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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倌兒是瘋了？

如果說朱允熥改變了會試里的一小部分。

自古文武敵對。

哪怕現在劉三吾還有那些理學老儒都已經死了。

聽到常升說昌化縣可以建造戰船碼頭，朱允熥當即開口：「准開國公，于昌化縣設南征大軍中軍轉運大營。」

這一點讓包括詹徽在內的眾人心生遲疑。

少頃，武英殿里便只剩下朱允熥和一眾文武。

畢竟瓊州府鐵礦就在昌化縣境內，工部要派人去開採冶鍊，順道給南征大軍的轉運大營建好，也就是順手的事情而已。

趁著老倌兒上頭的機會，朱允熥猛塞私貨。

隨後，便指向那張巨大無比的大明堪輿圖。

詹徽等人盡數起身，看著皇帝已經開始向著殿外走去。

朱允熥又道：「瓊州府有一露天鐵礦，藏量驚人，冶鍊簡易，且伴生金銀銅。工部此番亦要準備匠人隨同前往。」

「昌化可造水師戰船碼頭，且直面安南，不論調兵還是轉運糧草物資，皆比瓊州府城便捷。」

詹徽再不敢讓這場奏對繼續下去，當即起身：「殿下，此時既已定下征討之事，朝廷各部司當聞聲而動，不可延誤時機。」

然而任亨泰心中卻是在不斷的起伏著，掀起一場場的驚濤駭浪。

不能因為有錢就膨脹了。

「我不想……」

軍人，當馬革裹屍還。

朱尚炳明顯的愣了一下，低聲道：「這……哪個兒郎不想征戰疆場的？」

可詹徽等人卻又是另一番憂慮。

朱允熥又道：「禮部當思慮，國子監、地方府學、縣學，是否應當如今科重開之會試一般，增設各科。吏部也當思慮，朝廷在選官任用之際，是否應當依照所任官位，增設一道公考。」

更重要的，若是往後出現個舉人出身被賜下同進士出身的人，在朝中做到了六部尚書的位子，那讓其他人怎麼想，怎麼去面對。

朱允熥眉頭一挑：「他們若是覺得朝廷失了公允，心生不服，便辭官就是，不當我大明朝的官好了。和圖書」

到最後，只是作為一種學歷認證。

詹徽等人躬身附和：「臣等知曉，萬不敢懈怠。」

「允熥，你能不能想個法子，讓父皇以後不要來大本堂了？」

他拍拍朱桱的腦袋：「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可是爺爺的兒子，都沒法說，我只是爺爺的孫子，更不敢說了。」

朱高熾撇撇嘴：「你也別想著出征的事情了，皇爺爺不會答應讓你這個時候隨軍出征的。便是熥哥兒，也是作為監軍出征的。」

如今大明還算安穩，文武之爭不算激烈，不過這也和建國不過二十五載，天下仍在征戰有關。

自己沒有瘋，但自己卻也沒有忘記，不久之前被那群理學子弟堵在家裡出不去時的狼狽模樣。

那時候的官員，即可入朝為相，亦可點將為帥。足可謂上馬殺敵，下馬牧民。

朱允熥搖搖頭，對著門后的兩人招招手。

朱允熥不解道：「瓊州府城便可以為大軍轉運之地，開國公為何要選在昌化？」

良久之後，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來，回首看向身後的兩張堪輿。

常升則是皺眉沉吟思索了片刻，而後起身道：「殿下，此次朝廷征討安南，若於瓊州府建立轉運之地，可否于昌化縣境內，為我大軍中軍大營，轉運調撥錢糧。」

「誹議？」

終於是從學堂里走出來的朱高熾，嘀咕了一聲。

一聽太孫提到暗衛。

這口氣，他身為大明朝頭位擁有狀元牌坊的人，忍不了！

詹徽在任老倌兒身上盯了好一會兒，隨後無奈的搖搖頭。

朱允熥戰術性的後仰，坐在了一把圈椅上：「征討之後初建交趾道，正是用人之際，朝廷自當厚賞激勵之。」

如今又終於得償所願的當上了禮部尚書，更是風采無比。

朱允熥百無聊賴的揮揮手，淡淡的看向詹徽。

不然就是土鱉。

往後若是一直執行這樣的政策，朝廷的兩榜進士含金量，豈不就成了爛大街的玩意。

他當即又道：「朝廷正值用人之和-圖-書際，萬般謀略，皆為謀國。朝廷取材，便要不拘一格。用人朝前，論功在後。朝廷秉持仁義，則天下人才敬仰。」

本身舉人就可以入朝為官，只不過最多只能在地方府縣兩級打轉，運氣好一點還能在退休前混個京官主事、郎中之類的做一做。

朱允熥站在原地躬身相送，瞧著老爺子那模樣，似乎又是在往大本堂那邊去的。

那麼，對於任亨泰此刻的諫言來說，那就是讓科舉會試邁出了一大步。

這話氣勢磅礴，有吞併天下的暗示，讓常升等人心中不由一陣熱血。

朱允熥翻翻白眼，看了一眼站在門后的朱高熾、朱尚炳等人。

然而朱允熥卻就是要將已經在中原流行了數百年的兩榜進士給弄得一分不值。

數遍歷朝歷代，或許只有唐初，在唐太宗治下，才有那麼短暫片刻的文武同心的時候。

出身就是出身，若是當真只因為這些舉人為朝廷效力，做出了政績，便要賜予同進士出身，這讓那些真正的兩榜進士又如何想。

這老倌兒就是個倔驢脾氣。

于朝廷征討安南沒有多少參与度的禮部新任尚書任亨泰，這時候卻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站起身來。

朱允熥卻開口道：「雖說征討安南還需籌備時日，但開國公可會同工部、戶部，先行抽調水師運糧船，前往杭州府轉運糧草至瓊州府，以為前哨。分運錢糧至廣西道，交由轉運至雲南西平侯。」

瓊州府城並非是在昌化。

太子開了口，更是那已經被大秦車裂了千年之久的商鞅來說事，且理由無比的公正。

見太孫這時候也應允了，自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賜舉人以同進士出身。

朱高熾走的很慢，朱尚炳則是直接從學堂里跳了出來。

詹徽轉口憂心道：「殿下今日要徵辟落榜舉人赴交趾充任新建衙門官吏，更要賜予同進士出身，入朝為官，微臣以為，此舉或會招致誹議。」

這個罪名沒人敢承擔。

不過昌化縣在瓊州府何和圖書地，他卻是知曉的。

只有讓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兩榜進士們，變得和其他人一樣，這幫人才會知道大明朝的官有的是人來做。

這話不留一絲餘地，沒有任何商量的可能。

常升、秦逵、郁新三人起身領命。

「陛下和太子現在何處？」

朱尚炳立馬回頭瞪了對方一眼：「你要能起的了馬，提得動刀才行！」

這讓詹徽等人絕了心中的勸諫之言。

「聽說熥哥兒要作為監軍，隨同開國公出征安南？」朱尚炳一臉欣喜期待的詢問著。

只見任亨泰朗聲說道：「殿下，今次重開會試，殿下言改制一事，臣以為既然要改，何不如將各科考題放於前六日，四書五經放于最後三日。」

……

工部尚書秦逵這時開口道：「殿下，臣請朝廷儘快調撥錢糧于龍江船廠，將那三十余條大船建造完畢，用於南征之用。」

詹徽被說的一愣，半響后才支支吾吾道：「朝中……兩榜進士們，或覺朝廷有失公允……」

「臣等遵旨。」

這孩子似乎有點問題了。

眾人從朱允熥嘴裏再一次聽到礦藏，心中倍感意外，卻依然麻木。

聽到常升的解釋，朱允熥這才明白。

詹徽、茹瑺等人齊齊的看向說出這等大胆言論的任亨泰。

秦逵便不再多問細節，余者也都將此事拋之腦後，倒是對產量有多少產生了興趣。

大本堂里，朱桱人小鬼大的蹲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著腮幫子，滿臉愁容的盯著剛剛從武英殿過來的朱允熥，不住的抱怨著。

朱允熥看向郁新：「戶部。」

朱元璋到此時，方才開口：「既如此，便於今歲殿試之後，朝廷下旨曉諭諸舉人吧。」

兩方相互對視一眼，朱允熥默默一笑，而後臉色鄭重起來：「雖此般我朝以交趾論之，然軍機征伐之事，卻不能有絲毫偏差，糧草兵馬未動之前，朝堂自是要有定乾坤之氣魄，全南征萬般事由。」

既然那些人當初不仁，就休要怪他如今不義。

將各科考m.ｈeｔｕｂｏｏk•ｃom.ｃｏm題放在前六天，這無疑是要求會試更注重舉人的各科成績，而四書五經……

少頃，朱允熥輕聲詢問著。

朱允熥點點頭，示意眾人落座。

秦逵一聽到二十萬兩的銀子，頓時連連點頭。

老倌兒身為大明朝頭一位擁有狀元牌坊的人，儀態自不用多少。

任亨泰是瘋了！

「諸位且去吧。」

「臣躬謝殿下。」

昌化位於瓊州府西北面，府城則是在正北，與雷州府隔著一個海峽。

這時，朱元璋又道：「南征之事，諸卿與太孫詳議，朝廷各部司科當以國事為重，務必不得延誤軍機。」

「大明的路還很長，還需爾等同心戮力。」

又是礦！

想到這裏。

朝廷要在天下人面前，借新征的交趾道來立信，誰這個時候勸諫阻止，大概就要面對太子乃至是皇帝的問責。

殿內便響起一道腳步聲：「回稟太孫，陛下和太子先前去了大本堂，隨後便回中極殿那邊了。」

你是不是想要阻攔朝廷豎立威信。

只是隨著科舉制度的建立，世家大族的消亡，文武之分也就變得越來越清晰，且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瓊州府那座含鐵量高達百分之七十的鐵礦，終於是被朱允熥給抖了出來。

說完之後，皇帝便將武英殿交給了朱允熥，自己帶著太子爺出了武英殿。

開各科授業，增加公考選官制度。

已經多長時間了，工部就沒有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銀子！

郁新立馬起身，沉吟片刻后看向秦逵：「不知二十萬兩可否足用？」

見文武離去，朱允熥長出了一口氣，將整個人埋進了圈椅中。

徵辟舉人為衙門官吏，這並不是什麼稀有之事。

「夠了！夠了！足以！足以！」

秦逵輕聲詢問：「不知此礦位於瓊州府何處，殿下是如何發現？」

朱允熥說道：「此礦位於瓊州府昌化縣境內，沿昌江向上游而巡，便可尋到。乃是暗衛探查得知。」

他倒是不曾想到昌化縣竟然是可以建造港口的。

而後，和_圖_書便獨自憂愁。

只要大明有打不完的仗，他們這些人才能建立不世功勛。

唰的一下，整個武英殿里安靜的能夠讓人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炳哥兒想隨軍出征？」

在朝廷現在已經開始直接用交趾來稱呼安南的時候，朱允熥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這些人緊一緊念頭。

朱尚炳瞪著眼，憤憤不平的哼哼了兩聲，而後低下頭，眼睛卻是滴溜溜的轉著。

朱桱向後一樣，雙目四十五度朝天仰視，長嘆一聲：「想來你也是沒用的。」

朱允熥琢磨著朱高熾這些日子也沒有瘦下來多少，心中想著是不是該給對方制定一套減肥養身的法子，聽到朱尚炳說話，便斜眼瞥了對方一眼。

朱允熥點點頭：「我覺得熾哥兒說的沒錯。」

到了前宋，更是出現了宰相門前，將軍不如狗的事情來。

朱允熥亦是目光曖昧的盯著任亨泰看，半響之後才幽幽道：「既然任尚書是今次重開會試的主考官，有此諫言，孤自當應允，且依著任尚書所言施行吧。」

老爺子還未開口，一旁的朱標卻是先開口說道：「兒臣以為，此舉可試行於交趾道。激勵舉人為朝廷效力，更能免去朝廷對新征之地或出現貪官污吏的擔憂。更能效仿商君徙木立信之事，豎立朝廷公允仁義。」

「大明就在諸卿眼中，然而域外卻是一個比之大明更大的世界。行萬里路皆于足下，此次南征，或可為大明域外開疆拓土頭一遭。不論征南大軍亦或是交趾三司官署，孤萬望諸位當同心勠力，不負朝廷期許，為往後有可鑒之處計。」

這話是對詹徽等人說的，但卻更是對老爺子說的。

朱允熥說完之後，微微抬頭看向神色不明的朱元璋。

詹徽眼神晃動了一下，領著眾人起身拱禮告退。

不等眾人開口，果然任亨泰便搶先開口：「臣以為殿下此言極是。既會試有改，天下府縣學堂亦當改之。朝廷選官，便是兩榜進士也當再行公考，去往最是契合的衙門觀政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