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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俄爾岱單膝跪地，面色凝重。

馬紹愉的胖臉上紅里透白，連連點頭，笑容滿面。

「英俄爾岱，饒余貝勒，高橋大營失守，戰于不戰，你們都拿個主意吧。」

「只要長嶺山在，建奴想斷了我軍後路，那就是痴心妄想！」

「英俄爾岱，你去督戰，讓漢軍旗和饒余貝勒，一舉擊潰明軍援軍，確保……」

「只有三千多人！」

馬紹愉和張斗對望一眼，輕輕搖頭，心頭的一絲煩悶，一掃而光。

另外一個哨探興奮不已說完，洪承疇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幽幽。

英俄爾岱眼神錯愕，揮起的鞭子停在了空中。

原以為王朴和馬科率部先逃，若是戰事不利，這二人便是替罪羊。誰知道峰迴路轉，一切都變了模樣。

多爾袞暗自惱怒。自己是郡王，黃太吉卻視而不見，反而問一個貝勒和固山額真軍國大事，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邱民仰大聲叫好，奮然說了出來。

「長嶺山守了這麼多天，看山上山下韃子的屍體，最少也是成千上萬。王大人，了不得啊！」

「騎兵……殿後，各旗……各藩……依次……撤軍。」

「洪督，各位大人，錦州急報，祖大壽將軍已經率軍從松山南突圍，如今已經到了高橋以南！」

眾人都是圍在黃太吉身旁，片刻，黃太吉才緩緩睜開眼來，他看著眾人，輕聲開口，神情黯然。

「王大人的援軍到來，國之虎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好，好，好！」

哨探興奮而談，張若麒等人又是一驚。

洪承疇催馬上了高處，滾鞍下馬，舉起千里鏡，向著血肉橫飛、聲嘶力竭的戰場看去。

「皇上，你可要保https://www.hetubook.com.com重啊！」

多爾袞高聲怒罵，也不知道是真憤怒還是假生氣。

英俄爾岱揚手就是一鞭，黃太吉心頭，一股不詳的念頭升起。

洪承疇面色平靜，擺了擺手，不置可否，哨探無奈退下。

哨探們下去，告訴眾軍，明軍大陣歡呼雀躍，士氣大振，攻勢也是更加兇猛。

「快說，高橋大營，死傷到底咋樣？」

清軍大陣迤邐撤去，步兵在前，騎兵殿後，井然有序，無邊無際，明軍火炮齊發，打死打傷了成百上千的清軍，但想掩殺，大規模殺傷對方，卻不太可能。

眾將臣寂然無聲，黃太吉輕輕閉上了眼睛，微微一聲嘆息。

「京觀！好！」

騎士吞吞吐吐，眼神閃爍。

張若麒和馬紹愉都是一驚。這樣大張旗鼓示威，萬一惹急了黃太吉，豈不是要出大事情。

「皇上，明軍都是調集的各鎮邊軍，糧草不濟，必然退去，錦州、杏山，咱們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不必此時和明軍死扛！」

「將捷報傳於諸軍，以振大軍士氣，回頭重重有賞！」

「是的，大人！不但後路暢通，而且筆架山的河南衛軍，斬殺韃子六千多，其中包括老奴的兒子，武英郡王阿濟格！」

彰德衛、懷慶衛、睢陽衛，那些陰森恐怖的金錢鼠尾人頭，看來，王泰的河南衛，又立戰功了。

目光轉向戰場，王朴和馬科部左衝右突，血染沙場，讓洪承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幾個哨探心知肚明，樂呵呵而去。

大軍糧草行將告罄，這下子後路無憂了。

「騎兵禮送韃子出義州，伺機掩殺！」https://m.hetubook.com.com

哨探的話，讓洪承疇臉色終於緩開，哈哈笑了起來。

長嶺山上的南陽衛，董士元的三衛援軍，都是不約而同，火炮火銃齊發，倉皇退回大陣的清軍，又留下一地的屍體和鮮血。

明軍的歡呼看在眼中，黃太吉眉頭緊皺，對一旁的多爾袞和英俄爾岱交待了起來。

「終於可以以告天子了！」

「三千多人！」

「皇上，你的身子骨要緊。再說了，16萬大軍，折損過半，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英俄爾岱心驚肉跳，厲聲喝了起來。

張鬥上前一步，攔住了哨探，指了指山上。

「狗奴才，到底多少？」

這場戰爭打下去，即便是清軍獲勝，也是元氣大傷，沒有十年八年，怕是無力南征了。

這些監軍回去，在皇上面前一陣天花亂墜，王泰加分，自己肯定要減分不少。

「這麼……說，後路暢通，大軍一路坦途了？」

「洪督，各位大人，小人是和河南軍的幾位將軍確認的，千真萬確。那個阿濟格的腦袋，就在筆架山上示眾。此外，河南軍破了韃子的高橋大營，王公大臣腦袋一大片。河南軍還在高橋大營外立起了「京觀」，兩萬多腦袋，小人是親眼所見，不敢妄言！」

他正要勸勸洪承疇，遠處哨探又是急匆匆打馬而來，滾鞍下馬，直奔山上。

其他將領一起跪下，人人情真意切，實則沒有了鬥志。

洪承疇沒有賞銀，王泰那邊，絕不會空手而歸。

騎士身上血跡斑斑，顫聲稟報。

洪承疇也是目光炯炯，盯住了哨探。

不但是張若麒等人，就連洪承疇，也是睜大了眼睛。

「杜度呢，他和-圖-書怎麼不過來見皇上？傷亡的將領，都有那些？」

張若麒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旁的邱民仰也是連連跺腳，握緊了拳頭，擊節叫好。

見黃太吉面如金紙，阿巴泰心驚肉跳，為兒子報仇的念頭，消失的乾乾淨淨。

戰爭殘酷的一面，再次顯露無疑。

長嶺山上，炮火隆隆，看到王泰指揮若定的身影，洪承疇不由得一陣失落。

「多爾袞，你立刻派人前去高橋大營，看看那裡的戰況。」

「皇上，你怎麼了？」

十幾萬大軍捨命廝殺，你進我退，犬牙交錯，慘烈異常，血腥異常。

「」回睿郡王，安平貝勒昏迷不醒，陣亡的有蒙古固山額真阿賴，鎮國將軍巴布海戰死，安平貝勒的三子特爾祜，輔國公滿達海，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級將領三十多人！」

不知什麼時候，張若麒、邱民仰等人紛紛上來，山上山下十余萬大軍的廝殺，讓一行人都是面紅心跳。張若麒臉色通紅，首先開口。

「陣亡了這麼多將士，要你們這些奴才何用？一群廢物，廢物！」

王泰在高處看的仔細，輕輕嘆息一聲。

松山大戰，換到了長嶺山上下，塔山大道，依然是不死不休。

張若麒顫聲問了起來，神態急迫。

「貝勒杜度收集殘兵，大約……」

邱民仰撫須而笑，臉色通紅。

「彰德衛鎮守塔山，如今他們也前來增援，看來杏山以南的建奴，已經被肅清了，那麼，大軍的糧草，也是無虞了！」

幾騎絕塵而來，到了跟前，馬上騎士慌慌張張滾鞍下馬，連滾帶爬，臉上表情凄惶至極，打斷了黃太吉的話語。

一旁的英俄爾岱大吃一驚，趕緊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和_圖_書黃太吉。

多爾袞也趕緊停止了抽打，上來扶住了黃太吉，情真意切，滿面的焦急。

張斗由衷地讚歎，眉飛色舞。

洪承疇臉色通紅，眼珠一轉，忽然厲聲問道：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快說！」

只有那些留在營地、密密麻麻、來不及帶走的清軍傷員，遭到了明軍無情的屠殺，無一例外。

洪承疇正在人神大戰，幾個哨探滿頭大汗爬上山來，到了洪承疇等人跟前，單膝跪下，滿臉驚喜。

目光轉到杏山之間，看到萬餘明軍遮斷後路，浩浩蕩蕩，龍精虎猛，洪承疇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曠世奇功！曠世奇功啊！」

一場國戰，虎頭蛇尾，不知所謂，雙方都是心有不甘，也都是無可奈何,到頭來，不過是痴夢一場。

「多謝大人！」

騎士膽戰心驚，脫口而出。

兩軍惡戰，勢成膠著，明軍援軍到達，虎視眈眈，這場戰爭，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射擊！」

想不到河南軍，如此兇猛，立下如此大功！

「你這是道聽途說，還是確鑿消息？那個阿濟格的人頭，現在何處？」

不止多爾袞和阿巴泰，就連黃太吉和一眾將臣，都是轉過頭來，人人面色驚詫。

一軍主帥，卻指揮后軍，前方戰績，似乎和自己這個洪督無關。無論是長嶺山，還是後方據守，都是王泰的河南軍。

既然如此，這場戰爭，還有進行下去的必要嗎？

哨探接著來報，黃太吉面色煞白，忽然噴出一口血來。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這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邱民仰難得地輕鬆起來，也念念不忘糧草問題。

「洪督，各位大人，河南三衛破了韃子的高橋大營和圖書，斬殺韃子兩萬多人，將領無數！剛才那些木杆上的腦袋，都是高橋大營的韃子將領的！」

洪承疇臉色大變，一旁的邱民仰等人，先是一驚，隨即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皇上，撤兵吧！」

令旗揮動，鳴金收兵，潮水一般的清軍撤離了戰場，紛紛向南退去。

「報，緊急軍情！」

張若麒，邱民仰等人停止了笑聲，一起看向了哨探。

洪承疇看著原野上歡聲雷動的三軍將士，終於氣定神閑了一把。

英俄爾岱怒聲喝了起來。

「河南衛的軍事，你們應該去稟報王大人，讓他高興高興，也能振奮三軍士氣！」

黃太吉說完，氣喘吁吁，臉色蠟黃。眾將臣聽令，各自下去傳令。

「抱皇上，明軍奪了高橋大營，貝勒杜度帶殘軍退回了大興堡！」

「建奴，你也有今天！」

騎士剛說完，多爾袞就揮動馬鞭抽打了起來，一邊抽打騎士，一邊怒聲喝罵。

馬紹愉和張斗不經意的讚譽，讓洪承疇的心裏，不由得一酸。

「努爾哈赤的兒子，武英郡王阿濟格？」

「潘黨請收晉屍，築為『京觀』，以彰武功于萬世。古人殺賊，戰捷陳屍，必築京觀，以為藏屍之地。古之戰場所在有之。河南軍立此大功，耀我大明國威，國之幸事，國之幸事啊！」

張若麒、邱民仰等人喜笑顏開，邱民仰看了一眼洪承疇，心底暗暗搖頭。

「報！皇上，錦州的祖大壽趁著我軍與明軍大戰，趁機從松山以南突圍了！」

高橋大營丟了，圖賴和圖爾格大敗，塔山大道和杏山之間，已經是一片坦途了。

說到最後，張斗壓低了聲音，眼睛示意了一下。

多爾袞瞄了一眼黃太吉，厲聲喝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