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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就應該遠離戰爭。

殫精竭慮，慘淡經營，如今又瀕臨絕境，難道說，他李自成今日就要命喪於此？

「大人，為國殺敵，乃是小人之本分。多謝大人抬舉!」

李自成點點頭，更要說話，後面的衛士焦急萬分，大聲喊了起來。

「文兄，你能當機立斷，把握時戰機，又查漏補缺，何罪之有。」

火炮聲和慘叫聲都是變的零星，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斥候出去探查，回來稟報，流寇只剩下了幾十騎逃入了商洛深山，官軍封鎖了各個山道，正在打掃戰場。

官軍潮水一般向前壓來，除了逃竄，恐怕別無選擇。

王泰微微嘆息了一聲。如此看來，清兵馬上就要入塞，洪承疇和孫傳庭就要率秦兵北上勤王，李自成張獻忠死灰復燃，無人可以節制，最終導致了難以估計的惡果。

「說，這裏面都有哪些匪首，這些女子又是什麼人？」

李自成一聲長嘆，眼眶一熱。

「兄弟們，打掃戰場，所有的戰利品都留下，鎧甲戰袍都不能落下！」

劉宗敏抽打著自己戰馬，拽住李自成的戰馬，一起調轉馬頭，向著商洛山的方向逃去。

王泰微微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王泰，微微點了點頭，目光中都是讚賞之意。

自己一手把兄弟們，帶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潼關，難道真是自己的喪生之所？

「闖王，馬上進山，否則就來不及了!」

「準備，開火!」

王泰打馬就要離開，忽然停了下來。

「以剿堅撫，先剿后撫」，長久以來，洪承疇所奉行的鐵血殺戮政策，令陝西的各路流寇聞風喪膽，談「洪」色變。

從當年賣豆乾的貧窮小子，苦讀數年，到萬曆四十三年、二十三歲時中舉，而被賜進士身，洪承疇在度過刑部六年的宦場https://m.hetubook.com.com經歷后，以才高識士，所選人才皆俊奇為朝廷所器重，並終於在天啟七年，擢升為陝西督糧參政，開始了他的粉墨登場。

俘虜看著血腥的殺戮場，一五一十，全都吐了出來。

王二收回了短刀，站直了身子。

看到鞋幫沾上的一小塊濕泥，洪承疇憎惡地皺了一下眉頭。

俘虜滿臉大汗，大聲呻|吟了起來。原來王二的短刀，正插在他腿上受傷的地方。

「今日功德圓滿，終於可以上報君王，下安黎民，本官在這裏多謝諸位了!」

看到流寇隊伍里出現了許多女子，王二猶豫不決，攻擊的命令竟然沒有下達。

這些悍卒，若是能一致對外，有益無害，現在卻要自相殘殺，白白便宜了關外的東虜。

「闖王，夫人和女眷從西邊上山，有袁宗第和田見秀他們保護，對付的是地方上的鄉兵，應該沒有問題!」

「闖王，快走!」

「回將軍，這裏面有各隊的頭領袁宗第、田見秀，至於戰死的女眷，有闖王的高夫人，劉宗敏的兩位夫人，還有袁宗第夫人、田見秀夫人等。」

十年來，死在他手下的流寇何止萬余，流寇數十部。如今，陝西最後一股「賊軍」李自成部就要被包圍剿殺，陝西的剿匪大計，就要功德圓滿了。

「公子，這……」

與其說是殊死的搏鬥，不如說是一場狩獵者的追逐獵物。

眼光所及，一片狼藉，人馬在血泊之中掙扎、嘶鳴、慘叫，即便那些個女子們，也個個渾身鮮血，在地上痛苦呻|吟。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在老子身上費口舌!」

孫枝秀經過王泰身邊，特意壓低了聲音。

潼關西南方位，王泰站在一處不知名的高坡上，看著一個個流賊被斬殺當場，此刻的他，卻沒heｔｕbook•coｍ•ｃoｍ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是若有所思。

陽光明媚，南原之上，廝殺聲震天，這裏正在進行著一場殊死的搏鬥。

難道說，又要逃往南山老林？一旦被官軍圍困，難得要餓死、凍死？

火銃聲響起，噼里啪啦，連綿不絕，那些張弓搭箭的女騎士和流寇們，紛紛栽下馬來，目光所及，到處都是鮮血和摔落在地的屍體。

崇禎二年（1629年），暴民進攻韓城。當時還是參政的洪承疇領兵出戰，斬殺敵兵三百人，解了韓城之圍，一時名聲大噪。

「噼啪」之聲響起，一排火銃打出，馬上的流賊紛紛被打下馬來。當先的流賊人馬都被打翻在地，馬匹悲鳴，流賊全身都是血窟窿，躺在草地上，身子抽搐個不停。

儘管孫傳庭平日里治軍頗嚴，但是今日大勝之下，臉色也變的緩和起來。

王泰趕緊上前一步，抱拳道:

從南向北，綿延四五十里，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人馬的屍體，到處都是慘叫聲和廝殺聲。

「前方塘報，上個月，東虜大軍入塞，糜爛京師，和你預料的一樣。」

只可惜了這些老弟兄。

李自成還是逃了!

看到王二短刀又放在了傷口上，俘虜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時也!命也!」

王二一愣，正要發問，一名秦軍騎士打馬而來，大聲道：「王守備，撫台大人請你過去！」

李過和劉宗敏把魂不守舍的李自成夾在中間，眾人簇擁下，打馬齊向山林奔去。

火炮聲不絕，羽箭呼嘯，平野之上，田地之間，那些縱橫數省、驍勇善戰的流寇們，一片片栽下馬來。到處都是馬匹的嘶鳴聲、傷兵的慘叫聲、刺耳的金戈碰撞聲。

潼關之南，有平野四十里，直抵南山之麓，為之南原。

「王泰，此戰你表現不錯，剿殺ｍ.ｈetubｏｏk•com.coｍ賊眾甚多。本官一定會在聖上面前為你請功。明日咱們一同撤軍。」

一隊流賊縱馬而來，個個凶神惡煞，當先一人手持雪亮的長刀，他仗著馬術精湛，在馬背上閃轉騰挪，帶領著部下，直奔堵在谷口的鄉兵列陣而去。

「我說! 我說!」

王泰點點頭，長嘆了一口氣。道不同不相為謀，水火不相容，誰也沒有選擇。

王泰卻是暗暗心驚。孫傳庭自行決定撤軍，事先都不通知一下洪承疇，二人之間，只怕是一時瑜亮，孫傳庭負氣要強，不肯屈居人下，政治智慧上，顯然不太成熟。

「傳下軍令，有膽敢退縮臨陣脫逃者，軍法從事!」

旁邊的文世輔面色陰冷，心硬如鐵，斷然下了火銃發射的軍令。

「守備，你是一軍主帥，咱們是官兵，他們是流寇，容不得有婦人之仁! 你要知道，所有兄弟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萬萬猶豫不得!」

像是想起了什麼，李自成猛然睜開了眼睛。

王二大聲怒喝，火銃兵們一起，扣動了板機。

王泰微微一愣，如此看來，這些女子恐怕是流寇們的家眷了。

王泰上前虛託了一下，文世輔站了起來。

隨著王二短刀的慢慢攪動，俘虜的叫聲凄厲異常。王二拔出短刀，俘虜的慘叫聲才停了下來。

漫山遍野，無邊無際，火炮轟鳴，羽箭馳飛，無數的老兄弟被官軍殺死當場……

孫傳庭微微點了點頭。沒想到陰差陽錯，這王泰卻成了自己麾下的一員虎將。

火銃聲不絕，硝煙瀰漫，等周圍恢復了寂靜，一陣濃烈的硝煙吹入口鼻，王泰輕輕咳嗽了兩聲，睜開了眼睛。

一處山坡上，中軍大纛之下，孫傳庭坐在戰馬之上，舉起千里鏡，仔細打量著戰場上的情形。

「傳下軍令，逐步向南壓縮，勿使一賊走脫!」

「和圖書把這些人的戰袍鎧甲旗子都收起來，以後有大用！」

「鏖戰沙場，本是男人之事，誰知道女子也牽扯了進來。我一聲不忍，險些釀成大禍。慚愧啊！」

「你到底說是不說？」

王二一怔，正要問個究竟，王泰已經打馬離開。

王泰點了點頭，傳令下去，讓部下把流寇中女子的屍體都埋了。

洪承疇軍令下達，官軍的攻勢更盛，不斷有流賊頭目落下馬來，官軍紛紛趕上，長槍疊刺，倒地之人瞬間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幽遊魂。

叢林邊，山坡下，李自成坐在戰馬上，望著身後的闖軍兄弟越來越少，不斷有兄弟被格殺當場，整個人傻傻呼呼，恍恍惚惚，對射來的羽箭置若罔聞。

王泰心中一驚，恍然若失。

王泰苦笑了一下，點頭道：「只怕，咱們兄弟，很快就要出征了！」

「啊！」

不過即便沒有李自成，也有王自成、張自成，北地的天災人禍，民變不可避免。

黑袍女子周圍的十幾個女騎士，個個都是鐵甲或皮甲貫身，有些女子花容月貌，膚白貌美，看樣子身份非同一般。

崇禎三年（1630年）六月，洪承疇被任為延綏巡撫，大力剿匪。崇禎四年（1631年），他的上司三邊總督楊鶴剿賊不力，被罷官入獄，不到40歲的洪承疇繼任陝西三邊總督，成為當之無愧的封疆大吏，達到了人生的巔峰。

「夫人，夫人在那裡？」

對於半個時辰前，還夢想著通過潼關進入河南，好好再干一場的李自成部闖軍來說，滿腔的憧憬變成了恐怖的截殺，

上百流賊簇擁著一些女子縱馬奔來，當先的女子身披鐵甲，細眼圓臉，臉色微紅，鐵甲外罩黑袍，紅巾扎住髮髻，手上一把雕弓，英氣逼人。

「闖王，快撤啊！」

鄉兵們押了一個流賊俘虜過來，那人腿上受傷，血流不止和-圖-書，神情卻是倔強。

「這些流寇，骨頭可真難啃啊！」

「又能逃到哪裡去？」

面對著前方猙獰可怖、瘋狂湧來的官軍，李自成目瞪口呆之餘，心底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逃。

長槍兵紛紛上前，倒地的流賊個個被刺殺當場，鮮血飛濺，慘叫聲不斷，血腥異常。

王泰的話，讓文世輔也是點了點頭。

「準備，開火!」

身旁剩下的老兄弟，恐怕沒有五十人。

放下了千里鏡，孫傳庭臉色一變，面上神色又變的冷酷。

李自成看了一眼周圍的倖存者，眼裡差點湧出熱淚。

王泰微微點了點頭。一場殺戮下來，想不到竟然還有不少的流賊匪首。

「守備，屬下剛才所為，有違軍中軍令，更不顧主帥之威，還請守備責罰!」

王二眼神冰冷，過去在俘虜身邊轉了兩圈，然後在他面前停了下來，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層層堵截，平原、樹林、山坡，每一處地方，闖軍將士都會遭到對方無情的阻擊和殺戮，甚至是那些途徑的村莊鎮甸，那些鄉兵們也是鼓噪而上，肆意攻擊落單的闖軍將士。

可是，不通過潼關沖往河南，隊伍又能退到哪裡去？

「守備，你身負數千將士的安危，做事還需斬釘截鐵。你有博愛之心，可憐這些流寇，可他們又豈會可憐於你？」

「公子，這一次大獲全勝，咱們可是在各位上人面前出盡了風頭。公子，只怕你很快又要陞官了！」

洪承疇站在潼關的高牆上，看著眼前慘烈的追殺，面色陰冷，一言不發。

「是嗎？」

看著流賊在官軍的圍追堵截中縱橫馳騁，雖然死傷慘重，卻毫無畏懼，悍勇異常，孫傳庭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諸位，我軍在南原大破流寇，流賊止剩數十騎，可謂大獲全勝。」

文世輔躬身施了一禮，肅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