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附近沒有墊腳的工具，也沒有宋宴遲……

一道落在身上的目光打斷了王小樣的思緒，她覺得有些眼熟。

皮膚顏色怎麼了？

他其實並不喜歡吃茄子，但是打飯時也多打了這道菜，吃飯時同樣沒有動，就是習慣性想要留給喬願。

喬不言一把奪過小碗，在察覺到喬願和桑秒同時投來的目光之後，聲音瞬間變得平和：「抱歉，開個玩笑，我的意思是……我也愛吃茄子，我吃這碗吧。」

這麼想著，王小樣才覺得好受不少。她豎起耳朵，認認真真的傾聽著門外的腳步聲，直到聲音越來越遠，再也聽不到，估摸著栗子老師已經帶著鬼走遠，她才鬆了一口氣，藉著一旁的椅子強撐著站了起來。

孩子們歡快的身影伴隨著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很快離開，走廊里一時間變得很是安靜，靜的彷彿走廊里只回蕩著她的心跳聲還有兒歌聲。

當然，喬願覺得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現在變成了小孩，手還沒有鍵盤的一半大，兩隻手還效率更高一些。

最裡面確實放著兩台台式電腦。

他的視線落在喬願身上，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正巧帶著鐵絲過來，難道是因為之前副本中的經驗？

現在她才注意到，懷中小孩的體溫冰涼，寒意彷彿隔著衣服從對方浸潤到了自己身上，像是在無比清晰的告訴她——

王小樣默默縮了回去，並沒有提醒對方。

喬願母親的話語都很有條理，因此他還算能夠聽得懂。

當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不好的回憶再一次湧上心頭，而她也看到了拐角處的那道身影。

「我女兒吃我的就可以，我的也沒有動。」

這一次，兩人終於有所收穫。

在腦海中一瞬間轉過諸多想法之後，她的心裏終於有所決斷。

因為門鎖到成年人的胸口位置，對於兩個孩子來說則是踮腳都夠不到的存在。

不過這與他並沒有什麼關係。

因為聽到自己走路時教室里回蕩的腳步聲，王小樣才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彷彿是看穿了盛歸燁的疑問，喬願出聲說道：「離開前從家裡帶了些工具。」

因此在喬願提出等會兒能不能用他的技術使用電腦查詢時，他也答應了下來，一起吃飯也只是因為等會兒吃過飯補充體力之後就能立即行動。

「沒關係，我有。」喬願將身後背著的小背包調轉了一下，舉到胸前，隨機在裏面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出一根鐵絲。

盛歸燁：「可以。」

王小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www.hetubook.com.com更傾向於哪一個答案。

要是栗子老師將鬼帶出去的話，她不就安全了嗎？

她真的太害怕了。

她唱的是一首有關勇氣的兒歌，曾經她教孩子們唱，現在她唱給鬼，也唱給自己。

她的父母也在勸她這份工作投入與回報不成正比，小學初中高中的老師帶出孩子以後，孩子們還能記得老師的名字，但是且不說有多少人還能記得自己的幼兒園老師，教了六年，並沒有多少孩子和家長知道她的本名，孩子們就算日後想起，腦海中浮現出的也只是栗子老師，而不是辛顏楠。

因為心不在焉，懷中的鬼發出了不滿的哼唧聲。

泛著熒藍的頁面，照亮了喬願和盛歸燁的面容，兩人都小臉緊繃。

小子，你選錯獻殷勤的方向了。

他似乎並不喜歡解釋，能夠用簡單的字眼回答的話，絕對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看著喬不言唇角的笑容，他只能歸於對方是真的愛吃茄子，畢竟之前看的一篇文章已經證明了基因遺傳與喜歡食物之間的關係。

「老師，老師……」剛才跟著的幾個小孩子終於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他們不知道栗子老師為什麼會突然跑起來，但還是嬉鬧著追了上來，一聲聲的呼喚著老師的名字。

她躲到了桌椅後面，用力的蜷縮著身體。她知道自己應該朝著門口跑去，但是鬼就在靠近門的方向，跑過去無異於是和鬼直面相對。

盛歸燁面無表情的拍去肩膀上的塵土，這邊喬願也已經收好鐵絲，推開了厚重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看樣子對方是將鬼認成了她。

懷中的孩子是鬼。

那應該是工作人員用來檢索書籍的，需要登陸管理員的賬戶，只是從上面積累的灰塵來看像是長時間沒有用過。

以前幼兒園舉辦活動，許多人畫的最崇拜的人也是她，在孩子們的眼中，她總是博學多識，無所不能，既能幫助他們擰開罐頭，也能幫助他們縫好破掉的褲子。

兩人各自搬來了一把椅子，藉著椅子，喬願和盛歸燁都得以看到電腦屏幕。

王小樣忍不住在心底祈求，甚至開始希望平常躲閃不及的爸媽能夠出現在自己面前，將她帶離眼前這個危險的環境之中。

「老師，她的皮膚怎麼是這個顏色……」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將栗子老師的注意力喚了回來。

她的餘光不由自主的瞥向窗戶，那道人影依然在移動，甚至離她越來越近。

然而為了能https://m.hetubook.com.com夠確保這些孩子逃出去，她要確定那些孩子走出樓之後才敢丟下懷中的鬼逃跑。

「小樣，你怎麼了？是因為今天上午的事情嗎？」栗子老師認出了是她班裡的王小樣，瞬間緊張起來。她第一反應是對方因為早上的事情，所以感覺到了不舒服或者難過，一邊溫柔的將對方抱了起來輕聲誘哄著，一邊朝著門口走去，思考著還是應該找個醫生給王小樣看看。

盛歸燁：？

比起對方的身份，他還是對耳邊響起的那道難以用現有科學技術解釋的系統，以及如何脫離眼前的副本更感興趣。

雖然沒能看清模樣，但是那蒼白的皮膚還是暴露了這一切。

但是當低頭看到這些孩子們天真爛漫的臉龐，她的心臟顫了顫。

辛顏楠也並非沒有動過辭職的念頭，但是很快都會被孩子們的出現衝散。孩子們的記性不好，有些話需要她每天重複，提醒對方吃飯前要洗手，要乖乖午睡，但是孩子們的記性同樣不差，只是有一天看到她在幼兒園吃一樣水果，就以為她喜歡，連續從家裡拿了好幾天來送給她。

是另外一個鬼。

在她難過時，也是這些孩子們熱心的問她是為什麼，還把自己珍藏的玩具送給她，想要讓她開心起來。孩子們有時候雖然氣人，但是也從不會吝嗇愛。她在現實世界因為普通的長相和微胖的身材，曾經被相親對象嘲諷，但是在孩子們眼裡，她是比海報上那些光鮮亮麗的明星還要漂亮的人。還有孩子曾經說每周放假是他最難過的時候，因為就見不到栗子老師了。

作為這些孩子的老師，她實在是太了解他們可能的反應——

栗子老師本名辛顏楠，因為名字對於小孩子來說太拗口，也為了拉近和孩子們之間的距離，她就讓孩子們稱呼自己「栗子老師」。畢業后她就參加了工作，進入春花花幼兒園，這是她帶的第二屆班級。

盛歸燁點了點頭，注意力很快又落到了面前的鎖上。

這個小女孩……

王小樣剛要激動的回應，卻發現栗子老師正在對著那隻鬼說話。

栗子老師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想要將懷中的鬼丟掉轉身就跑，但是在即將丟下的一剎那，她的衣角被拽了拽，耳邊響起了孩子們因為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所以不滿又疑惑地聲音：「老師……」

喬願：「可以嗎？」

有沒有人能夠救救她……

這次臨近畢業，班裡每個小孩子也準備了https://m.hetubook.com.com自己認為最隆重的禮物給她，小的她可以帶在身邊，大的她已經暫時收了起來，其中一個小孩子送的自己最喜歡的紐扣還在她的口袋裡。

即使思考了兩遍其中的邏輯語言，盛歸燁依然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喬不言喜歡吃茄子，對於自己餐盤裡打的菜卻並沒有動。

察覺到有身體突然靠近，盛歸燁下意識的看了過去，但是在聽到喬願提醒時間有限，他們需要趕在被其他人發現之前快些搜索到想要的資料之後，盛歸燁又讓自己的注意力轉回了屏幕之中。

兒童圖書館在靠近教學樓的偏僻角落，是一個裝飾成蘑菇屋的單獨房間，有單獨的門進入。或許是因為裏面有電腦的原因，雖然裏面亮著燈，但是門上卻已經掛了鎖。

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而後哭喊著叫老師，幫助她拖延鬼的步伐。

盛歸燁這一次倒數沒有再轉動佛珠，兩隻手都放在了鍵盤上。

和喬願之前搜索的一樣，有關春花花幼兒園的這兩個小孩死亡的事情很少，而盛歸燁則換了查找來源，直接擴大到了任何渠道，哪怕只是提到了一句。

盛歸燁轉動佛珠的手一頓，眉頭輕蹙，雖然還沒有出聲，但是顯然並不願意。

盛歸燁摩挲著佛珠的手一頓：「鎖了，除非我們有工具……」

好像是當時畢業儀式上感覺到的。

盛歸燁飛快的按了幾個按鍵，電腦屏幕被一堆飄過的亂碼取代，緊接著顯示登陸了進去，然後又聯網搜索起了相關的消息。

盛歸燁對喬願的這個包有印象，自見到對方的第一面起，她似乎就一直背著這個包，從來沒有摘下來過。

栗子老師現在注意力都在懷中的王小樣身上，因此回答的有些敷衍。

辛顏楠知道這些是家長們關心孩子的表現，只能儘力安撫。

但是有盛歸燁。

喬願絲毫不知自己已經在盛歸燁心裏留下了什麼奇怪的印象，在知道喬不言誤會了什麼之後，她只能用眼神示意喬不言適可而止。

但是在經過三樓時，她聽到了孩子的尖叫聲。

她怕鬼突然暴怒，只能壯著膽子像是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對方的後背，哼著兒歌。

吃過飯之後，喬願和盛歸燁找了個借口甩開了想要跟上來的喬不言，立即朝著兒童圖書館走了過去。

五秒之後，鎖開了，盛歸燁的肩膀多了兩個腳印。

她見過。

栗子老師的手一頓，她是大人，有很大的概率可以逃跑，但是孩子們呢？

當初她是因為喜歡wwｗ•ｈeｔｕｂｏｏk.cｏm.cｏｍ孩子才選擇了幼師專業，興緻勃勃的要做孩子成長路上的第一個園丁，但是六年的工作已經讓這份熱愛逐漸被心累取代。她每天有著做不完的手工，哄不完的孩子，還要及時回復某些家長們「老師，天冷了，給孩子拉上拉鏈」、「老師，能不能讓我孩子做第一排」以及「老師，能不能一個小時提醒我孩子喝一次水」等等種種消息，稍微回復的慢一些家長們就會打來電話。

與此同時，王小樣終於有時間思考何澤的事情。

「接下來我們玩一個遊戲好不好？老師有東西落在餐廳了，我數三二一，誰能最快的幫老師取過來，老師就給誰獎勵……」

喬願覺得他很適合在聊天軟體中插入識別關鍵字的自動回復，其他人估計也看不出來。

喬願：「借我一踩。」

栗子老師疑惑的低下頭，赫然發現懷中的王小樣已經變了一副模樣，她的皮膚青紫，頭像是被從中間劈開一樣，裂縫一直到眉眼之間，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烏青色的嘴唇還掛著笑容，泛著青紫的小手正緊緊抓著她的衣領，這明明是一個充滿依賴的動作，但是現在卻讓她一陣頭皮發麻。

剛才聽著盛歸燁和桑秒的聊天，她也多多少少猜出了對方究竟在乎什麼。

雖然努力在心裏安慰自己何澤走路聲音一向很輕，但是不詳的預感還是伴隨著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漫上心底，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著。

好像……

出於基本的禮貌，他彬彬有禮地回應著喬願母親的話語。

喬不言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雖然努力遮掩，還是流露出幾分洋洋得意：「說起來，我女兒最喜歡吃哦做的菜了……」

對方就在拐角那裡等著她。

她的目光一直緊盯著窗戶，希望能夠快些從窗戶里看到那幾道熟悉的身影。

王小樣終於克制不住恐懼扭頭看去，站在她身後的果然已經不是何澤，而是盛歸燁描述的那個鬼，甚至比對方描述的更加恐怖。

反正……反正是栗子老師主動撞上來的，而且對方是老師，保護學生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來不及反應，栗子老師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只見其中一個教室里，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抱著雙膝、蜷縮著身體躲在角落，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等會兒家長們還要在教室留宿，但是因為出了蟑螂的事情，她還是決定再趁著這個時候檢查一遍，沒想到路上又碰到了幾個班裡的孩子，興奮的黏上了她，www.hetubook.com.com她也只能隨著他們去了。

因為腿腳發軟的原因，王小樣走路的速度並不快，她努力放輕腳步，生怕自己的腳步聲會被其他人聽到。

因為現實中幾乎是完全不關注娛樂圈的狀態，身邊接觸的助理和高層也只和他談工作，因此盛歸燁對喬願毫無印象，只是從後來何澤的感慨中才知道對方是個明星。

寒意再一次湧上心頭，王小樣知道自己應該提醒栗子老師，但是當看到對方抱著鬼走出去時，另外一個念頭卻在心尖浮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禱真的有用，她聽到了栗子老師的聲音。

所以何澤去哪裡了，是被鬼殺了，還是丟下她跑了？

她還是決定做回栗子老師。

在察覺到喬願的目光時不時看向自己時，他很快就從現有的情況下推斷出了原因。對方盛放著一個菜的格子空了，而他正好還有那道菜，這才隨手遞上，沒想到卻被喬願的父親攔住。

剛吃完飯的栗子老師拖著疲憊的身體急匆匆走入教學樓，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尾巴。

只是對方應該死了。

栗子老師擠出溫柔的笑容，懷中的鬼似乎不滿被忽視，從喉嚨里發出了不滿的氣音，拽著她衣領的手也緊了一些。

喬不言蔫了。

喬願：「電腦，信息，脫離副本……」

來時兩個人，去時只剩下她一個，雖然知道有一個鬼被栗子老師帶走了，但是她沒有忘記之前其他人說的話，這次的副本中一共有兩隻鬼，因此她還是膽戰心驚，並不准備繼續尋找徽章，而是決定先回去找喬願和盛歸燁，等問問他們兩人能不能和自己一起來找徽章。

雖然已經在心裏想象過鬼的模樣，但是親眼看到之後，王小樣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力還是太貧乏了一些。她下意識的尖叫了一聲之後，只覺得一陣腿軟，只知道跌坐在地上，藉助著胳膊的力量瘋狂往後移動，想要離鬼遠一些。

這個做法果然有效，她能夠感覺到鬼比起之前溫柔了不少。

栗子老師只能硬著頭皮唱了下去。

雖然已經額角冒出冷汗，但是栗子老師還是強忍著恐懼，將小孩往懷中抱的更緊了一些，避免被身旁這些頑皮的小孩窺到，而後努力用稀疏平常的語調說道：「好了，老師聽到了。」

對了，還有孩子們。

她的話瞬間讓孩子們激動起來，因為並非第一次玩這個遊戲，他們並沒有絲毫懷疑，在栗子老師的最後一聲倒數落下之後，立即激動的朝前跑去，還有小孩子中途扭頭朝她揮手：「老師別著急，我們馬上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