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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扒飯的李正微微一頓，旋即放下碗，起身去廚房，嘴裏嚷嚷著：「我裝碗湯。」

他了解奶奶。

李正忍不住露出歡喜的笑意。

那時候因為地震導致雙親離世，奶奶也沒了兒子兒媳，只剩個孫子，所以家裡雖然整潔，可很多傢具很多的擺設都是冷色調，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老陳指指河邊：「釣魚！」

「奶奶……」

徐秀琴說：「這是組織上重視你，要提拔你呢，小正，你可要好好加油了，別犯錯誤……」

李正點頭：「嗯。」

奶奶是要面子的人。

「小正！李正！」

老陳哈哈大笑起來：「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李正想了想說：「我忙，她比我更忙。」

現成外圍有一條河，河邊就是綠道，沿著綠道圍著縣城跑一圈十六公里，剛好夠李正的胃口。

說完，指指自己的腦殼。

「噯？你怎麼回來了？你回來咋不提前通知我一聲？你這孩子！怎麼老是給我搞偷襲？上次這樣，這次也是這樣！可不興這麼干！好歹提早告訴我，也讓我給你準備準備！」

不過還是如實回答：「見過。」

不大的飯廳里，飯桌也換了，鋪著精緻的鏤花白桌布，廚房裡頭改造過，換了新的中式廚房系統，乾淨和*圖*書明亮。

李正不給，說我自己來。

「你這會打擾人家工作的。」

李正在家待了兩天，每天早早起來就繞著縣城跑步。

李正從房間里出來，攔著兩個又尷尬又熱情的老人，說奶奶、陳爺爺，你們忙啥，我點個外賣，加點飯加點菜，不就成了？現在多方便呀，哪用自己折騰？

徐秀琴馬上制止。

李正說：「你怎麼知道會釣到鯉魚？」

到臨了，他轉了個角度，反問道：「陳爺爺，我想問個事，當年你們在戰場上，見過抗命不遵的兵嗎？」

於是，兩個人的晚餐，變成了三個人的晚飯。

然後笑嘻嘻地打量著奶奶徐秀琴：「我沒打擾你們倆吧？要不，我到外頭賓館開個房間住？」

「不會不會，除非不可抗拒力。」李正說：「萬一部隊上有任務，我也說不準。」

李正說：「要不，我現在給曉倩打電話，你直接跟她說去？」

然後就是桌上，擺放的玻璃瓶里插著一束鮮花，花絕對不是花店裡買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周邊的郊區才回來的小野花，雖然不是名貴品種，卻生機盎然另有風情。

「有沒有興趣陪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

牆上的照片全換了新木框，客廳的沙發換了一套咖啡色的皮沙發，和-圖-書茶几也換了胡桃木的，電視牆上是超大的液晶電視，沙發後面的牆上掛著李正那個「一等功臣」的牌匾。

老人家最怕孤獨，身旁有個伴，相互照顧相互挽手，哪怕是看看夕陽看看日出，生活也是有顏色的，總比一個人孤單單每天看著日出日落更有人間氣息，也更有活力。

徐秀琴得到了孫子的保證，這才稍稍寬心，點著頭說：「那好，我信你，小正你可不能食言。」

吃飯的時候，李正埋頭扒飯，奶奶盯著他越看越奇怪。

老陳在外頭聽了，看看自己碗里滿滿當當的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要不我去給小正下個面。」

這事總算這麼敷衍過去了。

這回輪到李正愣住了。

徐秀琴愣了，忽然覺得自己聽了剛才的一番話，等同白聽。

打開門看到門口站著孫子李正，徐秀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又驚又喜又高興，手抓住李正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都忘了撒手。

「別！」

老陳把他引到樹下，遞過來一把摺疊椅，說：「這魚釣到十點鐘，十點后，天氣熱了魚就不開口了，要下午四點后才開始有口，十點正好，釣了魚回去中午給你做條糖醋鯉魚。」

李正目光朝屋裡頭一看，只見陳剛坐在飯桌旁和-圖-書，手裡捧著滿滿的一碗飯，嘴裏喊著一口，嘴巴合不上，差點掉出來了。

笑完了，話鋒一轉說道：「小正，你這次休假可不是什麼要去進修的，對吧？」

「陳爺爺！您在這裏幹嘛呢？」

這回，輪到李正愣住了。

奶奶招呼著李正，李正嘴裏應著好，拿著包進了房間。

其實他是喜歡陳剛介入奶奶的生活。

徐秀琴臉上飛起紅暈，伸手在李正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小正你說什麼呢！快進來！」

李正說：「這事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生娃更不是我一個人能辦得了的……」

李正笑道：「陳爺爺，您在啊？我回來休假……」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前段時間不是打電話跟我說你要去帶隊集訓嗎？還讓我最近一段時間別打你的電話，要三個月來著，怎麼這才半個月不到，就探家了？」

說完伸手去搶李正的包。

過去很多年裡，李正都跟著奶奶倆人相依為命住在這個小學的老宿舍樓里。

李正橫豎沒事幹，回去太早也是閑著，於是點頭應承下來：「好，我也想看看您釣魚。」

「你的房間還空著，自己把行李拿進去。」

李正收回手機，安慰奶奶說：「奶奶放心，我跟曉倩商量好了，明年就辦。」

說完掏出手和圖書機，裝作要打電話的樣子。

「我可不打沒把握的仗。」

「啊！？」

等裝完湯出來，李正這才說道：「安排臨時有變化，旅里派我去學習，不過學習要等半個月後，因此先讓我回來休息下，儲備好能量……」

「嘖嘖——」

李正趕忙停下來，循聲扭頭一看，居然是老陳。

「咳咳咳——」

「噯，你這孩子咋了這是？喝口湯都嗆著，還當兵的呢！」徐秀琴連忙起身給李正拍背，一邊拍一邊說：「慢慢吃，這裏沒人跟你搶。」

他沒料到李正會問這個問題。

徐秀琴看出了李正的敷衍，於是不高興了，說：「那你不結婚，永遠都辦不了……」

李正注意到了奶奶的表情，於是便說：「奶奶，前兩天我往你卡上轉了一筆錢，你收到沒有？」

徐秀琴說：「結婚是終身大事，你老大不小了，該辦就辦了，奶奶老了，你早點跟曉倩結婚，給我生個大胖曾孫帶帶。」

老陳忽然笑了，指指自己：「我啊，就我這樣……」

老陳這會兒戴著個草帽，站在綠道旁的草地上朝他招手。

徐秀琴眼睛一亮：「學習？進修？」

老陳說：「經驗！」

「是進修……」

李正笑著收回手機。

「喲！都不知道你回來，這飯根本就不夠……」

「李正和_圖_書……回來了？」

李正一口湯嗆在喉嚨里，劇烈咳嗽起來。

李正其實胸中一直有股吐不出來的氣，悶在胸中，此時被老陳這個老兵問起，他還真想說出來，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並且有些事，不能說。

李正笑起來了：「我差點忘了，陳爺爺您也是打過仗的人。」

而且十分疼惜邵曉倩，不會因為自己想抱曾孫而去催促別人，那樣會覺得自己很沒禮貌，不夠體面。

老陳發出了邀請。

這會兒一看，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這天跑著跑著，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收到了。」徐秀琴說：「奶奶有退休金，不用你的錢，你的錢留著給我的未來孫媳婦用。」

說完，人進了廚房，不多時又驚叫起來。

老陳說：「都是當過兵的，你那點事瞞不過我，是出了什麼岔子了？」

徐秀琴在後面嘮叨：「放好行李就去洗手，完了出來吃飯，奶奶給你盛飯……」

李正饒有興緻地過去一看，果然看到釣台上插著六根杆子，餌料拋到了江中間。

都說這家裡的擺設就是人心情的體現。

老陳愣了一下。

「最後怎樣了？」李正問。

臨了又問：「對了，你和曉倩到底什麼時候正式結婚？」

等人進了客廳，李正將包往沙發上一方，大量了一下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