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貌合神離
第十四章 禍起隱微(上)
「哪裡的路不平,咱們去踩一踩,哪裡的風景好,咱們去開開眼。湘地的天門山,徽地的九華山。咱們到嵩山去見銀錚小妹,讓她給小妹望靈色,小妹肯定是紫色的。咱們去桂地,那裡好山水,去閩地,徐公子說他以前在福州當分舵主,那海比一百條長江都廣闊,比十條渝水都深,我帶小妹潛水,這回小妹不能再逞強。咱們再去滇地,副掌說那裡的蕈子鮮。」
兩人就著火堆取暖烘衣,沈未辰靠在李景風懷裡,雖是臘月天,全身濕淋淋,卻無一絲寒意。
沈玉傾道:「你大哥並無意中人,娶俞姑娘是分所當為,再說我是青城掌門,三妻四妾不難,小妹卻只能嫁一人,自得精挑細選。只是……」
沈未辰只覺全身懶洋洋,也不掙扎。她想:「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我要留下來陪著哥哥,陪著青城,景風不會強求於我,我也不該強留景風。此後景風要浪跡天涯,只好由著他去,他溫柔體貼,又是天下聞名的大俠,會有許多姑娘傾心,幾年後自有良配。」
李景風忽地想起一事,道:「小妹,我想回家瞧瞧,給娘上個香。」
李景風與沈未辰來到易安鎮,到母親墳前上香。他離開青城兩年,母親墳前卻無雜草,知道有鄉親照顧,心中感激,又自覺不孝,跪在墳前祝禱。沈未辰見他祝禱許久,問道:「你跟伯母說些什麼?」
雅夫人臉色大變。
「你說什麼?」沈清歌大吃一驚。
「你瘋啦!」沈清歌叫道,「你竟然想讓小小嫁給個來路不明的遠親?」
沈未辰搖搖頭,點起火摺子。屋裡也無油燈,連張椅子都找不到,當真是家徒四壁。沈未辰問道:「怎地突然想回家?」
那在關內應該是禁忌之物,但李景風總覺得眼熟,彷佛曾經見過:「我爹被派去關外當死間,後來又回到關內生了我。我娘說爹死了,說是回鄉路上得了急病,所以沒爹的墳墓。」
李景風想了想,疑問道:「周叔?」
李景風調戲這一句,自己也面紅耳赤,忙道:「小妹不喜歡,以後不說了。」
李景風道:「我戴著面具,天色又暗,鄉親們未必認得出。」
沈未辰點點頭,問道:「方便嗎?」
「嫂子說那人是李大哥的兄弟,李大哥回鄉后得急病死了。唉,那時李大哥才多大年紀?說句不地道的,李大哥也真不是,你還這麼小,什麼事得返鄉去?幾千里路是好走動的嗎?隴地窮山惡水,這不,留你孤兒寡母,日子得多難過。」
沈未辰嗔道:「定情之日盡說些不吉利的。說點好聽的,你以後遇險,可不能一味拚命,須惦記著我。」
沈玉傾只是苦笑搖頭:「沒關係,慢慢來。」
沈未辰臉一紅:「幾個時辰前還是老實人,這會就成登徒子,朱大夫說的果然沒錯,男人信不得。」
李景風一片痴心得償,正滿心歡喜,便是即刻死去也無所畏懼,卻也有憂慮、煩惱、自憐等諸般情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和-圖-書想多親沈未辰兩口。
她正胡思亂想,李景風道:「我總覺得見過薩神像,只是當時年紀尚小,現在想想,若不是在爹那兒見過,說不定就是在這屋裡見過。」
雅夫人茫然回到凌霄閣,沈清歌早在裡頭等著,見嫂子抱著個紅檀木盒回來,便是一陣埋汰,責怪雅夫人沒管教好女兒。雅夫人將木盒放在桌上,失神坐著,不言不語,沈清歌疑道:「弟妹,你拿著妝匣做啥?」
從不頂嘴的乖巧侄女竟然頂撞自己,沈清歌張大嘴巴,一臉不可置信:「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
「跟那個沈望之?」沈清歌提高音量,「許姨婆說你時我幫著你,你還真不知分寸了?這都什麼時辰了?」
自雅爺過世后,沈未辰擔心母親傷心,留宿凌霄閣陪伴母親,今日回來得晚,見雅夫人與二姑在房中閑聊,進門問安。沈清歌見她回來,問道:「去了哪?鎮日不見人影。」
沈未辰低聲道:「我與景風定情了。」
「我擔心小妹為了青城,不肯跟景風走。」沈玉傾道。
「逃什麼?」沈清歌提高音量,「大哥不在,三弟又病了,這家裡正需人幫襯,嫂子,別再糊塗下去啦!」
李景風道:「回家瞧瞧。那個……錢嬸還好嗎?我有事想問問她。」
「哥!」沈未辰嬌嗔一聲,伸手就要去抓沈玉傾,沈玉傾策馬避開,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說你跟景風定情了?」
沈未辰見他仍不說話,佯怒道:「再不說話,我走啦。」
李景風笑道:「說我帶媳婦回來見娘了。」
沈未辰心虛道:「出城了,去渝水邊走走。」
可真不公平,明明自己認識景風在未達之前,也比蘇家小妹更早看出他有鴻鵠之志,更是他第一個傾心之人,憑什麼要拱手讓人?
錢嬸道:「十幾年過去了,哪記得。不過他眼睛挺小,一雙細目也遮不住的三白眼,眼白多,眼珠子少。本來也記不住,實在是那雙眼睛特別,我那時就想,李大哥眼睛亮得很,景風眼神像你爹,怎麼他兄弟眼睛卻那麼小?」
一個住在易安鎮的窮戶有什麼值錢事物需要暗格收藏?沈未辰串連前因後果,知道這周叔必然是老眼派來監視李景風母子的,但若要向景風解釋,就得說出沈庸辭勾結蠻族出賣他父親的事,沈未辰不禁遲疑,又想景風終究要追查下去的,難保早晚查出真相。
李景風心下感動,在馬上牽著她手,回往青城。沈未辰見李景風許久不語,道:「還在想你爹的事?楚夫人不是知道你爹的事嗎,怎麼沒去問她?」
沈未辰臉紅到耳根發燙:「我與景風定情了。」
「小小……小小!」雅夫人猛地醒覺,喊道,「你去幫我勸小小好不好,娘說的話她都不聽……你叫她快逃,快逃啊!」
李景風苦笑:「捨不得放手,還得抱得更緊些。」說著當真雙臂一彎,將沈未辰摟得死緊。
「若哪日我沒回來。」李景風道,「小妹和_圖_書就知我負心,不用等了。」
事到如今,只剩楚靜曇能壓沈玉傾一頭,許姨婆叫來楚夫人,楚夫人冷冷一句:「名門貴胄,敗絮其中多了去,小小想挑自己要的,讓她張大眼睛挑就是。往後小小不提,她的親事也休提了。」
「我跟景風約好,他出關后三年即回,那時就來幫哥哥,等天下太平再作打算。」
「沒,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雅夫人抱著頭,全身發抖,不住哭泣。
李景風道:「小妹要幫二哥大哥,我亡命天涯,早晚要出事,不成。」
沈玉傾趕來救妹妹,舌戰群雄,力排眾議,說沈未辰的婚事以後不用再提,都由小小自己說了算,就算她要嫁個乞丐,大不了不收聘金,一番話只差沒把許姨婆氣昏過去,指著沈玉傾罵他溺愛妹妹,大不孝。
沈未辰大羞,策馬而走,沈玉傾喊道:「小妹回來,別扔下哥一人!」
打回到青城,沈清歌就見雅夫人鎮日惶惶不安,沈雅言死後更是恍恍惚惚。沈清歌性子最是急躁驕縱,早看不慣雅夫人這失魂落魄的模樣,抓著雅夫人肩膀搖晃道:「嫂子,大哥過世,一家子都難過,可你不能這麼鎮日糊裡糊塗,得打起精神。你瞧瞧,小小都成什麼樣了?」
沈未辰搶上一步,挽著哥哥的手道:「我會好好勸娘。」
忽聽門外有人喊道:「誰?」沈未辰轉頭望去,一名青年舉著火把站在門口,想來是陌生人闖入鎮上引來注意。
沈玉傾想了想,道:「且先如此吧。」
兩人許久不說話,誰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場面竟有些尷尬。沈未辰肩膀向後聳了下,嗔道:「你都沒話說嗎?」
「玉兒真會害小小,也是害她嫁不好!」沈清歌怒道,「都把小小慣壞了!嫂子,清醒點,你勸勸玉兒,讓他別慣著小小!」
沈未辰知道是叔父沈庸辭告密出賣李慕海,想來李慕海只怕凶多吉少,這秘密不知如何啟齒,不禁愣愣出神。
兩人離了錢嬸家,李景風仍是茫然,沈未辰卻心中有數,問道:「景風,有什麼鄰居是在你爹死後搬來鎮上,你娘過世后又搬走的?」
兩人經過福居館,沈未辰微笑道:「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呢。」
兩人尷尬了會,李景風道:「我回家裡瞧瞧。」
兩人正要去找李景風,卻見雅夫人紅著眼眶從李景風住處走出,不由得疑惑。雅夫人見著沈玉傾,避之如虎,繞道而走,沈未辰只道母親為難景風,進屋問道:「景風,我娘說了什麼?」
「要是那時哥哥需要我,離不開青城,你得自個浪跡天涯,一年裡至少要有百日留在我身邊,至少要給我十封信,少一天少一封都不行,我才不寂寞。」
錢嬸道:「那都十幾年前的事啦。我記得李大哥,挺熱心的人,在縣裡大戶人家當護院,哪戶人家我就不知道了。後來某天人就不見了,嫂子說他回鄉省親,要許多時日才回來。嫂子跟李大哥感情是真好,那幾天魂不守舍m.hetubook.com.com,想是念著李大哥,這我都記得,還取笑過嫂子。」
李景風點點頭,兩人閑話,儘是甜言蜜語,直說到日暮西山,衣服早干透,這才依依不捨地踏上回程之路,欲待共乘一騎,又恐露了形跡惹哥哥笑話,只得並轡同行。
沈未辰低聲道:「我卻時常夢著。」
李景風道:「雅夫人問我是不是叫李景風,又拿個漂亮盒子出來,裡頭有許多珠寶首飾……」他有些不知所措,「雅夫人要我帶你離開青城,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只是什麼?」沈未辰問。
沈未辰道:「我說你不老實,沒說不喜歡。」
沈未辰策馬等待,笑道:「我才不會扔下大哥。」隨即臉色黯淡,「小妹得償所願,大哥卻……」
沈未辰望著李景風:「表面老實,實為登徒子也是有的。」
問題太多,李景風難以回答,只得道:「惹了些麻煩。我想見錢嬸,方便嗎?」
李景風見老闆娘正收拾東西,她兒子招呼著裡頭三五客人,看來丈夫死後,她便接手了福居館。見他們生活安好,李景風心中稍感寬慰,不禁嘆道:「小妹,我做夢也不敢夢到今日。」
沈未辰知道李景風性格執拗,連劍也不願意改換,負心云云不過是怕自己傷心罷了,於是道:「你死也好,移情別戀也好,我都一般傷心。你不回來,我就終身不嫁等你,讓你一輩子良心不安,大俠李景風終究有負於人。」
李景風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于耳畔低語道:「不答應,你要嫁個斯文體貼人,教我知道原是自己配不上。」
李景風忙道:「我說。」過了會,嘆口氣道,「我要說什麼,小妹也明白的。」
她今日方與景風定情,滿心歡喜,就遇上這尷尬事,不由得有些埋怨李景風,早不查,晚不查,偏偏今日來查。卻又想,若不是今日找他出門,景風忙於練功,一時也想不到這些事,倒是自己平白惹這煩惱。
雅夫人聽到沈望之的名字,如夢初醒,望向沈未辰。只聽沈清歌接著道:「你莫不是真看上了那個戴面具的?這人究竟是哪來的親戚,哪家遠房?小小,你就算不想遠嫁,也在你哥哥門下挑個本事高的。那沈望之什麼來頭,連你哥也對他禮貌?不過就幫著打了幾場勝仗,值得這般看重?」
李景風無言以對,只得苦笑。
沈未辰突然想起朱門殤說唐絕艷,美貌聰明權力財富她都有了,她根本不需要找個男人來讓她依靠,也無須戀慕那些所謂人中龍鳳,彷佛女子需要丈夫的靈秀才能彰顯自己的特別,自己怎麼就不如她了?
「若大哥用不著我,我跟你走,你要帶我去哪?」沈未辰問。
他素喜李景風,李景風頭上自有青天,雖然危險,但那是能讓小妹遨翔之處。只是當真得偕,也擔心一人志在四方,另一人卻有翅難飛。
「二姑,青城是我家,為了這個家,我什麼都願意做。」沈未辰說,語氣斯文和緩,但果敢堅決,「但我不用和_圖_書找個比我有本事的男人來壓我一頭,也不用靠個好丈夫來彰顯自己。他不用比我聰明,我又不用他教,他不用比我武功高,我又不用他保護,我哥哥是天下最有權勢財富的人之一,我為什麼要為我本來就有的東西屈膝奉承自己不喜歡的人?因為丈夫是我的依靠,我得靠著他們,靠著他們的本事,靠著他們的教導,非得逼自己找個倚仗才能活?」
沈未辰問道:「你常來這周叔家走動嗎?」
重複了一次又一次,打從懂事以來,沈未辰一直聽著這樣的話語,從未反駁。她知道自己往後還會一直聽下去,聽他們看輕景風,看輕自己,她本可以一直忍受,一如這二十年,但今日她卻覺得自己不該只是聽著。
……
沈未辰黯然:「非得這時想些不得意的事?」
鬧了這麼大風波,沈玉傾問起妹妹:「往日你從不頂撞,怎地今日轉了性子,跟清姑姑爭執起來?」
「那時小妹想留在青城還是跟我一起冒險犯難,自尋死路,都由得小妹。」
沈未辰被他說得悠然神往,心想自己雖然是青城嫡女,也僅去過唐門武當兩地,即便青城轄下自己也有許多地方未去過,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去。
周叔的小屋雖然沒有李家破敗得嚴重,但也荒廢許久。沈未辰舉著火把看著李景風仔細翻找,終在灶房一角發現個暗格,裡頭空空如也。
李景風道:「我原本這樣想的,只是楚夫人不召見,我也不好唐突。前幾日聽大哥說往事,這幾日又忙著跟小妹練功,就擱下了,年後該當會見楚夫人。」
李景風在屋裡來回走動,沉思道:「想起我爹的事,我記得……薩神的圖像。」
「我不糊塗,你們才糊塗,你們全都糊塗!」雅夫人站起身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玉兒要害小小,他總有一天要害小小,你們為什麼就是不肯幫我!」
沈未辰這番頂撞雖然溫和,卻把沈清歌說得啞口無言,只得跑去找沈玉傾哭訴。沈玉傾笑著安慰,全然不以為意。沈清歌知道這做兄長的最是偏心,向許姨婆告狀,沈未辰一邊派夏厲君請大哥來救,一邊被叫去挨訓。
李景風不知根底,只覺得古怪,沈未辰聽過蠻族姦細供詞,尋思這人就算不是老眼,也是老眼派來的,問道:「錢嬸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嗎?」
李景風遲疑道:「我說要留要走都看小妹的意思,我不能勉強。雅夫人……」他瞥了眼站在門口的沈玉傾,遲疑道,「雅夫人有些怕二哥,我不知怎麼勸她。」
母親向來要自己找個門當戶對的世家,本料她對李景風看不上眼,只道並無好話,哪知竟是要李景風帶自己走……沈未辰問道:「你怎麼說?」
「三年,我答應了三爺。」李景風輕輕將沈未辰一縷頭髮往後撥,「小妹給我三年時間,我去孤墳地一年,去關外兩年,三年後我若能回來……」
雅夫人跺腳哭道:「太掌門根本沒瘋,是玉兒篡位,將他爹軟禁!他娘也是同謀,那和*圖*書個謝先生、朱大夫都是同謀!雅言也是被他們害死的,是被他們害死的!」
李景風道:「易安鎮小,鄰居時常往來走動,我小時候會往周叔家跑。」
只聽李景風喊道:「阿德,是我!」叫阿德的年輕人吃了一驚:「小風?你怎麼在這?你……」他察覺失言,忙低聲道,「你被通緝了,在這幹嘛?」
李景風的故居是間破屋,真的破,屋頂傾頹,木板多處腐朽。當初李景風為安葬母親用盡積蓄,無力修繕,搬去福居館住柴房,幹活也方便,這屋子已七八年沒住過人,沈未辰一進屋便聞著一股霉味。
「小妹大聲些,我沒聽清楚。」
「後來,差不多一兩個月?記不清了,來了個人找嫂子,在屋裡呆了許久。這易安鎮早破落啦,平日里路客也少,來這麼個生分人,大夥都注意上了,他走後,嫂子就哭,哭得很傷心。」
李景風道:「裡頭氣味不好,小妹在外頭等我吧。」
李景風聽沈未辰一下子就把謊給圓了,還省去許多解釋,不由得佩服。只聽阿德道:「哪有什麼不方便,我娘老惦記著你,說你打小老實,哪可能幹壞事,要說殺人放火是我做的她還信幾分,你說氣不氣人。」
「什麼?」沈玉傾問道,「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沈未辰紅著臉不答,沈玉傾瞧著古怪,問道:「昨日跟景風出遊,發生什麼事了?」
沈未辰點點頭,兩人回到青城已是戍時,猶然依依不捨。阿茅早回了房,見他們舉止言談可疑,冷眼瞅著,沈未辰只得先回,倒是李景風回到屋裡,一時呆若木雞,一時又眉飛色舞,阿茅問了幾句,他答得前言不搭后語,阿茅只覺古怪,譏嘲他莫不是腦子進了水。
沈未辰道:「都說不成,怎抱得這麼緊?」
錢嬸家就在十幾步開外。錢嬸見著李景風,又是訝異又是疑惑,沈未辰說他是被人冤枉,想問些線索,李景風問起小時候的事,父親何時失蹤,娘又說爹怎麼死的。
罷了,即便明日嫁作他人婦,即便來日景風身首異處,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兩心相通,兩情繾綣,終究誰也奪不走。
阿德道:「我進城裡,聽說你身上背著幾百兩的通緝,說你殺人放火,我瞧你不像這種人,又哪來這本事,你是落草為寇還是怎地?這妞……這姑娘又是誰?你該不會真去當了馬匪吧?」
「清姑姑,要幫青城,我自己會幫,這比倚仗別人不好了許多?」她轉身對雅夫人道,「娘,爹百日之後,我想去黔地,助四叔守衡山。」
「我去找那個沈望之。」雅夫人泫然欲涕,「我讓他把小小帶走,他為什麼就是不肯……」
沈未辰見阿德面有難色,顯然還對這老鄰居有幾分懷疑,當下道:「他被人冤枉,現在回青城投案說明,我是拘他的刑堂弟子,想問錢嬸一些事,是公辦。」
沈未辰知道李景風說得含蓄,母親肯定說了許多沈玉傾的壞話,回過頭去,只聽沈玉傾輕嘆一聲,道:「小妹,我回鈞天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