宙的必要前提。不過在通常情況下它們甚至沒有資格接觸到死淵，而是胡亂地將自身的力量投射到單體宇宙之外。能不能成就連它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這對它們來說其實也沒有多大妨礙。試得多了，自然也就能夠找到訣竅了。而若是找不出來……哼。」

——她的手依舊握著艾麗斯的手。

「這算是野生超越種的常見死法，畢竟多元宇宙中的超越種們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撞大運或者取巧度過了紀元大劫。而它們往往迫不及待地便想要從『拘束了自己無盡歲月的牢籠』中離開，而不是至少也在新紀元留下自己的痕迹后再做行動。然後，死淵的規則和它們自身的認知局限便會輕易將它們葬送。」

「我們要到了嗎？」她問道。

「一個紀元，又一個紀元。一次嘗試，又一次嘗試——而到了最後，就連超越種本身也會迎來絕望。雖然它們未必會死，但卻會被困鎖在自己的源世界中，徒有凌駕一切威能卻活得像是一個囚徒，而這也是像艾麗斯你這樣的輪迴者最有可能遭遇到的土著超越種。」

艾麗斯偏過頭，她看到洛葉就安靜地漂浮在自己的身邊，而自己左手依舊緊握著洛葉的右掌。她伸出另一隻手，抬起手指想要觸碰那億萬光點中的一個，卻發現自己所持有的一切權能和力量全數失效，乃至於只是伸手這一個動作都重若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