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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說的是，孩兒回頭就去謝謝王泰。」

「郡主息怒，下次再找人就是!」

武大定點點頭道:「鄭雄一定是被王泰所殺! 不過，此人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是他所為。王爺，你以後可要注意些。」

果然，敲打了幾下兒子，心頭的氣去了不少，文母也平靜了下來。

「娘，你是說，鄭雄真的是……王泰所殺？」

回到家中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文世輔筋疲力盡，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現在想起來，鄭子羽在衙門對他陰陽怪氣、當面羞辱，是知道鄭雄被殺，是他和王泰聯手而為了。

心裏不痛快，文世輔面上不動聲色，滿臉賠笑。

「孩兒生性孤傲，仕途無望，就想多賺些銀子，走「寄生」的路子，捐個一縣父母官，也好為國效力。」

朱存極尖聲道:「巡撫衙門大牢，可是你武大定安排的。要注意的，恐怕是武將軍你!」

文母喘著氣，橫眉冷對，怒氣沖沖。

「輔兒，是不是衙門有什麼事情，不然你也不會這樣心神不安？」

一旁的尹校尉看朱存極臉色難看，趕緊問了一句。

文世輔的心裏，莫名一陣難受。

一個沒有腦子的莽夫，怎麼會有如此的心計，做事怎會如此狠辣，如此滴水不漏？

武大定告辭離去，朱存極臉色難看，擺了擺手。

武大定啞然失笑。這郡主美則美矣，不過相比較起來，他武大定更喜歡孫大小姐。

「孩兒，王家老太爺對你有恩。你要記住，你是去輔助王泰，他是你的主公，你一定要擺正自己的位置，這非常重要！」

「是，娘!」

文世輔小心翼m.hetubook.com.com翼站了起來，低頭不語。

兒子看似聰明絕頂，于這些民間恩怨，反而沒有半點體會。

看到兒子的表情，文母搖了搖頭，目光中露出幾分惋惜。

母親的話像一記記重鎚，敲在文世輔的心上，讓他恍恍惚惚。

年輕守寡，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對兒子的事情，母親自然是十分上心，兒子細微的表情變化，母親也能一眼看出。

「娘，一些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不知不覺，文世輔額頭汗水密布。

「古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路都走歪了，身都不修，怎麼平天下？你，你真是太讓娘失望了!」

「沒事趕緊離開! 閑雜人等，不要在府中停留!」

「我注意個屁! 我又沒有去殺王泰! 」

文世輔挨了幾拐杖，卻是動也不敢動，嘴裏更不敢叫屈。

尹校尉看朱存極驚懼萬分，趕緊岔開了話題。

狗屁! 不過一介匹夫爾!

武大定抱拳道:「闖賊和過天星等圍攻漢中府城，洪承疇召我等前去增援。漢中路途遙遠，流寇可能要入川，小人回來，不知是什麼時候。王爺保重。」

「話是這樣說，但官場黑暗，污濁不堪，官以財進，政以賄成，要想晉身，就得同流合污，否則寸步難行。孩兒性格使然，恐怕要讓母親失望了。」

朱存極也是趕緊問道，再也不想提到王泰。

「一群廢物! 這麼多人，連個王泰都對付不了，活該被王泰弄死!」

武大定不由得一愣，感情這郡主，也和王泰有仇!

「你站起來吧！」

朱存極大聲咆哮了起來，身子發抖。

他本來和圖書想暴起，念在鄭子羽剛剛經歷喪子之痛，也就強忍了下來。

走到院中，看到母親房中的燈火依然，顯然還沒有入睡，文世輔搖搖頭，推門進去。

文世輔向床上的母親問安，恭恭敬敬。

「王泰，總有一天，我會要了你的狗命!」

「當然不可能! 」

「一遇到困難，就會推卸責任，隨波逐流，一點擔當都沒有。要知道世間之事，知易行難，凡事都要一步一步做起。」

「找個屁! 徐家溝、柳樹溝，全都是廢物! 難道要本郡主親自動手，才能殺了王泰那個狗賊!」

文母聽的仔細，聽完也是點了點頭。

「母親身體虛弱，孩兒知道錯了，求你不要動氣，免得傷了身子!」

「輔兒，長進些。看看人家王泰，年紀輕輕，做事滴水不漏。要不是為了顧及你的面子，這件事情，只怕早已經挑開了!」

文母突然變臉，嚇的文世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文母像是看中了兒子的心事，一字一句，鄭重其事。

武大定安慰性的一句話，卻讓朱存極直接發作了起來。

「一聽你就是漫不經心，敷衍了事。」

鄭子羽這樣懷疑針對，他以後還怎麼在鄭子羽手下做事，還怎麼在衙門立足？

文世輔出來，長出了一口氣。

文世輔冷冷哼了一聲。

每天晚上，他都要安頓母親睡著，再回房歇息。沒想到今天這麼晚，母親還在房中等他。

今天在衙門，因為芝麻點的一件小事，鄭子羽不依不饒，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郡主，在下撫台大人軍中游擊將軍武大定，見過郡主!」

「娘，你喝口水，彆氣壞了身子。」

「知道了和*圖*書，娘!」

「輔兒，到底是什麼事，給娘說說。」

文母臉色一沉，繼續說道。

「王爺，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主謀是鄭雄和白三刀，我怕什麼。」

文世輔連連點頭，態度恭謹，心裏卻是十分不快。

「孩兒，你苦讀多年，遊歷也夠，謀略有餘，膽量不足，常于謀划，短於踐行。你那衙門的差事，受制於人，不幹也罷，還不如和王泰一起，輔助他，做一番事業。」

文世輔低聲說道，小心翼翼。

「「寄生」，說的好聽，不過是花錢買個官做。當上了官，再想辦法從百姓身上撈回來，是不是？」

文世輔苦笑一聲，長長嘆了口氣。

「孩兒，這件事，你都看不出來？」

朱存極臉色難看至極，身子又抖了起來。

尹校尉暗暗心驚。看來當日王泰張弓搭箭，真是嚇壞了郡王。

「武將軍，鄭雄真的死了？」

難道說，自己真的無路可走，要給王泰這樣的莽夫牽馬墜蹬？

武大定點了點頭道:「咸陽縣的公文說，鄭雄是剿匪而死，徐家溝的土匪，也被咸陽鄉兵給滅了!」

「娘，你怎麼還沒有歇息？以後我回來的晚了，你就自己先睡，不要等我。」

「告訴王府諸人，最近不要惹事。都給我看緊了府苑，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入王府!」

「小人今日前來，是向王爺辭行的。小人要去漢南剿滅流寇，年前才能回來。」

接過兒子的水碗，喝了幾口，文母終於平靜了下來，開始語重心長。

「你是何人，站在這裏作甚？」

果然，母子連心，文母侃侃而談，文世輔大吃一驚，心頭巨震。按照母親所說，鄭雄果然是王泰m.hetubook.com.com所殺了。

武大定出了大殿，鼻子里冷哼了一聲。

文母看著惴惴不安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文世輔上前，給母親拉好被子，就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走前幾步，忽然看見一個宮裝少年走了進來。少女身材修長，明艷動人，一邊走一邊訓斥著身旁唯唯諾諾的下人。

王泰一介匹夫，爭強好勝，自己學富五車，才華橫溢，只不過流年不利，未能金榜題名。王泰，他怎麼能和自己比？

「鄭雄不可能是被土匪殺的，不可能!」

「你就說這王泰，墾荒屯田，十余萬人的流民，他就能組織起來，事無巨細，安排的妥妥噹噹，從來沒有人做過的事，讓他做到了，這便是他的長處。還有這剿匪的事情，他心思縝密，計劃周密，既維護了你，又除掉了鄭雄，還讓別人說不出話來。這樣的人，西安府地面上，可是沒有幾個。」

武大定面帶微笑，上前行禮，儘力使自己英俊的面容更加迷人些。

嘴裏這樣說著，文世輔不由自主想起了王泰，一介匹夫，不照樣賑災墾荒，活民無數？

這個王泰，真有那麼大本事，值得自己屈身守分，奉為……

「輔兒，娘早跟你說過，鄭雄不是個好人，乾的都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還要和他一起共事，販賣糧食。你真是瞎了眼! 瞎了眼!」

鄭子羽把他看成了王泰的幫凶，欲除之而後快，可是他心裏明明白白，他完全不知情，完全是被冤枉。

秦王府中，聽到稟報上來的消息，秦郡王朱存極臉色煞白，愣了半晌。

「娘，孩兒記住了。」

文母勃然變色，抓起床頭的拐杖，抽打起文世輔來，嘴裏也是毫不ｗwｗ•ｈｅｔuｂｏok•com•ｃoｍ留情。

「你自詡有些小聰明，其實是個糊塗蛋而已! 今天這事要是鬧大了，免不了你有牢獄之災!」

文母的話，如重鎚敲在心頭，文世輔恍然若失。

「天下人都知道是王泰所殺，卻沒有半分證據。這件事看起來複雜，其實很簡單，誰獲利，就是誰做的了！」

撫台大人千金身上的書卷氣，別的女子少有，也更令他武大定沉迷。

「膽小如鼠，什麼皇親國戚，無用的懦夫而已!」

「王爺，王泰手下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最近一段日子，你還是深居簡出，莫要中了王泰的陰招!」

「武大定，漢中有戰事發生嗎？」

「不是好好坐坐，你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他是主，你是賓，千萬不能忘了本分，忘了自己是誰!」

「你說，你販賣糧食，要那麼多銀子，究竟想要作甚？」

文世輔按住心頭的波瀾，顫聲問道。

「娘，天色不早，你好好歇息。明天一早我就去找王泰，好好和他坐坐。」

「武將軍，你今日前來，是另有要事吧。」

「孩兒，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要被家居瑣碎束縛住了手腳。娘現在能吃飽，能穿暖，唯一的心愿，就是看你能不能建功立業，光大文家的門楣。不過，你要光明正大，再也不敢做那糊塗事!」

看瞞不住母親，文世輔就把鄭雄喪命的事情說了一下，鄭子羽羞辱他，則只是大概提了一下。

郡主毫不理睬武大定，氣呼呼而去，嘴裏喃喃自語。

文母看了看兒子，微微搖了搖頭。

武大定心中鄙夷至極，念頭一轉。

看到武大定，郡主臉色立刻板了起來。

母親，可是個倔強的人! 發了火，氣一消，就什麼事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