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78章 潰敗
至於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級將領,死傷不知多少。
戰馬屍體四五千匹,火炮四百多門,包括20門紅衣大炮,火繩槍三千多把,刀槍劍戟,鎧甲弓矢無數,只是糧草,不足兩日之用。
真不知道,該如何向王泰交代?
他的愛子,特爾祜戰死。
輔國公滿達海重傷不治,戰死。
血流成河,屍體層層疊疊,在長達六七里的紅色夾谷內,那些被打翻在地,蠕動嚎叫的清軍傷員,不知多少,漫山遍野都是。
「河南軍里,會開炮的多的是!要你個狗雜種!」
數百潰軍向南逃竄,想要仿杜度等人從高地逃出生天,無奈他們既沒有戰馬,也沒有大量的火銃兵和弓箭手墊背,只能被一片片地刺翻,被射翻,發出震天的慘叫。
李定國率軍回來,和董士元、顧絳、文世輔幾人聚首,各自感慨萬千。
李定國哈哈笑了起來,卻並不妒忌。
何況筆架山上儲存有大軍糧草,不能有所閃失。
「河南衛,今日一戰成名,殺傷韃子兩萬余,這麼大的戰功,你們說,大人能不高興嗎?」
李定國並沒能擴大戰果,圖賴、阿山等人退往了長嶺山清軍大營,李定國三千多騎兵,獨木難支,只有退了回來。
「老董,你是怕大人怪罪,老顧,是悲天憫人,依我看,你們都是過於小心了!」
毫不留情的血淋淋的屠殺,在高橋大營的每一寸土地發生。
潮水般的潰軍,瘋狂奔逃,一些清軍還想負隅頑抗,但都被潰軍洪流衝散,加入潰逃的大軍。
鎮國將軍巴布海戰死。
「韃子隔斷南北,沒法過去。不過,長嶺山炮聲隆隆,顯然大戰正酣和圖書。咱們明天過去,正好趕上!」
五千多河南軍將士的屍體,擺滿了谷地,柴木堆積。
「老顧,接下來,咱們該怎麼打算?」
劉朝暉和王泰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形,洪承疇退軍,又是怎樣?
無數的潰軍跪了一地,不知多少,迎來的卻是長槍和刺刀入體的聲音,沒有憐憫,沒有心慈手軟,只有眼睛血紅的刺殺。
塔山距離最近,據險而守,又是後方大本營,傷員修養,最為合適。
蒙古固山額真阿賴戰死。
「李兄弟,長嶺山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董士元看的真切,冷冷哼了一聲。
本是圍追堵截明軍的後路,怎麼會被明軍東西夾擊,大敗而逃?
南面高地上,董士元看著滿眼的屠殺,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憐憫之色。
李定國和顧絳神情黯然,都是點了點頭。
各旗混雜,左衝右突,慌不擇路,亂糟糟一團,有些逃往高地,有些逃向山上,有些反而逃向河南衛軍密集的地方。
顧絳年齡最長,做事也最穩重,文武雙全,眾人也都服他。
他曾清清楚楚地看到,臉色驚惶的清軍,被明軍的炮火所籠罩,無數的大清勇士,一片片倒下,而一旦明軍的火銃兵接管戰場,便似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大屠殺。
董士元面色難看,一場大勝,倒像是打了個大敗仗。
救治傷員,處理屍體,核查傷亡和繳獲,生火做飯,炊煙裊裊……
董士元情緒恢復,顧絳則是憤憤說了出來。
「三萬大軍,能回去一萬,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爺爺,饒命啊,我們是炮手!我們有用!」
李定國滔滔不絕和-圖-書,繼續說了下去。
長槍入體聲,火銃聲,驚叫聲,求饒聲,交織在一起。
人人都是紅了眼睛,人人都是猙獰。
「除了那些個狗屁大官,其餘的韃子,頭都割下來,在高橋東壘起京觀,告慰陣亡的將士,震懾韃子,彰顯我河南軍軍威!」
滿萬不可敵,不過一群人性扭曲、變態嗜殺的匪盜而已,在真正的戰士面前,也只是等死而已。
就像他們曾經屠殺漢人百姓,如同畜生一樣。
「貝勒!」
汝寧衛的趙應貴部,雖然據險而守,但和清軍大戰連連,不知情形如何。
喊殺聲不斷,驚惶逃竄的潰軍人潮之後,河南衛軍瘋狂追殺,在谷底的刀砍槍刺,那些向高地攀爬的清軍,則被火銃一排排打落,滾落的穀道到處都是。
這就是戰爭,殘酷而現實,一寸河山一寸血,寸寸河山,都是戰士的屍體鋪成,鮮血染成。
三人再次面對,都是振奮了不少。
後面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震天的廝殺聲,清軍將士的哭喊聲,他都置若罔聞,不動聲色。
「大軍死傷三萬,韃子也差不多。班再加上咱們和老趙,韃子共計損失超過五萬。長嶺山已經大戰了三日,以南陽衛的火力,還有宣府軍助陣,韃子的死傷不下兩萬,由此推斷,韃子的傷亡,在七萬上下。」
「別殺,我也是漢人!」
不足兩日糧草,清軍不知是在豪賭,還是過於託大,怎麼看起來,清軍都沒有把明軍看在眼裡。
李定國興沖沖說完,董士元和顧絳對望了一眼,都是振奮了起來。
一場惡戰、大戰,雖然殺傷清軍無數,但傷亡的將士如此之多!www.hetubook.com•com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越來越暗,戰鬥範圍不停縮小,廝殺聲、槍炮聲越來越微弱,夜幕降臨時,火光熊熊,高橋大營,終於一切恢復了寂靜。
董士元點點頭,吐了口悶氣,目光轉向遠處正在安排火化的地方,河南衛軍屍體層層疊疊,目光立刻變的狠厲。
後面的火炮齊鳴,排銃打響,震天雷爆炸聲不斷,看來,大清的勇士們,還在遭受他們的屠殺,像雞鴨一樣被明軍殺戮。
戰爭的目的,在於殺傷對方,相對於戰爭,個人作用微乎其微,目的已經達到,是不是滿洲王公大臣,又有什麼關係。
「去死吧!」
董士元重重點了點頭,意猶未盡。
南向的高坡上,杜度面如死灰,頭纏白布,猶如島國武士的他,曾經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他默然不語,只顧催馬而逃。
「睢陽衛傷亡1569人,懷慶衛1730人,彰德衛……2251人,我軍傷亡5550人,重傷1244人,還有兩千多輕傷員……」
「傷員和骨灰送往塔山,騎兵掃蕩岸邊,確保筆架山的汝寧衛無憂。午時大軍在杏山堡集結,準備去長嶺山,和韃子決戰!」
「高橋大營外,韃子傷亡7768人,死馬就有4700多匹;大營內韃子步騎傷亡15876人,共斬殺韃子23644人,繳獲戰馬3623匹,鎧甲上萬副,火藥上百桶,還有3000多兩金銀!」
「降了!降了!」
杜度忽然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變的煞白,差點跌下馬去,辛苦一旁的衛士扶住了他。
「那個大同總兵王朴說,昨日大軍退軍前,已經死傷
和-圖-書三萬,再加上王朴和馬科突圍時,又損失了一萬二三,那麼,13萬邊軍,恐怕只有九萬多人。」
顧絳的臉色,比董士元更難看。
「那韃子還剩多少?」
遺容瞻仰儀式完畢,六軍慟哭,眾將一起把酒水撒在了地面上,火焰衝天而起,照亮了夜空。
他擺了擺手,一旁的張仁義滿臉興奮,把冊子遞了上來。
顧絳眉頭一皺,脫口而出。
「23644名韃子!這麼大的戰功,想來大人也會高興!」
「3000多兩金銀,還不是燒殺搶掠我大明百姓所得!」
彰德衛一衛負責夾谷一側,傷亡自然比其它兩衛要多。
「兩萬多韃子,再加上筆架山,咱們幹掉的韃子快有三萬,夠黃太吉受的了!」
那些放下兵器,磕頭求饒的雜役和奴隸們,一個個大聲喊叫,僥倖想逃過一劫,留下來的不過是奢望。
「不要殺了!」
「趙老大割了老奴兒孫的腦袋,這功勞,可比咱們大多了!長嶺山血戰連連,咱們去的正是時候,到時縱橫馳騁,好好大戰一場!」
那些征戰沙場,傲視四方的軍中悍將、巴圖魯們,他們屢次南侵,幾百人就可以屠一座大明的城池,南征北戰也安然無恙的,卻在高橋這樣一個小山谷,倉皇失措,步步後退,血肉橫飛,死無全屍。
杜度說完,伏在馬上,眾軍心驚膽戰,簇擁著他,絕塵而去。
兩軍交戰,雙方傷亡大多不會太過誇張,更多的殺傷,都是在潰不成軍,失去了建制之後。此次惡戰同樣如此,陣殺的清軍不過萬人,潰散被殺的超過陣殺。
明軍火器兇猛,摧枯拉朽,再彪悍勇猛的大清勇士,也扛不住明軍m•hetubook.com.com火器的輪番轟擊,那些火炮、火銃,震天雷,尤其是明軍悍不畏死,軍紀森嚴,讓杜度至今想起來,都是心有餘悸。
密密麻麻,漫山遍野,全是瘋狂逃竄的各旗清軍,他們不停被打翻,不停摔倒,不斷變成屍體。
「是啊,我彰德衛,一場死扛,傷亡2200,其中重傷500多人,傷亡慘重啊!」
這也是軍中慣例,陣亡將士的遺體火化,骨灰帶回。
看了一眼後面僅隨的千餘步騎,杜度心如刀割,差點落下淚來。
顧絳焦急地問了起來。
五千多戰死的將士,一排排冰冷的屍體,許多都是不到20歲的年輕漢子,卻再也看不到明天的陽光。
董士元和顧絳相對,都是苦笑了一聲。
屍體層層疊疊,地面血跡斑斑,煙熏火燎,銃跡箭痕,到處都是戰鬥的痕迹。
南面火炮高地喪失,明軍東西夾擊,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再不撤離,恐怕就要全軍覆沒。
有些清軍雖然悍勇,但是失去了建制,無一例外被長槍或火銃紛紛格殺。即便是清軍不想潰散,但在犀利的刺刀和長槍面前,他們要麼被格殺,要麼潰逃。
李定國畢竟年輕,又是江湖殺戮多年,顯然要看的開。
「和韃子決戰,這剩下的一萬人,不知又要死傷多少?」
興奮過後,知道今日的戰鬥只不過是開胃菜,後面才是大戰,眾人的心情,也都沉重了起來。
就這點殘兵敗將回去,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黃太吉?怎麼向他交代?
「繞過塔山,從西回歸松山!」
夜色深處,密密麻麻的火把升起,照的山谷如白晝一般,除了警戒的軍士,所有的將士面色肅穆,神色凄然,都在此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