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志(二) 楚靈王的崛起
第三百零六章 君子和而不同
只聽李然道:
但同時,楚王也知道,李然這顯然是在給自己找個台階能夠就坡下驢。
「大王,眼下最好不要去看。」
「大王召集申地之會,會盟諸侯,所打的便是為齊國擒拿叛賊的旗號。」
「如今楚國雖是得以生擒了慶封,但大王若是與其私下會面,此事若是傳將出去,只怕于楚國不利!」
「君臣之間也同樣如此。國君所認為行的,但其中有不行的,臣下便應該指出它的不足,而使可以的那一部分更加的完備。國君所認為不行而其中有可行的,臣下就該指出它可行的部分。這樣,政事才能平和而不肯違背禮儀。所以《詩》說:『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嘏無言,時靡有爭』。」
「大王問及臣有關齊桓公九合諸侯之事,並表示有志於效法那齊桓公。」
李然看了一眼一旁的伍奢,心中對剛才發生的事已是瞭然。
什麼叫大事,這才叫大事!
「先生今日來,可還有別的事嗎?」
「可見,周人之先王之所以要調勻五味、諧和五聲,就是要以此來平靜內心的。同理,聲音也像味道一樣,是由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m.hetubook.com.com、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互相組成的。是由清濁、大小、短長、緩急、哀樂、剛柔、快慢、高低、出入、疏密互相調節的。所以,君子聽了能夠內心平靜。內心平和了,德行就會隨和。所以《詩》又說『德音不瑕』。」
而申無宇眼看被左右駕起,並是強行扭過身後,忽的是仰天大笑起來。
「而現在大王身邊所多的,乃是只一昧趨同而不和的諂媚之人,這些人的話,就如同是用清水去調劑清水,誰能吃它呢?就如同琴瑟老彈一個音調,誰又會去聽它呢?」
聽得李然如此言道,這些個侍衛當即朝著李然是點了點頭。
「今日幸有申無宇,敢以下位而犯顏直諫,此正可謂是『君臣之和』也!大王能得此『直臣義士』,實乃大王之福!所以,如何能夠殺得?」
只不過,他還是朝著李然點了點頭道:
李然見狀,便又上前一步,是繼續回道:
楚王想親自審問慶封,目的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齊國在面對楚國滅吳,以及北望中原之事的態度。
「大王英明神武,胸襟自是比之齊桓公不差https://m•hetubook.com.com分毫。然而齊桓公當年之所以能夠成就霸業,卻皆是因其管仲可以做到侍奉國君『和而不同』。」
就在這時,李然來了。
「拖下去!」
「卻不知,大王可曾聽過『和』與『同』的區別嗎?」
聽得孫武將慶封押了回來,楚王一時興奮不已,當即便要去看上一看這個齊國的亂臣賊子。
「再者,大王乃一國之君,慶封不過一齊國的叛賊而已,身份不符,大王自是不必屈尊去見他的。」
「且慢!」
「哦?這是為何?」
李然的重要性再度被凸顯了出來。
李然一舉手,直接是叫住了此刻正拖著申無宇要去行刑的侍衛。
他之所以不讓楚王親自去審問慶封,也正是為了避免慶封告訴楚王關於這一點的事實。
「大王,李然求見。」
「所謂的『和』,就好像是做羹湯,用水、火、醋、醬、鹽、梅來烹調魚和肉,用柴火燒煮,廚工再加以調和,使味道適中。如果味道太淡就增加調料,味道太濃就加水沖淡。所以君子喝到的湯,就能使內心平靜。」
楚王經此一問,便知了李然的來意,顯然他這是又要和-圖-書開始「滔滔不絕」了。
「嗯,寡人自是記得。」
聽得李然求見,氣憤的楚王當即清醒了不少,可臉上的憤怒仍是肉眼可見。
楚王聽罷,也覺有理,但又心中發癢。畢竟如此艱難才拿下朱方城,生擒住了慶封,若是不讓他就此耀武揚威一番,確是也讓他憋得難受!
這一點,慶封作為齊國人,作為曾經的齊國權卿,他還是有發言權的。
是的,其實李然也不止是來為申無宇求情的。
楚王不解問道。
申地之會畢竟是李然提議的,維持楚國與中原諸國和平友好的關係,乃是他的初衷,也是最終目的。
「不知大王可還記得?」
楚王聞聲,咬牙切齒,差點沒忍住將身旁侍衛的佩劍給拔了出來。
而此時的李然也就站在營帳之外,看著申無宇被侍衛給拖了出來。
李然看著申無宇一聲長嘆,這才轉身進入大營之中。
李然又如何會不知這一點?
「好吧……既如此,那便請先生代寡人去見一見這個慶封吧。」
「不曾聽聞,還請先生與寡人言之。」
現在的楚王,也已不是他所能勸諫得了的了。
「你呀……唉……」
無論齊國對楚國到底hetubook•com.com是抱有什麼樣的態度,最好都不要事先讓楚王知道。
此時的李然的身份已經是葉邑縣公,而且楚國上下誰又不知楚王是最聽他李然的話?
「拖下去!」
「臣猶記得當年虢地之會,臣與大王曾有過一席之談。」
那就是楚國還是有錚臣的,而且是極為忠君的錚臣。
此時的楚王仍是難以平復心中怒火,但面對李然時,他又不得不暫時壓住了心頭的怒意,並是背過身去。
「既然先生開口了,那寡人便免他一死。」
楚王甚為豪爽的看著李然言道。
「敢問先生前來是所為何事?」
李然見狀大喜,不禁笑道:
「外臣李然,拜見大王。」
「此事便有勞先生了,待得伍舉凱旋而歸,寡人定會一併重賞!」
他臉色平靜的看著李然,緩緩道:
「先生之於寡人,才是真正的管仲之於齊桓啊!」
但聰明如李然,瞬間便明白了楚王的意思。
眼看申無宇就要難逃一死,伍奢情知再說下去,自己恐怕也會受其牽連,所以當即只能是選擇了緘口。
想了片刻,楚王忽的道:
「另外,也請先生幫寡人問一問,齊國方面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到了這種地步和*圖*書,申無宇也不在乎什麼君君臣臣的了,反正都是一死,還不如直接把心裡話都給說出來再死痛快。
可誰知李然卻是一拱手,並是阻言道:
「什麼?」
申無宇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了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已經被拖出去的申無宇,又看了看伍奢,這才擺手示意將李然請進來。
他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這件事不宜再牽扯過深。
楚王聞聲一震,當即站了起來。
楚王當然知道李然這張嘴的功力,而且李然所說的也都是些淺顯明白的大道理,所以當即便明白了過來。
即便有錚臣,也不見得會被起用。
「哈哈哈!有如此之主,我楚危矣!我楚危矣!」
只聽他開口道:
「回大王,孫武已將慶封押到乾溪了。」
「且將申大夫好生看管,待某面見了大王后再做處置不遲。」
最後這一句話,聽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話音落下,楚王緩緩轉過身來,眉眼間還殘留著剛才的怒氣。
「孫卿他回來了?」
而楚王大概也不會想到的是,今日他饒了申無宇一命,卻也為日後的自己結下了一絲的善果。
這是目前最為穩妥的辦法。
只是如今的楚王並不是當初的楚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