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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巴爾多不好意思的聲音再次傳來：「我讓她先進去了……」

傑克·巴爾多靠在門框上，看著自己的腳尖：「工業區的那些工人裏面，來自帝國境內鄉村的已經不多了，他們大都來自海的另一邊，也或者北邊雪山底下的平原，恩，我說的就是那些艾爾人……

那煙頭跌落在路面裂縫中的泥濘里，連一滴水花都沒有濺起，就轉眼不見了。

陳宴靠在另一邊的門框上，看著沃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你簡直難以現象，他們中的某些人甚至比猴子還要野蠻，我常懷疑那些人只是披著人皮、會說人話的野獸罷了。

陳宴挑了挑眉毛：「最後一句倒是不錯。」

「進來說……上次好像忘了給你鑰匙，這次給你配一把。」

傑克·巴爾多再次驚訝道：「你怎麼知道這個？」

他們只會想，他們付出了酬勞，為何不能換來【相對】的勞動呢？

一切都那麼原始啊。」

陳宴站定，等待著他的請求。

我在某本書里見過你所說的情況，但間接經驗也是經驗，四捨五入，我也算是見識過了。

「他們只感覺自己的壓力很大，但wｗｗ.hetｕｂoｏk.ｃｏｍ.cｏm不知道這種壓力是不正常的。

陳宴聲音低沉：「誰說不是呢。」

陳宴說：「工人們或許明白這一點，但他們不知道該如何爭取，他們或許會罷工，但工廠主們只要滿足他們的要求，或者停發工資，或者對領頭者進行收買，或者對群體進行分化……各種各樣的手段和花樣，總有一款能夠成功。」

陳宴呆了一呆：「所以？」

陳宴點了點頭：「也就這八年的時間，他們從世界各地蜂擁而至，幾千萬人擠在帝國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他們只想賺錢，因為他們過慣了苦日子，所以只知道用吃苦耐勞來換取報酬。」

傑克·巴爾多說道：「可工人們付出的勞動太多了，他們值得更多的報酬。」

傑克·巴爾多嘆了口氣：「那可真是遺憾。」

陳宴踏著晚風回到沃克街33號公寓，並在門口碰到了叼著煙頭，似乎已經等待已久的傑克·巴爾多。

你敢相信嗎，他們把他們的工資全都拿來買麩子釀出來的劣質啤酒了！」

傑克·巴爾多絮絮叨叨的說著，總沒個重點。

但艾爾人里也有很m•hｅtｕｂｏok•coｍ•coｍ懂事的人，比如瑪琳娜。」

「我相信的。「陳宴說道。「那些人……我見過的。」

夜晚的暮靄更加深沉，夕陽已經完全隱沒在亞楠市西邊成排如海浪一般的尖房頂和煙囪之下，但街燈還未亮起，兩人的身影被暮色掩蓋，幾乎成了漆黑。

「那個……還是在外面說吧。」

傑克·巴爾多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也這麼想嗎？」

傑克·巴爾多回道：「他們以前都聽墨格溫先生的，現在連教他們識字的人都沒有了，所以應該是自己想出來的？」

冬日的降雪已經停有兩天，沃克街上的積雪大都已經融化，露出因年久失修而略顯泥濘的開裂水泥地面，只有陽光找不到的陰暗角落裡依然存有積雪，可那樣已經結冰的積雪，也許只有春日的暖風才能將其融化了。

陳宴揉了揉被晚風凍僵的臉。

「這兩天……臟街有點亂。」

陳宴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點什麼，於是問道：「他們用了什麼樣的手段？」

這話讓傑克·巴爾多更不好意思了：

「確實挺難的，帝國的情況特別特殊，工人們沒有經歷過https://m.hetubook.com.com漫長的鬥爭，也沒有任何鬥爭的經驗，他們來到帝國才十年……大概是十年吧？也或許連十年都不到？」

「這些人大都多少有點腦子，其中有些人去看了保守黨的選舉現場，立刻就明白，工黨完了，工人們唯一的發聲渠道即將徹底消失，他們將會以另一個方式【消失】在世界上——沒人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也沒人能知道他們的處境了。」

傑克·巴爾多感慨道：「那一定是個有經驗的老工人，他或許能帶領工人們爭取更好的利益。」

「讚美太陽，你終於回來了。」

傑克·巴爾多及時糾正道：「大概八年左右——帝國是大概八年之前徹底開放海關的，之前雖然也有移民，但進入海關的條件太多，能成功踏上這片土地的難度太大。」

他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看著陳宴，說話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陳宴重重點頭：「雖然他並不是什麼老工人……但我對後半句話深信不疑。」

「我想請你幫個忙。」

「下城區的那些工人們……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即便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的確擁有【善良】的品質，可善良對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來說實在用處不大。

傑克·巴爾多繼續說道：「所以你應該明白，沒有人能帶領他們。」

陳宴拿鑰匙準備開門：

事實上，連工廠主們自己或許都不知道，這種壓力是十分畸形的。

「我之前跟墨格溫先生還有聯繫的時候，知道墨格溫先生負責聯絡著工業區的幾個工黨團體。

他接著說：「可我現在已經找不到那個大鬍子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了。」

陳宴說：「一個大鬍子告訴我的。」

他意識到嘴裏的煙頭會影響到他的言語，於是狠狠一口氣抽完了剩下的半截香煙，把煙頭在掌心按滅，然後將已經熄滅的煙頭扔到公寓的月台之外。

他加重語氣：「沒有人能帶領一群連字都不識的猴子……墨格溫先生也不行，他在的時候，只能用金錢克制住他們罷了，他們其實從不想聽從他的話，他們只是想要他的錢罷了。」

「有些工人很惶恐。」

傑克·巴爾多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這些人開始在下城區拉幫結派，該死的，他們的小團體比幫派要惡劣多了，他們像是感覺到了末日，到處散播關於戰爭的謠和*圖*書言，他們幾乎無惡不作，連即將生產的孕婦都不放過！如果我沒有及時回去，他們恐怕已經砸爛了她的門！」

黑暗中傳來不好意思的聲音：「所以，我把瑪琳娜帶來了，想讓她住一段時間……」

他們善良並愚昧著，並因愚昧而過著爛的要死的生活。

那是正在通勤路上的工人們。

傑克·巴爾多有些胡言亂語：「他們綁架了工廠主的家人，把她們吊在工廠的吊機上……可她們還都剛從暖氣房裡出來，還穿著裙子……現在是冬天，外面刮著冷風。」

陳宴罵了一句髒話，接著說道：「真他媽寒磣，他們沒有一點組織嗎？這種愚蠢又下三濫的手段是誰教給他們的？」

陳宴無話可說。

陳宴從他的話中聽出了複雜的緊張。

傑克·巴爾多看起來很疲憊，身上的牛仔服沾滿了不只是油污還是泥巴的污物，頭髮也像是很多天沒有洗過。

現在墨格溫先生不在了，那些工黨團體沒人帶領，解散的解散，投降的投降，有些準備罷工，有些準備製造暴力衝突，他們認為暴力衝突能夠讓工廠主們增加他們的工資。」

陳宴獃獃的向四周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她在哪？」