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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飛道：「算是朋友吧，你就和他說，有個姓段的找他。給他帶來了新的葯，叫他試試。」

那洋人一聽段飛這話，就知道他最多是個江湖郎中，撇了下嘴道：「這是個西醫的研討會，我們不歡迎學中醫的人。所以你必須要等石原先生開完會，才能見他。」

梁贊笑道：「現在是早上，你到了醫院，看到洋人就說good morning，就是早上好的意思。」

那洋人把梁贊和段飛打量了一下，「你們是石原先生的朋友？」

小夥子哈哈大笑，道：「我能有什麼病，你倒說出一二來。」

小夥子道：「你不是大夫嗎？問我有什麼病，幫我查一查，看看我有什麼病？」

段飛心裏有氣，「洋鬼子瞧不起中醫，今天我就和他們搶搶生意。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到醫院門口擺地攤，專給中國人看病。」

那洋人又道：「如果你們不看病的話，還是到外面去等，我會告訴石原先生的。」然後又說了一大堆洋文，催促他們離開。

梁贊只是在一旁看著，笑道：「這個圈畫得挺圓，可是你在這和圖書裏擺攤，人家怎麼知道你是做什麼，怎麼可能有買賣？」

梁贊笑道：「那你這叫免費體檢啊，沒病別來湊熱鬧，滾一邊去。」

段飛點了點頭，重複道：「哦，good morning，骨頭貓膩。那如果我們去晚了呢？比如說到了中午，下午說什麼？」

段飛笑道：「你瞧好吧。」說罷，提了一口丹田氣，就在圈子裡打起把式來，先是耍了一趟六合拳，然後又來了兩趟五禽戲，一套把式打完，好在雨也不大，還真的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人群里時不時地還傳來陣陣喝彩聲。

段飛把手搭在那小夥子的寸關尺上，指著小夥子的鼻子道：「你的腦子有病，被蟲子咬了，現在那個蟲子正在一點一點的咬你的腦子，等到了腦仁的時候，你必死無疑。」

梁贊追上來問道：「什麼叫狗頭貓臉啊？」

「你是醫生嗎？」洋人問道。

段飛又小聲重複道：「骨頭膿，骨頭愛流膿。」

梁贊打聽到了會議室的所在，是醫院門診部的三樓。二人便順著樓梯往上找，結果在三樓的樓梯口就和_圖_書被一個洋人給攔住了，「現在正在開會，看病的話在樓下，你們不能進去。」

伯特利醫院離此不遠，二人有說有笑，沒一會兒的工夫便到了。

段飛點了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那醫院門口剛好有把遮陽傘，平時有洋保安就在這裏執勤，今天下著小雨兒，保安也不在。段飛就把菜刀放到遮陽傘旁邊，然後把身後的百寶囊解開，在地上一鋪，裏面是長長短短的數枚銀針，然後又用石頭在地上畫了個大圈，這就算開張了。

梁贊哈哈大笑，「你這洋文說的可真不錯。」

也不管梁贊答不答應，段飛就直奔大門口走去。

段飛見人差不多了，收招站定，向著四面八方抱拳拱手，「諸位父老鄉親，老少爺們兒，嬸子大姐，在下姓段，叫段飛，今天初到寶地，盤纏……」

梁贊道：「中午就good noon，下午就是good afternoon。」

那小夥子臉色慘白，驚道：「一點不錯。」

段飛卻道：「不對，你有病！」

梁贊抱著肩膀嘖嘖稱奇，想不到段飛還有ｈｔtｐs://ｗｗｗ•heｔubook•ｃｏｍ•ｃom兩下子嘛。這個小夥子別是個托吧？

「胡說八道！」小夥子雖然不信，還是嚇得面如土色。

段飛道：「問好啊，早上好嘛。這個洋人，人語不懂！」

早在清末的時候就有一些傳言，說洋鬼子的醫院是害人的地方，洋人看病都得開膛破肚，然後把心肝脾肺腎取出來，換一副狼心狗肺，再給放回去，從此那個看病的人，就變壞了，所以洋人的心眼兒都壞。

段飛笑道：「習慣了，習慣了，盤纏就不用各位出了。這家洋鬼子的醫院瞧不起咱們中醫，我段飛不服氣，在這裏擺攤撂地，多謝各位捧場啦，你老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痢疾拉肚，小災小病，也不用花大價錢去醫院里看病，我這裡有銀針十枚，針到病除，絕不收取任何費用。我就為了一件事，叫洋鬼子知道知道，咱們老祖師爺留下的這個東西是寶貝，他們別瞧不起。」

段飛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火，梁贊把他攔住，「好了好了，這裡是人家的地方，我們就在這等一會兒，也不用急於一時。」

「早上，叫good 和*圖*書morning！你記住了。」

一聽說不要錢，就有那好事的來湊熱鬧，「那給我看看。」

其實段飛做的這些，就是跑江湖賣大力丸的那些方法，在那時候的中國專認這一套。

梁贊道：「我們不是來看病的，請問石原真寺在不在這？」

段飛也聽不懂，就罵道：「他娘的，真是個狗頭貓臉！」說完冷哼一聲，轉身下樓。

梁贊在一旁頻頻搖頭，「姑奶奶晚上再叫吧，現在是白天，我們還是趕緊找到石原真寺才好。」

梁贊哭笑不得，好好的一句問好的話，到了段飛這，成了罵人話了。

「段大哥！」梁贊提醒道：「咱們可不是來賣藝賺錢的。」

其實傳言里說的，無非是外科手術罷了，而中國人講究身體髮膚授之父母，怎麼隨便叫人把自己的器官取出來，再放回去？因此那時候的中國人大多都不太喜歡看西醫。就算能到這裏的看病的也都是比較有身份的人。

段飛笑道：「到了晚上，我叫這些洋妞叫老公！害得我一大早上竟叫姑奶奶了。」

「晚上就說good night。」

段飛一皺眉，「https://m.hetubook.com.com姑奶奶湯？這句好記，中午骨頭湯都流沒了，晚上就喝姑奶奶的湯。」

段飛道：「那你是不是經常覺得腳下酸軟，時而畏寒怕冷，經常迷迷糊糊？」

段飛面色凝重，繞著那小夥子走了一圈，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他是習武之人，那小夥子不過是普通的百姓，如果能躲得開？被段飛拿住手腕向後一掙，「你做什麼？」

段飛點了點頭，「對，我也算是半個醫生。」

一個流里流氣的小夥子走上前來，段飛笑道：「你有什麼病？」

段飛也沒聽出是句反話，反而越發得意。

實際上，不管是什麼醫院，都是個救死扶傷的場所，而伯特利醫院是一所教會醫院，醫院里的醫生護士全都信奉人人平等，對中國人並沒有什麼歧視，也沒有因為梁贊、段飛渾身髒兮兮的就不許進門，這一點大出段飛的意料之外，準備好的洋文居然沒用上，還有點不甘心。見那裡的洋護士長得金髮碧眼，皮膚雪白，便主動擺手打招呼，可是把梁贊教給他的洋文給記錯了，見到洋人女護士，便道：「姑奶奶！」「姑奶奶！」弄得那些護士忍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