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志(四) 孔子隳三都
第六百三十四章 駟赤的大義
「但比起子明先生,赤還是有所不及啊!」
「呵呵,駟工正這莫不是在指責在下?」
很顯然,李然這麼說,就是把駟赤與他們是做了一番比較。
「子玉此前已然是來過信了,言及如今郈邑為侯犯所掌控,而三桓與齊師竟是對其久攻不下。」
隨後,只見他是又大喝一聲!竟是拿著鈍器,直接朝著自己的膝蓋一擊猛叩!
然後突然又是一個轟然倒地,整條左腿就此被廢!
隨後,李然便又是說道:
「《明夷》者,夷於左股,用拯馬壯!……真乃義士也!」(翻譯:天下混亂,雖是傷到了左腿,但依舊志向于拯救天下。)
「百里奚乃為國士之才,赤又如何能比?而弦高乃家財萬貫,亦非赤所能比的。赤只是在郈邑擔任過工師,要論造城,赤尚可為之,若論其他的才幹,赤又豈敢是與他二人相比!?」
「駟工師此言說得,也未免是太過謙虛了。傳言當年駟工師為郈邑工師,負責營建郈邑,可謂是傾注畢生心血。所為的,乃是為報當年叔孫穆子的知遇之恩以及國之大義!」
「不知先生今日找赤,到和_圖_書底是所為何事?」
「如今魯國的局面,工師可曾知曉?」
這時,宮兒月從屋外叩門而入,是給李然和駟赤各斟了一盞水。
「先生!……他……他為何要自殘?!」
「哦?駟工師是何出此言?」
秦穆公本是想要偷襲,發現鄭國早有準備,便索性是放棄了攻打。
「呵呵,駟工正現如今可當真是悠閑吶!」
這個時代,士為知己者而死,或者為國效命,即便是搭上全家性命,也都是在所不惜的。
但李然對此人卻並不了解,所以一時間也不便與他托心托底,只道:
「赤……為築郈邑,不為魯人所容,故而被傷及左股。今日赤便舉家投奔郈邑,侯犯見我如此,又是攜家眷而至,必不見疑!」
駟赤一邊聽著,一邊看著李然,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
「只是……奈何郈邑最終卻是為公若藐所竊,故而駟工師彼時便是憤而離去!此番節義,可著實是令人敬佩啊!」
李然則亦是呆立當場,不禁感慨道:
李然所謂五羖大夫便是百里奚,本是虞國大夫,後來晉國借道于虞國以伐虢國,m.hetubook.com.com順手也將虞國滅了,百里奚就此成為奴隸,折轉各國受盡苦頭。
而觀從在信中也是極力推薦此人,言及此人頗顯大義,且與侯犯之間的關係也是極為親密,當可大用。
李然固然一開始並不能理解,因為他捫心自問,他自己是無法做到的。
駟赤聽了李然的話,也是怔了許久,隨後說道:
駟赤卻是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郈邑之事,便一切仰仗閣下了!」
「這倒也不是,人各有志,先生既如此抉擇,我區區一工師,卻又如何敢對先生品頭論足呢?」
二人面對面坐定,李然則是與駟赤玩笑道道:
這一幕,直接卻是將宮兒月給看驚了:
「呵呵,只因兩年前,赤與公若藐志向不合,只得是離開郈邑在此隱居。若說悠閑,倒也是真是偷得幾分。」
李然聞言,卻是微微一笑,並是言道:
駟赤卻也是與他微微一笑,並是拱手回道:
李然聞言,不由是笑了起來:
「久聞子明先生大名,卻在那一片杏林之中獨享清凈。赤不過一區區工師,既築得郈邑之後,功成名就和*圖*書,該歸隱的也就歸隱了。但似子明先生這般,如此的急流勇退,倒也是常人所不能為啊!」
這時,翻到在地的駟赤,又是用單腿是跌跌撞撞的起身,並是言道:
李然一聽,不由是欣慰一笑,因為他知道駟赤已是將此事給答應了下來。
「呵呵,閣下雖識小義,卻恐失大節啊!」
後來秦穆公以五張羊皮從楚國替百里奚贖身,並拜其為上大夫。故而,其被稱為五羖大夫,而百里奚也是不負眾望,內修國政,教化天下,恩澤民眾,使得秦穆公最終是得以「遂霸西戎」!
李然又笑道:
「子明先生雖是深居於杏林之內,卻原來也並非是真的在此隱退吶!此等區區小事,先生竟也能洞若觀火,實是慚愧,慚愧啊!」
「先生所言,赤已瞭然……赤之心思,便全在『揚之水』的末章四句了!」
所謂《揚之水》的末章四句,乃為:「揚之水,白石粼粼。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
要說他們這二人,原本都是所謂的寒門之士,但最終卻都立下了不朽的功業,以至於最終都得以彪炳史冊。
「郈邑如今乃為大城,乃是閣下hetubook.com.com傾力所築成的。此城實是牢不可破,侯犯以其馬正之司而據邑以叛,若是得逞,屆時只怕其天下眾宵小之輩皆會效仿。」
突然,駟赤是驟然起身,從屋內抽出一把鈍器。
隨後,李然又是深鞠一躬,並言道:
二人如此這般寒暄了一陣后,話風一轉,李然突然是端坐起來言道:
李然聽得此言,也是大為感動,朝著駟赤,便又是一個躬身作揖。
駟赤見狀,卻是哼然一笑。
隨後,駟赤卻是把目光投于屋外的宮兒月,然後又是笑道:
「哦?子明先生是何出此言?赤願洗耳恭聽!」
「子玉乃為赤之故交,況且此事于天下有益,本應出手相幫。然而,奈何赤和侯犯畢竟同僚多年,亦是深交。故而……此事畢竟有違朋友之義啊!」
李然雖然得到觀從介紹,知曉了郈邑以前是有這麼一號人物。
駟赤聽得此言,不由為之一怔:
「哦?子玉他難道不曾與閣下提及?」
而鄭商弦高,其實也和秦穆公有關。當年,秦穆公為能夠逐鹿中原,準備是走崤函道,奇襲鄭國。
只聽駟赤是一邊看著水提,一邊是向李然問道:
「自和_圖_書古以來,能成大事者亦是多有寒士,難道工師不曾聽聞五羖大夫與鄭商弦高的故事嗎?」
駟赤聞言,卻是笑了笑,並是搖頭道:
駟赤淡然道:
「到得那時,天下大亂,難道不是工師的罪過嗎?屆時,魯國又臨大難,工師又哪裡還能夠在此悠閑歸隱呢?」
「不知,赤這些年來只管在此隱居,種田養蔬,倒也悠哉,也無意是再讓那些事情給擾了心神?」
駟赤則亦是躬身還禮……
「工師既是如此說,那麼然亦是自當明言。其實郈邑之患,可不僅僅是叔孫氏之患,而是天下人之患!」
李然拿起了那一盞水,不禁是反問道:
駟赤只沉默了一陣,隨後說道:
這意思就是:其實我都知道了,也準備去做了,但是不敢告知旁人。
宮兒月見狀,突然是抽劍上前,護在了李然身側。
李然眉毛一挑,不由言道:
但是,當他真的身處這一時代后,他又不得不是對這樣的「義舉」是感到肅然起敬。
駟赤聞言,卻是對此不置可否,只道:
然而其行蹤卻是被鄭商弦高提前知曉,弦高以四張牛皮和十幾頭牛的代價,假意以鄭國的名義犒勞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