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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仞笑道：「李前輩過獎了。」隨即看向秋剪水，以為她當即便會從行囊中取出書信，卻不料她神情踟躇，過得片刻，仍只是靜靜佇立。

李、蘇二人對視一眼，蘇妙夷頷首笑道：「秋掌門，你年紀輕輕，修為卻已這般出神入化，當真難得。」

趙長希這才瞟了他一眼，忽而嘆道：「李師弟，你平心而論，我一向待你如何？」

楚輕鴻微怔，道：「是我該謝俞兄才是。」

李素微轉頭看向楊仞，微笑道：「楊兄弟，你也不必拘禮，若是想笑，不妨便笑出來。」

俞凌頷首道：「嗯，天風峽七百刀客，賀副掌門是唯一不飲酒之人。」

楊仞心頭一凜，隨即笑呵呵拱手道：「見過李前輩，不知李前輩怎認得我？」

何輕生搖頭道：「這位前輩方才與素微真人一同來到觀中，貧道也不認得他。」

李素微眉頭一皺，揮手示意何輕生退下，隨即上前幾步，躬身揖道：「見過師兄。」

李素微與蘇妙夷又對視一眼，正待開口，忽聽殿門外傳來和-圖-書一聲呼喝——「輕生，你這糊塗小子，喝醉了酒便敢攔我老趙了？」

李素微注目楚輕鴻，輕輕點頭道：「嗯，那你途中可曾聽說他的行蹤？」

俞凌道：「我們峽中刀客眾多，他老人家哪能個個識得。我方才退步，卻是怕賀副掌門嗅見我身上的酒氣，惹得他老人家不喜。」

楊仞從旁聽見，心頭微凜，與秋剪水相顧一眼，一齊站起身來。幾人隨何輕生走到門外，俞凌忽而拱手笑道：「在下酒已喝過，這便告辭了。」

李素微打量著面前的三人，忽道：「輕鴻。」

楊仞聽出是趙長希的聲音，心下一驚，隨即便聽何輕生連連賠笑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可是……」

俞凌點頭道：「楊兄放心。」隨即又看向楚輕鴻，欲言又止，片刻后只道：「楚姑娘，多謝你。」

秋剪水猶豫片刻，取下了蒙面的紗巾，恭恭敬敬地近前躬身行禮，輕聲道：「晚輩秋剪水，拜見兩位真人。」

「那好得很，」趙長希當即點頭道和_圖_書，「現下我又不想讓你了，你這便將掌教之位還給我吧。」

楊仞從前沒見過這位名震武林的玄真教掌教真人，不免多打量了幾眼，卻見李素微年約四十，眉頭似皺非皺，一臉愁郁之相，仿似正忍受著什麼苦頭似的，不禁心下暗奇；再看他身旁的蘇妙夷，卻是個三十余歲的道姑，手持拂塵，模樣雖不如何秀美，但神情溫藹，氣度頗為中正端莊。

話未說完，趙長希已推開殿門，大步走進殿來，與他同行的還有兩人，卻是井凡石與游不凈。

李素微道：「絕無半分虛假。」

秋剪水道：「晚輩不敢當。」語聲極細微。

何輕生默然旁聽，這才得知俞凌是天風峽弟子，面上卻也不動聲色，只笑呵呵催促道：「幾位快請吧，還是莫讓素微真人、妙夷真人久等。」

隨即，何輕生引著三人進了偏殿；楊仞左右張望一眼，但見殿中甚是空闊，沒有一張桌椅，只在地上散著一些蒲團，殿中央有兩個身著玄真道袍之人背對殿門而立，料想便ｈttｐs://m.hｅtｕbｏｏk•ｃom.coｍ是李素微與蘇妙夷了。

趙長希沉默片刻，道：「唉，你當真這般想？」

楊仞奇道：「這賀風馗難道不喝酒嗎？」

李素微淡淡道：「我不認得你，猜也猜到是你，停雲書院的郭兄至今也沒擒到你，足見你的本事。」

楊仞聞言一凜，心說：「原來他便是楚老兄、趙老兄口中的那『賀老三』賀風馗。」想了想，又道：「俞兄，賀前輩不識得你么？怎麼你見到他，反倒退避了兩步？」

楊仞心想如今玄真教與天風峽是敵是友尚難辨明，俞凌確是不便與李素微相見，隨即便與俞凌道別，叮囑道：「俞兄，此去涼州尚有近千里之遙，你可得看緊了這口麻袋。」

俞凌道：「正是、正是。」隨即扛起麻袋，匆匆朝著道觀外追去。

那灰衣人一言不發，頭也不轉地朝著道觀門口走去，待他走遠，楊仞當即問道：「何觀主，不知這人是誰？」

李素微心知他定然是跟蹤自己與蘇妙夷而來，聞言也不說破，仍是恭聲道：「師兄所言極和_圖_書是。」

李素微語聲恭謹道：「師兄，我與蘇師妹也不過是剛剛來到。」

楚輕鴻靜默片刻，低聲道：「也未曾聽聞。」

楚輕鴻忙道：「弟子在。」

楊仞點了點頭，又對俞凌道：「如此甚好，俞兄便可徑直去稟報賀前輩，倒也不用孤身趕赴涼州了。」

正自轉念，倏而留意到楚輕鴻一瞬神情異樣，又見她低頭稟道：「弟子無能，未曾探到。」

趙長希道：「是嗎，那倒巧得很了。」

李素微笑道：「秋姑娘不必太過拘禮。」他說話中雖是在笑，卻仍是滿臉苦相，倒似是做了個哭笑不得的鬼臉似的，楊仞瞧在眼裡，不禁暗覺好笑。

何輕生躬身道了聲「弟子告退」，便退到殿外掩上了門，殿中頓時昏暗了許多；楊仞心中莫名一緊，但見李素微與蘇妙夷都緩緩轉過身來，楚輕鴻率先上前見禮，簡略稟敘了自己被溫蔚所擒、后又脫險的經過。

俞凌搖了搖頭，不再多言。

李素微道：「你可曾探到那方輕游的下落？」

一旁的蘇妙夷亦行禮道：「長希和-圖-書師兄，多日不見。」

李素微聞言又是一揖，答道：「師兄待我一向極好，我少年時便常得師兄指點武功，備受師兄提攜勉勵；後來師兄更是極力說服師尊，請他老人家將玄真掌教之位傳與了我，若非師兄如此淡泊謙讓，這掌教真人本該是師兄來當才是。」

趙長希仍是穿著那身臟袍子，卻恍似沒瞧見李、蘇二人似的，掃量了楊仞一眼，笑道：「看來貧道來得還不算遲？」

楊仞聽他說出「那方輕游」四字，卻不稱「輕游」，顯得頗為生分，不禁暗忖：「也不知玄真教究竟打算如何處置方兄……」

忽聽俞凌結結巴巴道：「他、他便是我們賀副掌門……他老人家不在涼州坐鎮，怎會來到了此間？」語氣中頗為驚疑。

說話中幾人來到偏殿的門前，忽有個灰衣人推門而出。——楊仞眼瞧那人四十齣頭，面色灰白，脊背微駝，步姿歪斜，似生了病一般，但兩道目光極是冷峻，恍若凌厲的刀劍收藏在不起眼的鞘中；正自驚奇，瞥見俞凌身軀一震，竟莫名地倒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