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他好奇地走過去,發現陶知越正在畫畫。
「我想起來了。」霍思涵恍然大悟道,「不管是哪一間,反正你都要先留下來修卧室門,對吧?」
「思涵也說你畫東西很醜,所以你們兩個到底誰畫得比較丑?」
「當然是她,她連小學美術課都拿過不及格。」
霍燃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時態,但他沒有問,專心地聽他說話。
霍燃正要說話,又聽到他繼續道:「但是我又很開心,因為我很喜歡思涵,她看起來永遠都那麼快樂。」
恐怖片放映結束,意猶未盡的霍思涵沒等霍燃二次趕人,就主動道:「今天好開心,連恐怖片都好溫馨,看得我都困了,所以我準備上樓去休息了。」
陶知越挑完了蝦線,開始清洗排骨,按照霍思涵點的菜,晚上要做毛豆燉排骨。
那是在熙攘人群里讓他一見難忘的眼睛。
「做了一個夢,要趕緊記下來。」
「畫得真好!」霍思涵語氣天真,「就是有一點怪怪的,霍燃你幹嘛要笑啊,還笑得那麼奇怪。」
「但是你的反應很快,把所有東西都收拾起來了。」
送完霍思涵回來之後,陶知越還有點不放心,問他:「要不我們一起上樓去住?」
「我希望她聰明、勇敢、漂亮,這樣未來或許會更幸福。」
星點劃過漆黑長夜,月落日升,行星輪轉,徜徉在浩渺無垠的宇宙里。
霍思涵:「感動個屁,你不要過來啊!!!」
坐在兩個人中間的陶知越,哭笑不得地打圓場:「沒什麼好看的節目,要不看個電影?」
霍燃開始趕人:「你吃得這麼飽,又奔波了一天,肯定困了,趕緊上樓去睡覺。」
霍燃想了想,安慰他:「也許平行時空里的你真的有妹妹,你夢見了另一個時空里的自己。」
霍思涵看著他笑出鵝叫:「霍燃你的臉好臭哦,好想給你拍照留念。」
霍燃:「哈哈,你怎麼還沒找到會做飯的男朋友。」
「……你們兩個,死心吧。」霍燃看穿了兩人的伎倆,不自覺地鬆了口氣,「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滿心疑惑的霍燃正要發問,就聽見廚房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
鍋里的排骨在沸水裡翻滾,陶知越用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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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撇去浮沫,邊聽邊笑。他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發現身旁竟然空無一人,伸手摸到的枕頭也是涼的。
「結果她咿咿呀呀地往前爬,抓著一支筆,不肯鬆手,笑得傻乎乎的,口水流到小圍兜上面。」
陶知越像是愣了一下。
「原來你也愛看恐怖片,太好了!」霍思涵快樂得冒泡,得意地瞄了霍燃一眼,「我和知知哥哥簡直是天生一對……好兄妹!」
霍思涵絲毫沒有被抓現行的自覺,振振有詞道:「跟知知哥哥聊天聊得很開心,所以我口渴了不行嗎?」
在黑暗裡,他悄悄碰了碰陶知越的手,卻毫無回應。
「恐怖片!」
茶几上,艷麗的紅玫瑰在花瓶里靜靜地盛放著。
陶知越一本正經:「我看見你的後背一度離開了沙發,是不是真的很緊張?」
屏幕閃著幽幽的光,映出三個人十分迥異的表情。
趕在霍燃動手之前,霍思涵抱著屬於她的香檳玫瑰,快樂地穿上鞋子溜出了門。
每天準點下班的陶知越倒是有不少空余時間,所以真的開始學畫畫了。
「然後我就醒了。」陶知越講完了這個漫長又短暫的夢,「這個夢是不是很真實?」
「那你及格了嗎?」
「最後我抱著她回家,她快睡著了,口水糊了我一肩膀,我故意戳了戳她的臉,就聽見她口齒不清地叫我哥哥。」
滿意地看著妹妹坐回餐桌前對著玫瑰花拍照,霍燃準備拿出主人公的風範,換身輕便的衣服,行使去廚房幹活的權利。
「我爸往上面放了一疊人民幣,我媽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聽診器。」
兄妹倆面對面坐在餐桌旁,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開始一邊剝毛豆,一邊互相攻擊。
霍燃頓時有點後背發涼,他盯著自己的速寫畫像,半天沒看出笑來。
霍思涵不甘示弱:「你吃得這麼飽,吃完就坐,會長胖的,趕緊去廚房洗碗。」
「咦,你家是哪一間來著,1901?1902?1502?」
「什麼哥哥?別亂叫。」霍燃一臉迷惑,「快點出來,別搗亂了。」
霍思涵:「……你有本事你做飯啊!炫耀男朋友幹嘛!m.hetubook.com•com」
「我希望她永遠開心,每一天都能過得很快樂。」
霍燃當場哽住。
霍燃垂死掙扎:「好的,知知哥哥。」
陶知越沉默了很久,浸沒在清晨灰藍色的空氣里,眸光閃爍。
「如果沒有,也沒關係。」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老闆,卧室門修好了嗎?什麼時候回家?]
霍思涵:「哈哈!你也有這一天!」
霍·陳年老醋罈·燃如是道:「我後悔放她過來了。」
霍燃:「哦,原來你想吃酸湯肥牛了,明天給你做,不用太感動。」
「恐怖片!」
「因為是妹妹。」陶知越帶著笑意回答。
被雙重夾擊的霍燃忍氣吞聲,他悄悄往左邊靠了靠,湊過去小聲咬耳朵:「你幹嘛配合她。」
飯後,完全吃撐的三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望著電視機屏幕發獃。
他很努力地想要留住夢中的記憶,但它仍然如煙般逝去了。
他如夢初醒,恍然許久,低聲道:「可我明明沒有妹妹,雖然我很想她。」
陶知越看著筆下模樣可愛的小女孩,微微失神。
[HR:你今天表現還算不錯,沒有丟人。]
霍燃表情複雜地想起了上一次被靳少·遠支配的恐怖回憶。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嘿嘿嘿,睡啦!晚安!]
「為了最大程度地激發腎上腺素,我提議看——」
畫框里是一張素描紙,上面是一副男人半身側影的速寫,眉眼很像霍燃。
陶知越背對著他,伏在餐桌前,似乎在寫些什麼。
「幸好她自己看不到,依然很高興,晃著手想讓我抱。我伸出一根手指,她馬上抓住了,她的手也很軟,像一團肉嘟嘟的雲,很可愛。」
[HR:不要總是換名字。/微笑]
「我把她抱起來,輕輕地往空中舉,她笑得停不下來,圓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露出來的牙齒小小的。」
霍燃莫名地放鬆下來,怕突然出聲嚇到人,所以低聲問他:「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謝謝老闆!]
「我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說錯了。」
霎時警鈴大作。
「什麼夢?」
「我以前也做過奇怪又逼真的夢,有一次我夢見我有一個弟弟,家裡所有人的性格和圖書都變了,後來我跟他還上演了一出親兄弟爭奪家產的老套故事,具體什麼情節我忘了,反正很慘烈。」
陶知越有點不好意思:「嗯,剛學了一段時間速寫。」
表面上在剝柚子,實際上在跟理想型新哥哥努力搭話的霍思涵,還是被霍燃無情地揪住衣領趕出了廚房。
霍燃面無表情:「我明天再洗。」
「……對。」
「她的眼睛一定很像你,很好看。」
在笑聲里,陶知越比平時還多吃了半碗飯。
「畫豬頭就算了,還畫得那麼丑,我同桌看見以後嘲笑了我半天。」
結果他握住門把手轉了轉,竟然紋絲不動。
然後他就被陶知越無情地趕出了廚房。
陶知越微笑:「……好的。」
霍燃沉思了一秒鐘,當機立斷展開攻勢:「紅玫瑰是送給你的,你喜歡嗎?」
人多膽子大,這一次,陶知越和霍思涵共同選擇了一部靈異向鬼片。
在這頓格外熱鬧的晚餐上,霍思涵對陶知越復刻的柚子蝦沙拉給出了高度評價,然後不顧霍燃的拒絕,強行把自己的旅行小故事又仔仔細細地講了一遍。
霍思涵大開嘲諷:「哈哈哈哈你剛才肯定被嚇到了!臉都白了!看你以後還好不好意思管自己叫霍大胆。」
他握著筆,很慢很慢地為她畫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霍燃神情自若地脫掉西裝外套,繫上圍裙,光明正大地湊到陶知越身邊,開口就是滿滿的求生欲。
在霍燃的插科打諢里,微妙的惆悵氣氛消散了些許。
霍思涵無視了臭臉哥哥,朝陶知越鄭重其事地揮了揮手:「今天我真的很開心,認識你真好,謝謝你,知知哥哥。」
霍思涵轉頭望著突然學會了浪漫的哥哥,表情震撼之餘,趁陶知越不注意,順手往嘴裏塞了一瓣剝好的柚子。
霍燃瞬間清醒,立刻從床上起來,走出卧室找人。
[HR:……]
倒是在明明滅滅的屏幕熒光照耀下,他看見了霍思涵一臉很想笑又在努力憋住的表情。
霍燃厚顏無恥道:「我也可以當妹妹的。」
霍燃看到素白的紙面上,畫著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寬大的雙人床上,霍燃翻身的時候,在睡夢中察覺到了某種異樣。
[HR: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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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哥哥讓我轉達的。]「……我怎麼可能有不及格的科目。」
按照平常的習慣,他走向卧室,想去衣櫃里拿衣服。
「辦周歲宴的酒店很大,到處掛著粉色的氣球,抓周的檯子上墊了一塊紅布,上面放了很多東西。」
兩人閑聊時提過好幾次學畫畫的事,霍燃的工作太忙,無暇分心,只能當作玩笑話。
另一邊的陶知越也是,嘴角上揚的弧度怎麼都遮不住。
早晨六點,天色尚暗,清晨微涼的露氣從窗縫裡滲進來,屋裡一片灰藍。
「我拿著手帕給她擦嘴,又看到她的辮子歪了,只好再給她梳頭髮。她的頭髮很軟,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小孩子的頭髮可以這麼軟。」
「我沒有搗亂我在幫忙……!!」
霍燃盯著妹妹的小動作,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是不是霍燃不重要,但你一定是邊幫忙邊偷吃的霍思涵了。」
不大的房子里恢復了往日的二人空間。
電光石火之間,目光掠過今天顯得異常整潔素雅的屋子,霍燃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陶知越聞言跟著看過去,表情僵了僵:「是啊,你怎麼笑了?我好像不是這樣畫的。」
[HR:晚安。]
陶知越送她進電梯,細心叮囑道:「記得關好門,不要給別人開門,有事隨時打電話叫我們。如果我們要上來的話,會提前跟你說的。」
不過霍燃思前想後,決定給妹妹發個紅包,以強調自己的主人翁地位。
「哇,這是知知哥哥畫的嗎?」霍思涵驚訝道,「畫得好像。」
「不要。」
「……」陶知越瞥了他一眼,把一盆帶殼毛豆塞到他手裡,「好好乾活,不要偷吃。」
說到這裏,陶知越忍不住笑起來:「然後,我發現這根辮子比之前還歪。」
「我居然也有份,不可思議,你真的是霍燃嗎?」
聽到身邊人誠懇的認錯和馬屁,他正色道:「幸好有個遊戲房,不然今天一定會成為我記憶里最尷尬的一天。」
「我不敢用力,從背後很輕地給她重新紮了個辮子,再把她轉過來。」
「我夢到我的妹妹了。」他笑著抬起頭,「她正在過一周歲生日。」
霍思涵笑眯眯:「我明天再睡。」
陶知越這樣回答他,聲音裡帶www.hetubook.com.com著愉悅。
霍思涵無條件附和新哥哥:「有道理,雖然我們的身體不動,但只要精神調動起來,一樣可以達到飯後消食的效果。」
陶知越不動聲色地踩了他一腳:「要點臉。」
夜色濃重,住宅樓的燈光漸漸熄滅,人們陷入安然的睡眠。
他十分自然地鬆開手,面不改色道:「你的卧室門好像壞了,晚點幫你修一下。」
兩束明艷的玫瑰,為暖黃色的屋子裡帶來馥郁的芬芳。
煩人的電燈泡.jpg
「那時候我應該是十幾歲,每天想的都是趕緊長大變成大人,這樣可以一個人自由自在地去旅行,不知道為什麼,夢裡的我好像很喜歡做生意,我爸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會很高興吧。」
第一次以夜晚加班中的霍燃為模特畫的這張畫,被當事人很興奮地裱了起來,擺在展示架最中央的地方,隨時觀賞。
「……」
霍燃坐到他身邊,替他想辦法:「你有小時候的照片嗎?可以照著那裡面的自己畫。」
霍燃正想提出表揚,又聽見她道:「那麼,親愛的哥哥,你要跟我一起上樓回家嗎?」
「我想不起來她的眼睛了。」
在一個伴著恐怖音效的驚嚇鏡頭之後,發現在場居然無人驚叫的霍思涵很不滿足,她的視線亂轉,看到了電視旁的展示架上,擺著一個小畫框。
霍燃笑了笑:「但是這個念頭只維持了一天,在我發現她往我的課本上畫了一堆豬頭的時候,馬上煙消雲散了。」
霍燃摸不著頭腦:「我哪裡笑了?明明在很認真地工作。」
「醒來以後,我決定對妹妹好一點,原諒她的淘氣,順便感謝我媽沒生錯性別,弟弟太可怕了。」
陶知越積極地關掉了客廳的頂燈,霍思涵從遊戲房裡抱來了一大堆零食,霍燃被動地承受著突如其來的一切。
陶知越在仔細地勾勒她的臉龐,邊上積了一小堆橡皮屑,他已經修改了很多次眼睛的模樣,卻始終不滿意。
左邊的霍思涵滿臉興奮,中間的陶知越略帶笑意,右邊的霍燃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霍思涵也微笑:「別緊張,我可以信。」
「我上樓啦,明天見!」
陶知越跟她異口同聲。
[HR:龍心大悅,賞。]
淡定圍觀兄妹戰爭的陶知越撲哧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