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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把盧象升危急的事情告訴過文世輔等貼身將領，想不到文世輔此刻改了主張，想要去救了盧象升，然後向東再去救援濟南城。

「文兄，我已經說過，要怎樣決定，我自有分寸!」

只是一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原來如此啊。

王泰看著文世輔，心頭失望至極。

董士元不由得一愣，還在遲疑，王泰已經怒吼了起來。

現在這樣前去，全軍覆滅的概率太大。他總不能把部下這些陝西子弟的性命，寄托在僥倖上吧。

「我從陝西趕到山東，千里之遙，殫精竭慮，不懼艱險，是怕死嗎？王泰，你說句話，如果要去巨鹿，我率秦軍馬上回陝西，我可不像我的弟兄們白白送命!」

文世輔當面毫不留情，他在眾軍面前，還有何威嚴。

從咸陽出來到山東，將近兩天2000里地，一路上安營紮寨的細枝末節，戰馬的養護，兵器的保養，孫枝秀可是提供了不少幫助，鄉兵們也是受益匪淺。

「大人，求求你，速帶本部人馬前去巨鹿救援盧督師! 在下感激不盡!」

他沒有那個能力去救盧象升，他也不會把成功寄托在僥倖之上。他也更不允許任何人，去挑戰他在鄉兵之中的權威。

「公子，碰到幾個潰兵，說是關寧軍的，不知道真假，抓來給你看看!」

王泰轉過身去，目光掃向了張虎。

這文世輔是王泰的智囊、左膀右臂，他怎麼會突然提出這樣的想法，置王泰於何地？

張虎大吃一驚，結巴道:「王公子，那濟南城怎麼辦？我家公子和老主人還在裏面，他們都是等著你去相救。」

「大人，如果你非要去濟南府，請你撥兵3m.hetubook.com.com000，讓在下去巨鹿縣，不知可否？」

王泰眼神冰冷，孫枝秀一愣，隨即黑臉上笑容滿面。

王泰也是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文世輔，他的好友，心腹幕僚，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些傢伙，不僅訓練有素，火器犀利，而且軍紀森嚴，輕生赴死，再加上王泰壓陣，不管是誰碰上，都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文世輔看王泰默不作聲，拱手肅拜了一下，聲音清亮。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戰馬很快到了跟前，王國平滾鞍下馬，很快到了眾人面前。

「張虎，孫副將，道之所在，雖萬千人吾往矣，更不用說解救我大明的棟樑之柱! 你們二人，不要因為一己私利和貪生怕死，左右大人的判斷!」

相比之下，自己的秦兵，可就懶散的多了。

一路走來，餓殍遍野，骸骨到處都是，大冬天的，形如乞丐的流民們，許多人還是單衣。他們蓬頭垢面，孤魂野鬼般地在荒原上遊盪，迎接他們的不知又是什麼。

文世輔卻是冷冷一笑，眼神里的戲謔，讓王泰一愣。

「張虎，東昌府去濟南府的道路，你都清楚嗎？」

王泰言詞誠懇，語氣真摯。

他和孫枝秀8000人馬，如果都是騎兵，不管能不能救下盧象升，或許有機會撤離。

「文兄，如何行軍，怎樣決定，我自有分寸。」

「不要著急，慢慢說!」

「大人，如你所說，盧象升盧督師危在旦夕，你為何不帶領兄弟們揮師北上，到巨鹿救他？若是救了盧督師，咱們可以一起揮軍山東，諒那些韃子也不敢對濟南城怎樣!」

文世輔義正言辭ｍ•h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孫枝秀和張虎一時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

孫枝秀擺擺手。他軍旅經驗豐富，看得出來，鄉兵們訓練有素，紀律嚴明，讓他暗暗心驚。

趙應貴起了頭，嘹亮的歌聲響起，整個長長的隊伍都熱鬧了起來。

大軍一路從咸陽趕到山東，中間只是在開封府休整了一天，便一路向東。大軍行軍，盡量避開清軍掃蕩的範圍，以免過早相遇。

王泰點了點頭道:「我要最安全的道路，盡量能避開東虜大軍，可以嗎？」

冰凍的河面上，無數身穿鴛鴦胖襖的鄉兵正在向前，騾馬牽著炮車和輜重糧草，鄉兵們背著火銃長槍，滾滾向東而去。

文世輔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張虎，冷冷道:「張虎，救了盧督師，咱們馬上去濟南城。你想想，有朝廷的精銳在後，東虜敢攻擊濟南城嗎？」

王泰踢掉靴子上的泥塊，看了一眼悶頭前行的鄉兵，大聲喊了起來。

「救盧督師，也得有那個實力。」

「這些個貪官污吏，治下的百姓是這個樣子，可見他們如何麻木和瀆職了。要是不讓兄弟們進城駐紮，看我不找他們的晦氣!」

《凱歌》是明代著名抗倭將領戚繼光所作的軍歌，流傳廣泛，是以咸陽鄉兵也是以此作為軍歌。

董士元帶人離開，孫枝秀上來，搖頭道:「兄弟，你這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片刻，孫枝秀才搖頭冷笑了出來。

王泰點了點頭，看了看天色，眉頭一皺。

張虎點頭哈腰，急聲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他這次奉孫傳庭軍令東進，統兵不過兩千，步騎基本各半。孫傳庭派他，也是因為他行伍出身，和*圖*書沙場征戰多年，可以在行軍布陣上幫幫王泰。

文世輔臉色通紅，眼神中卻是堅定。

赴水火兮，敢遲留！

王泰牽著馬向前，小心翼翼，冰封的河面十分光滑，不時的有鄉兵滑倒在地。

王泰冷冷看了一眼孫枝秀，嘴裏毫不留情。

文世輔微微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走向了一邊。

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

看到鄉兵們精神好了許多，王泰才對旁邊的孫枝秀道:「大哥，一路上可多虧你了。」

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

難道說，王泰這小子，真是未卜先知？

東昌府距離巨鹿只有兩百多里，歷史上宣大總督盧象升也是在巨鹿戰死。

「哥哥，不瞞你說，現在也不知道，濟南府外，東虜大軍是否已經到達。我已經派了王國平等人出去打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與義兮，氣沖斗牛。

王泰微微點了點頭，眼光看向了文世輔，面色平靜。

孫枝秀點了點頭道:「兄弟考慮的是，凡事還是小心些為妙。」

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

寒風凜冽，細小的雪花飛舞，進入十二月初，大大小小的河流已經冰封，天地間一片蕭殺之氣。

文世輔轉過頭來，懇求道:「處之，救了盧督師，國之幸事，我秦兵亦可揚名天下。孰輕孰重，你要慎重，速做打算啊!」

孫枝秀也狐疑道:「兄弟，盧督師就是真有危難，就憑咱們這些人，也不是韃子的對手，你可要慎重。」

救名滿天下的士大夫，還是濟南城中的數十萬百姓，這個選擇，王泰早已經有了主意。

「告訴他們，要是不答應，我們就破城而入!」

「王泰，君和圖書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意發兵北上去救盧督師。救了盧督師，韃子有宣大軍掣肘，斷然不敢南下，濟南城之危也就迎刃而解。」

「文兄，韃子十萬大軍，以騎兵為主，咱們這些兄弟，又以步卒居多，前去救盧督師，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文世輔，讀書人，為免把他們這些當兵的性命看的太不值錢了吧！

「咱們此次來山東，是要趁韃子沒有合圍濟南城以前，進入城中，據城而守，保護城中數十萬的濟南百姓。咱們沒有那個實力去救盧督師，你要知道，圍師打援，那可是達子的拿手好戲!」

「兄弟，都要到濟南府了，你為何要在東昌府休整？」

「張虎，前面是哪裡？」

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

「孫副將，不要忘了撫台大人的囑託!」

王國平的話，讓王泰大吃一驚。關寧軍是宦官高起潛統率，他們怎麼會潰散？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一擺起!」

「孫副將，戰場上留下同袍，這是你一貫的作風嗎？如果是這樣，你我兄弟今日一刀兩斷，從此各走各的，永不相見!」

「兄弟，哥哥我是說笑的。咱們一起來，自然要並肩作戰，一起回去。」

張虎連連點頭道:「大人，小人自小生長在這裏，一草一木，再也熟悉不過。」

張虎無奈，只有點頭道:「全憑王公子吩咐就是。」

對於孫枝秀來說，他和王泰關係莫逆，又已經把王泰看成孫傳庭的乘龍快婿，自然會盡心儘力。

難道名動天下的盧象升，真的值他們這8000陝西子弟的性命去救？

「我貪生怕死？」

8000人，步卒居多，竟然要去和數萬m.hetubook.com.com東虜鐵騎野戰，也不知道，這文世輔到底是怎麼想的。

號令明兮，賞罰信。

「自家兄弟，說這些做甚。」

難道說，盧象升已經戰死了？

文世輔面對著反對的張虎和孫枝秀，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王泰微微搖了搖頭，臉色陰沉，提高了聲音。

他不知不覺，聲音大了起來，旁邊的眾人都是一驚。

「公子，有大事!」

王泰苦笑了一聲。以他所部8000人馬，6000都是步兵，要行軍200多里地去救盧象升，恐怕還沒有到，就已經被虐成渣了。

「兄弟們，打起精神來，軍歌唱起來!」

王泰看了看王國平後面幾個面色蒼白的大明官軍，心裏一咯噔，恐怕是有大事發生。

「董士元，前去通知東昌府地方官員，今夜我們要在城內駐紮。」

「王公子，前面是東昌府，過了東昌府向東，就是濟南府地界了。」

「200里路，星夜兼程，兩三天就到，到時候救了盧督師，我大明的忠良還在，精銳尚存，看他韃子還敢不敢肆無忌憚，攻略山東？」

許多鄉兵心酸落淚。曾幾何時，他們也像這些可憐麻木的人們一樣，完全看不到活著的曙光。

他看了看趙應貴，朗聲道:「趙應貴，你來起個頭!」

一旁的文世輔上來，把王泰拉到一邊。

一路走來，孫枝秀也是暗暗心驚。根據向南逃難的河北難民所說，東虜大軍果然南下上千里，已經到了山東地界。

崇禎十一年冬十二月初，山東、東昌府、聊城以南、會通河。

況且，孫枝秀那部秦軍，他還真不一定能夠調動。

王泰心裏壓抑的難受，大踏步向前，腳下一滑，差點摔了個跟頭，身後的張虎趕緊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