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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平一個勁磕頭，一會額頭上全是鮮血。

南京大亂、西北大亂、福建騷亂、各地風平浪靜。

王泰搖搖頭，嘆了口氣，把目光投向了一旁陳子龍。

「大人，都是小人膽大妄為，要責罰，就請你責罰小人吧，與旁人無關！」

部下都是驕兵悍將，肆意妄為，王泰本來已經動員大軍北上，出兵又給延遲。

「朝廷說我是亂臣賊子，我倒是要讓天下人看看，這大明天下，只有我王泰北上勤王。也讓天下的百姓看看，大明朝那些忠臣孝子的醜惡嘴臉。」

楊震和王國平這些傢伙，忠心是忠心，就是腦子不夠用。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天下人誰看不出來。

王泰打開書信看了一下，冷笑一聲。

難道說，河南要和李自成一樣，也來昭告天下，要來個針鋒相對？

河南衛已經下了動員令，但大軍遲遲沒有北上，也是因為李自成在西北鬧得太大。

11月 10日，宣府副總兵王承胤殺總兵李輔明，率眾降李自成。

「本想殺了你以正軍法，世人又會說我，沽名釣譽，此地無銀三百兩。我也不在乎世人怎麼說我，可是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我饒了你，不過這是最後一次！」

長城以外，已經是清軍的地盤。長城以內，山東山西、京師腹地，清軍任意馳騁，為所欲為。而清軍之所以沒有入關，顯然對接手糜爛不堪的北地，心存顧慮。

李自成帶兵北上，佔領一片凋敝的北地，為了什麼？是嫌自己活的太輕鬆嗎？

「李自成兵強馬壯，想要割據一方。如能攻陷北京城，據北地而稱雄，最好不過。如果不能，退回陝西，割據關中之地。」

在南京發動暴動，這麼大的事情，先斬後奏，肆意妄為，的確是膽大包天。

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必要揮兵北上。就像楊秦的話一樣，坐山觀虎鬥和-圖-書，坐收漁翁之利，簡直不要太好。

「回大人，韃子按兵不動，想來是要坐山觀虎鬥。韃子的心腹大患是大人，對於李自成，恐怕是要拉攏了。」

「大人，此刻北上，不是明智之舉。」

11月 6日晚，大同總兵姜瓖降李自成。

揮兵北上，崇禎豈不是更覺得羞辱，豈不是更要鑽牛角尖？

不過，事到如今，如果不發兵，大義上難以說的過去，也只能如此了。

王泰擺了擺手，眉頭緊皺。

我黃帝神明之胄，百兆之眾，豈能任由韃虜虐殺凌|辱！凡我大明百姓，誓必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故地，以雪凌|辱之恥。今者特興討罪之師，率大明子弟，為天下先，冀雪前恥，用效先驅。」

楊震進來，遞上一封信來。

楊震進來，輕聲在王泰耳邊說道。

「大人，小人知錯了，請大人責罰！」

王泰微微一笑。說的輕鬆，那裡還有一個大明朝廷，即便是崇禎不在，還有歷史上那些大明宗室，想當皇帝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感情這一篇檄文，是伐清的檄文了。

「起來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湖廣衛軍統帥，你也別想了，大軍剋日北上，你就隨大軍，帶罪立功吧。」

國家到了這個地步，剛愎自用、倔強倨傲的崇禎天子，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人的天下。朝廷濫用民力，以至於大明天下動蕩，百姓水深火熱。既然根子已經爛了，就推倒重來吧。」

「檄文？」

不過，他也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

「大人，若是要北上用兵，就得趁早，再過一個多月，海上可就冰凍了。」

「我雖然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亂臣賊子，但皇帝怎麼說也是我的老丈人，公主天天在我的耳邊嘮叨，我怎能不去？」

這樣一來，就看河南衛軍能不ｈｔｔps://ｗｗw.ｈeｔubｏｏｋ•ｃoｍ•coｍ能承擔起和流寇、建奴兩線作戰的重負了。

這反而給了天下人口舌，認為王泰居心叵測。

南京已經是「叛軍」所據，南遷之能是走海路，當然，運河也不是不行，只是如今是冬天，海河冰凍不通，只能走陸路。

勝利者，是不受譴責的，何況他是真的問心無愧。

「大人，真的要北上嗎？」

如今李自成已經揮軍北上，河南這邊，卻一直沒有動作，也是讓他奇怪。

眾人睜大了眼睛，過來觀看，都不由得心頭激蕩。

「我要取南京，自己自會去取，何須你用這下三濫的手段？又是爆炸，又是行刺，你是一軍的將領，還是流氓地痞？」

「楊震、王國平，把檄文拿過來，展示眾人！」

陳子龍的話，讓王泰點了點頭。

「倡義提營首總將軍為奉命征討事：自古帝王興廢，兆於民心。嗟爾明朝，大數已終，嚴刑重斂，民不堪命。誕我聖主，體仁好生，義旗一舉，海宇歸心，入關西而席捲三秦。安官撫民，設將防邊，大業已定。止有晉燕，久困湯火。不忍坐視，特遣本首于本月三十日，自長安領大兵五十萬，分路進征為前鋒；我主親提兵百萬於後。所過絲毫無犯。為先明文武官員等，刻時度勢，獻城納印，早圖爵祿；如執迷相拒，許爾紳民縛獻，不惟倍賞，且保各處生靈，如官兵共抗，兵至城破，玉石不分，悔之何及？」

「大人，是否出兵北上，全在大人乾坤獨斷。」

楊秦搖了搖頭。這個王國平，好心辦壞事，他也不想想，王泰要取南京，易如反掌，需要他這樣子裝神弄鬼嗎？

10月 20日，代州總兵周遇吉憑城固守，雙方大戰十日，周遇吉退守寧武關，悉力拒守，力戰而死。11月 3日，李自成克寧武關，前後陣亡將士三萬餘人hｔtps://www•ｈｅｔubooｋ•ｃoｍ.ｃｏm，傷亡慘重，李自成下令屠城。

王泰並沒有看完信中的所有。

「大人，李自成奔北京城而去，河南衛軍于公于私，也得保君王、護京師。京城不止有大明朝廷，有大明天子，也有數十萬的百姓。無論如何，大人都不能坐視京師四面受敵不理。」

「陳子龍，說說你的意思。」

陳子龍抬起頭，看著眉頭緊皺的王泰，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王國平私自出兵南京，王泰火冒三丈，不但讓人把王國平從湖廣押回，把顧炎武也罵了個狗血噴頭，就連福建鄭芝龍的使者，也給趕了出去。

「裂土而為藩王，索要餉銀百萬兩，聽調不聽宣！還沒有兵臨城下就敢這樣，李自成以為他是誰？」

「你倒是挺夠義氣！」

王泰則是暗暗心驚。以崇禎剛硬的性格，李自成這和談的苛刻條件，是把崇禎往絕路上逼了。

「韃子想置身事外，坐山觀虎鬥，沒那麼容易！」

「大人，李自成北上，即便是佔領了北京城，也沒有什麼好處。韃子對北京城和關內虎視眈眈，兩者必有一戰。大人坐山觀虎鬥，等到李自成和韃子兩敗俱傷，最後收拾殘局，豈不更好？」

楊震看了一眼王泰，眼神猶猶豫豫。

河南衛軍不吭聲，還真以為他王泰是病貓。

眾人讀完，都是臉色發紅。

看王泰面色陰沉，楊震想求情的話語，一時塞在了喉嚨裏面。

王泰的面前，自然也有一份。

「讓他進來吧。」

王泰輕輕擺了擺手，楊震出去，一會帶著滿臉通紅的王國平進來。

10月 13日，僅僅 20天，李自成就攻克了山西首府太原，殺官軍五千人出戰盡歿，山西巡撫蔡懋德自縊死，晉王投降。

「咱們就以勤王的名義，揮兵北上，董士元帶領水師，張元平帶山東兵馬，王國平帶湖廣麾下將士，楊震帶m.hetubook.com.com河南衛各軍，發檄文，廣而告之，和建奴、李自成來一場大戰！」

顧炎武精神一振，大聲讀了下去。

「韃子那邊，沒什麼動靜嗎？」

楊秦的言語殺人誅心。

既然北地天災人禍，河南衛軍又何必北上，蹚這趟渾水？只要經營好了黃河以南，天下還不是河南衛軍的。

李自成伐明，王泰伐清，這是針鋒相對，還是故意為之？

「大人，韃子那邊竟然沉得住氣，顯然是想坐山觀虎鬥，最後渾水摸魚。」

廣東？雲南？又或者是杭州？

河南衛軍，真有這麼強的實力嗎？

王泰說完，楊震趕緊上前，把王國平扶了起來。

王泰拿起戰報，看了片刻，輕聲一句嘆息。

王泰興緻勃勃，大手一揮。

王國平進來跪下，磕頭碰腦。

王泰搖搖頭，苦笑了一聲。

董士元眉頭一皺。

「……闖軍人馬強眾，議割西北一帶分國王並犒賞軍百萬，退守河南……闖既受封，願為朝廷內遏群寇，尤能以勁兵助剿遼藩。但不奉詔與覲耳。」

張煌言冷笑一聲，向王泰肅拜一禮。

可以說，崇禎面臨的局面，比歷史上的甲申之春更加險惡，也不知道，崇禎皇帝會不會南遷？更不知道，如今的形勢下，那些個抱著「春秋大義」不放的崇禎朝大臣們，會不會力主南遷？南遷到那裡去？

眾人都是一愣。

北地糜爛，李自成這個時候北上，最多劫掠一番。他要控制整個北地，想從京城劫掠些銀子，恐怕只有從那些貪官污吏身上想辦法了。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天子守國門，君主死社稷？

檄文由陝西至山西，再至河北、河南、山東，甚至是關外、江南，一時天下皆知。

陳子龍不置可否，把皮球踢給了王泰自己。

惟野蠻之不能統文明，戎狄之不能統華夏，少數之不能統多數。

「大人，王國平還在外面跪和-圖-書著。」

王泰哈哈大笑，站了起來。

根子爛了，推倒重來。

大雪紛飛，天地一片雪白，不知道此時的北京城，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王泰把書信遞給陳子龍，陳子龍拿著書信輕聲讀下，也是搖頭冷笑。

王泰的目光，移向了陳子龍。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何物胡清，敢亂天紀，挽弓介馬，竟履神皋。夫胡清者非他，黑水之舊部，女真之韃種，犬羊成性，罔通人理。始則寇邊抄虜，盜我財物，繼則羡我育腆，耽我文綉，利我國土。有崇禎年造，韃虜逞其兇殘悍惡之性，屠殺我漢族何止百萬，侵我中華，覷我神器，屠我百姓，奴我同胞。

「大人，最新的戰報！」

王泰臉色難看，冷笑一聲。

顧炎武附和著楊秦，彷彿是有感而發。

「粵維我祖軒轅，肇開疆土，奄有中夏，經歷代聖哲賢豪之締造，茲成文明古國。凡吾族今日所依止之河山，所背服之禮教，所享受之文物，何一非我先人心血頸血之所留遺，故睹城邑宮室，則思古人開土殖民之惠；睹干戈戎馬，則思古人保種敵憶之勤；睹典章法制，則思古人貽謀教誡之殷。駿譽華聲，世世相承，如一家然，父傳之子，祖衍之孫，斷不容他族干其職姓。」

崇禎二十年 9月 23日，李自成東征北京，一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楊震心知肚明，趕緊出去，和王國平一起，把一張檄文拿了進來。

河南，出兵北上遲遲未決，王泰一直保持沉默，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陳子龍上來，把塘報放在了王泰面前的桌上。

儘管已經猜到李自成會如歷史上一樣勢如破竹，但親耳聽到，還是讓王泰不由得有些唏噓。

「陳先生，李自成發檄文討伐當今天子，闖軍已經兵發山西，一路勢如破竹。依你看來，李自成到底意欲何為？」

「大人，這是北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