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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職任鎮撫，奉皇上分防協擊之命，東西皆當兼顧，勢不容鶩東而遺西。理臣，剿賊于東也，如理臣追賊近陝西，臣即應分防協擊于潼關。督臣，剿賊于西也，如督臣追賊過隴，臣即應分防協擊于鳳翔。」

張元平扭扭捏捏，紅著臉道:

這到底是誰，練出來的一手好兵？

鄉兵們龍精虎猛，聲勢迫人，雖然只有五六百人，猶有千軍萬馬，堅不可摧。

清屯練兵、舒緩民力、事無巨細，最終練成了一支天下聞名的精兵，秦軍，從而才取得了對流寇的節節勝利。

「大人愛民如子，剿滅流賊，平定地方，百姓安居樂業，自然就有勁頭耕作了。」

十萬災民，對於陝西上百萬的災民來說，這些賑濟無疑是杯水車薪，糧價飛漲，而且無處可買。

孫傳庭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看臉色通紅的張元平，疑惑不解。

「撫台大人，官道旁有一群鄉兵在訓練，孫副將請你過去看看。」

想起自己接任陝西巡撫時面臨的窘迫局面，無兵無將，只有皇帝從太僕寺撥出的僅僅六萬兩銀子軍費，面對的又是陝西境內數以十萬計的流寇，孫傳庭不由得感慨萬千。

孫傳庭心中不滿。不過孫枝秀作戰勇猛，心直口快，他這樣做法，必然有事。

幕僚看孫傳庭愁眉不展，也在一旁給他寬心。

孫枝秀趕緊回道，也覺得很有些面子。民間出高手，想不到這位不經意結交的「混人」，竟然是深藏不露。

「這個孫枝秀，他到底在幹什麼？」

陝西境內共有五位藩王、四個邊鎮，連年征輸，天災不斷，流民四起，對此自己數次上疏請求朝廷賑災。崇禎十年二月，朝廷撥付六萬兩白銀賑災，自己將賑災銀按各地災荒程度給與賑濟，賑濟貧民近十萬人。

「孫副將，你認識這位練www.hetubook.com.com總？」

此時，陝西三邊總督洪承疇正與流寇李自成戰于陝北，盧象升調任宣大總督后，流寇首領闖王高迎祥自湖廣復出，來到陝西，欲自漢中進攻西安。自己領秦軍，在子午谷的黑水峪以逸待勞，激戰四天後，高迎祥部潰敗，高迎祥被俘，送往京師處死，自己也是聲名鵲起，得到了天子的讚賞。

無奈之下，也只有從漢中買糧。漢中地處秦嶺以南，受災較淺，但漢中通往關中的道路艱難，只有棧道可供同行，但由於年久失修，棧道早已廢棄。

「這……真是地方上的鄉兵？」

「撫台大人，小人是咸陽鄉兵的張元平，家父是咸陽知縣張名世，小人見過大人。」

「通融祖制」就是承認屯田的現狀，允許照舊耕種。「設立新規」則是重新登記之後的屯田要照舊繳納稅糧，並限期徵收。

也許，皇帝的御案上，彈劾他的摺子已經是堆積如山。

南方富裕，文風之盛，士大夫之多，可不是北地能比。那些江南士紳的勢力，也不是陝西這貧瘠之地的官紳所能媲美。

張元平上前，恭恭敬敬向孫傳庭見禮。

田間地頭勞作的百姓，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商旅，看到滾滾而來的官軍，飄揚的旗幟上大大的「秦」字，都是肅然而立，官道上的百姓趕緊讓出路來，以便大軍通過。

他只有下令先修葺棧道，鼓勵官兵修棧買糧，同時鼓勵棧道周圍的百姓也參与轉賣糧食，此舉也激發了百姓運糧的積極性，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百姓的糧食問題。

「原來是張公之後，怪不得有如此手段！」

孫傳庭治軍嚴苛，副將心驚膽戰，趕緊下去傳令，隊伍立刻走的規規矩矩起來。

「那是自然！」

自己這些部下，hetubook.com.com大多都是榆林的衛所官軍，勇則勇矣，也不過如此，至於軍紀，也只是比大明其他官軍稍微好些，和眼前這些傢伙比起來……

「那些個百姓……」

孫傳庭臉色一沉，立即發下軍令，衛士前去，很快打馬回來。

「回大人，這是本縣的鄉兵練總王泰所練，小人只是附驥而已。」

為了籌集軍餉、招募士兵，他開始清理屯田以充實軍餉，並根據實際狀況制定了「通融祖制，設立新規」的政策。

長安縣知縣賈鶴年，咸寧縣知縣宋屺，這兩個附郭知縣，以及鄠縣知縣張宗孟，都是循吏，催征有法，兢兢業業，以為諸有司之倡。至於這咸陽知縣張名世，年近六旬，雖然規規矩矩，卻並沒有什麼出彩的政績。

「以秦兵衛秦地，以秦餉養秦兵」，整頓吏治、舒緩民力，說起來十來個字，可是執行下來，他卻不知得罪了多少陝西的豪強官紳，甚至是皇親國戚。

孫傳庭定睛看去，一片綠色的莊稼包圍中，連綿起伏的麥田之間，一處柵欄圍起的營地內，數百的漢子正在喊著口號操練。

孫傳庭的眉頭一皺，輕輕嘆了口氣。

這支官軍，可是大名鼎鼎的「秦軍」，乃是陝西巡撫孫傳庭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

崇禎九年，陝西巡撫甘學闊因剿匪不力被罷職，自己請纓擔任陝西巡撫，負責剿滅流賊。朝廷恩准，自己接下了這燙手的山芋，並在榆林建軍，號為秦軍。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至，只是一個西安府，清理屯田就已經是暗流涌動，不要說陝西其他地方，更遑論大江南北了。

「大人，實在不巧，王泰去西安府了。」

衛士的話，讓孫傳庭點了點頭，隨即臉色一板，軍令傳了下去。

明末天災人禍，百姓流離失所，嗷嗷待哺。大明王ｈetuboｏｋ.ｃoｍ•cｏm朝內有流賊肆虐，外有遼東清寇不斷侵襲，內憂外患之下，立國兩百多年的大明王朝日薄西山，風雨飄搖。

經過一系列的措施實施之後，到今年春，共清理出課銀三萬五千余兩，本色米麥豆約上萬石，就連崇禎皇帝對他在陝西的清屯也是十分讚賞和支持，並要求其他地方巡撫以他為榜樣，可謂是功勛卓著、簡在帝心。

孫傳庭打馬向前，身後眾將緊緊跟上。

清晨時分，日頭高照，千軍萬馬，旌旗招展，煙塵四起，迤邐數里。歡歌笑語中，無數的明軍將士沿著西安府官道，迤邐由南而來。

孫枝秀對著張元平，不耐煩地大聲喊道，心裏卻是高興。

而能在風雨飄搖的時代，大體上不擾民，不施苛捐雜稅，保得一方平安，這位撫台大人，已經是了不得。

直到崇禎八年，流賊之勢蔓延，愈演愈烈，多省糜爛，憂國憂民的他便再也難以獨善其身，選擇了重新開始。先是出任吏部驗封郎中，后越級提拔為順天府丞。

孫傳庭看了一眼一片寂然的部下將士，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眾軍環繞之中，一匹戰馬之上，一身戎裝的孫傳庭志得意滿，顧盼自如。

「要想安居樂業，談何容易！不僅要吏治清明，還得老天爺說了算。如今這世道，官員貪鄙，橫行不法，天災加上人禍，外有東虜步步緊逼，朝廷內憂外患，難呀!」

孫傳庭點了點頭，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溫聲道「張元平，本官問你，這兵可是你所練？「

「前面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大人，這練總就是當日小人收取積欠的那個「混人」王泰，年方弱冠，很是有些勇力。小人沒有想到，他還有一手練兵的本事!」

不用問，官軍又打勝仗了。

他這一次辭官歸鄉，一呆就是十hｔｔps://ｍ.ｈetｕbook.ｃｏｍ.coｍ二三年。

「撫台大人，小人剛問過了，這是咸陽縣的鄉兵。」

剿寇必先安民，而安民尤在察吏，貪官墨吏被清查的背後，卻是暗流涌動的官紳階層，他們恨自己入骨，不殺不足以平其憤。自己的救國之路，依然是艱險重重。

年初，流寇馬進忠部西折入陝，進襲商州、洛南、藍田等地。他又不得不率部與各路明軍一起，擊潰了流寇聖世王、瓜背王、一翅飛等部，使關中以南趨於平定。

萬曆四十七年進士及第，初授河南永城知縣，天啟初年進入北京任職，為吏部驗封主事，再升至稽勛郎中，兩年後因不滿魏忠賢專政，棄官回鄉。

想起國事艱難，四方不靖，孫傳庭眉頭緊皺，剛才的一絲興奮，轉眼又蕩然無存。

陝西境內共有四處軍鎮，其軍餉原本全靠陝西境內軍屯供給，但到了崇禎年間，軍屯用地早已被地方豪強侵佔殆盡，而他管轄下的西安四衛，舊有軍屯計二萬四千頃，軍二萬四千余名，地歸豪右，軍士形同虛設。

「你們的練總呢，叫他出來說話。」

「原來是這樣，少年英雄，野有遺賢啊。」

「是，大人!」

謝天謝地，自己終於不辱使命，大體上做到了這一點。

「大人，走一步算一步，無需煩惱。我秦軍兩萬精銳，足可當數十萬流寇，只要對方安定，用不了三五年，陝西就能太平。」

看到孫傳庭等人打馬上來，孫枝秀趕緊馬鞭斜指。

孫傳庭面色不豫，要說安居樂業，恐怕還為時過早。

此起彼伏的怒喝聲，伴隨著鄉兵們一刺一收，槍尖寒光閃閃，迅猛異常；那些肅然而立的身姿，縱然烈日當空，汗流浹背，依然是紋絲不動；上百人的鄉兵喊著口號，沿著較場奔跑，身上雖無鐵甲，人人黝黑彪悍，步伐一致，勢不可擋。

王泰這傢伙hｔｔｐs://www.hetuboｏｋ.ｃoｍ.ｃｏｍ，這麼露臉的機會，他還裝神弄鬼。

孫傳庭傲然點了點頭，他正要說話，忽然發現隊伍慢了下來。

自崇禎繼位以來，陝西民變蜂起，如火如荼，巡撫換了十幾任，平均一任不到一年，孫傳庭自崇禎九年三月到赴，僅僅四個月，就剿滅了闖王高迎祥，令陝西的形勢為之一振。

「黑參將，這應該是咸陽縣的地界吧。這麥子長勢不錯，看起來農人是下了功夫。」

孫枝秀也是心驚。這鄉兵練兵營地在王家莊，難道說，這也有王泰參与其中？

孫傳庭看了片刻，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一股莫名的寒意，自他心頭升起。

孫傳庭驚訝地問著自己的愛將，眼睛不由自主又看向了練兵場。

「果然是王泰! 王泰現在何處，讓他馬上出來見撫台大人!」

「大人，沿途所見，今年的糧食應該收成不錯，到時候就不用擔心大軍沒糧了。」

孫傳庭按下心頭的躁動。這些鄉兵訓練有素，軍紀森嚴，和自己部下這些驕兵悍將比起來，驍勇並不遜色，刺槍術殺氣騰騰，軍紀……

流賊活動範圍在河南、南直隸、陝西、四川等地，盧象升任直隸、河南、山東、四川、湖廣五省軍務總理，洪承疇任陝西三邊總督，朝廷明確的劃分了職權範圍：「洪承疇督剿西北，盧象升督剿東南」，自己則是流賊進入陝西，就在潼關協守，流賊進入甘肅，就在鳳翔阻擊。

「安居樂業？」

有了這位足以保境安民的大臣，陝西百姓的心，也是安穩了下來。

陝西尚武之風醇厚，百姓尚氣崇勇，輕生赴死，官軍自然也是驍勇善戰。但官軍久居邊塞，三邊將士長期和塞外異族攻伐，往往以殺戮為軍功，以搶掠安軍心，所以這軍紀上，存在天然的缺陷。

「傳令三軍，不得踐踏麥田，人馬入田苗者，軍法從事!」

「撫台大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