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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等到了安全地方再說!」

中軍大帳外，高坡上，杜度手拿千里鏡，仔細打量著闖入營中的明軍，臉上全是驚詫。

一個大餅臉的牛錄章京，眼神裏面都是羡慕和貪婪之色。

「巡按大人，小人有軍情相稟!」

岳托本來就是奄奄一息，萬一給弄個屍骨無存，他回去怎麼面對皇帝和岳托的家人？

「第一排，射擊!」

立即有清軍的將領說了出來。

中軍大帳支離破碎，一片狼藉，滿地都是屍體和在血泊之中受傷慘叫的清軍，至於清軍的主帥岳托，就那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用問，能讓這些白甲兵護衛的，一定是清軍的主帥了，也不知道是多爾袞，還是岳托。

城牆上的守兵們精神一振，人人鼓起勇氣，和攻城的清軍戰在一起。

「大人，小人天天和這些人相處，這火炮不知打了多少次，絕對是秦兵! 還請大人馬上安排，以免誤了進城的良機!」

「張壯士，你有何事，快快說來!」

「兄弟們，把韃子趕下去，咱們的援兵到了!」

杜度還沒有說話，杜爾詁卻看不下去。父親功勛卓著，卻一直屈居人下，現在連馬瞻這小子都毫無顧忌，戰場上直呼其名了。

杜爾詁毫不示弱，立刻懟了回去。

要是能打掉多爾袞或是岳托，他可就名揚天下了。

猝不及防之下，清軍人人心驚肉跳，紛紛向後避開，鄉兵們大步向前，濟南城牆和城門，已經是近在咫尺。

「快去，把岳托的身子搶出來!」

「把韃子趕下去!」

「趕緊把岳托救出來!」

胡東拍馬而去，王泰長吸了一口氣。

他聽得出來，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隆隆的火炮聲，只有朝廷的精銳才有。不用說，盧象升的援軍到了。

「濟南城有救了!」

宋學朱心頭巨震，脫口而出，語氣急促。

他眼眶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杜度的長子杜爾詁看的仔細，又從軍多年，馬上提出了反對意見。

「快去，把胡東給我叫過來!」

眼光掃過清軍大營，看到右方里許，高地上的一處軍帳大且突出，周圍白甲紅纓猛士環繞，更有幾個盔甲鮮亮的清軍將領站在大帳前，手裡舉著千里鏡，似乎正在馬上觀望，王泰不由得心裏一動。

他指了指城牆上尤自苦戰的守兵們，苦笑道:「大人，你看看，如果沒有援軍，就憑這些守兵，又……」

「更快把炮拖上來，給我轟狗日……」

「嗚……」

冷兵器的創傷，清軍尚能接受。但是震天雷這樣兇殘的火器，一碰上就是血肉模糊，肚破腸流，這樣的慘狀，誰又能夠接受？

難道說，真的有援軍前來？

果然，城南的清軍大營炮聲隆隆，煙塵陣陣，萬軍從中，一個巨大的鋼鐵方陣，正在向濟南城而來。

「弟兄們，陝西的援軍到了。咱們一起，把韃子趕下城去!」

王國平大聲吶喊，火銃兵整齊向前，手中的火銃平舉，對準了前方的清軍。

岳托的長子岳洛渾年輕氣盛，但見識也不足。

「張壯士，你能確定，這是前來增援的秦兵？」

「貝勒，這些明狗全身都是鐵甲，火器如此犀利，難道說是明朝的關寧軍？」

馬瞻的話被杜度打斷。

隆隆的火炮聲，讓周之訓心頭和*圖*書震驚至極。如此密集的炮聲，即便是朝廷的邊軍，也不能使用的如此兇猛。

千里驅馳，不辭辛苦，王泰這小子，終於到了。

「你們帶貝勒先離開，我們去找大將軍!」

這火炮聲如此熟悉，豈不是自己往日經常聽到的？

「你不要倚老賣老，對我哲哲客氣些! 」

「都給我住嘴!」

「嘩啦啦」一陣響聲，岳托的中軍大帳被砸的支離破碎，帳頂都塌了下來。大帳周圍的白甲衛士死傷慘重，許多人在血泊里掙扎，慘叫聲一片。

鄧謙、周之訓不明所以，城頭上的張元平卻是心頭顫動。

眼看著後方大股的清軍又上來，想要攻擊大陣的后翼，董朝暉一聲怒喝，擲彈兵點燃了引信，把一個個冒煙的鐵疙瘩，直接甩入了追軍大陣之中。

忽然，城頭上的守兵紛紛大喊了起來，有人指著城南的方向，大聲吶喊，歡呼雀躍。

沒有援軍，濟南城遲早要破，橫豎都是個死，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杜度話音未落，空中炮彈的呼嘯聲又響起，杜度又被衛士們撲倒在地。鐵球飛舞，不但岳托的大帳被全部砸塌，就連旁邊的幾所帳篷也被砸的破爛不堪，到處都是血泊里痛哭嚎叫的清軍。

王國平一聲令下，第一排的六百火銃兵立刻扣動了板機。

杜度大聲怒吼，催促著衛士前去。

「通通」都爆炸聲不絕，煙柱騰起，破裂的鐵片肆意收割清軍的性命，追擊的清軍，還沒有來得及射出手裡的弓箭，就已經陷入了對方的爆炸聲中。

這是那裡的明軍？怎麼會如此兇猛？

杜度話音剛落，杜爾詁還沒有離開，對方的陣中忽然硝煙https://www.hetubook.com.com瀰漫，「蓬蓬蓬」的開炮聲響起，火炮齊鳴，幾十顆實心鐵球在空中划著弧線，當頭砸了過來。

「這……」

杜爾詁的話，讓馬瞻一愣，隨即臉色陰沉，當即發作了出來。

「快看，援軍來了!」

張元平的話，讓宋學朱一陣猶豫。萬一援軍沖不透清軍的大陣，豈不是又要堵回去？

「馬瞻，我哲哲現在是主帥，你最好識相些!」

周之訓的話還沒有說話，宋學朱已經打斷了他。

鄧謙心頭一動，馬上大聲喊了起來。

「你個小子，你是不是不服我？要不咱們……」

「絕不是宣大軍! 宣大軍的炮兵已經被咱們摧毀，虎大威和楊國柱帶領的騎兵突圍，他們哪裡有這麼多的步卒？又那裡有這麼多的火炮？」

馬瞻筋折骨斷，口噴鮮血，看是活不成了。他馬旁的杜爾詁也是連人帶馬被砸翻在地，咽喉上遭了重重一擊，頭身分離。

鄉兵們猛烈的炮擊，震天雷的狂轟濫炸，讓清軍措手不及。對方穩步向前的火銃兵，更是讓人膽寒。無數的清軍步騎被打翻在地，而僥倖衝破火銃射擊的重甲兵，又被對方的震天雷炸的死傷累累。

所有的清軍將領都是目瞪口呆，無數騎士打馬向中軍大營處奔去，整個清軍大營，亂成了一鍋粥。

「這是來援的秦兵？」

宋學朱也模仿著鄧謙，大聲喊了起來。

「大人，拼一把。如果援軍破不了清軍的大陣，再堵回去就是。」

「關寧軍不是被打散了嗎？ 再說了，關寧軍喜歡用弓箭，這些傢伙都是火器，絕不是關寧軍。難道說，這是盧象升的殘軍？」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無數攻城m.ｈeｔuboｏk•ｃｏｍ•coｍ的清兵從城頭紛紛退下，快速向後退去。

秦軍千里迢迢來援，捨生忘死，總不能讓人家心寒。

也只有咸陽鄉兵，才有這樣的火炮!

「瞄準!」

「兄弟們，一定是盧象升盧督師救咱們來了! 」

隨著第二排的600名火銃兵扣動板機，已經不需要王國平聲嘶力竭，三排兩千火銃兵，踩著步點向前，射擊連綿不絕。

這是哪裡打雷？

高起潛的關寧軍已經被擊潰，盧象升的宣大軍也被殲滅，明軍的軍容如此肅穆，光是這一身的鐵甲，便知道不是一般的邊軍，但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

「貝勒，這些明狗如此囂張，得把他們留下來，殺完他們，搶了他們的火炮和鎧甲。再能補充好些個牛錄了!」

「援軍來了!」

馬瞻氣沖沖地打馬過來，臉色鐵青。

「大敵當前，你們還在這拌嘴。杜爾詁，你去把咱們的火炮也架上來，給我滅了這些明狗再說!」

「擲彈兵，扔!」

宋學朱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和城頭上鼓噪的守兵們一起，一起向著南邊看去。

想當年，若不是大明晉商們的慷慨和無私幫助，他們這些滿洲勇士，又怎會有鐵甲刀槍羽箭？

隆隆的火炮聲響起，似電閃雷鳴，震撼了正在攻城的清軍，也讓城牆上正在苦戰的守兵們為之動容。

「跟我回去，我的杜爾詁!」

宋學朱正在驚疑不定，遠處幾人跑了過來，為首之人正是張元平。

「張壯士，你帶人負責移開南門口的土袋。周副使，你負責在南門指揮，迎接援軍入城! 速速去辦!」

馬瞻和兄長岳托，以及杜度一樣，都是努爾哈赤的孫子，杜爾詁差一輩，是以馬瞻也毫不www.hetubook.com.com客氣。

周之訓也是面色發紅，立即喊了出來。

馬瞻一愣，抬起頭來，一顆鐵球迎頭而來，馬瞻下意識地拿起刀來要阻擋，卻只覺得胸口上一陣劇痛，便被砸飛了出去，滾落到了地上。

「你想快些攻下濟南城，為大將軍搶下首功。但你也得睜大了眼睛，我哲哲才是主帥!」

宋學朱的詫異看在眼中，鄧謙也是搖頭。秦兵的騎兵竟然沒有出動，光是依靠火炮和鳥銃，就前進了數里之遙，而清軍似乎阻擋不住。

「第二排，射擊!」

衛士們不顧杜度的咆哮，簇擁著他，抽打著馬匹，在萬軍從中，向北面的空地上倉皇逃去。

「快回去，救大將軍!」

「這是那裡來的明狗？」

杜度拳打腳踢，還想擺脫護衛他的衛士，卻被眾人拖起來，扶上馬，一路向北逃去。

杜度推開身上的衛士，大聲喊了起來。

「杜爾詁，你個小輩，我和你哲哲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杜度幸運躲過一劫，一陣心驚肉跳，衛士們慌忙把他從馬上拉下，用身體護著他，不敢亂動。

城牆上的守兵士氣大震，他們大聲吶喊，拚命砍出刺出手中的兵刃，和攻城的清軍血戰在一起。

王泰知道，這是打清軍一個措手不及，要是等對方反應過來，火炮火銃上陣，己方的傷亡就會直線上升。

王泰傳下軍令，胡東很快騎馬過來，滿臉的汗水。

「大人，這炮聲，正是來援的秦兵，請大人下令移開南門口堆積的土袋，一旦秦兵進城，也好不會耽擱時間!」

「杜度，怎麼忽然撤兵了？再給我一個時辰，我保證拿下濟南城!」

「胡東，看見了沒有，高坡上的營帳，集中發炮，給我轟平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