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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難度如何，光是意識被囚禁在肉體的監牢中，都能把人逼瘋。

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有沒有其他的選擇？

「嗯。」簡興德點點頭，「一場外事接待活動，剛剛結束打算回家，聽到消息就直接跑來了，沒來得及換衣服。」

岳彭舉不僅沒想著搞破壞，反而站在實驗室唯一的出入口，腰桿筆直，更機警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不是那種輕輕的牽手，而是像盤串兒一樣，捏著玩，有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還捏的有些用力。

……

這小姑娘就害羞了啊！

白血病跟漸凍症不一樣，這可不是什麼稀罕的病症，恰恰相反，它其實非常常見。

但他當然不可能跑進去搞破壞——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他這個保鏢來反對？

當時他一直在忙碌意識晶元研發的事情，得知絲絲身患絕症，自然第一個想法就是意識晶元。

岳彭舉有些困惑，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簡興德的耳朵，輕聲問道：「你為什麼要去買衣服啊？」

「林游——」

冬眠倉要是搞出來，那價值可就不只是遊戲倉那麼簡單了！

「不是不是！」岳彭舉連連擺手，不得不用手指隱晦地指了指實驗室，「我是說這個……」

他莫名有點心慌，甚至感覺額頭都開始出汗。

朱辭夏注意到了林游醒來，但他似乎剛睡醒，就再次陷入了沉思，小公主就沒打擾他。

……

手心裏傳來溫熱細膩的觸感，輕輕一握，還能隱約感覺到手心的掌紋、手背上細m.hetubook.com.com小的絨毛，還有柔滑的皮膚下血管隱約的脈動。

小夢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她把下巴枕著雙臂趴在沙發靠背上，和朱辭夏一起看著林游發起了呆。

公主看上去比他更著急，急匆匆跑進了實驗室。

岳彭舉不懂服裝，但是一看就覺得很貴，而且不像是日常的穿著。

哪怕漸凍症新葯研發現在有了秦松雲、小椿，以及林游的大力贊助，也很難說和白血病哪個更先一步研究出特效藥。

實驗室里一片寂靜，而正是因為這份寂靜，讓他更清晰地感覺到，這些往日里會被下意識忽略的細節。

看著簡興德一臉平靜地捧著衣服走過來，岳彭舉十分吃驚：「你……」

林游開始快速翻找回憶。

從在醫院見到絲絲，得知她患上絕症到現在，這個念頭還是第一次冒出來。

簡興德無聲地點點頭，放下手裡的衣服，又和岳彭舉一起無聲地離開。

不僅是物質世界更豐富、更堅實的細節感受，還有更重要的——未知與可能性。

接著簡興德抱著換洗的床品走出實驗室，丟給一臉迷惑的岳彭舉，又急匆匆地開車離開。

想到這裏，他突然意識到：

這卻是虛擬世界所做不到的。

兩人離開后，公主再次陷入出神。

岳彭舉抱著床單枕頭站在原地，看看簡興德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實驗室大門，忍不住浮想聯翩——

成為一個電子幽魂，真的是唯一的選擇嗎？

小公主進入恆溫的實驗室休和_圖_書息室后，脫下大衣，露出了裏面的長裙。

想讓身體陷入低溫休眠狀態時，意識仍舊保持一定限度的清醒，在虛擬世界還未誕生的年代，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轉化為數字生命后，所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別人提供的【已知】，而不再有【未知】，關於未來的萬千種可能性，都會坍縮成寥寥幾種。

一方面他想到了放棄現實的同時，還需要放棄另外幾樣東西。

但林游想著想著，突然開始摸起了她的手！

她只是被凍結在了這個年齡，就像一朵連帶著土壤被冷藏的花苞，在精心的呵護下，被送往一個醫療條件足以治愈她的時代。

「怎麼了？」簡興德看岳彭舉手裡還捧著換洗的床單，有點不明白：「你想說什麼？還有你怎麼沒把床單送去洗？一直在這裏傻站著幹嘛？這也要人教嗎？唉，我知道，讓你一個大高手干這些家政的活兒，確實有點大材小用，你心裏有意見我也能理解，但是你看……」

當林游嘗試著拋開［意識晶元］這個就擺在眼前、存在感驚人，幾乎在大喊著「選我選我」的選項，去思考其他的可能性時，確實有一個東西，緩緩從記憶的深湖中一點點浮上水面。

想到這裏，林游突然意識到：可以再投點錢，把冬眠倉需要的那些藥物也研究一下。

這樣一來，看似是問題又繞了回去——還是得研究意識晶元，絲絲也還是得像個數字生命一樣去生活，但卻有一個本質上的不同：

想到這裏和-圖-書，林游突然感覺撥雲見日，連日來心頭的陰霾都一舉散去！

缺失的有機質，似乎都是有機蛋白，藉助意識晶元技術資料中的人工蛋白編輯技術，這部分缺失剛好能填補。

但進入實驗室后，看到的場面卻讓岳彭舉大失……大鬆了一口氣。

一瞬間，他甚至有些驚訝。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特意換了新的床單和被子……

想到這裏，他突然產生了一絲遲疑：讓絲絲成為數字生命，真的是拯救了她的生命嗎？

到那個時候，她仍然可以慢慢長大，開出花來。

他只得趕緊跟上，生怕簡興德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隨後便感動于現實世界驚人的信息富集程度。

而常見，便意味著研發新葯、新治療方案有利可圖，因此世界上專門從事相關研究的醫療機構並不少見。

雖然怎麼想都不太可能，但萬一有狗仔呢？

之後又因為晶元研發不順利，一直熬夜爆肝、高強度訓練，精神緊繃，根本無暇他顧。

「等等！」岳彭舉招手想叫住他，但簡興德頭也不回。

這是連衣服都撕壞了嗎？！

……

半個小時后，公主出來了。

公主心事重重地點點頭，然後帶著簡興德上樓去了林游家，沒一會兒，她和簡興德便抱著一套乾淨的床單毯子枕頭，再次走進了實驗室。

它的原名為——

岳彭舉大感震撼！

虛擬世界雙手交握，當然可以感覺到彼此手心的溫度，但如此細膩、微妙，哪怕在持續的動態變化中，都能精細呈現出指紋和毛和*圖*書孔的變化所帶來的不同觸感差異……

她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林游：

她並沒有真正被轉化，她的肉體也沒有死去。

「怎麼樣？勸住了嗎？」岳彭舉問道。

「？？？」簡興德更聽不懂了，隨手扒拉開他，推開門走了進去，「神經病。」

林游睡了整整一下午。

但現在，只要把意識引入虛擬世界，這個後顧之憂便能迎刃而解，可以始終讓意識保持較低限度的活躍。

她用眼神問：『怎麼了？』

當初是為什麼，將這項技術閹割成遊戲倉來著？

但沒一會兒，她突然感覺有人輕輕戳了戳她的胳膊，好奇地一扭頭，發現是小夢。

「停停停！」看到公主不在，簡興德又開始變成碎嘴子，岳彭舉連忙打斷，「你不會覺得，辛苦養的小白菜被……被一頭高智商的豬給拱了嗎？」

【冬眠倉】！

這是……要出事啊！！

岳彭舉鬆了口氣。

這無疑進一步肯定了他剛才的想法，而且……

「很多關鍵的藥物這個世界沒有，有些有機質，現在的技術也無法合成。還有一種很關鍵的共生細菌，這個世界好像也沒有，缺了這些，做不到安全的休眠和喚醒。」

甚至那天未必會很遙遠——

公主注意到了他們，有點害羞，但並沒有放開林游的手，而是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放在嘴前，對他們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然後，智商終於重新佔領了高地。

「林游～你醒了啊。」

即使強行模擬，也無法面面俱到。

而休眠和喚醒的問題既然如此hetuｂｏok.cｏm.ｃoｍ麻煩，那乾脆就不休眠了！

當然，如果能使用意識晶元，構建更穩固的物理連接，一定效果更好，也更加保險。

而這，不正是他始終對意識晶元心懷芥蒂的原因嗎？

「公主來之前在參加活動？」

這……這……這成何體統啊！

岳彭舉只通過簡興德問了一下，一個小時后便看到了朱辭夏公主。

當初小夢為他講解的技術難題，快速在大腦里重現。

——林游確實躺下睡了，但朱辭夏公主並沒有也躺進被窩裡，而是坐在沙發邊上，拉著林游的手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是比意識晶元、次級人工智慧、對抗攻擊技術，都更早解密成功的一項技術。

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了發獃中的朱辭夏和小夢。

那項技術原本的名字，並不叫生物電肌肉刺|激技術，更不叫遊戲倉。

直到公主突然到來，打破了他有些著魔的狀態，又好好睡了一覺，最後在這個安逸平和的環境中悠然醒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神清氣爽，頭腦清明。

半個小時后，狗仔沒出現，簡興德卻再次出現了，而且——手裡抱著一套未拆封的女裝！

簡興德也很小聲地回答說：「公主說想做林游的實驗助理，幫忙打打下手，身上穿的衣服不太方便，就讓我去買一身利落的。」

甚至不需要意識晶元，只要對蜃樓做下改裝就能做到這點。

這無形的代價，其實比具體的「感知」要更加沉重。

「？？？」簡興德沒聽懂，「什麼意思？我女兒才6歲，你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