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5章 宴無好宴
她摸了摸頸下的那塊忠孝牌,不由得又想起黎蒼天,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聽賈文儒說,他已經死了。蝴蝶多少有些惆悵,她竟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她覺得自己應該親手把這塊忠孝牌還給黎蒼天,儘管這個男人她已經不再愛了,但畢竟夫妻一場……
「怕什麼?」賈文儒穿好了風衣,又戴上禮帽,「老百姓隨他們去鬧,還能造反?回家務農不就跟在天青寨沒有區別?我前些日子給老家拍了電報,南方一場大水,什麼家都沒有了,就只剩下你我二人相依為命。放心,我是註定要飛黃騰達的人,好容易有了個台階,說什麼也要踩上去,而且要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上,直到登上頂峰!這樣我們倆才能有好日子過。」
賈文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著急,但是也急不在這一時,那個梁贊就在三光門,能跑到哪去?我派人盯著他就是了。只要一有機會,就通知你,你看如何?」
賈文儒笑道:「國家大事,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懂了,你就和-圖-書負責養好身體,其他的事交給我去做。」
金定宇看在眼裡,心生不滿,問道:「這天才剛擦黑,怎麼周圍連個人影也沒有?」
「你……」金定宇指著賈文儒,半晌說不出話來。
樓上一眾日本人早就入席,聽到有人大喊大叫地上來,全都站起,神情戒備。
不對,自己還有許多事要辦,豈能總是在溫柔鄉中流連?儘管的確有些捨不得,還是淡淡一笑說道:「沒辦法,今天的比武三光門的人大獲全勝,那些小日本恐怕不太滿意,為了中日邦交嘛,晚上還是要去客套客套,免得人家下不來台。」
「你幾時回來?」蝴蝶一邊整理著賈文儒衣領,一邊說道。
賈文儒哈哈大笑,「哈哈哈,少帥不想和日本人走的太近,又不敢得罪,他自己都不敢明目張胆地和日本人示好,就只能由我們這些下屬來了,我是瀋陽管外事的專員,你以為我想和日本人打交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賈文儒又道:「日本軍部的三上大佐聽說你和-圖-書今日比武發揮出色,覺得你是個人才,所以想要見見你,我替你引薦引薦。」
金定宇粗聲大氣地說道:「老子好歹也是前清皇族,可不屑跟他們小日本打交道。」
賈文儒笑道:「宴請的是日本的高官,中華樓已經被日本人包了。」
「嗯!」賈文儒在蝴蝶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又把手槍掖在胸前的槍套里,這才推門而去。這把槍不防別人,只防黎蒼天,因此他從不離手。
「忙嘛……」賈文儒捏著蝴蝶的下巴,柔聲道:「我們雖然有徐翰程的介紹信,但少帥並不重用於我,現在我在瀋陽根基未穩,處處都要小心行事,馬虎不得。」
賈文儒皺了下眉頭,壓低聲音道:「這話跟我說說也就算了,樓上的日本人有聽得懂中文的,你到時候可別亂講話,不看小日本的面子,你也得看兄弟我的面子啊。別叫兄弟難做!」
「你這話就不對了。老佛爺當年也搞洋務運動啊,不也請了不少外國人當朝廷的重臣?就算你瞧不起小日本,但是人家和_圖_書的技術知識就是比咱們先進。好了,你們前清早都亡了,你這遺老也得審時度勢放下架子,沒準將來還有用得到那群東洋鬼子的地方,走吧。」賈文儒連推帶拽,總算把金定宇勸上了汽車。要不是三上大佐點明了要見金定宇,他可不願意帶著他去赴宴。
「就你忙!」蝴蝶輕輕推了他一下,「你一個外事專員,能有多少事啊?」
金定宇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賈文儒出來,衝上前去問道:「老弟,你不是說要偵緝隊的黑皮去三光門抓人嗎?現在怎麼還不動手?我等了你大半天,你就換了套衣服啊?」
穿衣鏡中的賈文儒看起來春風得意,一身筆挺的呢子料的西裝,更顯得他風采照人,他看著鏡子里的蝴蝶心神搖蕩,她峨眉淡掃,略施粉黛,鮮艷的紅唇,白|嫩的臉蛋,就算是電影明星也不過如此。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蝴蝶輕輕伏在他的肩膀上說道:「誰輸誰贏也沒必要搞得那麼大動靜。你呀,來到瀋陽之後陪我的時候越來越少了。」
賈文儒冷hetubook.com.com冷一笑,「劉振聲敗了嗎?不知道哪裡出來一個陳真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我就算想叫偵緝隊抓人也沒有理由啊。」
本來是一句玩笑話,賈文儒卻嚴肅地回答:「就算到最後跌的粉身碎骨,也要試一試。」
金定宇冷哼一聲道:「這麼說咱們大中華的中華樓里全是小日本了?」
蝴蝶心中一甜,一腔的怨氣頓時化為烏有。回過身從衣帽架上拿下風衣,給賈文儒披上,「那你早點回來,別又喝太多的酒,最近你的應酬也多,不過我還得勸你幾句。」
他如果死了,那自己還要不要再替他保守寶藏的秘密?
「還登上頂峰,你也不怕掉下來?」蝴蝶滿含著笑意說道。
金定宇無奈,只好氣鼓鼓地不做聲。
卻見一個穿的跟個土財主似的中國老漢飛奔上樓,粗聲大氣地說道:「在下金定宇,哎呦,起立歡迎我啊,失敬失敬!」
汽車在中華樓的門前停下,兩名日本浪人替賈文儒打開了車門,平常熱鬧的中華樓此時卻顯得冷冷清清,軍方的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和-圖-書,將這一帶已經戒嚴了。
「知道了!」金定宇挺胸抬頭,「奶奶的,來吃個飯也要受這等鳥氣!」說罷噔噔噔幾步便奔到樓上。賈文儒還得在後面追他,「等等,等等!」
「別胡說八道的,快點走吧,那個金定宇還在外面等著呢。」
蝴蝶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嘆了口氣,坐回床上,卻是一臉的落寞。好容易有個安穩的日子了,可對她來說似乎變化並不是很大,賈文儒每天在家的時間不多,大部分時間,她依然要獨守空房。好在文儒對她百般呵護,這是叫她唯一覺得有些許安慰的地方。
「你說。」
「我聽說全國各地的排外情緒越來越高,什麼帝國主義啦,什麼列強霸權的,什麼愛用國貨啦,我也不懂。但是既然全國老百姓都反對,我看你還是不要冒天下之大不諱,少和那些日本人打交道。別弄得不清不楚的,不好。」
「要不幹脆別乾的好。我們倆離開瀋陽,回你老家,哪怕是務農呢,也比和日本人打交道好,那些東洋鬼子可不那麼好惹。」蝴蝶不無擔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