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人屠鐵鉉回京
甚至,可以用空擋來形容。
「陛下和太子?」鐵鉉微微皺眉。
嘭!
鐵鉉目光淡淡的瞥了解縉一眼:「自你入值內閣以來,多久未曾走出這座應天城了?」
「本官若是說,是為了大明呢?」
他們不敢怠慢鐵鉉不假,可也沒有人敢和鐵鉉深交。
往日里熱鬧非凡,擁擠不堪的外金川門龍灣碼頭,未曾有官府清場封鎖,竟然是罕見的平靜了下來。
「下官以為,得要先論一論,這是怎樣的朋友。」
此刻。
還是在鎮遠關關所衙門,后衙暖房裡,范蟲站在窗邊,望著外頭漸大的落雪,未曾回頭,靜靜的詢問著。
少而。
一場潑天的榮華富貴,此刻正擺在馬哈木的面前。
「這是真的?」
他的身子已然變得僵硬起來,卻還是一點一點的抬起脖頸,雙眼死死的盯著面前神色平靜的范蟲。
然而,在場的禮部官員們卻無一人,當真敢無禮了。
嘭。
他的呼吸開始緩慢了下來,直到自己產生了一種窒息感。
鐵鉉點點頭,端起面前的茶杯,藉以茶湯暖胃。
畢竟,陛下和太子就算對軍隊萬分放心,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在現在慢慢的立起來。亦如,錦衣衛監察百官一樣。」
「不過……」
馬哈木張開雙臂,與范蟲重重的擁抱在一起。
見禮部官員們都起了身。
只有在避風的地方,久久的停留,才能讓人覺著溫暖。
「如今回來,進了這座應天城,所行諸事,且莫再如瀛洲那般肆意了,萬事都要思量再三,而後行之。」
而後開口道:「眼下有一些想法,只是還未曾梳理成條。」
躬身站在他身後的鎮遠關關所知事官胡永寧,微微頷首。
范蟲雙手兜在一起,身上的青袍自然垂下,隨著堂前擠進來的幾兩被烘暖的風輕輕飄動。
這是在暗示自己,不日就將入值內閣,成為大明內閣成員之一。
過往那數不盡的商船、船工、水手、力工和應天府徵收商稅的戶房差役和_圖_書,再也見不到。
中間也只有鎮遠關將軍衙門派人到關所衙門詢問了一遍,而後也就沒了更多的動作。
最後,只見身穿三品大紅袍,外披一件通體雪白大氅的年輕人,站在了寶船邊緣。
如今,朝廷上下誰人不知道,朝中那大學士的官銜,雖說官品不高,只有五品,可這卻是入值內閣的前置啊。
鐵鉉臉上的微笑,自下船之後便一直不曾消失。
……
他思量再三之後,還是忍不住上前小聲道:「少卿,您用蘿蔔私刻太孫寶印,于那馬哈木面前作假。事後若是被殿下知曉,恐怕會有災禍加身……」
范蟲端起手抵著下巴,眉頭微微皺起,似是在估算著價格,而後方才緩緩說道:「那本官和那馬哈木的朋友之情,大抵只值半顆蘿蔔的價格。」
「總的方向,不是九邊,就是新政于地方之推行。」
「大明兵部左侍郎。」
堂前,風雪紛紛揚揚,卻被堂下的火爐將寒冷阻擋在外。
書報局後院,那株已經落光了葉子,卻愈發茁壯的杏樹下,建著一座亭子。
這時候,江面上自下游出現一支總數十余條的大小戰船。
只見寶船上,豎起了幾面旗幟。
范蟲再一次張開雙臂,走到了馬哈木的面前。
這已經是朝廷里默認的規矩了。
半響之後,馬哈木的嗓子里發出一道沙啞急促的詢問。
……
「胡兄,你說朋友能值幾兩銀子?」
鐵鉉看懂了對方的眼神。
非大學士,不可入內閣。
馬哈木遲疑著站起身。
鐵鉉的眉頭愈發皺緊:「可錦衣衛也不歸大都督府管啊。」
皇帝今早剛剛明發朝堂的那一向簡短直白的旨意,此刻還清晰的印刻在此處禮部官員們的腦海之中。
「那我們現在就給他能拿到手的實惠!」
鐵鉉也不作反應,只是看著解縉笑夠了,慢慢的收起笑聲。
只不過陛下皇恩,降下口諭,要學士今夜宮門落下前,入太社稷壇,明日朝和_圖_書會。」
於是。
他緩緩開口,語氣平靜的不起波瀾。
誰人又敢怠慢了眼前這位朝堂新貴。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為鐵鉉在朝堂之上誇功,使其入值內閣,也相當於是為開國公、曹國公晉封郡王爵鋪墊的。
見鐵鉉明白了,儀制清吏司郎中便伸出手:「學士,咱們入城吧。」
那方太孫的寶印做不得假啊。
儀制清吏司郎中笑著擺擺手:「學士放心,上一次高閣老回京,就是住在太社稷裡頭的。」
解縉這時則是拍著桌子,隨後伸手指向鐵鉉:「我就知道,似你這樣在外頭鬼混了好幾年的人,是不可能在內閣里坐得住。說說吧,這一次有什麼想法。事先與你說,陛下和太子雖然不曾明說,但他們二位大抵是有意讓你入值內閣的。」
三千里之外的應天城。
鐵鉉卻是久不在應天,自然不知道高仰止的事情。
自關所衙門簽發的行文開始,便不斷的有囤積此處的糧草和兵械,被送到瓦剌部使臣居所處。
他方才繼續道:「勞煩諸位在此等候多時,等這幾日本官忙完述職一事,屆時定是要宴請諸位以為感謝。」
鎮遠關關所衙門。
時值正午,天空中艷陽高照,卻因為時節寒冬,而沒有多少的暖意。
鐵鉉目光閃爍了一下:「陛下和太子是有意,要我去軍中監察諸軍?」
……
只要一想到鐵鉉的名頭,哪個人眼前不是浮現出瀛洲四道滿地屍骸、血流成河的畫面。
他倒是不敢將皇帝這樣安排,和規矩制度不合說出口。
隨後。
范蟲目光平靜的注視著挺起胸膛,直起脖子,定定的注視著自己的胡永寧。
「入城!」
站在堂前的鎮遠關關所知事官胡永寧,亦是心中生疑。
出離的是,整個鎮遠關上下,竟然無人過問。
今日特意早早在內閣處理完公務的解縉,便拋下早就看穿他的任亨泰等人,出宮到了東城牆下的書報局裡。
……
「朕聞鉉臣多功,和_圖_書多智多才,加武英殿大學士。」
解縉眨眨眼,忽然大笑了起來。
隨後他的視線緩緩落下,放在了面前禮部官員們的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踩在梯子上,一步一步的走下寶船到了棧橋上。
「上諭:大明望安,垂拱天下,天下之大,關外之地,可與馬哈木王之。」
只是那意思卻是明白的。
領頭的禮部儀制清吏司郎中,滿臉堆笑的上前道:「鐵學士此番回京,還有諸多事宜需要交辦。加之此番學士數載之後歸來,朝廷定然還另有封賞,委以重任。我等不敢耽誤學士歇息,到時候若是累著學士,便是我等的罪過了。」
可僅憑鐵鉉被恩准,今日回京住在太社稷那邊,就足以說明接下來八九不離十,定然是要入值內閣的。
禮部官員們愈發不敢懈怠,紛紛躬身,齊聲道:「下官謝鐵學士。」
鐵鉉面露笑容,微微抬手:「諸位免禮,請起。我等皆為朝廷當差辦事,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范蟲以一種絕對平靜,卻又充滿威嚴的語感,將他放在馬哈木面前的那份大明皇太孫教令上的內容默誦而出。
范蟲搖搖頭,轉過身看向面前的胡永寧:「胡知事,本官為何會在這裏?」
可站在范蟲身後的胡永寧卻臉色緊繃。
「大明文華殿行走。」
這位能加封武英殿大學士,甚至可能很快就會入值內閣的年輕人。之所以能有如此封賞,那可是實打實用瀛洲四道那數不盡的倭人性命作為功勞換來了。
然後,才會名正言順的降旨,讓鐵鉉入值內閣。
儘管眼前這位年輕的紅袍官員,方才只豎起了三面官旗。
上一次回京后住在太社稷那邊的,可還是入京大明朝那位最年輕的內閣大臣高仰止啊。
一架斜梯從碼頭上被推到棧橋上,隨後緩緩的靠在了寶船船體上。
儀制清吏司郎中點點頭:「陛下隆恩浩蕩,學士可要銘記於心啊。」
而代價,則只是要他對大明低下往日和*圖*書里高傲的頭顱,對大明俯首臣稱。
鐵鉉愣了一下,隨後搖搖頭:「拘束!」
「今日在碼頭,禮部的人暗示我,此番回京,不日將會入值內閣,不知此事是否確鑿?」
馬哈木的眼眶不斷的收縮著,然後猛的放大。
早就等候在此的禮部官員們,立馬頷首躬身,滿面笑容的走上前。
此番鐵鉉先行從東征大軍回京,也算是打前站的意思。
似乎是說了一個笑話。
唯有那一艘巨大的寶船,降下那十二面可以遮蔽天日的船帆之後,憑著慣性,在碼頭上小船的協助下,緩緩的開進了碼頭棧橋。
這人說完之後,一旁立馬有人轉口道:「學士還是入城吧,按照規矩,今日學士是要下榻北安門外番林寺。
棧橋上,隨著寶船停靠,發出一連串沉悶的聲響。
這時候,便有人棧橋上高聲呼喊著,告知寶船上的人,一切就緒的消息。
且不論那寫著大明要將關外之地盡數給予自己的內容,便是那方殷紅的大明監國皇太孫寶印,也是做不得假的。
那兩位回京之後,就是晉封郡王爵。
范蟲雙眼在一瞬間沉了下來,眼睛里透著幽光。
鐵鉉默默的思量了一下。
鐵鉉嗯了一聲,拱手朝向皇城:「臣下銘記,不敢忘卻皇恩。」
戰船停在了碼頭不遠處江邊,放下船帆,落下船錨,緩緩的停了下來。
而且等開春之後,開國公和曹國公就要回京了。
天色未晚之前。
「大明東征大軍副將軍。」
在幾名早就等候在此的禮部官員和碼頭上水手們的注視下。
解縉看了滿臉疑惑的鐵鉉一眼,搖搖頭,轉口道:「既然不想入值內閣,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離京數載,終於渡海歸來的鐵鉉,雙眼深深的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應天城牆。
胡永寧抬起頭,迎上了范蟲的眼睛:「少卿為何要冒死行此僭越之事?」
即便沒有任何的風聲。
船上的水兵將粗大的繩索拋下棧橋,交由棧橋上的水手將其捆綁www.hetubook.com.com固定在那些垛子上。
「少卿身負皇命,在此與瓦剌部商議結好互市一事。」
他聞言之後,不由皺眉:「陛下此舉……」
「從此以後,您就是我馬哈木最真摯不可分割的朋友了!」
胡永寧心中有些不安:「可馬哈木不會僅僅因為少卿拿出的那道假……教令,就真的歸附我朝。」
可還有一面剛剛加封還未送到的官旗,才是最重要的。
鐵鉉微微一笑:「宮門落鎖前入宮即可?」
「下官,拜見鐵學士。」
「如果我猜的沒錯,大抵便是這樣的打算。」解縉轉著手中的茶杯,緩緩說道:「你在東征大軍多年,熟悉軍務,又是兵部左侍郎。讓你去監察諸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誰不知道,眼前這位爺,在瀛洲數載,可是憑著那一副書生心腸,活生生的為自己掙回來一個人屠的名頭啊。
「朋友!」
「不。」
雖說現在陛下還沒有下旨讓鐵鉉入值內閣,可誰不知道,這是等著在朝堂上將鐵鉉這幾年所立功績,一一道明。
解縉望向那株光禿禿的杏樹,笑了笑:「你想進內閣嗎?」
旗先由旗手持下寶船。
眾人紛紛推辭了起來。
窗外,一片晶瑩的雪花落入他的掌心。
憑著亭中的火爐,解縉和趕到此處的鐵鉉兩人,未曾感覺寒冷。
范蟲仍是搖頭,冷笑一聲:「本官在這裏,就是為朝廷榨乾瓦剌部最後一滴血,將瓦剌部最後一根骨頭磨成骨粉!」
說罷,他還意味深長的看了鐵鉉一眼。
大明陝西道寧夏府鎮遠關內。
「朋友?」
「拘束?」
范蟲伸出手。
范蟲當即笑道:「誰人敢作假?」
解縉解釋道:「沒忘了陛下給你加的是武英殿大學士吧,如今內閣里,魏國公、涼國公、西平侯他們幾人,也是加的武英殿大學士。」
只是很快就融化在了掌心,化作一滴晶瑩的水珠。
偌大的碼頭上,那一條條從岸邊延伸進江水裡的棧橋左右,竟然是稀稀疏疏的只停著十幾條大小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