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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卿哼了一聲，壓低聲音：「你溫柔點兒，程勛書在呢。」

兩張照片出奇的一致。

沈素卿嗤了她一聲：「姜懷夕，這世上就是有神仙的，我這樣的，死後是要上天堂的，你說什麼我都知道，你最好常常來祭拜我，我心情一好，你有什麼願望，我才能考慮你。」

也像柔柔地在心底生根發芽的向日葵。

「那我死了呢？」姜懷夕說：「我死了用哪張好？」

沈素卿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邊：「你們非要給我弄個墓碑的的話，就把這張照片放在我的墓碑上。」

「胡說八道。」

「你這小丫頭還別不信我。」

沈素卿皺眉：「為什麼？」

「我好著呢。」沈素卿牽起她的手：「跟我去接個朋友。」

「等我真死了。」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她的照片，一些她還有印象，一些她根本不知道。

像甘孜的太陽。

「那張。」

姜懷夕問：「為什麼？」

姜懷夕和張秀英回到城堡的時候和-圖-書，前來布置的工作人員正往牆上掛照片，姜懷夕一抬頭，就看到泱泱給她拍的那張「遺照」正被人掛了上去。

也有她們的單人照，是所有照片里唯一適合拿出來做所謂遺照的。

沈素卿一回頭：「喲，世界上哭的最丑的小哭包回來啦，過來看看，姜懷夕，我就說嘛，你要麼就不笑，酷酷的，要麼就笑，可可愛愛的，就是不能哭，哭起來可丑啦。」

她的眼神那麼認真，沈素卿心裏微微觸動：「大概會有一段路會感到害怕吧，畢竟第一次死，等走過那段路，說不定就能見到先一步離開的親人和朋友，如果真是這樣，死亡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只不過是去了另外個世界，和思念了很久的人一起生活。」

沈素卿捏了捏她的臉：「因為你外公會喜歡，我也喜歡，我命令你用這一張，要不到時候你來找我們，我都不認識你。」

她剛走開，凌白從外走了過來，對沈素卿說wｗw•ｈｅtｕbｏok.coｍ•coｍ：「程先生到了。」

沈素卿毫不留情打了她一巴掌：「小混蛋，海葬得花錢，還不一定給我葬，樹葬天葬其他的葬我也不一定有那個資格，還有，留一塊墓碑在那兒，往後你個哭包又想哭了，還能找我來哭一哭，逢年過節來拜拜我，有什麼願望就跟我說，我在天上給你實現。」

她不知道的那些，都是偷|拍或者抓拍的。

她和張秀英一起，做著各種各樣的動作，站著的，坐著的，趴著的，勾肩搭背的，手挽手的，互相擁抱的，所有的照片上，張秀英和沈素卿的笑看起來都那麼明媚。

「才沒有。」姜懷夕油鹽不進：「沒有神仙。」

姜懷夕又有點憋不出自己的眼淚了，她轉過身：「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張秀英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恨鐵不成鋼似的拍了她一巴掌：「沈素卿，你是想嚇死我，帶著我一起下去是吧！」

泱泱的鏡頭很遠，沈素卿和張秀英的身https://www.hetubook.com.com影在龐大的雪山前顯得非常渺小，她們的笑容也跟其他照片的有些不一樣，那種笑，是歷經沉浮后坦然的笑，不那麼肆意，卻有著泰然處之的平靜。

張秀英著急忙慌地跑過來：「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海葬，樹葬，天葬，總有一種你能想出來的。」

沈素卿失笑：「那姜懷夕，你覺得我會怎麼弄？」

「誰說回去了？」

張秀英被她拉著往出去跑，還一個勁兒地叮囑她慢一點，兩個人都跑的有點氣喘吁吁的時候沈素卿才停下來。

沈素卿指著的那張照片上，姜懷夕穿著泱泱搭配的那身衣服，甘孜的風吹起她的頭髮，她站在山巔前淺淺地笑著，甚至眼尾都有彎彎的幅度。

姜懷夕目光怔忡地看著牆上的照片越來越多，她又問：「為什麼要用這張照片做墓碑上的照片？」

「因為人生來渺小啊。」

「我把錢都給小葵了。」她說。

沈素卿咬牙切齒地掐了她和_圖_書胳膊一把：「非要跟我抬杠是吧？」

沈素卿笑著，往前指了指：「你看誰來了。」

沈素卿很滿意她的照片：「比不過太陽，比不過高山，比不過大樹，甚至連微風都比不過，來世上一遭，為自己活一遭都很難，你看太陽普照大地，溫暖每個生靈，高山佇立，人人都可攀登，雨雪皆可覆蓋，微風拂過世間每一處空隙，人算什麼，人不過是這世上最渺小的生靈罷了，只是因為擁有智慧和思想，反而無端生出了很多煩惱。」

沈素卿面色複雜地看著她，過了那麼十幾秒的時間，她忽然笑了起來，又伸出兩根手指放在姜懷夕嘴角扯出微笑的幅度：「沒關係，我給你找個新債主。」

張秀英忍無可忍，乾脆給了她一腳：「老了老了，還這麼沒輕沒重的！」

沈素卿笑：「聽說他這些年窩在他那個小別墅都沒出來過，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怎麼能輕易回去？只是他當時不願意讓你為難才說離開，今天他可是以我朋友的身份來和-圖-書的，明天得參加我的葬禮呢。」

「沈素卿。」姜懷夕忽然看向她：「人死了以後，會孤單嗎？」

張秀英氣的又想打她：「你別給我動不動就葬禮葬禮的，我聽著不舒服！你非要惹哭我是吧！」

姜懷夕終於看到了張秀英和沈素卿那天拍的照片。

沈素卿一喜，她尋找張秀英的身影，見她正在和宋聆秋挑選照片，於是她揮著手喊：「張秀英，你過來，你快過來！」

「不說就不說。」沈素卿毫不在意：「我去找我的張秀英。」

「沈素卿，你可真討厭。」

姜懷夕忍著淚，她笑沈素卿：「你那麼離經叛道的，我還以為你不會弄墓碑呢。」

姜懷夕沒有回她，她忽然轉了話題：「沈素卿，我買不了房子了。」

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特別，只不過每張照片上的笑容都讓人挪不開眼睛。

張秀英看過去，見程勛書被人扶著，正腳步緩慢地走過來，她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勛書……勛書不是回去了嗎？」

像溫柔鋪撒在雪山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