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5章 官吏
怪不得李自成能夠東山再起,這些權貴者,可謂是功不可沒。
「你……」
李定國起來,狠狠一記黑虎掏心,黑臉漢子的刀還沒刺到,胸口便遭了一下,他向後跌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口中噴出血來,一動不動。
陳子龍心領神會,對著紅袍男子大聲怒喝了起來。
看看那些圍觀百姓眼中的恨意,就知道這世道,天災人禍,人為的成分居多。
楊震喊話的時候,犯人們紛紛抬起頭來,黑臉劊子手繼續砍下,他前面的犯人卻是奮力一閃。
「一群窮鬼,早死早托生!」
陳子龍上前,拱手一禮。
「別他釀的鬼嚎,到時候一刀砍下去,什麼就都忘了!」
紅袍男子也是嘿嘿冷笑,目光不屑。
「馬上行刑!」
趙應貴帶汝寧衛離開,剩下屯田的衛軍一盤散沙,和普通的百姓一樣。幾個月過去,汝寧衛似乎在汝寧府地面上,銷聲匿跡了。
「站住!」
「把這幾個賊子拿下!繼續行刑!」
不但圍觀的百姓驚愕不已,就連桌后坐著的官員們和觀刑的權貴們,也都是目瞪口呆。
王泰不動聲色,只是看著眼前眼神驚恐的官員,如果他所料不錯,這人就是地方的縣令了。
看到李定國公然作惡,綠袍官員驚怒交加,他使勁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怒喝了起來。
黑臉劊子手受傷不重,他看到楊震在他面前救人,惱羞成怒,拔下掉胳膊上的短刀,揮刀就向楊震撲來。
「茲有劉福、孫有成、李啟穆等一干人等,于本月三日夜偷盜「李氏糧店」糧食,人贓並獲,罪大惡極,依律當斬,現已驗明正身,立刻明正典刑!」
曹知縣驚恐之下,終於吐出一句話來。
在官員們旁邊的幾張椅子上,坐著一排錦和-圖-書衣華服的錦衣玉食者,其中一個三十多歲、身穿米色錦衣,貂領金冠的男子,富貴異常,也醒目異常。
王泰皇家女婿、朝廷重臣、五省總理、炙手可熱。他一個寂寂無聞的世子,混吃等死,自然不敢和王泰相提並論。
「你一介鄉民,不是朝廷官員,還不滾下來!」
「世子,得罪了。日後有機會,在下登門拜訪。」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泰,譏笑道:「你這廝又是何人,敢在這裏登堂入室,毆打知縣,打傷公人,是不是活膩了?」
王泰不動聲色,繼續看著場中的一切,心裏面卻是不甚唏噓。
王泰拱手一禮,這人還是個世子,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看來也是老實本分。
「曹大人,快讓他們動手,殺了這些賊人!」
李定國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兩人,冷冷懟了回去。
紅袍男子又在一旁叫囂了起來。
王泰怒氣勃發,再也忍耐不住,楊震卻搶先一步,大聲喊著走進了場內。
觀看的人群中,有人不屑地說道,卻被身旁楊震幾人凶神惡煞的目光阻止,灰溜溜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
「曹大人,不要理這個瘋子,趕快行刑,殺了這些刁民! 抓了這些反賊!」
「老哥,撫台王大人不是在河南屯田分田嗎,怎麼百姓還是吃不飽?」
第一批犯人們被依次排好,跪成一排,許多人都是痛哭流涕,東倒西歪。
曹知縣擺擺手,看著王泰,狐疑道:「你是何人,為何對本官行兇?本官是依律行事,你阻撓官府行刑,毆打朝廷官員,難道不知道律法森嚴嗎?」
二人仔細觀看,見李定國威風凜凜,同伴也是高大威猛,不敢反駁,灰溜溜地出了人群,躲到了另外一處,繼續www.hetubook.com.com觀看。
楊震驚怒交加,不假思索,拔出腰裡的短刀,扔了出去。
「世子,這是前河南巡撫,如今的五省總理王泰王大人。你還要他跪下嗎?」
而他來汝寧,也是因為李自成在豫南愈演愈烈,糜爛地方,而除了李自成,他也想在汝寧和南陽募兵。
「一定,一定!王大人,在下告辭了!」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百姓們更是個個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噗呲」聲幾乎同時響起,犯人肩部中了一刀,深可及骨,當場疼昏了過來。
「王大人只能管汝寧衛的,管不了地方。再說了,王大人已經不是河南巡撫,汝寧衛的很多地,又被這些貪官污吏、豪強們拿了回去。誰敢管!」
王泰也是暗暗點頭。和松錦大戰前相比,現在的陳子龍,更加純粹和接地氣了。
「大胆,這是崇王世子,還不跪下!」
敦實漢子說完,不再理睬楊震,而是向場中看去。
可憐自己任河南巡撫快一年,以為治下百姓安居樂業,誰知道今日一見,官吏依然豪橫跋扈、欺上瞞下,百姓依然是水深火熱,甚至民不聊生。
官員一聲怒吼,劊子手們紛紛舉起了手裡雪亮的長刀。
如今北地的寒意還未散去,官府卻要在大明風雨飄搖之時、青黃不接之際,施饑寒交迫的百姓以酷刑,這不是變相激起民變嗎?
他用手摸了摸前面犯人的脖子後面,冷哼一聲。
「閉上你的臭嘴!」
王泰怒不可遏,臉色鐵青,立時就要發做出來。
看楊震疑惑不解,似乎是不是本地人,旁邊的另外一個老漢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圍觀的人群中,又有誰大聲說道,引來圍觀者的一片怒視。
「若是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偷了半袋糧食,砍了你的頭,你就不會在這裏說這些混賬話了!」
旁邊的年輕百姓,沒好氣地說了一聲。
紅袍男子臉色鐵青,愣了片刻,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就要拂袖而去。
「住手!」
雪花飛舞,大地蒼茫,樹木光禿禿,天地蕭索,更為行刑增加了幾分
犯人們的正前方,幾張黑色的八仙桌后,綠色官袍的官員們肅穆莊重,在環場軍士和衙役們的簇擁下,威風凜凜。
「沒看見嗎,縣衙處決犯人!」
官員讀完倉促而成的文書,對下面的官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這些刁民偷的是我的糧食,我來觀刑,有何不可?」
紅袍男子捂著臉,怒目而視陳子龍,想要說些狠話,看到楊震、李定國等人冰冷猙獰的面容,終於沒有開口。
王泰轉過身來,看著紅袍男子,冷冷一笑。
椅子上觀刑的貂領金冠男子,終於開口。
「你這廝是何人,竟敢擾亂法場,來人啊,給我拿下此賊!」
「你是何人,官府處置犯人,你為何在此大放厥詞,你有什麼資格,登堂入室,和官府的父母官們坐成一排!」
看到衙役們涌了上來,李定國指著王泰,冷笑一聲。
楊震繼續小聲,向旁邊的一個敦實漢子問道。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都不要動,否則格殺勿論!」
他如今是王泰幕僚,自然要應付這些場面上的交際。
仲春之月,萬物欣然生長之時,勿肆掠,止刑獄,因行刑有違天和,所以在涼風至,白露降臨,寒蟬鳴泣之時,鷹乃祭鳥,用始刑戮,謂之「秋後問斬」。
崇禎十五年,二月之初,河南,汝寧府城,
富貴男大吃一驚,趕緊站起身來,施禮道:「原來是王大人,在下有眼不識m.hetubook.com.com泰山,還請大人恕罪!」
「大胆!」
「劉福等人只不過餓的狠了些,就去偷了城中的糧店,一人不到半袋粟谷,被官府抓住了,就要砍頭。你看那一家老小,哭的多可憐呀!」
「你這狗日的,敢傷老子!」
楊震怒不可遏,快步上前,狠狠給了劊子手兩耳光,再看向地上的犯人,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不知道這此人坐在上面,卻是為何。
黑臉的劊子手看了一眼楊震,臉色陰沉,他稍作停頓,手中的長刀向下,繼續向眼前犯人的脖子上砍去。
「哭個球,一刀下去,就痛快了!」
「你是何人?敢這樣和我家大人說話?」
汝寧北城外官道旁的空地上,人山人海,上百衣衫襤褸的犯人們五花大綁,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嚎叫吶喊,形態各異。
劊子手也同樣肩部中刀,鮮血飛濺,手中的長刀把持不住,「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嚎什麼嚎,沒卵子的傢伙!」
王泰幾人擠了進去,看到場中亂糟糟一團的情形,楊震不由得低聲問道。
「饒命啊!」
楊震看了看身後,只見陳子龍和李定國已經上來。李定國解開犯人的繩索,撕下半截布來,迅速綁住了犯人的上半邊手臂,阻止血液大量流出。楊震和陳子龍跟著上前,陳子龍從懷中拿出藥瓶,撒在犯人的傷口上,楊震跟著包紮起來。
場中寂靜一片,少頃,所有人才反應了過來。
眾人順著老漢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許多衣衫破爛的男女老幼在人群中哭天搶地,想要撲上前去和受刑者告別,卻被看守的衙役們拚命擋住。
「身為富裕人家,理應善愛鄉民,濟危扶困,為了一點糧食,對嗷嗷待哺百姓痛下殺手,毫無憐憫之心,真是豬狗不如,愧為
和*圖*書人乎!」
觀刑人群中,一個紅衣男子站起身來,對捂著臉蛋、滿臉驚恐的曹縣令大聲喊道。
富貴男身後的下人,大聲喝了起來。
看到臉色蒼白,哭的滿臉鼻涕的犯人,一個膀大腰圓,黑臉的劊子手抖動著臉上的橫肉,鄙夷地冷笑道。
汝寧地處河南和湖廣交界,民風彪悍,王泰要編練新軍,汝寧衛府和南陽府首當其衝。誰知道一來,居然碰上了這樣一副情景。
楊震看了看王泰,果然,王泰臉色難看,陰沉的要滲出水來。
「行刑!」
王泰上來,直接爆粗,他縱身來到桌旁,狠狠兩巴掌,打在了綠袍官員的臉上。
「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這樣務實、深諳民生疾苦的陳子龍,才應該是他本來的樣子。
他真怕王泰盛怒之下,大開殺戒,血流成河。
陳子龍怒聲喝罵,其性烈如火,可見一斑。
衙役們面面相覷,終於沒有逼上來。
他也看出來了,王泰雖然是一身布衣,但是氣宇不凡,幾個下人龍精虎猛,絕不是等閑之輩。
「不管你是何人,也該遵循朝廷律法,不該如此跋扈。快快報上名來,免得自討沒趣。」
這些個廝殺漢,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這位兄弟,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麼這麼大的陣仗?」
「這些個惡賊,就該殺,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在偷東西!」
「王者配天,謂其道。天有四時,王有四政,若四時,通類也,天人所同有也。慶為春,賞為夏,罰為秋,刑為冬。」
崇王世子離開,王泰卻不理滿臉賠笑的曹知縣,對著陳子龍使了個眼色。
「行你馬的刑!」
楊震大怒,指著富貴男,大聲喊道。
「你為……何要毆……打本官?」
陳子龍過去,揚手就是一巴掌,打了紅袍男子狠狠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