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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琦是一拍驚堂木，營造出一些威嚴的氛圍，又朗聲道：「范司諫，錢御史。」

張斐訕訕道：「回富公的話，許娘子她崴了腳。」

王安石不屑一笑：「是呀！那些貪官污吏可都恨我。」

況且他王安石何許人也，也是為大場面而生，豈會懼怕這小小范純仁，他爹來都不怕。

富弼直搖頭，苦笑道：「你來吧，上回我已經過了回癮。」

「這麼多人啊！」

是足夠容納千人之多。

顯然，這場官司已經將革新派和保守派的矛盾公開化。

司馬光怒哼道：「眾人皆醉，唯你獨醒，這就是你被人恨的原因。」

他們在幹什麼？

韓琦笑呵呵道：「放心，我們會給你們桌椅的，不用再玩這些小把戲。」

這可真是辛苦壞了政事堂的差役，光搬桌椅就已經搬了一整宿。

也沒有人說威脅史家，或者怎樣，因為到底那祖宗之法只是一個約束皇帝的理由，或者說一個借口，朝臣們拿著這個借口去限制皇帝，但往往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還是權力的博弈。

話雖如此，他還是攙扶著許芷倩慢慢往前走。

韓琦看向富弼，富弼撇了撇眼角，好似說，你做主就行。

「我等著。」

韓琦拿起那驚堂木，目光一掃，也沒個人說話，於是又放了下去，朝左右吩咐道：「將他們叫上來吧。」

旁邊的許遵立刻向劉肇道：「你看看，我就說不是你想得那樣，是倩兒崴到了腳。」

二人拱手一禮。

呂惠卿立刻小聲道：「恩師，小心其中有詐。」

許芷倩紅著臉，真是有苦難言。

當王安石、司馬光出現在院內時，議論聲稍減，無數目光投向他們二人。

呂惠卿一頭霧水地看著王安石。

劉肇小聲道：「之前就有不少傳言說倩兒與張三關係不一般，如今他們又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摟摟抱抱，同僚們都看見了，你還打算將倩兒許配給誰？」

可這一舉動，立刻引起全場矚目。

司馬光呵呵笑道：「人人恨你的結果，就是你是正確的，你天天跟ｍ.heｔubooｋ•ｃｏｍ.ｃｏm張三待在一起，就沒有學到皮毛的推論之術嗎？」

難怪最近連個提親的都沒有。

「富公，咱們待會要不要給那小子一點教訓，免得那小子目中無人。」韓琦小聲道。

什麼氣勢？

王安石當即傻眼了，我還得上堂做供，幸虧我沒遲到。

「什麼大姨媽？」許芷倩錯愕道。

張斐稍稍一愣，搖搖頭道：「沒有。」

張斐立刻起身，提出質疑道：「事先可並沒有說明要傳王大學士做供。」

范純仁道：「我只是來為錢御史爭訟的。」

許芷倩都快將她那修長雪白的玉頸給彎成了U形。

許芷倩此時此刻，哪裡還有跟張斐爭吵的心情，低聲道：「張三，我這腳好像有些邁不開。」

司馬光沉眉道：「也是該讓你學習學習，就你這口無遮攔，若不在公堂之上得到教訓，遲早會闖出大禍來。」

范純仁道：「回韓相公的話，下官希望能夠傳此案的一位關鍵證人上堂做供。」

錢顗微笑道：「你當然也可以盤問我。」

張斐趕緊將許芷倩扶到一旁的座位前坐下。

院中頓時安靜下來。

說罷，二人便入得大院。

但那到底只是一場刑事訴訟，而最終也是以刑事案結束。

張斐一翻白眼，輕輕哼道：「你也就會在我面前橫行霸道，真上了場，弱的跟雞一樣，快些走吧。」

韓琦手微微引向驚堂木。

王安石反駁道：「這也恰恰證明我所行之路，乃是正確的。」

許芷倩登時臉紅入血，啐了一聲：「你瞎說甚麼，我……我就是有些緊張，腳有些發軟。」

……

司馬光是苦口婆心道：「好好看著你兄長。」

韓琦也是一臉納悶地問道：「什麼證人？」

劉肇搖搖頭道：「若是如此，那可就更糟糕了。」

蘇轍見兄長以一敵二，略有不支，趕緊上來畢恭畢敬行得一禮，幫兄長脫困。

張斐訕訕道：「上回也是真的，只不過換了個人。」

張斐突然看向范純仁和錢顗道：「二位皆是告狀ｈetuboｏｋ.ｃoｍ•ｃｏｍ之人，那就是屬於原告，既然你們能夠盤問王大學士，那我也能夠盤問你們，如此才公平。」

「就是……就是你們女人的月事啊。」

司馬光道：「不存錢也得少去，你看看你，這年紀輕輕就腳步虛浮，走起路來還不如我們兩個老東西。」

許遵老臉都紅了。

張斐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了，「這都還沒開打，你就這麼弄，士氣全無。」

韓琦也是風流中人，瞅著這對璧人，男才女貌，倒也是賞心悅目，並不是那麼在意。

呂惠卿見王安石來了，立刻起身拱手一禮，又問道：「恩師怎與司馬大學士一道來的？」

他們甚至不惜綁架方雲來威脅張斐，就可見一斑。

許遵當即是呆若木雞。

韓琦立刻問道：「聽你這話，上回是假的？」

分庭抗禮的局面變得愈發清晰。

王安石低聲道：「你去幫我查查，看看有沒有人跟蹤我。」

這一回可不一樣，這一回張斐是直面朝臣，這場官司也關乎天下人的利益，同時也可能預示著權力的洗牌。

權力的結構並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

蘇轍感慨道。

要知道這才剛剛開始，新法都還沒出。

王安石先是瞧了眼張斐，見他面露猶豫之色，也不想太多，直接向韓琦點頭道：「若是有需要，我可以上堂作證。」

許芷倩聽到這話，頓時就顧不得害羞，抬起頭來，小聲問道：「還有證人嗎？」

韓琦與富弼對了對眼神，似乎二人都拿不定主意。

蘇軾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

當時並沒有直接與朝臣產生衝突。

韓琦沉吟少許，突然看向坐在旁邊的王安石，問道：「王學士可願上堂作證。」

這場面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恐怖的多啊，上回在審刑院，最多最多也就是幾十個人，而這回可是上千人，而且都是什麼皇親國戚，宰執大臣，還有許多叔父伯父等長輩，可她到底是一介女子，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打官司，這心裏能不害怕嗎。

范純仁不再搭理他，向韓琦www.hetubook.com.com、富弼道：「二位主審官，若王大學士不出來作證，有些問題是無法得到確切的說法，下官在此懇請二位主審官傳王大學士上堂作證。」

許遵急急問道：「此話怎講？」

劉肇向身邊許遵道：「仲途兄，何時喝倩兒的喜酒？」

呂公著見罷，心中是萬般委屈，我審案的怎就沒有這般自覺。

「下官……」

幸得她身旁的張斐眼疾手快，立刻一把攙扶住她，又是一臉嫌棄：「你這也太沒出息了，又不是第一回了。」

由於那些年輕官員都想來觀審，導致富弼、韓琦他們被迫在政事堂前面的空地上審理。

在公堂之上，證人與珥筆是有著極大的區別。

蘇轍兀自保持著拱手的姿態。

事先確實是沒有說。

簡直就是老弱婦孺。

「等等！」

而且當時王安石也沒有開始變法。

司馬光哼道：「我就是怕遇到你，故才晚來的，你也不去照照鏡子，如今多少人恨你入骨，誰願意與你走在一起。」

許遵一直在關注著女兒，心裏很是焦急，愣了下，問道：「什麼喜酒？」

在政事堂打情罵俏，如膠似漆？

這一問，不少人都笑了。

是鴉雀無聲。

韓琦問道：「你們狀告制置二府條例司違反祖宗之法，可有憑據？」

姍姍來遲的王安石，剛來到門口，就遇見司馬光，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不禁皺了下眉頭，「我說司馬君實，你是不是派人跟蹤我，我這臨時有事耽擱了一會兒，來晚了，這也能遇到你，可真是見了鬼。」

合適嗎？

隨後進來的蘇家兄弟，這一看這場面，皆是呆若木雞。

但凡涉及到權力的增減，這個就非常致命。

張斐雙目一睜，大驚失色道：「喂喂喂，你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這……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此刻，也已經坐滿了，甚至還有不少年輕官員是站在角落裡面。

畢竟他們是官員，皇城之內，小小珥筆又豈能與他們並肩而行。

二人來到主審官的位子上坐下。

這種情況，他若不和圖書答應，那不是自證心虛嗎。

司馬光、王安石回頭一看，只見蘇軾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而旁邊的蘇轍則是在拚命地憋笑。

二人也非常有默契的一人走一邊。

蘇軾點點頭，滿是羡慕道：「是呀！不曾想打官司能夠這麼出風頭，當年我們高中進士時，可也沒這般風光，這真是不公平啊。」

虧他之前都還尋思著要不要弄一輛超豪華馬車，然後雇上幾十個保鏢在邊上跟著跑。

一聲高喊。

也真不怪許芷倩感到緊張，雖然在年初時，她就曾隨張斐以祖宗之法為史家討回公道，那場官司也確實是萬眾矚目，即便在民間也有著極高的熱度。

「多謝富公。」

劉肇道：「就是倩兒與張三的喜酒啊！」

富弼問道：「韓相公打算怎麼做？」

司馬光長嘆一聲：「不幸在門口遇見。」

韓琦倒是不在乎，這官司站著就不能打了？不過見富弼這麼說了，他也沒有強求。

又過得好一會兒，只見韓琦、富弼從堂中行出。

韓琦與富弼慢悠悠地走著，一邊走著，一邊還在閑聊。

隨後才是張斐和許芷倩。

韓琦狠狠道：「不給他坐。」

許遵臉色一拉：「你別胡說，倩兒只是幫忙，可不是你想得那樣。」

好傢夥！跟我玩極限一換一的把戲。張斐雖然臉上還是保持著微笑，但心裏已經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過。

「證人？」

富弼想了想，擺擺手道：「還是算了吧，之前都給了，咱們不給的話，只怕會貽人口實啊！」

蘇轍尷尬地望著王安石。

可富弼瞅著不舒服了，等到他們上前，就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許芷倩趕緊將文案往前一方，擋住自己，真是越怕丟人，就越丟人。

裏面已經是人聲鼎沸，爭吵不休。

「呃……」

這般盛況勝於朝會，一般只有在皇帝大壽或者登基大殿，才能夠看得見。

王安石瞧了眼蘇轍，道：「都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蘇轍，你怎沒歪？」

說話時，他手還指了指司馬光。

嗯？

……

王安石道：「少去一些青樓ｍ.het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平時多存一些錢，闖出禍來，還可以去找張三幫你打官司。」

司馬光道：「等你新法出來之後，咱們再去問問。」

說著，王安石就坐了下去。

張斐皺眉道：「這種事當然需要，我對此是毫無準備。」

先進來的是范純仁、錢顗。

王安石笑道：「裏面那些人就能夠代表多數？咱們去民間問問看。」

劉肇哪裡肯信，「是嗎？」

「我懷疑那司馬老頭派人跟蹤我。」

「你等著。」

蘇軾走上前來，「三弟，對不住，為兄又連累你了。」

這場官司沒有人可以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輕鬆看待一切，人人皆是畫中人。

「下官在。」

韓琦一愣，沒有這個環節啊！

張斐一臉迷茫道：「我也不清楚。」

……

錢顗道：「狀紙是我寫得。」

范純仁立刻道：「就是王介甫大學士。」

蘇轍偏頭瞧了眼蘇軾，訕訕道：「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那邊文彥博同樣也好奇地向司馬光問道：「你怎與王介甫一塊來的？」

張斐欲哭無淚道：「這回是真的。」

「你……」

正當這時，忽聽一個笑聲，「二位大學士，如今時辰尚早，不如你們先進去打一場，也好讓我等後輩學習學習。」

范純仁笑問道：「那有沒有人告知你，今兒審理不傳證人？」

許芷倩捧著資料，這剛進到院門，一看這場面，上面坐著還是那傳說中的富弼和韓琦，頓時都覺頭皮發麻，雙腿一軟，整個人往下坐去。

……

富弼瞅著張斐也不像似在說謊，於是道：「你先扶許小娘子坐下吧！」

之前大家都還是暗中較勁，可如今大家已經是明著來爭。

經過這一番小插曲，這堂上威嚴全無。

范純仁笑道：「你身為珥筆，難道不知道打官司是要傳證人問供的嗎？對了，你上回幫曹棟棟打官司時，也傳了證人問供。如這種事還用事先告知嗎？」

「你……」

雖然宋朝皇宮是歷朝歷代最小的，但是政事堂畢竟是國家最高行政機構，前面那塊空地還是非常大的。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