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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宗敏狠狠說道，眼睛裏面凶光畢現。

三翼潰退，光是這兩個時辰的死傷，已經上萬。要是再打下去，還不知結局如何？

河南衛和睢陽衛死傷近千人，令一路快馬趕來的王泰勃然大怒，他讓董士元部護送福王和百姓去最近的滎陽城，自己則是帶著阻擊張獻忠的 2萬多兵馬，直奔洛陽城。

洛陽城東城牆上，李自成、劉宗敏、還有宋獻策、李岩等人，個個都是面色凝重，看著城外的血戰。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剛剛攻下洛陽城，僅僅五六天，官軍援軍隨後到來，他們竟然兵臨城下，想要重新奪回洛陽城。

李自成身後的軍中悍將郝搖旗，憤憤然喊了出來。

李自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否決了劉宗敏的請戰。對方的火炮轟鳴，無堅不摧，己方將士死傷慘重，不由得讓他心驚肉跳，也變的畏手畏腳起來。

劉朝暉大聲吶喊，震耳欲聾的火銃聲隨即響起，硝煙瀰漫，血霧飆升，前排的流寇幾乎被一掃而光，許多人被打翻在地，死者已亦，傷者則是在血泊中痛苦嚎叫。

洛陽東城外，荒蕪的原野上，此刻儘是被一片炮火聲和喊殺聲籠罩。

主辱臣死，王泰怒火中燒，下面的將士也是人人自危，他們都是提起了精神，要和對方決一高下。

衛所軍左側大陣，趙應貴臉色鐵青，大聲吶喊，旗官手中的令旗重重揮下。

現在是青黃不接之時，沒有了糧食，衛所軍虎視眈眈，十幾萬二十萬大軍人吃馬嚼，又何去何從？

「放！」

100門 7斤炮一起開火，炮身劇烈抖動，炮口紅光乍射，硝煙瀰漫，100和*圖*書顆 7斤重的實心鐵球撕裂空氣，發出凄厲的叫聲，直向對面的流寇大陣奔去。

「王……泰！」

闖軍手裡揮舞著利刃，狂呼亂叫、潮水般向前湧來。他們奔跑向前，毫無畏懼。只有一往無前，不畏生死，才有可能活下命來，才有可能吃飽肚子，才有可能成為闖軍的精銳。

雙方狠狠地撞在一起，無數只長槍破風刺出，瞬間就是一片腥風血雨。頂盔披甲的長槍兵有人慘叫著倒下，有人悶哼受傷，後排的軍事迅速補上空位。

張獻忠和羅汝才都已身死，部下精銳喪失殆盡。這中原地面上，就只剩下闖軍和革則五營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個時候，雙方心裏面都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對方消滅，從肉體上完全消滅。

「徐進戰術!」

眾人都是沉默，衛所軍如此兇猛，僵持下去，恐怕他們占不了什麼便宜。

「殺狗日的官軍！」

長槍抬起，猶如鋼鐵叢林，槍尖寒光閃閃，一起對準了前方滾滾而來的流寇。

之所以不使用火器，他準備隨後在攻城時使用。洛陽城在河南衛手裡丟掉，河南衛也要親手把它奪回來。

「堂堂一座洛陽城，只搜颳了幾十萬輛銀子，七八百石糧食! 這些狗日的官軍，真是心狠!」

「第一排退! 第二排上!」

城外的大戰，衛所軍誓要奪回洛陽城，而他們的中軍大陣，遭受的壓力最大。

流寇奔湧向前，大聲吶喊，轉眼已經到了陣前，眼看就要短兵相接。

彰德衛大陣之中，甲營哨總劉大成面色凝重，大喝了起來。

消息傳來，他們也已經得知了張獻忠和-圖-書和羅汝才全軍覆沒的消息。這讓他們感到兔死狐悲的同時，心裏面也生出一絲懼怕。

現在看起來，攻克開封，據河洛以攻天下，實在是有些尷尬。

不單是大陣左翼的趙應貴部，大陣中翼的顧絳部、右翼的劉朝暉部也是火炮轟鳴，此起彼伏，三衛數百門火炮一起開火，地動山搖，聲勢震撼至極。

「將軍，洛陽屯積的糧草，支撐不了幾天。王泰軍攜破張獻忠之勢，兵峰正盛，咱們暫避其鋒芒，不如趁著夜色撤軍。」

城頭上，李岩硬著頭皮，打破了沉默。

李自成沉思片刻，緩聲說道，聲音中有几絲苦澀。

顧絳看著嗷嗷叫著，紅了臉也紅了眼的流寇們，微微搖了搖頭，大聲喊了起來。

幸好死的大多是無足輕重的炮灰，先觀察一下再說。

「放!」

城頭上，千里鏡中，交戰的情形看在眼裡，李自成等人都是黯然失色。別的不說，光看中翼這一次的對刺肉搏戰，對方長槍兵最多死傷三四百人，而自己這一方損失，最少也是兩千人以上。

李自成看著城外的大戰，輕輕吐出一句話來。

忽然，李過指著城下，顫聲喊了起來。

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彙集成涓涓小溪，衛所軍向前徐進，鮮血浸濕了他們的鞋幫，踩在人體器官上，腳底黏糊糊打滑。

方洪手中長槍猛地刺入一個流寇的面部。流寇血流滿面，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就被另外一把長槍刺中胸膛，瞬間沒了性命。

看到對面的衛所軍並沒有使用火器，瘋狂湧來的流寇更是膽大了三分。經過前些日子的交戰，在他們看來，衛所軍要不是火ｈtｔｐs://wｗｗ.hｅtuｂoｏｋ.coｍ•ｃｏｍ器犀利，也不會那麼兇猛。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對方要護送幾萬的百姓和藩王官員，投鼠忌器，而且彈盡糧絕。要是換做他們相同的處境，恐怕他們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看到潰逃散去的流寇，顧絳的臉色這才緩了一下。

炮聲連綿不斷，衛所軍炮陣中硝煙瀰漫，霧氣騰騰。炮手們手忙腳亂，不斷裝填彈藥，不斷發射，前方的戰況如何，都來不及觀看。

也不知道，王泰的麾下，到底有多少這樣的虎狼之士？

「準備!抬槍!」

眾人都是一驚，順著理過手指的方向，向城外看去。

「兩個時辰，我軍損失成千上萬，王泰練兵之法，果然名不虛傳。」

「準備，刺！」

「這些傢伙是吃了葯了嗎？」

不過，衛所軍如此兇猛，如此訓練有素、輕生赴死，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河南衛軍如此兇猛，火器如此犀利，不然也不會回來反攻洛陽。

「蓬!蓬!蓬!」

如果楊嗣昌父子在此，就能認出，這個劉大成，就是當日在彰德衛頂撞他們父子的那個鋼鐵直男。

由於這一塊土地平整，廣闊無垠，顧絳並沒有使用火器，長槍兵在前，火銃兵居中，騎兵在兩翼和后陣，大陣肅穆無聲，靜待對方的衝擊。

「殺官軍！」

鐵球飛入流寇陣中，所到之處人仰馬翻，摧枯拉朽，血肉橫飛，骨折筋斷者絡繹不絕，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傷者和死者，到處都是殘肢斷體。一隻只鐵球橫衝直撞，砸出一條條血路，引起一陣陣恐慌。

劉大成大聲吶喊，第 1排的長槍兵退了下去，第 2排的長槍兵又跟了hetubook.com.com上來，上百根寒光閃閃的長槍迅猛刺出，面前的流寇又倒了一排。

「刺！」

左右中三翼潰敗，流寇大陣向西退去，衛所軍在外圍追殺，並不靠近城牆。

他辛辛苦苦，花費不菲，練成了 3萬多衛所精銳，一仗下來，竟然損失了近 3000人，實在是讓他怒火攻心。不奪回洛陽城，或者不好好的打痛對方，他怎麼也不會心甘。

他們先是步步後退，後來直接轉過身去，滿臉驚慌，狂呼亂叫著，向自己的陣地逃離，奔跑的速度，比攻擊時還要快上許多。

黑壓壓的流寇迎面湧來，劉朝暉並不放在眼裡，他只是大聲吶喊，下達軍令。

「闖王，我帶兵出城，教訓一下這些狗賊! 順便也為南原死去的兄弟和夫人報仇!」

衝鋒的流寇一排排被打翻，一片片的流寇變成了屍體，屍體不斷堆積，流寇們再也承受不住，他們反身就跑，滿山遍野，就連那些軍令官也被他們衝散。

十幾萬二十萬大軍，總不能全部呆在城裡。何況這洛陽城太小，城中府衙的糧食，讓棄城的官軍撤離前，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民間搜刮的糧食，十幾萬大軍，最多只能吃十天半個月。

「火炮停止射擊! 長槍兵準備!」

「先看看再說。」

後面的火銃兵和騎兵，根本就沒有參与進攻。

衛所軍的徐進攻擊之下，一路上儘是屍體和鮮血，倒地慘叫的傷者無人理睬，終於，在付出數千人的傷亡之後，流寇崩潰了。

看到差不多要進入城頭火炮的射擊範圍，劉大成擺擺手，鳴金收兵聲響起，長槍兵們退了回來。

一排排的流寇倒下，一片片的流寇被和_圖_書刺翻在地，流寇的攻擊，就像海浪遇上了巨壁一樣，無功而返不說，屍體也堆成了兩里長，幾十米寬的小山。

「王泰這千刀萬剮的狗賊，我非剁了他不可!」

「就這樣把洛陽城讓給王泰，老子不心甘! 想要洛陽，來攻就是，老子怕個球!」

「王泰這廝，竟然殺了黃虎和曹操！」

長槍兵不斷刺進拔出，快准狠，次次都是對準了咽喉、面部等關鍵部位，再加上他們鐵甲鐵盔，防禦能力極強，隨著戰鬥的進行，流寇死傷累累，衛所軍的損失則要輕鬆的多。

本來他還想趁著攻克洛陽以後，乘勝追擊，攻打開封。誰知道大軍還沒開拔，反被對方攻了回來。

看來，衛所軍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更不用說，兩軍正在交戰，新仇舊恨，一起解決。

洛陽城中，本來還有上萬石軍糧，官軍離開時，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可謂是歹毒至極。

隨著軍官們的怒吼，方洪手中的長槍跟著又刺出，直接刺入一個矮壯流寇的咽喉。方洪拔出槍來，流寇的身子軟綿綿滑倒，再也沒有站起身來。

長槍一刺一收，一收一刺，次次都是血霧飆升，鮮血飛濺，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劉宗敏忍不住，惡狠狠地吼了出來。

潼關南原一戰，他的兩位如花似玉的嬌妻，都是喪生在了王泰的手下。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趕緊救治傷員，回去向王大人稟報!」

軍令下達，方洪抓穩手中的長槍，和其他周圍的軍士們一樣，吼叫著刺出手中的長槍。

以一對十，即便是自己的老營精銳上去，恐怕也討不了便宜。何況，對方的火器根本沒有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