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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子

作者:肉絲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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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萬法皆尊皇帝

第三百四十章 萬法皆尊皇帝

則此方意志,將皆由皇帝一人而決。
為對方換了個杯子續上一杯茶,朱允熥開口道:「今天我和智惠和尚又聊聊他那個宏願。」
面對小胖的冷嘲熱諷,朱允熥已經做到了自動免疫過濾的好習慣。
朱高熾覺得現在坐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堂兄弟,好像才是真正的本來面目。
至少,大明朝如今施行的律法,相對而言是更公正的對待大多數人。這也就包括以眼前這位智惠和尚為代表的,那些芸芸方外之人。
朱允熥想到了此刻大抵是在乾清宮裡伺候老爺子的內宮總管孫狗兒,也想到了此刻就站在此間暖房外面的太孫府總管雨田。
只是,這分明就是一個人啊。
智惠和尚面露不忍,輕嘆一聲。
然後,小屁孩頭上的束髮散了。
「貧僧願殿下宏願早日實現。」
「他是有大宏願的人。」
為了自己的信仰和宏願,可以將他們自己給出賣。
自己亦可赤足那阿鼻煉獄之中。
「孤很希望有一天,能夠和大師一同南下西去,親眼看一看佛法回源。」
「這樣會出大亂子的。」
合著二十三叔都是我朱高熾慣壞的?
你真笨!
這個誘惑太大了。
朱允熥眨眨眼。
按照他的提議,相當於是將佛門徹底的置於大明律法的管控之下。
朱允熥微微一笑,盤坐重新坐下,端起已經不那麼燙的茶杯,喝了一口因為今天煮的太久,而格外甜膩的八寶茶。
智惠目光閃爍:「須彌之間,自有三千大世界。」
從小胖的身後,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智惠抬起頭,原本空明的雙眼,此刻竟是遲疑和掙扎。
他今年三十多,方外之人若是不經歷苦難的話,壽命總是漫長的。便是往少了算,自己也至少還有五十年的壽元。
這是大逆之言。
朱高熾撇撇嘴:「我怎麼覺得二十三叔有你這份狡猾呢?你看二十三叔多聰明現在,都會虛張聲勢、掩人耳目,一溜煙就逃跑成功了。」
難道應天城裡,太孫替爺養叔的話,都是謠言?
五十年可見宏願呈現於眼前?
智慧點點頭:「貧僧雖精鑽佛法,卻也讀過幾本史書。」
很明顯,他對這樣的讓步和提議,並沒有感到滿意。
朱允熥微笑著解釋道:「翻過年頭就是洪武二十八年,開春之後,朝廷會在京師召集佛道兩門,展開水陸法會和齋醮科儀,聚集天下兩門門徒,為皇考孝慈皇后祈福祝禱。」
智惠終究為自己找到了開脫,和圖書己身入地獄,而天子本就代天執掌萬物。
接下來呢?
於是,朱允熥輕聲開口:「大師可曾熟讀商周事?」
此間僅余架在火爐上的八寶茶壺,不斷的發出嗚咽聲,噴吐著陣陣白煙,讓目睹者宣告著壺內直接的激蕩。
公正,則代表他們能夠通過規則的手段,如同朝堂之上的肱股之臣們一樣,以正當的方式和理由去繼續獲得利益。
朱允熥搖了搖頭。
是眼前這位年輕的監國皇太孫給的太多了。
「僧錄司及道錄司此次已被問責,此後將會一改前非。」朱允熥目光平靜,手握勝券道:「如大師昨日所言,大明希望兩門門徒皆能靜修于青燈前,衣食無缺,奉養不斷。」
朱允熥轉過身,正視著端坐在眼前的智惠和尚,忽的沉聲道:「萬法皆尊皇帝,乃至須彌之間!」
他不禁渾身一震,立馬合手閉上雙眼,嘴裏低聲的誦讀著經文。
「我要去找湯……姐……姐……」
有時候,異端遠比異教徒更可恨。
朱高熾點點頭:「我看到了,過來的時候看到那和尚一個人走在雪中,似乎很是堅韌的樣子。看著他的背影,一個人走在寒風之中,我都覺得不幫他是種罪過。」
面對搖頭的監國皇太孫,智惠覺得很意外。
見著對方滿臉的憂慮,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嘴裏振振有詞、長吁短嘆的念叨著。
朱允熥翻了個白眼,聳聳肩:「本就是如此。他能為了一個宏願,甘願自己身墮煉獄之中,我覺得我是做不到的。」
……
「很早以前,我以為只要一心為民,一心為了大明江山社稷,為了這座天下,就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成的。」
不!
所以,他很直接的說出了這件事的不可能。
一個宏偉的嚴格恪守清規戒律的佛門世界,一個只以自己及弟子為佛法解釋的宏偉世界,將會一步步的走須彌之中走入塵世。
直到小屁孩的臉蛋紅撲撲的像是猴子屁股一樣,整個人也快要發奶飆的邊緣,朱允熥才收回了自己的魔爪。
智惠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好似是消失了一樣。
原本一直心中波瀾不驚的智慧,那雙空明的眼睛里,終於是閃過了一絲意外,流露出閃爍和動容。
不等他開口,朱桱便已經嘟嘟的開口道:「我們今年的課業都結束了呀,方先生也要回家過年了。」
「我不理你了!」
朱允熥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們的www•hetubook.com.com順從和敬畏,不過是因為我家手中掌握的生殺予奪的權力罷了。」
朱桱皺起眉頭,屁顛屁顛的竄到朱允熥面前,然後扭曲著身子,歪著頭落到了他的眼前,一副看笨蛋的眼神盯著他。
朝廷的改革往往以十年計,成百年基業。而智惠他們,則是百年計,成千年基業。
然後惡從膽邊生,一個健步上前,便已經是雙手扣住小屁孩,然後雙手罩在小屁孩的腦瓜上,便是一陣惡狠狠的揉搓著。
智惠微微一愣。
從一統中原佛門,到統一整個佛的世界。
太孫府後苑暖房之中,一片寂靜。
朱桱就雙手環抱在胸前,昂起大腦袋,一副得勝將軍的目光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朱允熥:「我現在可厲害了,兵法都能倒背如流了,不過是區區小伎倆,便截殺了熾哥兒。」
朱高熾點點頭,同樣又搖搖頭,舉目觀北。
很明顯,智惠和尚也能清楚這一點。
除了不能摘下星星月亮給二十三叔,只要是二十三叔開了口,撒個嬌,熥哥兒就能立馬給事情辦了。
智惠和尚一遍遍的在自己的腦海中構建著自己的佛國,好壓住從這個世俗之地離去的衝動。
朱允熥便無奈的翻翻白眼:「你怎麼又來了?我發現你每次是不是都算好了時間,踩著點出現在我面前的?」
「如此便好。」朱允熥面露笑容:「那大師是否知道,商紂王乃稱人王,而周文王則尊天子。如今民間百姓,有些野老之言,言稱人王尊,而天子卑。以人族屈尊于天?」
他搖了搖腦袋,振奮了一下情緒,笑著說道:「眼下國事太平,萬事都要一步步來。眼下智惠和尚的事情,不是也已經談妥了嘛。長江兩岸府縣的雪災,也有京軍親自出動了。
卻能夠以皇權的意志為準繩,予取予奪,皆由一人而定。
朱允熥將自己大半的計劃都和盤托出,而後便捧著茶杯,默默的注視著智惠的一舉一動,在自己眼前的所有反應。
只要憑著這份支持,他就能做很多的事情。
小屁孩伸出手冤屈無比的橫指朱允熥:「好你個熥哥兒!你竟然要害我一個小孩子!」
然而,朱允熥的聲音,卻好似是那含著蜂蜜的陷阱一般,鑽進了智惠的耳中。
現在……已經很好了。眼看著今年就要過完,大本堂都停了課業,朝廷不日也要封印,你也該讓自己好生歇息一段時間了。」
朝廷……
自己竟然被這小屁和-圖-書孩鄙視了?
朱高熾擺擺手,拉著還在扮著鬼臉的朱桱走進暖房,瞧了一眼沒被智惠動過的那杯八寶茶,便是一飲而盡:「我剛忙完稅署的事情,然後就準備到你這邊來看看情況,半道上被二十三叔以孫子兵法,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半路設伏截殺。然後,你就看到了……」
半響之後,他幽幽開口詢問道:「大師或許也有關注,開國公、征南大將軍常升,此刻仍領兵在外,為大明徵討南方不臣之地,現今大明亦增交趾、占城兩道,在此兩道以西,仍在大將軍的征討之內。而極西,則是佛門起源之地。」
智惠緊閉著嘴,緩緩的低下頭,牙齒卻是緊緊的咬在一起。
朱高熾滿臉無奈,看著眼前剛剛上演過的這一幕鬧劇。
不等朱允熥開口。
智惠覺得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佛祖說過的貪念深淵,那無盡的誘惑伸出一隻只手臂,想要將自己拉入深淵之中。
只要自己能夠拿到明年開春之後水陸法會的主持位置,就無異於是在整個佛門面前證明自己取得了朝廷乃至於是皇帝的支持。
隨後又是好一頓魔爪揉搓。
當朱允熥披上雨田送來的大氅,屹立在暖房外的台階上,眺望著智惠和尚消失的方向。
卧槽!
朱允熥感嘆了一句,喝了口茶:「其實拋開這些蠅營狗苟、朝堂權柄,我還是很尊敬如智惠這樣的人。」
最後,這才意猶未盡的拍拍小屁孩的腦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朱允熥開口說道:「孤若是能讓大師在有生之年,結下舍利子前,看到自己所設想的宏願呢?」
朱允熥注視著智惠:「若依大師先前估算,孤予助力,大師的宏願需多少年方可實現?」
朱允熥眉頭皺緊,無奈的搖擺著腦袋:「回頭再收拾這小子!」
「殿下,貧僧此番之言,已然違背天下同門。」
鄙視的念叨了一句之後,朱桱無聲的動了動嘴巴。
小胖朱高熾那寬厚敦實的身影,不期就將他眼前的視線給完完全全的擋住。
朱允熥還在疑惑。
不等智惠開口提出疑問。
朱允熥則是又氣又惱,瞪著朱高熾:「都是你慣的!他要出宮你就帶他出來,現在人出來了,撒開腿就跑了。」
而若是萬法皆尊皇帝。
「二十三叔在大本堂的課業停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智惠雙手合十,低聲輕誦,而後看向朱允熥:「殿下想要貧僧做什麼?若能成全貧僧宏願,則萬法皆尊天子。」
m.hetubook.com.com智惠不禁雙手合十,低下頭:「我道門徒恐難成行。」
朱高熾手捏著茶杯,挑眉看向朱允熥,調侃道:「這話可不像是你會說出口的。」
遠處,幾顆工部不知從何處移栽過來的蒼松好似盤龍,枝頭掛滿積雪,卻仍然與附近的柏樹遙相呼應。
說完之後,朱允熥便沉默了起來,目光閃爍著,默不作聲。
「京師百萬黎民矚目,兩門成千上萬門徒雲集,四方高人大師赴會。主持者,當擇大智慧、大醒悟、大空明之人,加兩門宏願偉岸,集兩門門徒願力,可成千古事。」
卻聽刺啦一聲,小二十三叔朱桱已經是扮著鬼臉,搖頭晃腦的嘴裏念道著:「蹬蹬蹬。」
地方上到現在都沒有報上來一例貪墨的案子,商賈們也在官兵到來之後,紛紛開倉放糧,平價出售。百姓田地也少有因缺衣少食,而被迫無奈底價售賣給士紳們的事情。
朱允熥笑笑,對於智慧到底是否心口如一併未追究,而是輕聲道:「可在孤看來,何為人王?乃掌管人族一脈者。何為天子?乃代天執掌萬物者!」
當最後一句話傳入朱允熥的耳中時,暖房裡哪裡還能看到小屁孩的身影,早就已經撒開了腿狂奔在太孫府里,引得一幫內侍宮娥只能無奈的緊跟在後面,唯恐這位小爺絆倒出了什麼事。
朱高熾看看了,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
這和現在的局面是完全不同的。
「後來我才發現,其實這世間哪有什麼事情是以你我等人的想法去進行的?」
道門大抵是要做出讓步,畢竟自己同時擁有了舉薦的權力。
朱允熥點了點頭,認同了智惠此刻的清醒。
然後連連後退,滿目震驚,滿臉悲愴的退到了暖房門后。
智惠睜開了雙眼,卻覺得自己看到的都是阿鼻地獄的景象,然而他的內心卻是狂喜的。
朱桱一個豬突,急著眼從朱允熥的壓制下逃竄出來。
朱允熥面帶微笑的站起身,低頭看了一眼一直不曾被智惠享用過的八寶茶:「孤希望我們所有人的宏願都能早日實現。」
「你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乃至於,更短的時間?
他笑了笑:「回應天也有兩年了,想北平了嗎?」
說了幾句話,朱允熥抬頭看向朱高熾:「江山社稷啊,不是在做夢,也不能靠幻想啊。」
縱使苦修青燈前的智惠和尚,也不禁皺起眉頭。
畢竟朝廷大概是不可能明著下場,參与到佛門的內部爭鬥之中,而祖庭還有著不少和圖書的武僧護法。
朱允熥聽出了小胖的畫外音。
「我昨夜做了一夜的夢,夢裡很不好……」
想了好幾次,朱高熾都覺得自己有些想不通,然後便試探著小聲道:「所以,要是這些事情真的到了事不可為的時候,你會選擇妥協?」
「北平啊,也不知道父親和母親現今如何……」
佛門本是合作且遊離于政治權利周圍的,如此才能保證佛門在世俗人眼中的超然地位。
朱允熥打算和此間這位想要構建一個宏大理想佛國的智惠和尚說一個故事。
朱允熥便已經再次開口:「開春之後的兩門集會祈福,不日便會有旨意發往各地。若大師當真虔心於佛,孤可以請天子下旨,予大師開春法會主持之名,道門齋醮主持之人亦可由大師舉薦。」
而後,滿心的複雜都化為一聲輕嘆。
朱高熾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的盯著竟然說出這樣話的朱允熥。
很霸權,非公正。
朱高熾呵呵一笑。
智惠注視著朱允熥,雙目露出疑惑。
這廝現在瘦了很多,可明明出生在北平的他,竟然如此畏懼江南的雪,給弄穿上的衣物全都套在了身上。
「大師應該很清楚,法會和齋醮的舉行,雖僅僅只是兩門的禮制。可在京師,由朝廷主持操辦,更是召集天下門徒,會是怎樣的場面。」
朱允熥繼續道:「或許大師會認為孤接下來要說的,只是因為孤的身份。」
朱允熥依舊是搖著頭,在智惠和尚認為這一場談判將會破裂之前,他站起了身,看向窗外的雪景。
這便是狂信徒。
朱允熥還不解的解氣,便將魔爪伸向小屁孩圓滾滾肉嘟嘟,還沒到抽條時候的臉蛋。
朱允熥瞪了小屁孩一眼。
「貧僧不敢。」
可是自己對這份貪念,卻又是如此的痴迷。
朱允熥頓時大怒,反手便將這小子給壓在自己腿下,對著外面大吼一聲:「雨田,去國子監取一套課業過來,交給李賢妃,好生督促著二十三叔過年期間務必一字不漏的完成了!」
這小屁孩當真是要上天了。
穿衣風格頗有些秦王風範的小胖挪挪嘴聳聳肩,稍稍側身。
或許,自己現在也該修書一份,讓人送往律宗祖庭凈業寺。
課業!
他低聲道:「此乃大劫,未有百十年不可成。」
朱允熥立馬抬頭看向小胖,一切盡在此刻的眼神之中。
朝廷的法度是公正的。
佛祖可割肉。
他緩緩站起身,身上的世俗交易之氣漸漸被洗刷乾淨,而後便只剩下了寶相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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