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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獨翼搖頭笑道：「珠釵到處都買得到，又有什麼稀奇的？稍後我便將這人頭上的珠釵拔下踩爛，看他還敢不敢冒充弓魔。」話音方落，不經意地與江海余目光相觸，卻莫名覺得心竅里一寒，如遭冰刺似的，不禁暗凜：「這人倒真有些古怪。」

葉涼渾身一震，輕聲道：「會么？」

劉獨翼冷哼道：「不認得便怎樣？」

劉獨翼一怔，喝道：「小子，你瘋了么？你可知自己在胡說什麼？」

葉涼更不敢抬頭，只作未聞。凌素瑤蹙眉道：「你不肯聽姐姐的話么？」

眾人落座吃喝，堂中鬧哄哄一片，趙長希喝到酣處，更是與方輕游兄弟相稱；只有賀風馗滴酒不飲，忽而看向方白，道：「方兄，我有一事想請教，還望方兄恕我直言。」

方白道：「賀兄但講無妨。」

劉獨翼聞言皺眉，與章、凌相顧一眼，哈哈一笑，回過頭道：「展兄，你說什麼笑話？」目視江海余，又和_圖_書笑道，「閣下是弓魔嗎？」

葉涼聞聲只覺胸中氣血陣陣翻騰，卻仍是目不轉睛地與江海余對視。

「小兄弟，你怕什麼，」劉獨翼聞言頓時搖頭，嘆道，「你是燕山長的親傳弟子，怎能如此膽小？」

「勝敗之事，向無絕對。」方白略一沉吟，又道，「但燕山長的武學天資與修為，我多少也知曉一些，近一年裡我新悟出了一式劍術，應在『雨梳風帚』之上，想來是能勝過燕山長的。」

凌素瑤見葉涼施禮后便自低頭靜立，又是嬌滴滴一笑，道：「小弟弟，怎麼你這會兒又不敢瞧我了？你到我身邊來，我有話要問你。」

江海余聞言卻一聲不吭。

展梅微微一笑，道：「諸位要為燕山長擒拿在下，救回葉涼，在下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諸位似是不認得這位江兄，在下卻不得不奉勸幾句……」說著看向一旁的江海余。

展梅輕嘆一聲，和圖書道：「葉兄弟……」

店夥計將眾人迎進門來，賠笑道：「客人見諒，眼下鄙店廚子都已睡去，燒不得熱菜，酒是有的，也還有些腌魚臘肉。」

葉涼道：「那我、那我拚命也要攔阻江前輩。」

劉獨翼微微頷首，意似嘉許，凌素瑤嬌聲笑道：「小弟弟，你可真乖。」

楊仞、秋剪水與乘鋒幫諸人回到岳州城后，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連夜趕路，三日後到了沔州，楊仞料想已將那三千停雲弟子落得頗遠，笑道：「咱們尋一處酒樓，好好喝幾碗酒，歇息一番。」

劉獨翼越聽越是驚怒，驟道：「你們三個也不必在此作戲，還是隨劉某到華山謝罪去吧！」——說完猛一揮手，率領「金雀刀」弟子朝著三人大步走來。

葉涼一怔，看向劉獨翼等三位掌門，心知「遼水三刀」是為救自己而來，上前幾步，躬身揖道：「多謝三位前輩。」慢慢轉身，對著那百余名刀客再度拱手揖道ｍ•ｈｅtuｂoｏｋ.cｏｍ•com：「多謝你們。」

劉獨翼嗤笑一聲，江海余緩聲又道：「『弓魔』二字，是世人對江某的妄稱，江某還當不起這個『魔』字。」

葉涼搖頭道：「那只是我的名字，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個……是不是個沒什麼用的人。」

……

劉獨翼見他不答，更加不信他是弓魔，手按刀柄，便要向展梅邀戰，凌素瑤忽而輕笑道：「劉兄莫急，我倒曾聽說，去年那弓魔現身於舂雪鎮上時，卻也是頭戴珠釵，和眼前這人極像。」

他在不知不覺中落下淚來。

楊仞道：「有腌鯽魚嗎，滿滿地端一盆上來。」

江海余漠然道：「我若執意要殺呢？」

展梅忽而出指在葉涼丹田處拂點而過，道：「葉兄弟，我已將你被封的內息解開，稍後恐有大戰，你可得小心自保，你若想隨這三派回華山去，我也不攔你。」

葉涼心弦微動：「……難道這位凌掌門便是暗中www.hetubook.com.com警醒我和展前輩之人？」

江海余只默默瞧著葉涼，倏而一笑，笑聲說不出的古怪凄傷，震得周遭野草簌簌抖動。

劉獨翼厲聲道：「你不就是葉涼，還能是誰？」

「章兄過獎了，」劉獨翼擺擺手道，「葉兄弟，你吃了什麼毒藥，不妨大胆說出來，有我和章兄、凌姑娘在此，想來世上也沒什麼毒藥能難倒我們。」

「請劉前輩恕罪，我只是想知道……」葉涼一瞬里臉色蒼白，語聲輕顫，但眼神卻愈發清晰堅定，道，「我想知道自己是誰。」

葉涼道：「我……我沒吃什麼毒藥。」

展梅道：「這位江兄便是江海余。」

此時已是深夜，多數酒樓都已打烊，眾人在城中走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一家亮著燈燭的小酒肆。

章瓊淡淡介面道：「劉兄料事如神，定是如此。」

劉獨翼冷笑道：「我瞧這位葉兄弟倒也不是不想過來，他低著頭不敢動，那是怕自己一旦妄動，便會遭到展兄的毒手hetubook.com.com。展兄既未制住他的手足，多半是逼他服下了毒藥。」

說到這裏，他心底突然升起一道語聲，這語聲憊懶而又親切，似乎已在他神魂深處蟄伏了許久，是他本應早已忘記，卻又捨不得，偷偷珍藏起來的——「你眼下是沒什麼用，但以後會有用的。」

劉獨翼一愕，隨即大笑，道：「閣下倒裝得像模像樣，弓魔不是已被囚禁在華山么，閣下若真是弓魔，敢問又是怎生逃脫的？」

賀風馗道：「我知方兄的『雨梳風帚』是武林中第一神妙的劍術，但燕寄羽修為亦是淵深難測，方兄真有把握將他一擊刺死么？此事關乎『乘鋒幫』與『正氣長鋒閣』最後的勝敗，不知方兄是否方便回答？」

葉涼霍然回身，面對江海余道：「江前輩，多謝你願與我一道去見吳重前輩，但請你別殺這三派的刀客。」語氣頗為誠摯。

葉涼說完直起身子，又道：「但我不回華山。我想隨展前輩去見吳重。」

江海余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