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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為了安撫你！」

「你的黑暗從心裏長出來以後，最先被蒙蔽的卻是雙眼。」

「可能有一件事你都不知道。」

老喬看著我：「哪有背黑鍋這回事？」

「就這麼著，我們將身邊的空間越清理越大，總算是有了舒心的時候，可剛閑下來，卻發現滿鼻子都是血腥味，整個人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還有我帶著你去看我那些老兄弟的墓……」

我不是小啞巴了，早不是了。

「當我們在這種環境里放肆狂笑，以為這就是所謂的成功時……」

「那你呢？」

他說的是，發現我有辦事的能力了，我估計，是從我找到來大老闆的位置開始的。

直到他有一天看見你手裡拎著刀，還滿手都是血，才發現已經不能像對待孩子一樣對待你的時候，才喊出了你的大名。

「他讓我們看到了權力、看到了錢、看到了女人、看到了所有人面對我們的卑躬屈膝……」

我回應道：「我媽擔心我。」

「可我得有一條狗鏈子啊，總不能費盡心思養的狗，最後讓別人勾搭走了吧？」和-圖-書

「你哪怕不這麼想，我也會這麼做！」

「如果你在恐懼中能有一個號碼可以報警……」

「我看著你，就像是在外邊撿回來了一隻野貓，明明在溫暖的家裡，卻始終因為在外面受到的傷害而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他正視著我：「哎，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這樣？」

什麼叫心如刀絞！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我搖了搖頭。

「所以我說你完了。」

他不是在激我，而是說出了事實。

「告訴你這個世界的規則，就像是教小狗學握手，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隨手撇出去的垃圾，被小狗叼了回來，我才又有了新的樂趣。」

「這和我當年被大老總的死士刺殺有什麼不一樣？」

我沒敢去握老喬的手，他只能尷尬地指了指那把槍：「還會不會用那玩意兒指著我的腦門兒？」

老喬冷哼了一聲，撇起了嘴。

陽……光……

老喬蹺起了二郎腿，打桌面上拿起了一根雪茄，獨自點燃。

「你在園區被弄得無比敏感，心裏全是傷，在和_圖_書我這療養好了身體，卻對周圍的一切都持有懷疑態度，對我的一言一行都加了萬分小心的去分析……」

「你是說……」

「這是當年我幹掉了所有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以後，找了一個洋鬼子心理醫生和我說的，那時候我活的渾渾噩噩……」

自從離開村寨，除了老喬和央榮，已經沒人再這麼叫我了。

我……我也看見了。

「因為我們心裏先設定了一個自己會受到傷害的結果，隨後，一切看到的行為都會在這個結果上，增添導向性思維，彷彿每一個過程中都帶有指向結果的箭頭標識。」

「那個心理醫生還和我說很多話，不過我大多都沒記住，就記住了他給我分析了一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老喬沖我伸出了手：「能看見不就不害怕了嗎？」

「只要我活著，誰會相信你許銳鋒能在勐能當家做主，還敢在我不允許的情況下幹掉大包總？」

「我就算不這麼做你也會這麼想。」

老喬的笑容在臉上慢慢化開，宛如一盆清水開始一點點變得渾濁似的說道：「其實www.hetubook.com.com，我們需要的只是一縷陽光。」

這才轉過頭來看著我：「白盒的中華煙還得過一段時間才送過來，我都換煙抽了，許銳鋒啊，我還得怎麼對你啊？」

他笑了。

可老喬一直還這麼喊我，就像是一個看著你長大的老人，在你十六七歲的時候，還會逗你玩似的說句：「來，揪個雞兒吃。」

從阿勇、到阿大、再到大老闆、西古……

「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魔鬼。」

「我早就沒得救了。」

「當時你媽就在樓梯上聽著咱倆說話，我都聽見她的腳步聲了，老太太挺有意思。」

老喬完全不在乎生死似的，都沒再看一眼腿上的1911，隨波逐流道：「也行，反正魔鬼也是我介紹給你認識的。」

「如果你看見了旁邊刮到你胳膊的，只是一根樹枝，你還會不會拎起刀去砍就站在你不遠處的人？」

我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你說吧，好歹說完最後一句。」

「我都不敢碰你……」

「許銳鋒啊，你沒得救了。」

「她完全沒必要擔心，我早就信你了。」

「我會跟和-圖-書你扯這個？！」

「我他媽要不是心疼你……」

老喬一字一句說道：「今天你要是心慈手軟讓我活下去，等你出了這個門我就會讓人幹掉你，連你那個沒出生的孩子一起幹掉。」

老喬終於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我要不是和你遭過差不多的罪，能完全理解你不信任任何人的想法，我跟你扯這個？」

「你覺著自己是誰啊？」

我硬撐著問了這麼一句。

我的確想明白了，但，還是想聽著他說。

「我就讓人把你媽接了回來。」

是經歷過這一切之後，知道我們這種人只有一錯到底一條路可以走了！

他沒繼續往下說，看著我問道：「我說的對嗎？」

我不知道該把手放哪的從兜里去拿煙盒，可將手伸到了口袋位置才反應過來，剛才我就是夾著煙進來的，最終，只能將其甩掉后，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開槍吧。」

「他說，這塊地方是一塊不法之地，我們行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獄里，那時候，哪怕身上的汗毛讓風吹動，都會不寒而慄，恨不得拿起身旁最近處的武器。」

「還記不記著我ｈｅｔｕbｏok.ｃｏm.ｃｏｍ帶著你認識了魚頭他們之後，給了你一個嘴巴，然後去你家吃飯？」

「一開始，我就是拿你當個寵物養。」

他停頓了一下，那幾秒鐘對我來說好像一輩子那麼長，我看著他的呼吸頻率中的每一個細節，看著他臉頰上原本沒有皺紋的地方擠出了皺紋。

老喬望著我說道：「你不都想明白了嗎？」

「要是有誰敢在這種情況下碰我一下，我操你媽，我要不給他一刀放倒，我都覺著這顆心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煙霧在屏幕的熒光中緩緩升起，老喬慢慢將雪茄放在了嘴邊，他把一整口雪茄吸了進去，竟然還過了肺。

他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了，話語變得溫柔起來了，用最溫柔的態度，說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話：「彷彿看到自己變成了魔鬼。」

「我一要靠近你，你就會充滿痛苦的嚎叫，還得亮出我根本不在乎的小貓爪子，以為這樣能自保。」

老喬回憶著說道：「我問大夫，這是為什麼？」

我再次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可發現已經沒有口水可咽了，唯一能讓心裏平穩一些的動作就是握緊了手裡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