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梁贊哈哈大笑，「放心，我可不和你爭。就怕你過不了弘決大師那關。」

桂花還想調侃幾句，彤兒卻忽然說道：「不對勁！」

那天說了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她只記得自己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當中，也只記得花綺樓最後的話：不要再等我了。

話音剛落，斜刺里一點銀星對著桂花的胸口|射來，彤兒忙把她往旁一推，一根喪門釘擦著彤兒的耳畔，篤的一聲釘在門框之上，彤兒順手摘下，向後急退，跟著手腕一抖，四枚銅錢鏢夾著一根喪門釘同時發出，屋內一聲悶哼，跟著又是稀里嘩啦一陣亂響。想是屋中之人察覺到對手厲害，已經躲了起來。

「怎麼了？」桂花嚇了一跳，「鬧鬼呀？」

直到有一天深夜，她竟在戲院門口等得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映入桂花眼帘的正是那張朝思暮想的臉，「花老闆。」

「真難為你們倆了……」

這時林彤兒從身後跳了出來，甩手便是一把銅錢，只聽那人一聲慘叫，大罵ｈｔｔｐs://wwｗ.hetｕbｏｏｋ•cｏｍ•ｃｏm道：「該死的，你們別想知道花綺樓在哪！」

然後他們手牽著手，漫步在無人的小巷，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到這頭，直到天空中又飄起了濛濛細雨，他們也不願意分開……

桂花想要忘記他，可又怎麼能忘？她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落葉的季節。當天夜雨微涼，爹病了，她獨自流浪在黃浦江畔，向往來的行人乞討。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穿的花花綠綠，有錢人似乎遍地都是，但是人心似鐵，竟沒有一個人給她施捨。她和爹一整天都沒吃上一頓飯。她在冷雨中，蜷縮成一團，蹲在江邊啜泣，想到母親在洪水時失蹤，爹又重病不起，自己流落街頭，她真的想一死了之。

這把槍是那日谷文飛贈與梁贊，裏面還有五發子彈，此時敵人在暗處，梁贊只好先用它來防身。「裏面的兄弟聽著，我們就是路過的，外面風雨交加，我們只想在裏面避一避雨你不必多疑。」

「快滾！咳咳！」裏面m.hetubook.com.com那人大聲咳嗽著，聲嘶力竭地喊著。跟著又是一排毒針飛射了過來。梁贊側身閃過，但苦於看不清裏面的狀況無法還擊。

這時便有兩個流氓來找她的晦氣，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將她迷暈，雖然意識清醒，但一身的武藝卻施展不出，那兩人本打算把她賣到煙花柳巷，便是花綺樓及時出手救了她。問明她的身世后，還給了她三個大洋，叫她拿去給爹看病。她自然感恩戴德，可是那天花綺樓連名字也沒留，還是幾天以後，她在上海天匯戲院無意中看到戲班的海報時，才知道那天救她的那個人是當家的花旦，名叫花綺樓。

彤兒警惕地聽著周圍的動靜，「這裏面有一股血腥味。」

「這是到哪了？」桂花輕聲問道。

一聽到花綺樓的名字，桂花的心波瀾起伏，忍不住問道：「他沒在上海嗎？」

一聲春雷乍起，把桂花從纏綿的夢裡驚醒，彤兒閉著眼睛頭靠在一邊，也不知道她是睡是醒。桂花聽著車輪滾滾，發出吱扭吱扭的ｈetｕｂoｏｋ•cｏm•com聲音，馬蹄踏著水聲，嘩啦啦地響著，彷彿她難以平靜的心緒。她撩開馬車的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的雨來，外面是一窗漆黑的風景，寒風瑟瑟，吹得車頭前的那盞防風燈搖搖晃晃。

「還以為你睡著了呢。」桂花道：「你那麼心疼他，幹嘛你不出去趕車，把他換進來？」

別看桂花和林彤兒總是拌嘴，卻還是攙著她下了馬車，兩個少女搶先一步，進了屋子。

真是浪漫又美好的回憶，可是自那天以後，花綺樓和他的戲班就好像一陣風一樣，從此消失不見了。桂花幾次去天匯戲院，那裡已經貼上別人的海報。她多希望有一天能再見到花綺樓，和他一起漫步在細雨里。

林彤兒立即反駁道：「你不是要做人家的小妾嗎？你幹嘛不去把他換回來？」

梁贊掏出手槍，將彤兒擋在身後。同時緊緊貼住牆壁，以防敵人偷襲。

裏面無聲無息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其實現在不過才近傍晚，只是天空陰雲密布，籠罩得天空如同黑夜相仿。

花綺樓笑容可掬和*圖*書，拉著她的手，問道：「我注意你好幾天了，你每天都在這裏做什麼？」

桂花從未有過的那麼害羞，擺弄著衣角扭捏了半天，才說出兩個字：等你。

「真懂事，知道叫姑奶奶了。」

了空帶著斗笠，趕著馬車，聽到桂花詢問，便答道：「出了瀋陽的地界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地方，得快點找個地方落腳了，這雨怎麼說下就下……」

又往前趕了一會兒，路邊出現了一個茅草屋，此時的雨越發大了，一行人不得不停下來歇歇腳。

彤兒側耳聽了一會兒，幽幽說道：「這人也死了。」

梁贊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你們倆還是睡著的好，怎麼醒了就吵？」

梁贊和了空跳下馬車，走到切近，見房門虛掩，門口放著耙子、鋤頭等一些器具，估計這裡是平時庄稼人歇息的所在，天這麼晚了，應該不會有人住在裏面。梁贊隨手一推，那扇門便吱扭一聲打開了，屋內開了一個小天窗，外面就已經夠黑了，這房間里自然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彤兒這時忽然說道：「要不是因為你們倆，和*圖*書小梁子也不會挨淋。」

「沒人住的，正好！」梁贊回頭打了個招呼，「二位姑奶奶，你們下來吧。」

了空適時提醒道：「所以娶兩個老婆不是什麼好事，你最好想清楚。」

桂花雖然是習武之人，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有火沒有啊？什麼都看不見。」

梁贊心裏不爽，暗想：怎麼江湖恩怨這麼多？無故又多出了一個什麼潮頭幫。這民國的黑社會可真是多呀。

從此後她晚上的時候，便經常偷偷地到天匯戲院外面徘徊，只為了能向花綺樓當面道聲謝謝，或許只是看上花綺樓一眼。她沒錢買票，更進不去後台，經常等到很晚，才看到花綺樓從裏面出來，在他的周圍前呼後擁的一大群人，每個人都叫他花老闆，那些闊太太，大小姐，簇擁著他，又親又抱，桂花見那陣勢，一肚子的話，說什麼也講不出來了，甚至還會自慚形穢地躲到暗處，只是遠遠地看著他。

裏面傳來粗重的喘息聲，過了一會兒才聽有人說道：「少他媽唬我！你們是潮頭幫的人，滾，你們滾！不然我把你們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