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決定性的時刻
「我哪知道？這你得問養老金制度的制定部門啊。」
一直躊躇猶豫是成不了事的，不邁出第一步，就永遠不知道行不行、對不對。
恐怕一千萬台都不止！
「即使願意的人，我也會把［自我註銷］的權利，交到每一位數字生命手中，這將是每一位數字生命所擁有的最底層、且不可被剝奪的基礎權利。」
當然，這是最最糟糕的選項，發生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等等！等等！」信息量太大，賀朋需要反應一下。
「咱們換個地方說？」
這反倒把林游給整不會了。
「石墨烯晶元不行。」林游搖頭，「石墨烯晶元只能輔助冬眠，並不能承載意識。」
「真正的問題是：並非所有人都願意一直活下去。另外，讓所有數字生命都永遠活下去，也會衍生出嚴重的社會問題。」
「別光說對。你也想想看，如果真要這樣做，還有沒有什麼我沒考慮到的風險？」
「洲際導彈是最致命的殺人武器，卻能把衛星送到近地軌道，現階段航天事業蓬勃發展的重要原因，就是關鍵技術在戰爭期間就已經完成了基礎積累。」
「一半？」賀朋更暈了。
虛擬世界要不要了？冬眠技術要不要了？未來的新技術要不要了？
這你問我？
而只要他堅決否認，那別說沒證據，就是有證據，誰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晶元？石墨烯晶元？！」賀朋十分震驚，「可……那還算活著嗎？只能算複製了一份虛擬人格吧？」
「啊……」賀朋有點接不上話。
「我這兒有個辦法，可以讓這些人再活上幾十年。」
「哪怕我們限制了只有壽終正寢和絕症將死之人，才能成為數字生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數量也會越來越多。」
「接下來的交談，我可以錄下來嗎？」
這導致討論這個問題時，賀朋只能像個獃頭鵝一樣，被林游一通指點。
——現在全世界最先進的晶元在他手裡，第二先進的技術也是他拿出來的。
無價的技術瑰寶，就這麼塞進遊戲倉里，當成普通的晶元賣了？
一點都沒覺得林游直接規劃大夏晶元產業的發展路線有什麼不對。
他只能和*圖*書努力控制著談話的主線不跑偏：「所以，你的想法是：將這些為大夏做出過重大貢獻，同時又即將迎來生命終點的人，都轉化成數字生命，在虛擬世界里再活幾十年？」
林游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並非全部，只有那些疼痛感過於強烈的患者才會這樣。」
——這一聽就是邪惡科學家瘋狂做人體實驗，解剖人類大腦、往大腦里塞電極，才能搞出來的黑科技吧？！！
林游能想得這麼遠，是因為他已經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了。
「我們需要讓［數字生命］成為一項福祉，成為推動社會正面發展的一股力量，而不是把文明拖下泥沼的絆腳石。」
林游搖了搖頭：「我信任你，所以咱們先談談，要是最後不合適，那就當這次談話沒有發生過。」
賀朋一聽就懂——
「意識晶元這東西，不會流出去吧？」
關上車門后，一路都在心臟狂跳的賀朋，終於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了：
「不過你要問我建議的話，我的想法是：一個人從成為［數字生命］的那天起，就應該視作『生命的終結』，現實中的絕大部分權利，都應該一起結束。」
「好。」賀朋帶著林遊離開這裏，回到他的車上。
反正最高許可權在他這裏。
——這甚至不是形容詞，為壽命走到盡頭的人再續幾十年，這是毫無疑問的逆天而行！
實在不行，大不了刪庫跑路！
在岳彭舉回來之前，賀朋最後問了一句：
「成為數字生命，並不會影響他們繼續家庭生活——就算有影響，也是心理層面的影響居多。」
「而成為數字生命后，除了少數人仍舊可以給社會創造價值，並在這個過程中找到自己的新價值，絕大部分都是不能繼續創造價值的。」
賀朋打開車窗，呼喚了一下岳彭舉回來開車，他則要趕緊去上報這個重大的、驚人的、離譜的、要命的大新聞。
「不用。」賀朋斬釘截鐵。
——看都看不懂，憑什麼去接管、複製？
賀朋聞言立刻站直身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他問林游的第一個問題，卻不是什麼方
m.hetubook.com.com法，而是：
這種事光他做出決定也不夠，必須得到官方的同意和支持才行。
「？」賀朋蒙圈，「什麼意思？」
不過這隻是小問題，他馬上就給出了答案：「有一天打遊戲的時候，得到了靈感。」
我像是會考慮錢的人嗎？
賀朋覺得很不對勁。
安保團隊的「泡泡系統」是他給升級的，整座夏京的監控系統，在開發［虛擬夏京］的時候也順便記錄了，當一個隱形人，實在沒什麼難度。
「沒問題，我這就去！」賀朋點頭，「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別的問題。」
「？！！」
要說唯一離譜的地方，反而是他到底怎麼搞出來這麼多跨時代的技術？
堅毅果斷，永遠向前。
這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你就把這件事報上去，討論一下吧。」
但林游的回答，卻讓他差點沒繃住——
他連虛擬世界去中心化的準備都做好了，就算最最糟糕的情況發生，大不了溜之大吉。
就為了給玩家一個驚喜？？
「你剛才說……幾十年？」賀朋難以置信。
「現在，展開說說？」
現在不過是技術含量高了幾百倍，遵照先例，也很合理……個屁啊！！！
怎麼到你這裏就按月了啊？！
「啊？」
「你說。」
林游有點心虛的撓了撓臉：「技術是肯定不會外流的，但是意識晶元，確實出國了一些。」
但這個機會一旦錯過，就真的不會再有了。
「但碳基晶元不同，這是一條通向未來的坦途，既能承接過往硅基晶元的研發經驗，又能為下一個世代的晶元研發積累經驗和技術。」
「你……你……」賀朋忍不住用顫抖的手，指向了林游。
除了「對對對，你說的對」，完全說不出別的話來。
林游看了看周圍，「車上聊吧，反正晶元也看完了。」
「既然你有更高級的意識晶元，為什麼還讓大家去研究石墨烯晶元？」
「所以，為什麼不用？」
賀朋點點頭，平靜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林游的保密意識一向很好，賀朋只是習慣性的問一下。
他是搞軍工科研的，又不是搞社會學研究的，還是這麼突然且重ｈｔtps://ｍ.heｔｕｂｏoｋ.cｏm.com大的議題，一時之間，哪有什麼想法？
林游立刻搖頭。
「對。」林游提醒他，「那些身患絕症的人，冬眠只是凍結了他們的病情，又不是治愈了，已經病變的區域並沒有改變。但你猜為什麼，他們冬眠后都可以好好睡覺，再也不會被痛醒了？」
「核武器可以毀滅人類，核電站卻能提供近乎無限的能源。」
這次連岳彭舉都被賀朋給攆下了車。
這個問題，林游同樣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這才是通向未來的正道。等到這條路發展到一定程度后，我才會放出來意識晶元的知識，在不干擾主要發展路徑的情況下，提供一些新靈感。」
「還有，你剛才說現在被冬眠的人都能被轉化，也就是說，他們使用的都是有機晶元？」
「真正能承載意識的，是同時具備碳基和生物基特質的有機晶元，我現在稱之為：［意識晶元］。」
「如果投入遠遠超過產出，那麼這項事業，就會成為社會的一項負擔，而且是越來越沉重的負擔！」
「想不出問題，那你就幫忙想想，這種技術應不應該拿出來？能不能成為對社會發展有益的力量？」
「不是！你就不能不用嗎？！！」賀朋徹底綳不住了。
「有困難就克服，有危險就預防，出問題就去挽救！大不了我們走慢點，原地踏步總是最壞的選擇！」
「取而代之的，應該是另一套針對［數字生命］的基礎保障。」
「對對對，你說的對。」
「你真的不用再多想想？」
神經病吧！
「其實很簡單。」林游沒有任何遮掩，直白地說道，「目前被［冬眠技術］冬眠的病人，都可以被轉化為［數字生命］，擺脫肉體的限制，將思想和意識都轉移到晶元上去。」
「所以——無限壽命，絕對不行！」
「這就意味著：維護［數字生命］硬體所需的人力和資源也會越來越多。」
「你實驗過了？」
所以林游打算先動起來，邁出第一步。
但他又沒辦法說什麼，最後也只能說：
當初的「拐彎槍」，林游不也是用差不多的方式搞出來的嗎？
「而且阿美莉卡那邊的用戶，一台都沒有。」
「這要看你怎麼定義流出了。」
小夢有時候都會偷偷帶著絲絲翹家，跑到夏京大街上看熱鬧，從來沒被任何人發現過。
如果討論到最後，林游覺得不合適，那麼不管賀朋會不會上報，林游都會否認這次談話發生過。
「不過這些事情，就需要專業的人來做了。」
「然後是第二點：不是『全部』。這種事情，需要徵求本人的意見，未必所有人都願意這樣做。」
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一個問題：「這些人如果轉化成了［數字生命］，那退休金還繼續發嗎？」
「這種東西，你是怎麼研發出來的？！」
……
「首先第一點：不只是在虛擬世界里生活。」
這一刻，賀朋在林游面前展現了自己軍人的那一面。
他每說一句話，林游都能還回來十句，搞的他跟個傻子一樣，光消化都要半天……
「具備生物基的有機晶元？有機晶元？？濕件？？？」
「那你怎麼確定可以？」
「？？？」林游懵了一下。
「你這也太亂來了！！」
「怎麼研發出來的？」林游想了一堆問題，唯獨沒想過這個。
「你忘了嗎？我一直在推進旅程義肢和各地旅遊局的［混合現實城市］項目，你們也剛剛對科學院和度假村完成了混合現實改造。」
「下線后就鑽實驗室試了下，然後就成功了。」
「還有別的問題嗎？」
他在這短短几分鐘內，接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多了，以至於反應都變得有點慢。
林游再次搖頭：「意識晶元的壽命不是問題，損壞之前及時更換就好。」
他只是想要控制事態，免得事情失控，又不是要當獨裁者，他有八成把握，自己的要求會得到滿足。
「我感覺應該還有很多問題，但是……」賀朋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這個……」賀朋有點犯難。
林游安慰他：「但是你放心，保密措施完全拉滿了，別說被破解，看都別想看到。」
事到如今，誰還能逼他幹什麼不願意乾的事不成？
賀朋是個聰明人，聞言立刻張大了嘴巴：「你是說，他們睡覺的時候，意識並不在身體里，而是在……晶元里！？」
「沒有。」林游理直氣壯。和-圖-書
「一定可以！」對這個問題，賀朋表現得比林游果斷多了，當真是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既然這樣，那被轉化為數字生命的人，壽命應該不只是幾十年吧？還是說，他們的壽命，會受到晶元壽命的限制？」
雲夢在市場上有多少台遊戲倉？
對一個半輩子研究武器的人來說，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問題。
「也就是說，［意識晶元］，你已經研發成功了？！」
賀朋的吐槽慾望爆棚。
「一些限定版的遊戲倉，為了給玩家們一些驚喜，我隨機用上了意識晶元。」
但偏偏沒法反駁。
「知道了，知道了，以後少放點。」林游從善如流。
「即使進一步提高轉化門檻，限制新增的數字生命數量，只要是只進不出，這個趨勢就無法改變。」
這不能怪他，兩分鐘前他才剛知道［意識晶元］和［數字生命］這種事物，不可能這麼快就想到那麼遠。
但他沒法反駁，只能先跳過這個問題。
林游差點就要耍賴說「反正就是可以」，不過想想賀朋好歹也算是自己人，就坦誠地說了：「我試了一半。」
就像現在的賀朋這樣，聽到林游的話后，直接就愣在了原地，一副沒能明白的表情。
「明白了。」賀朋點點頭，主動從兜里掏出一根未啟動的錄音筆遞給林游，「送你了。」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再一次從林游口中，聽到一種逆天級別的技術了。
「對，幾十年。」林游點頭確認，「至少。」
這種氣勢也感染了林游。
「數字生命，就形式上來說，和冬眠后的狀態並無不同，同樣可以在混合現實環境中生活，他們既可以在虛擬世界中遊歷，也同樣可以在經過改造的現實場所中生活。」
畢竟除了他，也沒人有能力使用這套技術，更不可能接管這套系統。
這種能夠震驚世界的突破性進展，往常不都是以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為單位的嗎？
「哪怕是只能造成破壞和殺戮的武器，也能用於保家衛國、守衛和平。」
「因為意識晶元，在絕對算力上，並不比碳基晶元更強，甚至受限於有機質，讓它未來的發展空間十分受限，想再進一步，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