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日子都不好過
但經歷了工頭的剋扣，朱棡便知道這些都是很有可能存在的。
朱棡朝著蘇璟認真行禮道。
蘇璟將話題拉了回來，說道：「那劉半仙的攤位，今天賺了多少，你可有留心？」
在明朝，熱水這東西，很難長時間的儲存，所以一般都是現燒現用。
當然，蘇璟也清楚，這隻是一天的收入，不代表每天都有。
聽到這話，朱棡當即道：「先生，學生不敢奢求什麼獎勵，學生已經收穫很多了。」
老實說，朱棡這三日的變化，是蘇璟所沒有想到的。
就好像華夏大地神佛無數，但最終的信仰卻始終都是自身一樣。
「對於商人，其實沒必要太過畏懼，或者說，太過敵視。」
若是之前，朱棡一定會義正言辭的反駁蘇璟，保護費這東西不會存在。
「蘇師，您的意思是，不會有那麼人來擺攤，因為都來擺攤了，糧食種的少了，糧價上升，大家又會回去種田。」
這和歷史上記錄的朱棡，好像怎麼都不可能對上。
朱棡點頭道：「學生已經明白了，對於尋常百姓而言，生活本身就很難了，所以父皇才會那般的厭惡貪官污吏，因為如此艱難的生活，還要面對貪官污吏的盤剝，百姓又如何能生存下去？這活不下去了，又焉能不反？」
吃點苦，還是可以的。
朱棡蹙眉道：「蘇師，學生以為父皇也算是一代明君，為何治下，依舊不能做到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呢？」
蘇璟笑笑道：「感覺是不是比你在碼頭扛包賺的多些，也輕鬆些。」
「會的，蘇師。」
……
蘇璟心中好奇不已，想知道未來到底會如何的發展。
朱棡回答道。
「蘇師，您是想告訴學生，在大明，士農工商，除了士之外，生活都很艱難嗎？」
大明不過初創，元末的戰亂陰影，可還沒過去呢。
因為之前也是在晚上開始的挑戰，所以到這會，三日的時間已經到了。
蘇璟笑道：「算是吧，當然了，大明的『士』日子也有不少不https://m.hetubook.com.com過的不是很好。」
那就紫禁城！
蘇璟在心中如此想到。
朱棡回答道：「很好，只不過學生覺得擺攤賺的太多了。」
「會洗吧，晉王。」
蘇璟大聲道：「需要，我也得洗個澡。」
劉半仙收拾好自己的攤子，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蘇璟的學生，真正意義上的學生。
蘇璟淡淡道：「就是這樣，擺攤做小生意，最大的特點就是收入不穩定，不能只看一天，而且有時候還會有其他的支出，比如說攤位費，還有惡霸的保護費。」
朱棡梳理了一下，說道。
現在的大明，百姓最大的生活目標就是吃飽穿暖。
現在這八十文的收入，已經超過了碼頭工人扛貨的收入了，屬實算得上是高收入了。
算命么，總能遇上各種各樣的人，打聽個消息，還是不難的。
朱棡有些不知所措道，明明知道自己應該安定下來，但心情卻如何都無法平復。
蘇璟繼續道：「商人的數量，其實是會自我調節的，因為商人多了，利潤自然會下降，而利潤下降了，有些商人撐不住就會離開，這樣利潤又回去，如此循環往複，維持著一個動態的平衡。」
這不是找死，而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按照蘇璟的說話，豈不是沒人過的好了。
但一時間，他還真沒想到。
這樣的兩個貴人，在劉半仙的面前，他卻糾結於一兩銀子的事情，和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有什麼區別？
仔細清點完之後的朱棡朝著蘇璟彙報道。
蘇璟笑著問道。
大明的官員，尤其是洪武年間，各方面還是比較艱難的。
朱棡立刻道：「先生，三文錢那可是三個饅頭，對於百姓來說，那就是一個人一天的伙食，可不少了！」
雖然出生以來都沒這麼洗過澡，但朱棡不傻，看這些東西，自然也能明白該怎麼洗。
「八十文，還挺多的。」
蘇璟笑笑道：「真的嗎？即便是可以換個稱呼的獎勵，也不要嗎？hetubook.com.com」
「蘇師，您要熱水嗎？」
朱棡的聲音再度響起。
可惜了。
「四天六十文，一天不過十五文而已。」
一個能對百姓有共情能力的晉王，日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一天的飯錢，這可不是蘇璟上輩子。
面對蘇璟，最重要的是謙遜。
畢竟只有這麼點年紀，這體驗了艱苦生活之後，有些人就會產生我再也不能當普通百姓的想法，而不是去共情百姓。
朱棡的挑戰，主打一個真實。
但在蘇璟這裏，那就沒有這種待遇了，甚至連浴桶都沒有。
今夜無月，星星倒是不少。
京城最大的地方？
換個稱呼？
皇宮之中，皇子們洗澡肯定不用說，那是大浴桶，有人伺候著不斷添熱水。
原本他還想著賣不出幾個錢，好給朱棡展示一下小商人的苦楚呢。
生活上標準很高，但也沒有紙醉金迷。
朱棡朝著蘇璟問道。
「先生良苦用心，學生受益匪淺！」
蘇璟問道。
朱棡說道。
三文錢？
蘇璟笑著開始舀水衝起了身體，朱棡亦是有樣學樣。
朱棡當即朝著蘇璟跪拜了下來，無比激動且恭敬道：「學生拜見老師。」
「多了有什麼不好的？」
蘇璟繼續道：「但他之前三天，未曾開張過，也就是四天只賺了六十文。」
這一點，朱棡執行的非常好。
這也是他能體會到三文錢重要性的根本原因。
雖然在之前，他便已經想過這個可能性，但現在真正的變成現實，還是讓他異常的興奮。
朱棡一愣，隨即搖頭道：「學生不曾留意。」
熟讀史書的朱棡，自然知道歷朝歷代民反的原因，吃不上飯了。
這可是不能耽擱的，不然熱水一會就會涼。
朱棡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神色。
「晉王，百姓之苦，我看你已經體會到了，這努力生活的含義，也應該明白了吧。」
很明顯，他被朱元璋的理念影響的不淺。
當皇帝這事朱棡肯定沒想過，不過對於自己的父皇朱元璋和-圖-書治理天下的水平，朱棡還是有自己的評判的。
「那就好，快點洗，這水在外面涼的快。」
朱棡回答道：「蘇師，您就是準備了些蒲葵葉子，在集市攤子上編織賣了一晚上，就賺了八十文錢了，這要是給那些種田的農民，肯定很開心。」
朱棡臉上明顯露出了笑容，雖然這是沒有什麼獎勵的挑戰，但贏了么，總歸還是讓人高興的。
蘇璟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錢，對於晚上賣編織小玩意能獲利八十文也有點吃驚。
這一點，和朱元璋這個皇帝父親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蘇璟看著朱棡問道。
蘇璟微微點頭道：「晉王理解的比我想象的還要透徹，這三日的挑戰，晉王你贏了。」
「好的，蘇師。」
身上隨便找件東西下來那都不止三兩銀子。
「蘇師，熱水燒好了，可以洗了。」
蘇璟還是很慶幸的，朱棡的腦子沒有想偏，往一些不太正常的方向上去。
朱棡緩緩起身，激動的心情依舊有些難以抑制。
劉半仙又想起自己和朱棡對話時候獲得的信息。
民以食為天，這話是沒有半點誇大的。
朱棡臉色微變，說道：「那就有些少了，十五文若是自己一個人，尚且還能夠生活，但若是家中有父母需要供養，有子女需要養育，萬萬不夠。」
蘇璟提醒道：「晉王，若你是商人，農民都來擺攤了，你會幹什麼？」
不，連芝麻都沒撿到。
此刻的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想要做些什麼，想要改變一些東西。
所謂士，大多數都是讀書人，當官的。
「是，蘇師。」
話一說完，朱棡便已經明白了。
雖然貴為皇帝，但無論是朱元璋還是馬皇后，那都不是鋪張浪費的人，甚至還要以身作則。
朱棡舀水的手停了下來，仔細的思考起蘇璟的問題來。
人定勝天，這是流淌在他骨子裡的東西。
朱棡認真點頭，仔細的聽著蘇璟說的話。
「我怎麼就沒把握住啊，潑天的富貴啊！」
只有小木桶，水瓢還有毛巾，對ｗww.ｈｅｔｕbｏoｋ•cｏm.com了，還有一塊肥皂。
朱棡有點激動，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或許，我真的可以改變些東西。
一想到自己被剋扣的工錢，朱棡這火氣就噌的一下冒起來了。
「學生喜難自禁，還請蘇師莫怪。」
朱棡當即去了廚房，開始燒水。
朱棡的聲音從廚房內傳出。
「不，我還有機會，那人住在溧水縣內，只要我耐心，總能再遇上的！」
蘇璟淡淡道：「真的嗎？這其中有什麼問題，你想不到嗎？」
蘇璟笑著說道。
百姓的生活，就是如此的艱難。
「怎麼，不想改口嗎？」
蘇璟擺擺手道：「起來吧，我這可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你認我當老師，我便認你當這個學生，如此而已。」
「如果大家都像您這樣的擺攤，那麼田地誰來種呢？沒人種田，就沒糧食，這可是大事。」
兩人一人提了一桶熱水來到了後院，兩個簡易的竹排洗澡房，肥皂只有一塊。
劉半仙垂頭喪氣，只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場大富貴。
朱棡的聲音再度響起，然後他往大鍋里又加了點水。
只可惜，兩人連背影都沒了。
蘇璟點頭道：「不錯，大家都不傻，而且糧食是最好的硬通貨，這事大家都知道。」
劉半仙整個人都是一怔，然後看向蘇璟和朱棡離開的背影，想要說些什麼。
朱元璋怎麼也能算是好皇帝吧。
蘇璟則是看著朱棡道：「你這贏了，我該給點什麼獎勵好呢？也怪我一開始沒說清楚獎勵是什麼。」
朱棡點頭道：「蘇師說的對，但學生覺得父皇的想法，並沒有什麼問題。」
「來了。」
只不過朱棡明日就要離開，也不能再擺一天。
而蘇璟被對方稱為先生，其身份自然也是不必說。
不過現在蘇璟並沒有真的在欣賞什麼夜空景色，他的心思還是落在朱棡的身上。
劉半仙有點懵，但隨即他便想到了。
吃不上飯，就意味著活不下去，活不下去，那隻能反。
蘇璟的小院內，石桌上散落著一堆銅錢，這是今晚擺和圖書攤的收入。
「三文錢就讓晉王你如此惱怒，這可不應該啊。」
他現在稱呼蘇璟為蘇先生，若是換個稱呼的話，那豈不……
這個思路里的問題？
而體驗過百姓生活之後，便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蘇璟則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將八十文錢給收了起來。
也就是年輕身子骨還不錯，不然早就生病了。
這要擱在之前的朱棡，他壓根就不會有任何的感知。
朱棡點頭道：「是的，學生扛了一天，才賺了二十三文錢，還被那個工頭剋扣了三文！」
「扯遠了，還是說這擺攤的事情吧。」
蘇璟笑道：「當今陛下肯定是明君，只不過是你所言的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這個目標太大了而已。」
「那也不少了。」
這一趟，自己是真的來的太值了。
但歷史的記錄，現在只存在於蘇璟的腦海之中，而朱棡本人，則是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蘇璟的面前。
蘇璟淡淡道：「無妨，我不在意這些。倒是你可以先去洗個澡了，三天沒洗澡，這味道還是有些的。」
京城最大的地方，只有一個！
蘇璟笑道：「這是你父皇重農抑商政策的想法吧，若是百姓都經商，那麼田地荒廢，國家就會衰落是不是。」
朱棡一聽這話，立刻道：「我會收糧！沒人種糧食，糧價肯定會漲！」
實在是有趣！
蘇璟是住在溧水縣的，雖然擺攤只是一時興起的事情，但溧水縣不算大。
朱棡的想法，很是單純。
以朱棡的年紀，能生活在紫禁城裡，還有這般氣質，這身份他也大概猜出來了。
蘇璟調侃道。
「怎麼樣，感覺擺攤如何？」
蘇璟說道：「我倒是留意了一下，今晚他一共接待了四個顧客，賺了六十文。」
「八十文，先生，一共是八十文。」
蘇璟回了一句，然後便起身來到了廚房。
蘇璟問道。
蘇璟微微搖頭，然後抬頭看了看夜空。
朱棡想了想應道：「的確如此，百姓的生活其實有著各種的天災人禍，擺攤再賺錢，都沒有糧食堆在家裡來的讓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