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忌諱
私塾先生長嘆一聲,搖頭說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是這樣。好吧,我承認,我欺辱過她,藉著給她吃的和穿的機會。」
雲燕卻知道,卓然是最反對採用誘供的,所以也不滿的瞧了身後的捕快一眼,冷聲說道:「縣尉老爺在審案子,不要無故喧嘩。」
燈點燃了,屋裡頓時昏暗的亮了起來,雲燕瞧著急促不安的站在那兒的私塾先生說道:「三年前,你們村有個臉上都是污泥的瘋女人,喜歡脫|光了衣服在河裡洗澡,那個女人死了。」
跟進來的,一直站在旁邊的王瘸子立刻叫了起來:「你少裝蒜,我都親眼看見了,就從你窗戶後面看到的。三年前我扛著鋤頭回來,就在她消失之前不久,那天傍晚,我就見到她在你屋裡頭,躺在床上,就這個位置。你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在摸她,我看的真切。你還準備解她的衣服,結果她就拔掉門栓跑出去了,你追到門口也沒敢再追。我看的真真的,我可以賭咒發誓我沒有撒謊。」
雲燕沉聲道:「你是讀過聖賢書的人,你該知道因果循環,你種的什麼因,就會結什麼樣的果。你做了虧心的事,就要有報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想躲是躲不過去的。現在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將你五花大綁,押送懷州城的公堂之上,打你個皮開肉綻你才說呢?」
那捕快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不知道他什hetubook.com.com麼地方說錯了,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而且這是他們審訊犯人經常使用的手段,為什麼縣尉老爺會如此不滿。
「沒有啊,我,我怎麼會做那種豬狗不如的事?」
私塾先生望著卓然,猶豫片刻說道:「她應該沒有穿衣服,我把她衣服都脫|光了,一起扔掉了,然後才埋的。」
私塾先生耷拉著頭說道:「是,是我掐死了她。」
卓然則沉聲問道:「你當真是在牛棚那兒掐她的,具體在什麼位置?你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一遍。」
卓然說道:「點燈,讓我們進去,我有話問你。」
「你埋屍體是怎麼埋的?我說的是細節,當時她穿的什麼衣服?」
私塾先生耷拉著腦袋,又想了片刻,搖搖頭說:「我真的記不得了,時間太久了,我當時就很慌。」
身後的捕快參与了挖掘屍首,聽到了卓然所說的死因,於是厲聲吼道:「你撒謊,明明是你用手掐她的脖子,連下顎骨都掐爛了,你還說用刀,你還想抵賴不成?」
「可憐?我覺得你才是可憐,你侮辱了這可憐的女人,然後把她殺了,埋在了村外,是也不是?」
蔣峰當即同意,於是一行人來到了衙門的殮房。
卓然道:「現在私塾先生已經供認有罪,而且也準確說出了殺人的手法和地點,又有目擊證人證明他企圖對受害女子進行欺辱。證據已經形成鏈條和圖書,只要證明這些證據是真實的,那定罪應該沒有問題。不過這是懷州的案子,下官也僅僅是出於好意幫忙,現在人犯已經拿到送到貴處,無論如何處置,都由大人您自行定奪。」
蔣峰乾笑兩聲說道:「明天本官正準備再次好生審訊此人,他應該就能夠供認出所有事實了。」
私塾先生慢慢抬眼,望著雲燕,又瞧了瞧卓然,眼神中滿是痛苦和掙扎,終於他耷拉下來頭說道:「是我殺的。」
卓然淡淡說道:「據我所知,他在大堂上是受刑不過,胡亂招供,不僅承認了他殺了人,還承認殺了牛、放火、拐賣婦人、偷竊、搶劫,凡此種種。明顯就是因為受刑不過胡亂招供。更何況,後來他馬上否定他殺人,而且你用刑,他也沒有再招過。」
「然後呢?」
兩位捕快趕緊後退兩步,再也不敢說了。
說罷,卓然拱了拱手,轉身要走,蔣峰忙叫道:「卓大人請留步。」
「你僅僅是欺辱過她嗎?難道她不是你殺的嗎?」
雲燕長長的舒了口氣,這一切都對的上了,連地點都說准了,這地點可不是他們誰告訴這私塾先生的,是他自己供認出來的。可見的的確確是他所殺,不然他根本不知道屍體埋在了牛棚那裡。
其實卓然對這個案子心裏還是不踏實,別把一個無辜的人送來治罪,人家可是相信自己的。那一旦治了罪,將來出了問題,那麻煩可就是自己和*圖*書的了,就算麻煩找不上自己,自己的良心也是過意不去的,所以要當場驗屍核對。
雲燕每說一句話,都死死盯著對方的臉,看他的表情。她發現,當她說到那個瘋女人時,這私塾先生表情明顯的很是慌亂,眼神躲避著雲燕,不敢跟她對視。但當雲燕說她已經死了的時候,他反倒滿臉驚愕的瞧著雲燕,立刻用手胡亂擺了起來,說道:「她死了?誰殺的?這可憐的女人。」
他們來到殮房門口,蔣峰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因為當官的有很多忌諱,如果不是特別需要,一般是不願意來這種地方的,怕粘上了晦氣。卓然看出了他臉上的猶豫,於是說道:「如果大人信得過的話,那下官就去裏面查驗一下,蔣大人在外面稍等。」
雲燕不由得一愣。
私塾先生呆了一下,趕緊一躬到地說道:「老朽實在不明白,官差老爺所指何事。老朽一向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絕沒有半點虧空良心的事情,請老爺明察。」
私塾先生沉默了很久,在雲燕几次催促下才慢慢的說道:「我那天晚上把她騙到我的住處,想對她施暴,結果她跑了出去。我就追她,一直追到田坎那裡,我們打了起來,我怕她喊叫,就把她給掐死了。」
「你哪來的鋤頭?」
卓然當然不會把雲燕夜探殮房的事情告訴對方,不過對於對方這個疑惑,他已經心中有了主意,當下說道:「是這樣的,和_圖_書我們得到了一個消息,當時在調查的時候,證明是這瘋女人的左手中指骨折,不能彎曲也不能伸直,有多人證明。所以我來其實也是想核實一下這件事,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到殮房再去看看那具白骨,便可知是否屬實。」
「然後?然後就埋在那兒了,具體地方我真記不清楚了,時間有點久。」
蔣峰低頭不語。
雲燕看見殮房,臉上微微有些變色,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這裏的恐怖經歷。可是直到現在,她仍然沒有弄清楚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卓然沉聲問:「你再好好想想,你把她埋在了牛棚的前後左右什麼位置?」
卓然點點頭對雲燕說道:「把他帶走,送到懷州衙門。」
私塾先生明顯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他們幾個,又耷拉著腦袋說:「我用刀從後面捅了她一刀。」
雲燕非常興奮,這真有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她興奮的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復,接著問他:「我問你,你是怎麼殺她的?」
「你那是靠棍棒和誘供出來的,你覺得真實嗎?」雲燕在一旁道。
「我自己家的,私塾後面有片園子,我平時在那裡種一些瓜果,所以我有鋤頭。」
卓然站住了,回頭瞧著他,蔣峰猶豫片刻又說道:「大人如何確定我們發現的屍骨就是這私塾先生掐死的那個瘋女人呢?固然罪犯供認有罪,這個證據是最強的,基本上就算沒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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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證據也能定罪了。可是如果連死者都搞錯了,是不是有些不妥當?」第二天早上,在懷州衙門推官的籤押房內,蔣峰神情尷尬的聽完了私塾先生的供述,以及目擊證人王瘸子的證言之後,他有些訕訕的對卓然說道:「可是那天,在大堂之上,那齊大郎也認供認他殺人了。」
「你在哪掐死她的?你想清楚再說。」
私塾先生坐了下去,顯然他在思索這個問題,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最終說道:「好像是在村外頭齊大郎家的牛棚,在那裡掐死她的,我記不清楚了,年齡有些大了。」
他立刻看見雲燕臉上的喜色,不由得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滿是苦澀的笑,耷拉下來腦袋。
私塾先生頓時面如死灰,低頭望著地面,一句話都沒說。
老先生這才醒悟過來,趕緊連聲答應,把他們往屋裡讓,然後慌慌張張的去點燈。
她實在不能相信那只是一個夢,因為夢裡的情況竟然真的存在。她在夢裡把那白骨的頭擰下來,而棺材中,那頭還真的就反著放在那兒了。
卓然傻眼了,他先前覺得這老頭似乎有些問題說得有些讓他不踏實,特別是殺人手段那一塊。可是後面,他卻準確地說出了埋屍的地點,而現在,又準確地說出來,他是把死者的衣服脫|光了才埋在了地里。這個細節除非是兇手,否則一般是不可能知道的,看來這下是真的抓到兇手了。
卓然立刻扭頭,狠狠的瞪了那捕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