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志(四) 孔子隳三都
第七百一十五章 公斂陽的兩難
「莫非……你是想勸我在你們對付齊師之時,要我這裏先按兵不動?待到你們取得勝利過後,再反過來好對付我成邑嗎?到那時,我又豈能還有翻身的機會?」
禮崩樂壞,人心不古,早已經成為一種既定其實。
他起身過後,卻是突然發現有些失了態。為掩飾自己的內心,他不由是往身側瞧去。
「這其二嘛,大人恐怕還有所不知了!齊國此番,所派來的人馬其實只有三萬而已!大人以為,這區區三萬人馬,卻又如何能夠撼動得了魯國?」
「大人既是身為魯臣,若是叛魯而助齊,此為大不義也!正所謂『兄弟鬩於牆,不辱于外』,大人與魯國之間,乃自家紛爭。但若大人助齊,則無論成敗,大人皆不能為天下人所容矣!」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且作壁上觀,待爾等與齊國決出了勝負,我再做定奪不遲!」
而公斂陽之所以要宴請於他,也無非是為了能夠從中套出更多的話來,即便他並不會全信。
「三萬人馬,五百乘和_圖_書,千真萬確!所以,大人以為我師卻是有幾分勝算?」
「所以……依照先生之意……待到你們解決了齊師之後,接下來,便該清算我成邑了吧?」
范蠡用袖口抹了抹嘴,並是繼續言道:
隨即,他一把將身邊下人手中的水罐給拿了過來,並是親自給范蠡斟滿,隨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並吩咐道:
「大人此言,雖是有理,但其不明之處卻是有三。」
公斂陽若有所思,過得許久,這才最終是點了點頭:
「我公斂處父,也非智淺之輩。我知先生之言,雖為說辭,卻也是不無道理。」
「其一,隳三都之舉,乃為國策。且季氏與叔孫氏都已墮去城邑,如今只剩成邑,定是對此事不死不休。昔日魯國之弱,在於三桓不能尊君而求同。而如今,三桓既已是用心一處,其勢必不可擋!」
只不過,在那樣的一個時代,背信棄盟也實在是太過常見了。國與國之間,前一刻還在會盟和談,而接下來,卻還是該打的照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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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公斂陽聽罷,卻是不由嘆息道:
范蠡只揮了揮手,並繼續道:
范蠡也是很是識趣的將盞中清水又是一飲而盡,並是將盞奉還給了公斂陽。
「來人!備下酒席,本大人要給這位貴客……接風洗塵!」
「大人,你若是想要與齊國講究信義,恐怕……是要錯付了。昔日,孔司寇曾與齊侯在夾谷盟誓,而到如今卻不過百日,如今齊侯竟是要趁我魯國內亂,有隙可趁之際直接是出爾反爾,派兵前來襲擾魯國。所以……大人以為,縱是成邑是得了齊國的庇護,卻又能有多少的分量呢?」
「哦?齊侯……當真只派了三萬人馬?」
公斂陽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大腦急轉,語氣也是緩和了許多:
范蠡見公斂陽還在做無謂的掙扎,也是不由笑了起來。
只因范蠡在這件事上也確是並未說謊,所以回得也是理直氣壯:
「來人,備盞!」
「而這其三,卻是這其中最為關鍵的所在!」
「故而,有此三和_圖_書害弊,不知大人又當如何自處呢?」
「呵呵,大人所言,雖是有理,但即便此事最終不能收場,大人也大可是一走了之便是。但是,倘若大人助了齊國,那大人可就不免是有不義之嫌了啊!」
公斂陽聞言,卻是不禁若有所思。
「先生此番回去,還請替在下多多美言幾句。其實我公斂陽並無反意,只希望能夠保全住魯國和孟氏的城邑罷了。」
范蠡的這一席話,不禁是令公斂陽遲疑了片刻,隨即吩咐左右道:
范蠡聽罷,卻是慢悠悠的回道:
公斂陽藉著酒勁,言辭倒是顯得頗為懇切。
公斂陽聞言,卻是冷哼了一聲:
顯然,他被范蠡的話術給說動了。
只不過,到底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可能連他自己都已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了。
隨後,只見有人是當即端來了一案的吃喝,並奉上了清水果品。
公斂陽聞言,突然是一個起身!
是啊,齊國的做派正如范蠡所言,實在是太過反覆無常了。
「此番齊師略境,足見我成邑之重https://m.hetubook.com.com要,所以還請先生回去之後,能夠與眾人明言其中之利害,切勿因小失大,使我魯國北境再無據點可守啊!」
范蠡聞言,也知其意,便是不由笑道:
范蠡聽了,知道此事終究是公斂陽的一處心結,卻也是迴避不了的。所以,他索性是頗為淡然的坦言回道:
於是,二人便入得成邑的官邸,只見此時官邸內室,已經備上了筵席。
「更何況,你們又何以見得就能夠打敗齊師?魯小而齊勁,爾等縱是力戰,也不見得是齊國的對手!」
而范蠡這時也正好是說得有些口乾舌燥,此刻也不與他客氣,直接亦是牛飲而盡。
公斂陽聞言,雖是依舊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但實際上范蠡卻已是看出其臉上的一絲慌張來。
「大人並非愚蠢之輩,孰重孰輕,大人難道還掂量不出來嗎?」
公斂陽聞言,不免又是一驚,急忙問道:
「呵呵,大人其實不必憂慮。正所謂『積善之家可必有餘慶』!只要大人是秉義禮行事,那麼大人還怕此事最終不能得www.hetubook.com.com以善了嗎?」
筵席小酌過後,公斂陽也是開門見山,直接言道:
筵席過後,范蠡被公斂陽直接是送至城門處后這才止住,公斂陽不無激動的執住了范蠡的手,並是言道:
(注:回想少時多歡樂,談笑之間露溫柔。海誓山盟猶在耳,哪裡料到你會違反誓言。)
「呵呵,大人能夠明此事理,實乃魯國之幸!其實,成邑究竟墮與不墮,此皆為魯國之內事,也並非不可商議。」
「《詩》雲: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如今齊侯不明,令利智昏。只怕事後背信棄義之舉,還會接踵而至。大人如果依舊是參悟不透,日後只怕是會吃上大虧啊!」
「只因郈邑和費邑,皆已是給我魯國帶來了大禍。所以無論是誰,都會對成邑是有所忌憚!」
這時,只聽范蠡是繼續言道:
「哼,此事……只怕是由不得人啊!縱是孔仲尼願意,只怕那季氏和叔孫氏,也不肯輕易罷休吧!」
公斂陽的態度驟變,卻是讓范蠡的嘴角也流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