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八章 醫療事故
祝衡陽滿眼的無助：「林南，我完了。」忽然間，他一下子激動地站了起來，「林南，我現在一定是在做夢是不是？其實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真的，是不是？」
2個月之後，林南他們轉入了產科實習。產科實習的主要內容就是接生，當然也包括剖宮產手術。不過剖宮產是有著嚴格的手術指征的，因為自然生產對孕婦的損傷更小，不會引起胎兒窒息、肺炎、肺出血，而且胎兒在通過產道的時候可以獲取抗體，今後患病的概率要小許多。
林南回答道：「也許我在詢問病史的過程中遺漏了什麼。」
祝衡陽所管床位的一個孕婦頭天晚上就出現宮縮進入了第一產程，今天上午的時候他又去給病人做了檢查，發現宮頸口已經完全打開，也就意味著孕婦進入了第二產程，隨即就將她送到了產房裡面。
病人有些害怕，問道：「抽了脊髓會不會變傻？」
祝衡陽離校前林南和他交談了一次。
腰椎穿刺的目的是為了檢查腦脊液是否存在感染。腦脊液是無色透明的液體，主要由側腦室脈絡叢生成，經過腦和脊髓的蛛網膜下腔，最後經過蛛網膜顆粒吸收並迴流至靜脈系統，其主要作用是為了穩定顱內壓力。
祝衡陽微微搖頭：「都怪我……前段時間小蘭給我打來電話，說她好像懷上了，問我要不要那個孩子，我想到自己還沒有畢業，不可能馬上就結婚，就讓她去把孩子給打掉了。我們到了產科實習后，每當我看到那些剛剛出生的嬰兒，心裏面就老是去想我和小蘭的那個孩子。」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今天出生的那個孩子是個男孩，很漂亮。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我就鬼使神差一樣地去摸了一下他的臉……」
郭老師回答道：「大約佔5%~8%，和糖尿病的發病率差不多，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據。」
病人搖頭道：「就做過這兩種職業。」
趙宏亮咬牙切齒：「你這個傢伙，有時候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頓。」
林南笑道：「這麼好的事情我們為什麼要告訴你？對了衡陽，其實我覺得你挺適合做生意的。」
林南這才略略放下心來：「這樣就好。衡陽，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問你這件事情。」
老師朝他笑了笑：「試試吧。到時候千萬不要慌，我會一直在一旁看著。」
一整天下來，郭老師和林南在護士的幫助下一共看了200多個病人，林南累得腰酸背痛。當天下午，兩個人正準備下班的時候郭老師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對林南說道：「我們的床位來了一個新病人，你馬上去把病歷完成了。我吃完飯就來。」
江南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門診天天人流如織，病房也是長期處於爆滿的狀態，也就因此擁有著非常豐富的病源，不但各種常見疾病隨時可見，其中的疑難病例也有不少。
林南問道：「可是病人做過頭部CT啊，為什麼沒發現有問題？」
裴佳琪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替祝衡陽脫責，說道：「我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了。」
難道李敢所說的都是真的？林南的心裏面一沉，急忙問道：「裴老師，難道那個孩子的死真的是祝衡陽的責任？」
這時候祝衡陽說了一句深刻的話：「李敢，這你就不懂了，趙宏亮從小就開始享受著他爸手上權力帶來的滿足，正因為如此，他才安於接受他老爹的安排，即使是成為工具還依然樂在其中。」
沈洪濤問道：「你的意思是？」
裴佳琪道：「孩子是從祝衡陽的手上掉到地上的，當時在場的還有帶教老師和另外兩個助產士，她們都可以證明。」
裴佳琪道：「事情發生后他就被帶到了醫院的保衛科去了。林南，你千萬別多想，醫院方面這樣做是為了防止他一時間想不通出現意外或者被病人家屬傷害，完全是出於保護他的目的。」
林南對裴佳琪的話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問道：「裴老師，現在祝衡陽在什麼地方？」
這時候林南已經大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問道：「你那時候是不是得過性病？」
病人點頭。
祝衡陽獃獃地在那裡坐著，對林南的到來似乎毫無知覺hｔｔps://wwｗ•ｈｅtubｏok•ｃom.ｃom。林南發現他的雙目無神，臉色灰暗，心裏面不禁替他感到惋惜與難過：「衡陽……」
李敢即刻道：「不是他把孩子給弄死了，我所知道的情況大概是這樣的……」
那就肯定不是他了。林南點頭。
接下來律師又去給孕婦和她的家人做工作：「事情已經發生了，大錯已經造成，再也無法挽回。這個學生剛剛到產科實習不久，經驗嚴重不足以致操作失誤，這才釀下了大錯。既然是這樣的情況，我們能不能通過另外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
林南搖頭道：「很可能你當時並沒有治療徹底，不過究竟是不是這樣的情況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是的，診斷的過程就如同解題一樣，不但要去發現最為重要的前提條件，而且還要用對公式，只有這樣才可以得出正確的結果。這一刻，林南的思維似乎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許多。
林南點頭道：「在我看來，這才是做生意最大的優勢。」
臨床醫學上的每一項規定都是以生命為代價形成的。剛剛出生的胎兒身體的表面有一層滑膩的胎脂，帶教老師曾經反覆強調過，在抱孩子的時候一定要用左手去托住孩子的頸后，同時右手抓住腳踝，這樣才不會從手上滑落。林南雖然震驚卻又不相信祝衡陽會犯下那樣的低級錯誤，問道：「李敢，你說的情況是你親眼看見的嗎？」
李教授點頭道：「我們馬上就去安排。」
曾主任一開始只說了一句話：「省人民醫院的神經內科、腦外科、傳染科、婦產科都看了，各種檢查也做了，結果什麼問題都沒有找到，可是病人的癥狀就擺在那裡，這說明了什麼問題？」
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診斷非常明確：梅毒螺旋體感染，腦幹細微佔位性病變。
祝衡陽朝他作揖道：「是我不對，不應該把殘酷的真相當面對你講出來。宏亮，你千萬別生氣。」
這天上午，小康在執行醫囑的過程中竟然將前後兩個病人使用的抗菌素給弄錯了，而其中的一個病人正好對青霉素類藥物過敏，很快就出現了休克的癥狀，幸好搶救及時才終於轉危為安。
祝衡陽愣了一下：「夜遊症？我怎麼不知道？」
「孩子從祝衡陽的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當帶教老師去查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這下祝衡陽的麻煩大了，搞不好還會坐牢。」李敢最後說道。
林南他們寢室的這個小組最先去的是婦科，接下來他們將在這裏實習8周的時間，剩下的2周將在產科實習。帶林南的老師是一位年輕的男醫生，姓郭。這位郭老師平時舉止沉穩，不苟言笑，不過他每次面對病人的時候態度都是特別的好，始終保持著溫言細語。
林南道：「很可能有著非常重要的關係，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
林南問道：「目前我們國家艾滋病的發病率是多少？」
林南回答道：「她在省人民醫院已經做過CT，除此之外還做了腦血管、頸部血管造影，都沒有發現問題。」
林南去攀住他的肩膀，直視著他：「衡陽，事情已經發生了，逃避不是辦法，你必須得去面對才是。」
林南不禁就想，如果把這個病例當成是一道數學題的話，病人曾經有過性病的既往病史往往就是隱藏在一大堆前提條件之中的重要信息，而接下來的檢查手段也就相當於是正確的公式。
醫學生實習期間的寒假很短，春節過後沒過幾天學生們都紛紛返回了學校。研究生考試的成績已經下來了，這一屆臨床醫學專業有12個學生上線，何國勝是其中之一。李敢和趙宏亮都名落孫山，祝衡陽的考試成績更是慘不忍睹，不過他並不在乎，還在班上大言不慚：「關於考研這件事情，關鍵的是要勇於參与，這是一種態度。」
林南彷彿變了個人似的，寡言少語，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病房裡面，寢室就像是他每天晚上睡覺的客棧。
祝衡陽頹然坐下：「這麼大的事情，你讓我如何去面對？」
病人又猶豫了一下：「打，打工。」
郭老師驚訝地看著林南，李教授也即刻呵斥道：「這位同學，不hｅtubｏｏｋ.ｃｏm•ｃｏm要在曾主任面前胡說八道！」
從手術室出來，回到實習生辦公室的時候林南還依然沉浸在剛才的喜悅與崇高之中，卻在忽然之間發現李敢和趙宏亮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著驚恐，而且裏面的氣氛沉寂得讓人窒息，他急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祝衡陽問道：「你為什麼這樣認為？」
其實李教授的年齡也不大，不過她發表的論文很多，又有海外婦產科博士的背景，所以職稱提升得很快。第二天她在查房的時候就著重檢查了這個病人，不過卻依然沒有明確的診斷結果。
趙宏亮也道：「剛才產房都亂成了一團，應該不會有假。」
曾主任道：「如果是心理上的問題，癥狀不會這樣單一吧？而且總應該有誘因的，是吧？」
這一刻，林南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一位天使。
林南這才想起郭老師還要接著上夜班，點頭道：「我這就去。」
沒想到曾教授卻並沒有將這個病例列入大查房的內容，而是將李教授、郭老師和林南都叫了去。
潘院長點頭道：「是啊，確實不容易。而且到目前為止孕婦還處於昏迷狀態，我們完全可以告訴孕婦和她的家人，說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如此一來不但這個學生保住了，帶教老師也就沒有了責任。可是我們能夠這樣做嗎？我們可以這樣做嗎？不可以！為什麼呢？因為我們要對那個死去的孩子負責，要對孕婦和她的家人負責，還有就是，我們更要對社會負責。這個學生所犯下的不是錯誤，而是犯罪，如果這次就這樣算了，誰能夠保證他今後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小裴老師，你能夠保證嗎？」
林南回答道：「首先要觸摸到腰椎的兩個棘突，然後將硬膜外導針從棘突之間垂直刺入，依次進入皮膚、皮下組織、棘上韌帶、黃韌帶，經過黃韌帶的時候會有一個突破感，然後再進入硬膜，這時候就可以抽取到腦積液了。」
2個多小時后，胎兒開始露頭，而這時候孕婦卻因為長時間的痛苦昏迷了過去。
郭老師對林南他們說道：「你們隨時要去護士站關注我的值班時間，如果輪到我門診的話你們也要跟著去。」
畢竟是門診病人，檢查的過程相對來講比較簡單，主要是以婦科常規檢查為主，其中包括外陰是否存在潰瘍、皮炎、贅生物等情況，而陰|道分泌物更是實驗室檢查的重點，除此之外，宮頸及其附件的情況也非常重要。
祝衡陽恨恨道：「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
陳誦的推免研究生資格毫無意外地通過了，不過一樣要參加接下來的複試，這時候大家才知道他報考的是任校長的研究生。任校長是知名的神經外科專家，陳誦的父親一直從事的也是這個學科，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子承父業。
林南問他：「你今後準備怎麼辦？」
祝衡陽點頭道：「我也沒有想到會出那樣的事情……林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祝衡陽的父親當天就趕來了。
祝衡陽哭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裴佳琪想了想，回答道：「他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畢業了，這5年的時間熬下來不容易。」
林南還是不願意相信，問道：「祝衡陽呢？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林南建議道：「是不是把這個病例提交給曾主任看看？」
病人無地自容地低下了頭，低聲道：「淋病、梅毒都得過……」她忽然抬起頭來，「可是，那都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治好了呀。而且我還做過艾滋病的檢測，是陰性。」
林南又問道：「在此之前你還做過其他什麼職業？」
祝衡陽被關在醫院保衛科的一間辦公室裏面，有兩名保安一直守著，因為裴佳琪已經提前打了電話，林南才得以順利進入。
病人有些不大高興：「這和我的病情有關係嗎？」
郭老師將省人民醫院的檢查結果都看了一遍，皺眉道：「這個病人的情況有些奇怪呀。」
剖宮產算得上是比較大的手術，並不要求實習生獨立完成。林南驚喜地問道：「我？可以嗎？」
林南問道：「你在沿海做什麼？」
郭老師道：「那你來操作吧。」
裴佳琪www.hetubook.com.com想了想：「也許現在是他最無助的時候，你去看看他也好。這樣，我先給醫院的保衛科打個電話。」
祝衡陽道：「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我一直把你當成是最好的朋友。在我看來，互相尊重，不沾染利益，相互平等，這才是真正的朋友。」
郭老師問林南：「你知道腰穿的步驟嗎？」
經過一番檢查后林南卻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問題，郭老師來了后問道：「為什麼沒有開頭部CT呢？」
除了臨床醫學專業之外，護理本科的學生也在附屬醫院的各個科室實習，其中有一個姓康的女生是趙宏亮的老鄉，兩個人以前就認識，沒想到他們兩個人這次在婦科病房遇上了。祝衡陽早就看出那個女生對趙宏亮有那方面的意思，還經常和他開玩笑。
趙宏亮道：「工具就工具吧，誰讓他是我爸呢？」
林南他們班上繼續在內科實習1個月後轉入了婦產科。婦產科分為幾乎沒有多少關係的兩個部分：婦科和產科。前者專門針對婦科疾病，而後者顧名思義就是圍繞著妊娠服務的。除此之外，江南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還有一個隸屬於婦產科的不孕不育中心，不過那個地方主要從事的是試管嬰兒方面的研究，就如同傳染科下面的肝炎研究所一樣，都是屬於科研性質的機構，本科生沒有去往那裡實習的資格。
這一刻，林南徹底沒有了最後的那一絲僥倖，問道：「那，學校準備怎麼處理他？」
隨後，林南回到了曾主任那裡，說道：「我確實遺漏了病人曾經患過性病的病史，她在10多年前感染過淋病和梅毒。」
沒想到還真的被祝衡陽這個烏鴉嘴給說中了。實習護士小康因為疏忽差點釀成重大醫療事故。
祝衡陽道：「醫院的人已經給我爸打電話了。」
裴佳琪道：「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這個學生。」這時候她見林南正站在辦公室的門口處，輕嘆了一聲，「進來吧。」
裴佳琪當時正在學校的行政樓裏面開會，接到消息后大驚，急匆匆地就去了醫院。
門診的性病病人確實不少。剛剛送走一個淋病患者后，郭老師對林南說道：「我實習的時候很少看到性病病人，現在可是越來越多了，這就是社會發展伴隨而來的惡果啊。對了，所有的性病病人都要做HIV檢測，你在操作的過程中一定要小心。」
林南點頭道：「這倒是。」
林南站到裴佳琪的面前：「裴老師，祝衡陽他……」
像郭老師這種中級職稱的醫生幾乎每周都有一次門診。
裴佳琪道：「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在的狀況對他很不利。」
這時候護士早已經清理完了孩子口腔中的羊水，孩子在那裡洪亮地大哭著。
曾主任的目光一亮，問道：「你是怎麼看的？」
趙宏亮道：「他把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給弄死了。」
難怪他一直在懷疑韓沖，難道……祝衡陽彷彿知道他這一刻正在想著什麼，直視著他說道：「我從來沒有把韓沖的事情拿到外面去講過，林南，你相不相信？」
林南笑道：「夜遊症呢，你自己怎麼會知道？這些年你可是把我們寢室所有人的衣服都洗完了。」
祝衡陽道：「其實呢，我是想提醒你，小康那裡你應該去給她講明情況，如果你們倆老是這樣朦朦朧朧、牽牽挂掛的，搞不好遲早要出事。」
男性醫生在給女病人做檢查的時候必須有護士在場。當林南正在給這個病人做檢查的時候祝衡陽鬼頭鬼腦地準備進去，卻被護士給擋了回去。
新來的病人看上去不僅年輕而且漂亮，林南在詢問病史后才知道她已經38歲。這個病人的主訴為經常性暈厥。林南覺得有些奇怪：「這好像是神經內科的疾病啊，怎麼到這裏來了？」
祝衡陽大笑：「有道理。」他拍了拍林南的肩膀，「林南，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叫你南哥嗎？」
曾主任點頭道：「那你現在就去問吧。」
林南問道：「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醫院對護士執行醫囑是有著嚴格規章制度的。醫生開出的醫囑必須先由帶教的護士老師簽字，然後再經過護士長檢查后才可以執行，然而後面的程序卻因和_圖_書為長期以來的零事故被忽視了。當這件事情發生之後，無論是實習護士小康還是她的老師以及科室的護士長都受到了處分。
趙宏亮承認自己也有些喜歡那個女生，不過他說道：「喜歡是喜歡，但我們倆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這個孕婦是第一次生產，為了防止胎兒呼吸窘迫及產婦陰|道撕裂，帶教老師用手術刀切開了孕婦的左側會陰，胎兒很快就分娩了出來，是個男孩。帶教老師剪斷臍帶后將嬰兒交給祝衡陽：「去把孩子口腔中的羊水清理一下。」
祝衡陽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這也是優點？」
林南道：「你很聰明，口才好，情商也很高，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臉皮足夠厚。」
於是這個病例就按照慣例提交到了曾主任那裡。
祝衡陽的父親打斷了兒子的話，真誠地說道：「是我家孩子犯下的大錯，全部的責任都是他的，是我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一家人，更對不起孩子，我這就帶著孩子去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到時候法院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李教授問道：「會不會是心理上的問題？」
李敢搖頭道：「我聽當班的護士講的。」
林南安慰道：「其實你的性格並不適合學醫，而且你還有夜遊症，像這樣的情況今後當醫生遲早會出事的，所以，你不要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祝衡陽道：「放心吧，以後有空的時候我就去看你。還有，我每年都會給你寄來茶葉的。」說到這裏，他輕嘆了一聲，「當初我們幾個寢室被盜的事情，我知道大家都在懷疑我……」
趙宏亮頓時怒了：「祝衡陽，你這是什麼話呢？！」
郭老師道：「我從各個方面都分析過了，還是覺得一籌莫展。」
林南朝他點了點頭，說道：「我來看看你。」
林南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因為這個病人長得比較漂亮？」
李敢道：「我知道，因為你必須要服從你爸的安排。宏亮，難道你不覺得自己成了你爸的工具了嗎？」
林南道：「脊髓和血液一樣都是可以再生的。有人說抽脊髓會變傻是他們把情況搞反了，有的病人因為患有腦膜炎之類的疾病必須要抽脊髓做檢查，所以變傻的根源是腦膜炎而不是因為抽了脊髓的緣故。」
接下來帶教老師就開始檢查孕婦娩出的胎盤，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就聽見身後傳來「啪」的一聲輕響……
林南霍然一驚，問道：「什麼個情況？」
婦科門診的病人主要是孕檢，還有就是各種各樣的陰|道炎症，除此之外也不乏一些性病患者。
病人告訴他道：「我在縣醫院住的就是內科，後來轉到了省人民醫院的神經內科，那裡的腦外科、婦產科、傳染科都進行過會診，結果什麼問題都沒有檢查出來，我的主管醫生才建議我轉到這裏來試試。」
曾主任朝李教授擺了擺手，問林南道：「那你因此想到了什麼？」
李敢搖頭道：「不知道，我們聽說出了事情后就沒看到他了。」
病人回答道：「藥品銷售。」
他說完后就朝外面走去。趙宏亮問道：「南哥，你去哪裡？」
祝衡陽鬱郁道：「不知道，以後再說吧。」
附屬醫院的潘院長問裴佳琪：「你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如何處理？」
這時候孕婦和她的家人都已經知道了孩子死亡的事情以及死因。祝衡陽和他的父親一起跪倒在那個孕婦面前。
後來，經過律師與孕婦和她的家人多次溝通、協商，祝衡陽家裡賠償了30萬元，終於取得了對方的諒解，不過學校方面卻很快就對祝衡陽下達了開除學籍的處理決定。
林南繼續問道：「還有呢？」
林南問道：「衡陽，那個孩子的死只不過是一樁意外，絕不是你故意所為是不是？」
等待胎盤娩出后，林南即刻擦拭宮腔，觀察出血情況，沒有發現有大量出血，隨即縫合子宮肌層、清理腹腔，依次縫合腹膜、肌肉、筋膜層、脂肪層，最後縫合皮膚。
林南還是第一次與曾教授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發現他確實有些女性化的特徵：幾乎沒有鬍子，面如滿月般慈祥的笑容……但這並不影響李教授和郭老師對他的尊重，他們在曾教授面前始終保持著畢恭畢敬。
曹主任看了病人的檢查結heｔｕbｏok•ｃoｍ.com果后對林南說道：「我們不能因為病人長得漂亮就懷疑她有過性病史，這樣的邏輯是錯誤的。正確的邏輯應該是：通過擺在我們面前的那些癥狀以及各項檢查結果去推導出現這些癥狀的真正病因，當然，在我們遇到特別複雜病例的時候，大胆猜測，然後細心求證也是非常必要的。」
林南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這件事情只是一樁意外，那就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衡陽，這件事情太大了，我覺得最好還是讓你的父母儘快趕來幫你處理為好，你覺得呢？」
病人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林南問道：「你還記得當時得的哪一種性病嗎？」
林南禁不住就笑了起來：「你說的是夫妻吧？」這時候他忽然就想起了夏芸芸，心裏面頓時一痛，「不知道你這一走，今後我們倆什麼時候才可以再見面。」
潘院長說道：「這是最好的反面教材，要讓所有的學生都知道這件事情。」
裴佳琪的心裏面十分清楚，如此一來的話祝衡陽不僅會馬上被開除，而且還將面臨坐牢的可能。她的心情糟透了，問沈洪濤道：「你有做律師的朋友嗎？」
林南依然天天扎在病房裡面，也因此獲得了老師的好感。有一天，老師對他說道：「我聽郭醫生說你的動手能力不錯，想不想試試剖宮產手術？」
和內、外科門診一樣，婦科門診診治的也大多是常規性疾病，只有少數的病人因為病情和治療的需要才會收住入院。
林南沒有回頭：「我去裴老師那裡一趟。」
這時候曾教授將目光看向林南。這一刻，林南忽然間彷彿明白了什麼，問道：「曾老師，您為什麼不準備將這個病例列為大查房的內容呢？」
裴佳琪苦笑著搖頭道：「現在不是學校處理的問題，而是刑事責任。林南，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問了，作為祝衡陽的老師，我們會盡量想辦法幫他的。」
林南道：「你本來就比我大，應該我叫你哥才是。」
林南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急忙道：「我們怎麼可能會懷疑你呢？衡陽，你千萬別多想……」
祝衡陽擺手道：「你並不知道，當時警察把我叫去詢問了很久。哎！本來我是想在畢業之前把這件事情搞清楚的，可是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老師非常滿意，禁不住稱讚了他一句：「很不錯。你比我們科室的有些年輕醫生都要做得好。」
病人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我高中畢業后就去了沿海。」
林南道：「我看你的學歷是高中，也就是說，你高中畢業后就開始做藥品銷售了？這似乎不大可能吧？」
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祝衡陽這才抬起頭來：「林南？」
雖然林南是第一次做這樣的手術，不過畢竟他在外科實習的時候打下了牢固的基礎，而且心理上也非常的穩定，從最開始時的腹部皮膚消毒開始，到鋪無菌巾、切開腹部皮膚、脂肪層、筋膜層、分離肌肉層、打開腹膜層、暴露子宮、切開子宮漿膜層、肌層、鉗破胎膜、吸盡羊水后取出胎兒、斷臍……整個過程下來都是有條不紊，從容不迫。
林南沉吟了片刻，說道：「現在的情況不明，得到的消息都是道聽途說，等我們見到衡陽后再說吧。」
李敢嘆息了一聲：「祝衡陽出大事了。」
曾主任道：「這不僅僅是你的問題，縣醫院和省人民醫院都忽略了患者的這段病史。既往病史對診斷非常重要，你們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林南即刻去到那個病人所在的病房，問道：「你現在的職業是房地產銷售經理？」
曾主任道：「接下來就給病人做一個全套的淋病和梅毒檢測，還有頭部加脊柱的核磁共振，除此之外還需要做腰椎穿刺，然後對腦脊液進行培養及葯敏試驗。」
曾主任道：「如果是慢性淋病或者梅毒在大腦裏面被纖維組織包裹形成比較明顯的佔位性病變，頭部CT當然可以發現，但是，如果佔位性病變比較小呢？或者是佔位性病變並沒有在大腦裏面，而是在頸椎呢？」
曾主任給林南他們上過《婦產科學》的大課。郭老師搖頭道：「醫院是有分級制度的，即使是要向上提交也只能讓我們這一組的李教授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