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聞言，孔宣的臉又沉了下去。

他趴在窗上說：「不夠灶上還有，我端上來吃方便寫作業。」

孔宣目不轉睛盯著那對發扣，屏息半晌，才矜持地道：「人間工藝還是進步許多。」他抬手便把發扣卡在了發間，又梳理一下，瞥見一旁衣帽鏡里倒影，更是滿意了。

穆翡噎了一下，轉頭道：「行了，就到這裏，談瀟弟弟，不耽誤你寫作業了。」

眾人：「…………約克夏？」

嗯？

談瀟：「……」

「性好吞噬的強大犬妖？」談瀟喃喃道。

那既然用了，當然也要給談瀟打錢。相比起雲夢市在這場熱議中的收益，這筆版權費簡直不要太划算，他們給得相當開心。

不是吧，給你打錢也不開心？

談瀟假裝沒聽到，去拿孔宣的寒假作業，「我給你檢查，趁你還沒走，走的時候你記得帶上，只要花一點時間訂正就行了。」

「您真是太大方了！」守飯童子誇道。

其他人：「……」

孔宣手一滑，又是他收藏的另外一款商品，這回是文具。

樓下，談春影揚聲道：「談瀟你也太小氣了！一桌菜還要分開吃，難道我還能吃得光你菜？」

「雖說有些像，但不太可能，它還在我們404辦關得好好的，時間線對不上。世上犬妖那麼多，不一定是比斗。方諸，你看的狗會噴火嗎？」

談瀟也想了幾天該送什麼，他是想好應當送飾品的，比較符合孔宣臭美的性格，但具體什麼飾品他也看了很多候選。談瀟一度也考慮過玉器，畢竟玉能通神。

海鮮拼盤用的是黃魚、帶魚、蝦等等，腌制后表面水分要擦乾，切得等大，空鍋燒熱再放油，油熱后再以小火煎得金黃，談瀟輕巧地翻動，魚段不破皮也不粘鍋，最後外皮焦酥內里還厚嫩，鮮香撲鼻一盤裝了。

給東廚司命就等於有他一份，今天是小年，灶王爺上天的日子，會稟報人間一年的情況，所以很多人家要討好討好灶王爺，希望他「上天言好事」。

「對對，這個案子現在是寶瓶長老在幫忙處理。」劉清泉也有印象。

「哦，約克夏那肯定不是了。」談瀟點頭，心說自己想多了，三秒后和在場各位一起反應過來什麼。

談瀟琢磨，而且這約克夏，網名叫「君幸食」，「君幸食」就是勸君進食的意思，多吃點兒，吃好嘍。本來是很好的祝福語，但是回想起它的行徑總有點毛毛的，你說這是美食愛好者，還是食妖愛好者？

談瀟看孔宣這麼喜歡收禮物，忍不住又調戲他：「過年我給你發壓歲錢可以吧？」

……

談瀟盯著他：「怎htｔps://m.hｅtｕｂooｋ•cｏｍ.coｍ麼了，這是有什麼隱情嗎？」他忍不住把筆記本抽出來了，怎麼說，還沒編好孔雀的詞條咧。

「沒想到今日是孔雀殿下的壽誕，恭喜恭喜……」守飯童子還不錯眼地盯著滿桌菜，言不由心地道，尤其是他看到談瀟把一盤孔雀形狀的包子端出來，更是極為捧場地發出一聲：「哇——」

「可以！」談瀟爽快地道，「你下單，然後選擇代付，我來付款。」

「那……那會不會離你很遠？」方諸扶著腰蹙眉道，「我和寶寶會很想你。」

守飯童子也要跟上去彙報，所以特意提前來談瀟家給他拜早年。

孔宣把談瀟的筆抽出來，將他抱到床上，蹲在床邊獃獃看他。和孔宣經歷過的時間相比，下界的日子便如一個瞬間，但此刻他回想起卻是清晰而豐富，而每一份豐富，都有談瀟的原因。

方諸：「……」這人是怎麼回事啊？戲比他還多。

可以說都不是什麼大事，和攆著方諸跑要吞了他這樣的不是一個級別。

孔宣沒想到還能提前慶祝，眼中又重新有了光彩：「嗯？」

談瀟這麼一呼籲，原本吃瓜吃到目瞪口呆的眾人也都反應過來，七手八腳把穆翡扶住，又將方諸也拉開。

而且這時候，雲夢市還真的給談瀟發了一筆「宣傳費」——網上熱度那麼高，還有現場的高清照片、視頻素材，他們是傻子才不用起來，現做計劃，拿來設計了廣告。

就在談瀟以為孔宣已經離開了，他感覺有什麼涼涼的東西滑過眉心，耳邊是一道聲音輕輕說：「壇下靈巫，永受嘉福。」

「看你表現吧，」穆翡吐槽道，「再發癲以後把你崽掛鹹魚。」

方諸眼前一黑，「你不準賣我們寶寶！」

談瀟在404辦那裡本就有點補貼，收到這意外之財，同樣開心，他還很講道義地找孔宣：「大神，你也出鏡了，錢分你一半，你可以買點手機、電腦什麼的。」

也是，孔宣隨手送出來的都是高古玉器。

「沒錯，它既連方諸也騙得，手段還這麼純熟，知道開小號，肯定是老手了。」和比斗不一樣，這位還在逃，穆翡道，「發文告誡妖族小心吧，提示最新詐騙手段。」

但既然孔宣這麼說，談瀟也不會阻止，他和孔宣都坐在書桌前，因為本是單人書桌，兩人難免緊挨著。空調定在一個適宜的溫度，出風吹得身上暖洋洋，也不必聊天，各自看書改作業，就像回到學校一般。

孔宣直勾勾看著他：「我要這個，送我。」

孔宣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和圖書足，甚至都不想趕守飯童子走了，也沒有故意把守飯童子踢開，甚至允許它留下來聞聞味兒。

方諸還沒怎麼樣，阿晉先抽了口冷氣。

談瀟做的時候特意留了部分菜，是給談春影的，此時又分出一點給守飯童子，還給守飯童子開了罐可樂。

談瀟都被逗樂了，那還不如直接要錢更方便……哦，不對，談瀟感覺自己有點揣摩到孔宣的想法，他可能就想要被送禮的這種面子。

孔宣飽餐，談瀟又把一個絲絨盒子拿了出來，打開后裏面是一對鏤空花鳥紋的黃金髮扣，笑吟吟道：「提前祝大神破蛋快樂，加新年快樂。」

「自然是破蛋日。」孔宣忽然沉默了一下。

談瀟愣了下，也忘了自己本來是想開玩笑，他還以為孔宣會一直待在家，「那你回去多久？……沒關係的，等你回來。」

談瀟一時沒搞懂什麼意思。

阿晉：「……」哎呀穆主任怎麼知道，他連文案都想好了。

談瀟只是拿珍珠價格給穆翡形容一下，其實方諸懷得已經很大了，但可能孕夫太沒安全感。

專註之下，談瀟也不知過去多久，暖風吹得他不覺打了個哈欠，頭也蜻蜓點水般點了兩下，接著便睏倦地伏案打盹了。

孔宣滿面得色：「嗯。」

不得了，談瀟還是第一次發現孔宣這麼好學。

「咱們分開來，先說穆翡的案子。」劉清泉先把這綁架案給做了筆錄，將方諸的手機也沒收，數據全部導入阿晉的伺服器里作為證據，然後再是那案中案。

孔宣略有些尷尬地道：「……那時我在蛋中已有靈識，聽聞人間爆竹聲聲，猝不及防，便破殼而出了。」

南楚民間稱小孩過生日為「長尾巴」，談瀟按照平時琢磨出來孔宣喜好的口味再加上過年特色，整治了一桌菜，香煎海鮮拼盤、腊味合蒸、紅燒肉、孔雀紫薯包等等。

「雖然沒有記錄，但就像比斗被抓之前，也很難察覺它其實做過案了吧。」談瀟還記得這一點，大部分妖族消失，大家是很難分清他們到底是閉關修鍊還是被仇家抓了，甚至人家可能冬眠了呢。

到這一天孔宣的寒假作業還剩點尾巴。

守飯童子就是這時候出來的，差點給香得摔回灶里，用自己的新勺子撐住站穩，看到滿桌子的菜，驚喜萬分地道：「這、這難道是給東廚司命享用的？」

阿晉應了一聲，迅速就搜索完一圈，「現有的資料中並未出現約克夏危害一方的記錄，只有一些生出靈智的案子，比如在京城，一位獸醫夜晚總是做夢被咬下體，後來發現是他曾絕育過的一隻約克夏懷恨在心，產hetubook.com.com生靈智後進行報復。還有本省省城一隻約克夏，主人發現家裡的飾品越來越多，原來是它產生靈智后偷回家……」

雄虺見談瀟採納自己的計策，不禁仰天長笑，又被孔宣踩了一下。

阿晉未能一探究竟，深感遺憾，卻有一絲欣慰，他就知道男人是能生孩子的。

大神一路順風，過完年見，談瀟很想睜眼祝福，但眼皮沉沉的。

談瀟：「…………」

「快寫快寫，你也不想上天了還在補作業吧。」談瀟督促孔宣收尾，自己去做菜了。

孔宣側頭看了一眼，繼續改題，手指不自覺撥著發扣。

「那時節我們約了在雲夢澤入水口見面，對方遠遠便用一個什麼遠程攻擊的法寶想取我性命，我當下就躲進殼裡，這才保住性命。我感到不妙，便交出我太奶的骨頭，沒想到其不依不饒，我趁機往回跑時抽空看了下，是只犬妖，咧著大嘴要吞了我，最後就是分毫之差，險些便咬住我了……」

方諸紅著眼道：「硌得難受……」他那都是軟肉，孕育蜃珠排異反應很大的。

第二場筆錄也結束后，劉清泉問穆翡怎麼安置方諸。

還有談瀟小火煨出來的紅燒肉，軟嫩彈糯，肉下面墊了些梅乾菜，飽吸肉汁，極為入味，入口香濃極了。

「比斗是什麼？」方諸眨了眨眼，「我看到的，是一隻黑褐色的約克夏。會不會噴火不知道，反正會潛水，在水底追殺我。」

「可以可以，我知道了。」談瀟笑眯眯地道。

不錯，雖然體型較小，但能攆著方諸跑，必然不是好對付的。

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小年快要結束，再不上去來不及了。

「你既然和對方交過手，探出來歷了嗎？」劉清泉問道，比如種族、樣貌、功法，哪怕是口音，都算是線索吧。

「當然是提前，生日沒有補過的。」談瀟心裏已經計劃起來，給孔宣送什麼，剛好這得了一筆酬勞，「咦，那你的生日怎麼算，是元鳳大神生蛋的那一天，還是你破蛋而出那一天？」

孔宣回天和灶王爺一樣，都是小年，那日很多人家裡也會做上一桌豐盛的食物，談瀟索性就在那天給孔宣提前過生日了。

「我要錢做什麼，別給我打，我也沒賬號。」孔宣不屑地道，看起來是在表達，他堂堂大神，對這種世俗的錢根本沒想法。

連孔宣都比劃了一下尺寸，不太確定地道：「是這麼大那種嗎？」

但孔宣應該也不缺玉器，而且在談瀟看到黃金製品后，忽然就覺得還是這種金光燦燦的東西適合孔宣，在孔宣身上，黃金也不會有絲毫俗氣的味道，反而是貴氣和圖書高級。

腊味是之前從騎雲嶺帶回來的，孔雀紫薯芋泥包則是談瀟自己研發的，試驗了好幾次。因為孔宣並不喜歡西式蛋糕，對吹蠟燭什麼的外來風俗也不感興趣，所以談瀟並沒做蛋糕，只是做了包子做糕點。

加天然色素揉出各色麵糰，做成孔雀造型，再包入紫薯芋泥餡，做出來圓潤飽滿，是個□□的模樣，談瀟為了區別於普通孔雀，還在蒸出來後放五片顏色不同的蔬菜葉條在尾屏，當五色神光。

孔宣還在刷手機，他拿回來手機這段時間都在學習使用網路，沉默了沒多久，談瀟就發現他湊了過來，給談瀟看網店一款手機殼。

「其實二十毫米已經不小了，」談瀟也道，穆翡還以為談瀟要幫助方諸說話，不過談瀟接著便道，「我先前搜索了一下，原來珍珠里二十毫米很大耶，有顆十五毫米的鮑魚珍珠就賣了十萬，十八毫米的黑珍珠更誇張，賣了幾十萬。」

誒，那就是全便宜代行巫師么，談瀟看他堅定的樣子，也就道：「那好吧。」

談瀟：「？」

「怎麼說，是偽裝了外表，還是真的觀賞犬也修鍊有成了？」穆翡挑眉道，「阿晉，你查下資料，有沒有約克夏作案的記錄。」

方諸已經和殺妖盤騙他的人雙向拉黑了，但他還留了些聊天記錄，大家一看，對方的微信名叫「君幸食」，果然也設置了不能加好友，也追溯不到地址。

談瀟半夢半醒，感覺自己好像被搬到床上，但困意上來，他也不想動了，只聽到孔宣似乎在說：「我要走了……」

「就讓他和阿晉住，他們倆肯定臭味相投。」穆翡冷冷道。

守飯童子的臉幾乎都埋進了肉塊間，紅亮肉汁把它臉頰也蹭得油乎乎的，吃得連連點頭，「嗯！嗯！」

「謝謝，也祝你來年工作順利。」談瀟目送守飯童子跳走，再看向孔宣，這時候已經十點了，「你還不上去嗎？」

方諸：「嗯嗯！」

只是……

談瀟反應了一下：「你是被爆竹聲嚇出殼的啊？」

「別扶了才二十毫米，有嬌弱成這樣嗎？」穆翡無語地道，「我會請寶瓶長老給你做鑒定，看那珠子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說。」要是的話，也會酌情讓方諸不要離太遠，以便安全生產。

「先把筆錄給做了吧。」劉清泉道，這次談瀟和孔宣作為經歷者也加入了，阿晉到場錄入。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深入體會劇情。

「嘶，約克夏標準體也就五六斤吧。」劉清泉腦補了一下方諸被一隻約克夏追著咬的場景，有點慘不忍睹。

方諸身體和其他妖族不一般，據說生產期間會很虛弱，出於人道主義www.hetubook.com.com，也不能把他丟看守所。

但不管是多少歲，這成年是大生日，談瀟甚至沒想到孔宣比自己早成年，他以為說不定孔雀過個生日要五百年之類的，「居然是生日……那你回去之前，我提前給你慶祝吧。」

孔宣一下急了，「但我過年不在，我回天復命。」雖然任務還沒完成，但年終彙報是要有的，而且選擇過年，就和每次過年灶王爺也要上天稟告是一個道理。

方諸常年住在雲夢澤，化形后也多在本地做些水產生意，尤其是後來網路發達了，他也挺宅，沒怎麼出過遠門，還真不太認識多少妖種。

「小年便要上去，不知元鳳留我到幾時。」孔宣悶聲道，「而且我大年初一生日，過了便成年了。」

方諸：「……」

談瀟回去后，繼續猛趕寒假作業，這不都快過年了，肯定是提前寫完，到時候安心享受春節。

……阿晉是如何做到一個字不說，就讓人發毛的。

「絕對不是，是出來看熱鬧！」孔宣狡辯。

穆翡聽他如此重複關鍵詞，好像也被提醒到了：「你想到比鬥了嗎？你要說起它來，之前我們追查，的確發現南楚有幾樁妖族失蹤案件，懷疑是它犯案，只是這傢伙一直就跟擠牙膏一樣，沒查到的不肯吐露，真憑實據擺在它面前的認也就認了，搞得案子一直拖拖拉拉。」

不用孔宣直說，談瀟都知道他肯定是滿意的，繼續批改起孔宣的寒假作業來，到了晚間他都批改完了，守飯童子都得回去了，拱手道：「靈師，提前問您新年好，希望您家如意平安，吉吉利利。」

孔宣果然很喜歡這個，還沒有上鍋蒸的時候就用自己的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

孔宣哪還聽得進作業的事，夾了個紫薯包塞進嘴裏，鬆軟的包子咬開，內里的紫薯芋泥餡細膩軟糯香甜，和談瀟平時常做的咸口肉餡包不太一樣，但正符合孔宣的心情。

一方面提醒廣大妖族群眾，另一方面立案繼續調查，請各地責任單位多加註意。

「想得美。」孔宣走過來，嗤笑道，「這是給我慶生的！」

但他這麼一說，談瀟不禁皺眉，總覺得……有點熟悉。

方諸看出來大家對自己的鄙視，委屈道：「它超凶的！！」

孔雀和人間不一樣，生日不是每年都過的，有句話叫洪荒不記年，上古時期哪有年限，可能一閉關就是幾千年，也是因此，他們的成年時間和人類大不相同。

「切。」談春影在下面念叨，是怕被我看到你吃相，出洋相吧。以現在談瀟乾飯的速度，她覺得肯定和野豬一樣。

孔宣眼神閃爍：「……我再改會兒作業，有不懂的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