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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世馨輕輕笑了起來，輕聲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這樣的年輕才俊，倒是想結識一下。」

「撫台大人的千金？」

「孫兄，撫台大人也不升堂審案，這事就這麼解決了？」

屋外的孫枝秀和王二早已經是急不可耐，看到王泰出來，身旁竟然沒有衛士跟隨，都是有些驚訝。

武大定心頭一顫，立即又壓低了聲音。

父親能做出這樣的好句，讓她是佩服之至。

孫傳庭先是一怔，接著一嘆，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能做出此詩，足可見其人骨節，而後面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八個字，更是直抒其胸，足見其志。

「和孫副將來的那個年輕漢子，是咸陽縣的王泰。爹今天差點砍了他的腦袋。他們幾個，這是驚魂未定，狼狽逃竄啊！」

孫枝秀一臉劫後餘生的輕鬆，想起這幾個時辰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暗自后怕。

「自家兄弟，就不要客氣了。」

孫世馨來到桌邊，看到桌上的幾個字，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軍士剛要喊住武大定，又有官員過來問事，等問完話，武大定已經不知所蹤。

「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個武大定，肯定也是瞧上了撫台大人的千金!」

孫傳庭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開始吃起飯來。

「只有破壞，沒有建設。王泰，你這一句，倒是頗為貼切，貼切的很啊！」

「回大人，四書五經都讀過，不過小人更喜好舞槍弄棒，是以從未考過功名。」

「孫兄，小弟就多謝你了!」

王泰苦笑著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先這樣了。

王泰趕緊道:「多謝大人教誨。地方上流寇猖獗，小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鑄造火器，還請大人周全。」

孫傳庭的臉上，有了一絲戲謔的成分。

「大人，小人一片赤誠之心，都在這紙上，大人不妨一觀。」

「兄弟，多謝了!」

果然，屋裡面傳出孫傳庭的話來。

武大定拍了拍軍士的肩膀，失魂落魄般離開，下台階時踩空，差點摔了個跟頭。

「孫副將，他呀。」

「撫台大人辦事，還用得著你來教!」

「這些話就不要說了!」

「王泰，此次你被抓，是因為軍中剛招安的降將武大定和其他幾個軍官所供。你和他們是不是有過節，不然他們怎麼會找你的麻煩。」

若是沒有清軍入塞，內憂外患，流寇的確可以剿滅。

王泰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退出了房屋。

軍士看了看周圍，輕聲笑道:「武將軍，大小姐年方十五，不過尚未許配人家。」

「這些事情，小人怎敢亂說。撫台大人戎馬倥傯，剛剛穩定下來，是以大小姐尚無良許配。此事西安府人人皆知!」

「回大人，這講的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故事。看來，大人也知道，我朝流寇作亂，內耗不斷，便宜的卻是關外的東虜。不知小人所解，可合大人之意。」

「客氣什麼，先出去，喝一杯再說。」

王泰也是暗暗心驚，他站住身子，一揖到地。

不過也是，以撫台大人千金的美貌，再加上撫台大人的尊貴，誰不想成為撫台大人的東床快婿!

「爹，這是你做的詩，怎麼只有半句？」

王泰幾人出了衙門大堂，一個年輕女子挎著食籃從斜徑而來，女子看見孫枝秀，想打招呼，孫枝www.hetubook.com.com秀幾人卻說著話，已經大踏步離開。

孫傳庭看了看字體拙劣的「作品」，搖搖頭道:「爹的字怎麼會那麼難看，那不是爹做的! 做這詩的人，就是剛才那個差點被砍頭的王泰。剛才也沒顧得上，讓他把整首詩都寫下來。」

猛然，孫傳庭的臉色一板，他看著王泰，神態嚴肅。

武大定身子酥了半邊，他看著孫世馨離開的背影，眼神迷惘，如痴如醉。

「謹遵大人軍令!」

孫世馨放下籃子，開始取出裏面的飯菜。

「王泰，那你可知道，本官說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卻是為何不能解決？」

武大定拉過軍士，低聲問道，語氣急促。

孫傳庭抬起頭來，看著王泰，直到王泰隱隱不安時，這才收回了目光。

王泰上前，沉思片刻，揮筆寫了起來。

事到如今，別無他法，王泰深施了一禮。

孫枝秀的話，讓王泰一愣，他和王二對望了一眼，王二也搖了搖頭。

「多謝大人!」

孫枝秀滿面大汗，趕緊拉著王泰退下。

「大人，流寇猖獗，都是我大明子民吃不飽飯，只要有飯吃，誰會去做賊？」

「回大人，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流寇之所以稱為流寇，在於其無一絲一毫之民政生產之措，只知劫掠助餉，所到之處殺戮不斷，平城夷鎮，裹挾百姓，只有破壞，沒有建設。試問此等作為，王泰能心甘情願為其驅使嗎？」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孫傳庭微微點了點頭，溫聲道:

可是，這天下之事，又豈能事事如意，不然也就不會有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吳三桂「衝冠一怒」，被多爾袞摘了桃子。

孫世和_圖_書馨臉色微微一紅，施了一禮，輕輕離開。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大人只是讓我出去。我提了鑄造火器的事情，大人並沒有說話。」

「兄弟，剛才那個年輕女子是誰？」

「王泰，你通實務，知行合一，志向遠大，本官相信你是清白的。日後還要記得為國為民，不可負了天下百姓。」

孫傳庭目光幽幽，微微點了點頭道：「這人有幾分才氣，倒是可以一用。」

孫傳庭抬起頭來，看著王泰，眉頭又是微微一皺。

王泰不解地搖了搖頭。這個武大定，到底是什麼來頭，非要跟他過不去？

「孫兄，我連武大定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得罪他？這其中定然另有隱情，或許是此人想邀功也不一定。」

孫世馨一驚，弄不清父親話里的意思。她眼睛一轉，微微一笑。

「大人，居安思危，未雨綢繆，我大明的癥結，在於天災人禍下的內憂外患。要想剿滅流賊，擊退韃靼，沉痾得用猛葯，否則江山不保不說，還可能失去我漢家衣裳。」

王泰暗暗嘆息。如今是孫傳庭的高光時刻，志得意滿之時，又豈會在乎旁人的杞人憂天。

「王泰，這麼說來，你勾結流寇，都是捕風捉影了。」

「你倒是說說，何為猛葯？」

「王泰，你所做的一切，到底為了什麼？」

王泰恭恭敬敬，孫傳庭不由得一怔，一個鄉間莽夫，他要紙筆作甚？

「爹，這是你的做官心得了？」

「多謝孫兄!」

「算不上什麼冤假錯案，爹只是想考驗考驗這個人。」

「王泰，咸陽地面上，鄉紳屢遭劫掠，剿滅流賊，刻不容緩。本官還有公務，你下去吧。」

和*圖*書孫枝秀長出了一口氣。看來，王泰已經安全了。

「武將軍，還能是誰？自然是撫台大人的千金了!」

「孫副將，你帶王泰下去安頓，讓下面的人不要為難他。明天，就讓他回咸陽縣去吧。」

「他就是王泰！」

孫傳庭看了王泰片刻，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撫台大人殺伐果斷，今日能對你網開一面，你就回去燒高香吧! 我猜他是起了愛才之心，見你練兵墾荒不錯，又通曉時事，否則，你早被砍頭了!」

「王泰，你讀過書嗎？」

「王泰，大人沒有說什麼？」

王泰額頭冒汗，腦子急速轉了一下，很快有了答案。

「大人，可否借紙筆一用？」

王泰心裏一穩。看來這位撫台大人，意思已經鬆動了。

「這麼說，你已經脫離牢籠了。」

孫枝秀趕緊扶了王泰一把，抬起頭來，滿臉的狐疑。

孫枝秀看王泰情緒不高，沉吟了一下，勸道:「王泰，你也不要沮喪，我這邊想想辦法，給你調撥200把火銃先用著。至於火炮以及鑄造火器的事情，過一段日子再說。」

孫傳庭不由得一愣，抬起頭來，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兒，若有所思。

能從「與流寇勾結」的案件下全身而退，尤其是從鐵面無私的孫傳庭手下，這王泰，也算是菩薩保佑了。

也許用不了兩年，流寇就會為官軍所滅！

孫傳庭哈哈笑了一聲，神色中有幾分自得。

「武游擊，別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孫世馨多看了一會，嘴裏讀了幾句，抬頭道:「爹，王泰果然志趣高潔，胸中自有丘壑，你以後，還是不要再找他的麻煩了。」

王泰說完，恭恭敬敬退到一旁。孫傳庭拍了一下m.hetubook.com.com桌子，又是大笑了起來。

軍士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武將軍，你是撫台大人的紅人，要想提親就趁早，可不要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孫世馨從大堂中出來，和大堂外匆匆而來的武大定打了一個照面。

「王泰，「兩者不肯相舍，漁者得而並禽之。今趙且伐燕，燕趙久相支，以弊大眾，臣恐強秦之為漁夫也。」 此句出於何處？」

王泰還想告訴孫枝秀鑄造火器的事情，孫枝秀「噓」了一聲，拉著他匆匆離開了巡撫衙門。

以詩明志，對讀書人出身的孫傳庭來說，對王泰的好感莫名地進了一層。

「爹，剛才我看孫副將幾個人急匆匆離開，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軍情？」

「大人，小人剛才已經說過，無論是因糧還是清屯，都是猛葯。足食才可以安民保兵，但僅僅陝西一地萬萬不行，大明十三省，須均行此策，還要解決土地兼并，銀錢緊縮。今日百姓尚知為國討賊，卻已是怨聲載道。再行加餉，只恐百姓不堪重負，自己作賊？」

孫傳庭不置可否，拿起筆，重新在紙上寫了起來。

孫傳庭拿起紙張看完，讚許地點了點頭。

門口值守的軍士笑道。武大定雖然投入秦軍的時間不長，但作戰勇敢，帶兵有方，在軍中的人緣很不錯，上下的軍士將領對他印象都不錯。

孫枝秀擺擺手道:「不過，鑄造火器的事情，恐怕得放下來了，過一段日子再說。」

「這樣出眾的女子，卻不知是誰？」

「撫台大人的千金，她多大年紀，有沒有許配人家？」

「爹，既然要殺王泰，為什麼又把他放了？難道真是冤假錯案？又或者，爹是真起了愛才之意。」

「兄弟，此話可是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