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16章 家事國事
王泰不由自主,問了起來。
王泰伸出手來,握住了朱媺娖發涼的手,輕輕一拉,便把她拉回了懷中。
文世輔的話,盡量婉轉。
王泰眉頭緊皺,人人都在看著他的臉色。
或許,這就是二人的身份導致。
「夫君,諸事可都順利?」
陳子龍拿出書信,呈了上來。
「大人,你不會告訴兄弟們,你打算避于海外,與大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吧?」
「夫君,你和朝廷如何,我不再過問。將來若是起了衝突,希望你保我爹娘、弟妹性命。」
王泰搖了搖頭,這些將領,定然知道建奴十萬大軍入塞,河南衛軍勢單力孤,所以選擇了沉默。
可即便如此,衙門大堂中諸人,個個都是臉色凝重,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
「大人,建奴趁著元日出兵,也是算準了時機。我軍水師不能北上,朝廷又無聖旨,大軍不少在南洋和朝鮮。」
已經有了魚水之歡,成了自己的女人,王泰自然是愛護有加。
「我總不能反了吧。」
文世輔面色凝重,徐徐說了出來。
「大人,朝廷沒有旨意,大人日理萬機,兄弟們如此,也是想讓大人休息一下。」
「大人,你曾說過,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如今的義務教育,只能惠及河南大部和陝西關中半地。教育為國之根本,難道大人要義務教育、開啟民智流於形式,半途而廢嗎?」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接下來的局面?
李信又一次殺人誅心,字字誅心。
對土地兼并、賦稅繁重始終耿耿於懷的顧絳,舊事重提。
說m.hetubook•com.com出這些肺腑之言,王泰反而輕鬆了起來。
「北直隸一片狼藉,百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大人婦人之仁,想要做忠臣孝子,恐怕不太容易!」
算無遺策不說,每一次攻伐,在振奮人心的同時,往往能給眾人帶來巨大的利益。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也不是誰都可以如此高瞻遠矚,盡得其利。
王泰的目光里,一片迷茫。
李信的話,又不失時機地響起。
「要你和皇帝的私誼,還是天下的百姓,大人自己選擇。不過,大人不要忘了,建奴治下,幾十萬漢家百姓生不如死。你欠他們的,得想法補償他們!」
即便是後世工業化的太平盛世,國家也在年年消除貧困,何況400年前封建落後的農業、手工業時代。
「李兄弟,皇帝並無惡行,公然與朝廷做對,恐怕難服天下百姓之心,也與大人百害而無一利。」
移民,最多不過一兩千萬,大明可是有百姓上億,光是江南就是百姓六七千萬。江南雖然富有,但普通百姓依然貧苦。
「以眾位兄弟看來,卻該如何?」
王泰一呆,不由自主鬆開了朱媺娖。
「建奴入塞,時機怎麼會抓的這麼好?」
但以他現在的尷尬身份,黃河改道,只怕是遙遙無期了。
「公主,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為了大明百姓。我曾經想做商鞅,做張居正,變法革新,民以殷富,國以富強,百姓安樂,諸國親附……」
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朱媺娖的聲音柔柔弱弱,卻激起了王和_圖_書泰內心深處的愛戀。
「公主,沒有什麼,都已經解決了。」
而自己的岳父崇禎,拒不下旨給自己,看來翁婿之間的矛盾,已經是難以調和。
他本來還打算向日本動兵,現在看來,解決大明的內困,才是根本,是重中之重。
顧絳不知不覺,加入了話團。
「我大明土地兼并久矣,賦稅繁重不均,舉數十屯而兼并于豪右,比比皆是,有田連阡陌,而戶米不滿斗石者;有貧無立錐,而戶米至數十石者。移民治標不治本,要想解億兆百姓之苦難,須得一場傷筋動骨的大變革。否則何以解萬民之憂,何以懾服海外?」
「公主放心,王泰絕不相負!」
看到是朱媺娖,王泰微微一笑,過去扶她坐下。
「算了吧,也是我大意了,有些捨本逐末。」
「夫君……」
「大人,你就打算這樣,和朝廷一直僵持下去?」
「大人,田掌柜有書信在此。」
面對柔弱的女孩,王泰愛心泛濫,立刻出言安慰。
「這……」
「陛下不肯納諫,大明積弊重重,人人都是熟視無睹,隨波逐流。你說,我卻該如何?難道要眼睜睜看著百姓生不如死,眼睜睜看著我大明被蠻夷小族肆意欺凌?我做不到。」
顧絳的言語更加直接,也讓王泰恍然大悟,額頭冒汗。
夏日炎炎,蟬聲此起彼伏,樹葉都被曬的卷了起來,樹影斑駁,即便是處於三層高樓的總理行轅之中,樓高室曠,依然是暑熱難消。
王泰沉默不語,眉頭緊鎖。
這幾年,隨著河南衛軍南上北下,所向披靡,王和-圖-書泰威信俱加,霸氣側漏,眾人對他,也都是敬畏了起來。
「大人入駐河南六年,勵精圖治,打擊土地兼并,即便如此,河南的一半土地仍掌握在藩王宗室、豪強鄉宦,大人的變革,不過只完成了一半。大人,你甘心嗎?」
王泰進了後堂,屋裡坐著的朱媺娖,趕緊站了起來。
作為大明的讀書人,受益群體,他自然不希望王泰和朝廷刀兵相見。
清軍入塞,王泰彼時去了台灣,直到他回來,清軍已經出關,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天災人禍,百姓苦難久矣,不然也不會流寇四起。河南雖是政治清明些,但那是大人治下。大明其它各省,還不是匪盜猖獗,民生凋敝。你看看那去南洋的商船,一船接著一船,全是貧苦不堪的百姓。就說一個朝鮮,移民的大明百姓,已經超過了30萬人,更不用說去南洋各地!大明若真是天朝上國,錦繡富裕,百姓又何以撇家舍業,遠赴海外?」
朱媺娖幽幽一聲,眼神迷惘。
一個江南名妓陳圓圓,一個嬌媚的郡主朱妙婉,還有一個冷艷無比的田敏,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自己和她們比起來,自己沒有絲毫的優勢。
光是一個「南洋熟,天下足」,源源不斷的糧食運往大明,就已經是澤披天下了。
「汝何故生我家?」
朱媺娖氣喘吁吁,斷斷續續,說出一句話來。
又是權力啊!
「夫君,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屢屢違抗聖旨,和朝廷作對?我為了這些事情,和爹爹鬧了好幾次。」
「夫君,你要輕些。」
一www.hetubook.com.com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人的一生何其短暫,若不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國之頹勢,他又何其遺憾!
陳子龍小心翼翼說道。
王泰一年四季都在南征北戰,好不容易有個休息的時候,不能浪費了。
「放心吧,公主。」
王泰擺了擺手,若有所思。
「田掌柜的信裏面講,建奴應該會在冬日入塞,你們應該早些告知我才是。」
黃河下游,北低南高,黃河南流,泥沙堆積,屢屢泛濫成災,百姓流離失所,整改河道,迫在眉睫。
王泰低聲回應,邊說邊吻,二人緊緊相擁,很快在熱情中迷失了自我。
十年改變一代人,但若只是河南之地,豈不是太讓人不甘。
「夫君,你有那麼多女人,不會多我一個吧?」
王泰一頭霧水,拿過書信,看了片刻,眉頭皺了起來。
「大人,就說這黃河改道,涉及河南、山東、南北直隸,以你如今的地位,能做到嗎?」
「夫……君,你和……我……爹爹……不會……兵戎相見吧?」
「不會!公主多想了。」
嘴被封上,朱媺娖馬上渾身癱軟,摟住了王泰的脖子,和他陶醉地吻了起來。
「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你的志向,在你的詞里已經顯露無疑。我的大英雄,你千萬不要忘了我!」
「嚶……」
大明暮氣沉沉,需要一場從頭到尾的改革,可已經被證明了積重難返。可讓他去和朝廷公然作對,他卻沒有那個狠心。
「夫君,回來了。」
想起歷史上朱媺娖的悲愴結局,如今又夾在自己和崇禎之間左右為難,一個十五六歲的女
hetubook.com.com
孩去,承受她不應該承受的痛苦,王泰抱緊了朱媺娖,就往榻上而去。王泰終於開口,看向了堂中眾人。
恰好是江海封凍,水師無法出兵,甚至攻略的時候,河南衛軍恰好分兵各處。
在他看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天下人的天下,為何這些權貴要高人數頭。
佔領了馬尼拉,光是白銀,就拉了滿滿三大船,不知多少。
「陛下是我的泰山,我絕不會加害於他!」
猜到了王泰要幹什麼,朱媺娖臉上通紅,閉上了眼睛,摟緊了王泰的脖子。
他和崇禎朝廷的衝突,是民族前途的選擇,不應該讓朱媺娖來做犧牲品。
人生總有取捨,尤其是面對國家大事,民族前途,來不得半點含糊。
閻應元的話,更為現實,也讓王泰默默點了點頭。
即便是委屈,朱媺娖也是鎮定自若,說的雲淡風輕。
李信冷冷的一句,直擊王泰內心。
「大人可知,江南士紳鄉宦富可敵國,他們和讀書人互相依靠,共享利益,富的是他們,苦的卻是百姓。大人在河南孤軍奮戰,江南和大明其它各省的積弊,又如何消除?義務教育、開啟民智,又從何談起?」
王泰愛惜不已,撫摸著朱媺娖火燙的臉龐,吻了上去。
朱媺娖摟緊了王泰的脖子。
二人剛剛成婚,她卻總覺得不自然。
王泰苦笑一聲,艱難吐出幾個字來。
一個鄉宦,竟然擁有土地超過數萬畝,上繳賦稅不過百畝、千畝,甚至不交賦稅,可謂奇談怪論。
王泰坐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和朱媺娖之間,總是有些隔閡。
「公主,還沒有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