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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大人，所以這次你前來費邑，是不是想要不狃帶兵殺入曲阜，以解季氏之危？不過……此舉如若失敗，那便無異於謀反，這後果也非不狃所能承受的。仲大人對此卻說得如此的輕描淡寫，恐怕也不合適吧？」

公山不狃回過神來，叔孫輒這一番話，其意是再明顯不過：那就是在提醒他，如果他不好好把握這一次機會，還在那猶豫不覺，那到頭來，就只會是錯失良機。

公山不狃卻是反問道：

「既是有郈邑的前車之鑒，想必大人其實比誰都清楚，費邑雖是城牆高大，兵甲眾多，但終究是無用啊。」

這時，叔孫輒又乍然趕到，看到公山不狃發愣，當即是走到火爐旁，取過濕麻布，將那茶罐提起：

「費邑可不同於郈邑，郈邑背靠齊國尚且失敗！而如今費邑就在魯國腹地，四周都是魯國的地界面，公山大人認為，費邑還能依靠齊國嗎？」

「更何況，如今是上天要把這份大功勞贈予大人！大人若不趁ｈｔtｐs://m.hｅｔuboｏk.ｃom•coｍ此良機，成就此功以恩澤子孫，卻又更待何時呢？」

「公山大人，水既已沸，若是再不拿開，這水可就要煎幹了！」

而公山不狃此時正望著窗外，想著心事，竟是對此毫無察覺。

子路卻也不說話，只略微是點頭示意了一番。

公山不狃回過頭來，不由嘆息道：

「那……依子路之見，不狃應當率軍前往？」

「費邑作為季氏主邑，若是家主當真陷於危難，大可前來費邑躲避，不狃自當侍奉，並確保家主無虞。但是……眼下家主卻依舊身在曲阜，不狃又豈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率兵前去？」

「大人是有所不知啊，主公他倘若是來了費邑，此舉可謂是大敗！屆時，只怕會更加落人口實，季氏一族只怕轉眼間便要有傾覆之禍啊！」

子路聞言，知其已然動搖，便是繼續趁熱打鐵，慫恿道：

「還請大人不必遲疑，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如今正和圖書是大人建功之時！難道，大人就不想著日後如何澤被後嗣嗎？」

子路見狀，卻是神色淡然的微微一笑：

「而費邑終究不過是一座孤城，若以我魯舉國之力傾力圍剿，且無外援，試問大人又能堅持得了多久呢？」

「大人向來果敢，卻為何遲遲要在此事上一味的拖延呢？」

只見叔孫輒又是坐在方才子路所坐過的那一張客位上，並是言道：

就好像是這一壺沸水一般，到頭來啥都剩不下了！

突然，在沉寂了許久過後，突然是又聽得他發出一陣沉嚀聲來：

「由不願意就此離去，一來，是因不能就此完成家主和尊師的囑託，實是有愧，二來，也是因為如果由就這般回到曲阜，定會令他人見疑，屆時只怕叔孫氏和孟氏更會加緊謀害主公！」

公山不狃卻又是捋了一下鬍鬚，並不無擔憂的回道：

「輒知道，公山大人所擔憂的，乃是大人的家眷！」

叔孫輒卻是搖了搖頭：

公山不狃見狀，不由心和-圖-書下一陣煩躁。舉起手就要拍上面前的案幾。

「還望仲大人能夠理解不狃心中的難處！」

公山不狃一邊聽著，一邊又無言以對。

但他轉念一想，手掌卻又遲遲沒有落下。

叔孫輒的話，讓公山不狃也是眯上了眼睛。

「由使命未成，不願就此離去！」

公山不狃見子路要走，又出言道：

「仲大人，還請容我再考慮考慮，不管怎樣，不狃都會儘快做出決斷！」

「此事……終究太險，且容不狃再想上一想。」

公山不狃聞言，不由是又騰地一下站起了身來，但隨即卻又是突然坐了下來，並又是拿起茶盞，小狎了一口：

「呵呵，費邑城牆高大，只需得少量的兵馬便可固守！公山大人身為邑宰，恐怕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再者說，大人都帶兵前往曲阜了，難道他們還能分兵來攻打費邑不成？」

「大人此言差矣！輒卻反倒以為，固守才是自取滅亡之道啊！大人若真以為能夠得以苟全于費邑，卻又何必要在左右安hetubook.com.com排了那麼多的看守？難道大人不是在擔心會成為第二個公若藐嗎？」

子路卻是淡然一笑：

「只是……我若是發兵曲阜，領兵在外，費邑必然空虛。若是有人前來偷襲我費邑，費邑一旦失守，我豈不是要走投無路？」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提起茶罐，是替子路又倒了一盞茶水。

公山不狃一邊聽著，一邊是喝了一口茶水，又遲疑許久，這才開口道：

「公山大人如今可以說是主公唯一的指望，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由的死生事小，整個季氏的安危卻是大事！仲由雖不及公山大人在季氏資歷長久，但既獲主公知遇之恩，也不敢不報。仲由為救季氏，縱是身死，也是死得其所！」

「哦？大人這又是何故？難道是非要逼得不狃背上謀逆的罪名才肯善罷甘休嗎？」

子路當即將手中的茶盞一飲而盡，隨後站了起來，鞠身道：

「那仲由便且先回驛館，在那靜候大人的音訊！」

子路說完，便欲轉身離去。

子路一wwｗ•ｈeｔubｏｏｋ•cｏm•ｃom個拱手，便正準備往門外退去。

「大人如今已耽擱了許多時候。這時間久了，誰也不知道都城之內是何種的風雲變幻。如今仲由又不再家主身側，這萬一……在此期間主公他遭遇了不測，叔孫氏和孟氏再一起發難，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到那時，可就一切都太遲了！」

「你既知道，又何必再勸？為今之計，唯有固守費邑，方得長久啊！」

子路思索一陣，知他此言依舊是為試探，便是淺笑一聲，並頗為堅決的搖了搖頭：

顯然，他還在做著艱苦的思想鬥爭。

「哎……子張啊，你隻身投來費邑，終究是截然一身，卻是不能與我相提並論的啊。你或許只識得這其中的大利，卻依舊是不能設身處地的替我著想啊！」（叔孫輒：字子張）

子路依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並坦然道：

「仲大人，若是不狃此刻就此放你離去，你可願離開？」

公山不狃目送他離開，兀自將茶館放入火爐之上，水很快就被再次燒開，併發出了一陣陣「噗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